少東換換愛 第六章
「昨天高爾夫打得怎樣?」
金碗兒啜了口螺絲起子,清爽的柳橙香調酒,在飯後飲用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贏了幾桿,狀況還可以。」宣鏡寧看了她一眼,「那你呢?昨天你怎麼打發時間?」
「過得可豐富了!中午吃簡餐,晚上煮了個海鮮義大利面犒賞自己,沒辦法,沒有男友的日子要活得更好。」其實晚上的義大利面她還煮了岳語柔的份,結果她也不知道是被「魔頭」操昏了還是怎麼了,回到寓所都近十二點了。
她一個人包辦了兩大盤的義大利面可有感想了——以後自殺千萬不要選擇撐死,因為太痛苦了。
「小姐,打高爾夫我可是有問過你要不要去的。」
「我對小白球沒興趣。」
「那你喜歡什麼運動?」好像沒听她提過。
「武術。有沒有很害怕?我啊,出身跆拳道世家喔!」金碗兒頑皮的眨眨眼,「听說男人對于會武術的女孩子都會保持距離,敬謝不敏。」
「是嗎?我倒覺得听起來很不錯。」
「你不怕?」她有趣的看著他,「哪天你要是惹得我不高興,也許悲劇就會發生了。」
「水能載舟,亦能負舟,你有本事打我,想必也有足夠的本事保護我吧?」宣鏡寧開玩笑的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出身跆拳道世家也不盡然就武術了得,你不會剛好是那個例外的肉腳吧?」
「我是黑帶三段要晉四段,你說呢?」她是個武術天才,若以國際跆拳道聯盟的正常升級制度,她是沒能年紀輕輕就這樣晉段,尤其那年她才十七,可後來他們開會讓她破例通過了。
可……之後她的肌腱嚴重受傷,在醫生的嚴正警告下,她被迫放棄了她最喜歡的跆拳道。
宣鏡寧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黑帶三段要晉四段?依你的年紀未免太年輕了吧?」
「我是破例晉級。」
「天才!」
金碗兒苦笑。「很久沒听到人家這麼恭維我了,不談這個了。」一提起這話題,最後八成又要換得一句「真是太可惜了」。
在她受傷的日子里,這句話不斷的在她耳邊重復,煩!
金碗兒又啜了一口調酒。「對了。你知道我昨天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廳喝咖啡時看到誰嗎?」
「誰?」
「你的老朋友——蘇雲謠。」
宣鏡寧的神情一僵。昨天在打球時,她打了很多通電話給他,他沒接,一來是因為不太想理她,二來是因為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交集,以免她有想像空間,繼續對他糾纏不休。
她找上金碗兒是為什麼?
難道她知道金碗兒是他的女友?
他單身未娶,交女友是他的自由,她沒道理干預,可……為什麼他心里卻有些不安,是因為……心虛嗎?
「你怎麼會認識她?」
金碗兒大致說了在公司遇到她,昨天又正巧在咖啡廳和她巧遇的經過。
「……我想她還不知道我們交往的事吧?」她猜測。
「是嗎?」宣鏡寧啜了口酒。他高度懷疑這幾天蘇雲謠可能不知道打哪兒知道了他和碗兒交往的事,而且他也懷疑,她和碗兒在咖啡廳「巧遇」只怕也是刻意安排的。
蘇雲謠的住所距碗兒太遠,又沒什麼地緣關系,會無緣無故的抱著一堆相片到車程近一個小時的小咖啡廳整理?
這種巧合也太刻意、太造作了!
「你和她提過嗎?」
「沒有。」
想了一下,金碗兒說︰「蘇小姐和她姊姊長得一點都不像,她看起來很有個性,她的姊姊看起來則是個很甜美的人。」
宣鏡寧感慨的道︰「她是個……很美好的人。」
她的心跳了一下,因為他提起蘇雲謠姊姊的表情和聲音……很溫柔,像是放入了大量的感情。
不知不覺中,她想起蘇雲謠的話——
我對你印象深刻……因為你長得好像一個人……我的雙胞胎姊姊。
我想起來你和我姊哪里像了,你在上班時的穿著風格和她很像呢!
蘇雲謠似乎意有所指的話,以及太過巧合的不期而遇,都令她極度的在意。
現在又看到宣鏡寧提起蘇雲謠姊姊時溫柔的樣子,昨天忐忑不安的心情又被掀起更高的巨浪,隱約覺得……是不是有個極大的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不安,極度的不安,可她仍努力的擠出笑容。「能听你這樣說,我有些訝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能像她一樣,被你從口中說出,「金碗兒啊,是個很美好的人」。」
宣鏡寧看著她,心有些軟、有些疼,還有很多很多的愧疚……除了這些,應該還有一個濃得化不開的感覺,可因為內心情緒太復雜,他一時沒法子厘清。
他傾身在她唇上一啄,「小姐,你已經夠好了。」
「真的嗎?」
女人是不是只要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就會變得成天神經兮兮、疑神疑鬼的?
每天能好好單獨相處的時間就這麼多了,還要為了一些小事去想太多,破壞彼此之間愉快的氣氛,其實挺劃不來。
「真的。」他又在她唇上一啄。
金碗兒也學著他在他唇上一啄。「好吧,相信你。」
相信一個人,也是愛情的一部份吧!
宣鏡寧值得她全然的信任吧?
他對她的好是毫無保留的,最完美的愛情也只能是這樣了吧?
相信、相信、相信……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拒絕自己再去胡思亂想。
只是有件事她一直想問他,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又喜歡她哪里?
對于他當初追求自己的理由,她忽然變得……
十分在意!
非常非常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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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已經近十一點半了。
由于這家酒吧算小有名氣,且又位于夜店雲集的所在,要找個停車位可不容易。再加上宣鏡寧和金碗兒吃飽飯後到這里也九點半多,是夜店生意正好的時候,附近的停車位可是一位難求,宣鏡寧把車子停到大公園的另一端,在那個老舊社區才比較好找停車位。
兩人走在公園旁的紅磚道上,影子拉得長長的,有幾個黑影也保持相距十公尺的距離尾隨在後。
其實他們早在踏上公園邊的紅磚道就發現了,可這個位置……有點進退兩難。
金碗兒和宣鏡寧仍一步步的往前走,她低聲猜測,「搶劫嗎?」
「不知道,不過,這是最好的可能。」
「為什麼?」
「一般的搶劫犯很多是臨時起意,而且沒經過什麼正規訓練的,但根據可靠消息,也有可能是上一回我到日本簽約,壞了人家原本的如意算盤惹的禍。」
金碗兒藉由一個狀似不經意的動作偷瞄了下後方。「可能有五個人以上。」
「那就是後者了。」
也對,搶劫一般而言通常是單獨犯罪,多一點就兩個人,沒道理搶兩個人需要出動那麼一票人吧?
宣鏡寧憂慮的道︰「我擔心的是他們身上有沒有槍。」應該沒有吧?只是被搶了生意就要他的命?沒那麼狠吧?
「呃?」
敖旭集團家大業大,常常是歹徒覬覦的對象,他小學三年級時還被綁架過,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送到日本一個專門訓練各國元首或名人保鏢的武術道場受訓,在那個地方幾乎什麼都學,然後再挑最適合的專長加以長期培訓。
問他的專長是什麼?說真的,他算是平均發展吧,沒有什麼特別厲害,也沒什麼特別遜的,如果硬要說最出色的嘛……
懊像不是合法的玩意。
注意到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金碗兒小聲說︰「等一下我轉過身你就快跑,知道嗎?」
宣鏡寧覺得心熱熱的,同時又有點無奈。「不要和我搶台詞。」
「不要和我討價還價!我留下來對付他們,應該還沒問題。」
「……你說這是什麼話。」他怎麼可能留下她?
「你又沒學過什麼防身術,留著也沒用,反而使我分心而已!」
「要面對就一起面對!」說著他停下了腳步,金碗兒也跟著止住步伐。
後頭七個黑衣人中的一個開口,「前面的是宣鏡寧先生?」
他轉過身。「我們認識?」他打量了一下對方,七個人、清一色黑衣……嗯,可能是兄弟。
「有人付了錢要我們請你過去作客。」對方嘴角叼著煙,伸手捻起香煙吐了口廢氣。
「你們的金主是鴻天廖董?」
「請。」
「知道是誰的邀約和接受邀請是兩碼子事。」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鴻門宴的酒,無論是哪一杯都不懷好意。」
對方把香煙往地上一擲。「那你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手一揮,「上!」
擺衣人們的目標本來就是宣鏡寧,他們七個人全將準頭揮向他,心想那娘們頂多在一旁殺豬般鬼叫,要不就是逃得比飛的還快,不足為慮。
一直到金碗兒一腳側踢踹飛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再來一個過肩摔把一個大男人像扛布袋一樣甩飛了出去,大夥兒才發覺這女人是個阻礙,他們必須兵分二路。
「臭娘們,找死!」三個大男人向她圍了過來。
宣鏡寧氣極的一個轉身來到金碗兒身邊。「你瘋啦!罷才為什麼不逃?」一對七是有點吃力,可他勉強還可以全身而退。
方才有機會的,她為什麼不逃?
傻瓜!
「那你為什麼不逃?」
「我留下來你的贏面就大了些。」金碗兒和他背靠著背,無意間觸及他的手,發覺好像模到了什麼濕答答的液體,震驚的低頭一看。血?!「你……你受傷了?!」
「沒注意到他們有人操家伙,只是小傷。」宣鏡寧想了一下,又說︰「等一下不要戀戰,找到機會就跑。」
「那你呢?」誰說是小傷,剛才她的手模到的可是一大片的濕滑!
「我也會找機會逃掉。」
也就是他沒把握能打退對方了。「好,我知道了!」
兩方人馬開打,一開始算是旗鼓相當,但宣鏡寧的手畢竟受了傷,一時想取勝不容易,又注意遠方似乎有另—群人來了,他心中暗忖︰不好!
一個女人對付三個大男人算極限了,且對方又有家伙,鴻天找麻煩的對象是他,不是金碗兒,所以靠他把那些人引開應該是可行的。
于是宣鏡寧不戀戰的拔腿就跑,他一跑那群人當然跟上,跑了幾十公尺且戰且打,他忽然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被他引開來。
糟!
他緊急煞住腳步往回跑,追他的人還煞不住的多往前跑了好幾步,正要再回頭追上時,乍響的警車鳴笛聲嚇得那些黑衣人四處逃竄,顯然是激烈的打斗聲引起附近居民們報警。
他跑到距離金碗兒約五、六步的地方,猛然立住。
老天!
他震驚得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一口氣凝在胸口,他簡直不能呼吸。她全身是血,地上也是血,手上還搶下了一把沾滿了血的開山刀!
金碗兒痛得全身發麻,一听到宣鏡寧的聲音,才勉強抬起頭來。「有……有沒有受傷?」
他安全了嗎?應該是,警察來了。
放松之後,她身子一軟,宣鏡寧沖上前抱住了她。
「為什麼不跑?打不贏可以試著逃,不是嗎?」
金碗兒苦笑。「我沒有告訴你,我之前跆拳道黑帶晉四段失敗,就是因為我腳上的韌帶斷裂……恢復不了了,剛才我一個下壓踢導致舊傷復發……沒辦法跑。」她一動就露出了破綻,下場包慘。
「你為什麼不喊我呢?」
金碗兒不答反問︰「你的傷……還好嗎?」
「為什麼不喊我?!」宣鏡寧咬著牙,脾氣一下子爆炸了。
他狂怒,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慢才發現持刀械的人是在金碗兒身邊,而不是他!
「我……」喊你又會跑回來,你已經受傷了,再跑回來……會很危險。」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痛!她全身都好痛,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傷在哪里了。
宣鏡寧用力的抱著她,眼眶紅了。
一個女人可以為了愛一個男人做到什麼地步?第一刀砍下,她可以為了他忍住不叫,這種忍力已經超乎常人所不能了,可第二刀、第三刀……
看她面對的方向,想必剛才她是一邊忍著那一刀刀椎心刺骨的疼痛,一邊目送他離開的,她那時心中的想法是什麼?使得她忍下了這非人折磨的信念又是什麼?
宣鏡寧,快跑快跑!千萬不能停……
不能叫!再痛也不能叫喊,萬一他折回來就不好了!
她就這樣站著不動讓人家動手?
這種時候她還只想到他受傷了,根本沒想到她的傷比他嚴重多少倍。
宣鏡寧的內心翻騰著,他簡直心疼到快揪出血。這女人,他知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比那些刀砍在他身上更今他難以忍受?!
扁是想到她挨了刀,卻為了爭取他逃跑的時間而強忍住不喊痛的模樣,他就……就……就痛得像要發瘋了似的!
一個女人願為男人挨刀,一般的情況是沖動大于一切,可是以金碗兒的理智,她這麼做的動機,一定是出自一種濃烈的感情凝結而成的堅定信念——
她可以為他生,也可以為他死!
萬一他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勁,或是警察沒有及時趕到呢?
之後的事……他連想都沒勇氣去想。
她的血一直流,那觸目驚心的紅刺進他眼里、剌進他心里……他的眼紅了,心也在顫抖著。
這個女人如果有一天不在了,他的世界會崩塌、粉碎。
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這麼可怕的事實!
「碗……」有句話,他一定要告訴她。
「好痛……好痛!我……」她想保持清醒,可她好累、好累,在又痛又麻的情況下怎會想睡呢?
不一會兒,她便陷入昏迷,黑暗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