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二師兄 第十章
斑坐于堂上的男人目光看著遠方,思忖半晌後開口。
「第一條,不許仗恃有本領,欺奸婦女。第二條,不許仗恃有本領,搶孀逼嫁。第三條,不許仗恃有本領,欺負良善。第四條,不許仗恃有本領,酗酒茲事。第五條,不許仗恃有本領,胡作非為。第六條,不許仗恃有本領,結交邪黨……」
堂下負責記錄的男人再也寫不下去了,苦著臉舉起手。
「少主,前面幾條屬下們尚可勉為其難地接受,但是第六條……」會下會太強人所難了點?
想他烏金教派源自于波斯,自盛唐時來到中原創教,立基已逾百年。
歷代教主無不戮力于宣揚教義、增加教徒,且不擇手段地擴大聖教領域,是以任何邪門歪道的手法,只要是能對教中發展有利的,都是被允許的。
沒想到這會兒傳到了這位年輕少主手上時,居然想出了這麼多猶如正義之師的……狗屁倒灶教規。
真是可惜,虧他家少主生了張與前任教主年輕時一模一樣的面孔。
邪肆恣霸,刁蠻流氣,一看就像個惡胚,非常適合當邪教教主,想必也能因此而招來更多教徒,怎知一開口,還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尤其是第六條的不結交邪黨,呸!那不是讓他們都別跟自己人說話結交了嗎?
「怎麼?第六條不妥嗎?」天威望將眼神投往堂下在教中地位猶如軍師,位居執法長老的中年男子臉上。
「不妥不妥,大大地不妥!」
甄協鱷往他身前湊近幾步,左顧右盼後壓低嗓音。
「教主及教主夫人都不在了,由您出任教主雖是咱們過半人同意的結果,但並不代表底下的人已無野心,全都服您了,與其立了些不妥的教規還不如不立。」
要不,等您讓咱們給薰陶得夠壞夠惡夠邪了後再說吧,免得這種教規「宣揚出去,不笑壞了武林正道人士及其他邪教人的大牙才怪呢!
是嗎?他提出的想法當真不妥嗎?天威望接過甄協鱷的手記,看了看後沒聲音了。
不許欺奸婦女?不許欺負良善?不許胡作非為?甚至不許結交邪黨?
呃,這的確比較像是少林寺戒規而非邪教教規。
奇怪,他明明自以為已堅定了心念,今生要做個大惡人,為何當他一開口,卻會說出這樣的東西來呢?
難道,他還沒從立志要當俠女的「某熊」陰影中走出?
憊在為了想要討好她,心里仍隱隱然地有著俠義天下的濟世情懷?
不該呀不該!天威望搖頭,暗暗責怪自己。
一來他早決定了不再敞開心房去喜歡人,免得會受傷,二來……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小熊或許早已和三師弟把話說開,兩人歡歡喜喜地手牽手了,他沒事去惦記人家的未來老婆做什麼?
可惡!都怪甄長老,沒事要他立個屁教規,才會害他又想起那頭熊。
天威望遷怒地開口罵人︰「你有病呀?讓我想籌教規的人是你,不要我輕舉妄動的又是你!」
甄協鱷試著想解釋他原是想讓少主立下這些教規,好警告那些尚有野心的部屬,或是讓其他幫派的人心生忌憚,以鞏固他新任教主的寶座,怎知這位少主一開了口,居然會是這等廢料垃圾!
沒讓甄協鱷有機會出聲,天威望沒好氣地一揮手。
「別說了,不立了!不立了!我不玩了,你下去吧……噢,對了!」他喊住正待離去的對方。「前些天我交給你辦的事呢?」
「啟稟少主,屬下已派兄弟們為您自大江南北,招攬回了百位面點高手。」
「我要那麼多人做什麼?」天威望不但沒被感動,還賞給對方一記白眼,「不過是應付我一個人的吃食罷了,請那麼多人來,不是白白浪費糧食了嗎?」
「那麼依少主的意思,是將他們都放……呃,不!都請回去嗎?」
甄協鱷暗抹把冷汗,沒敢讓少主知道那些人都是捉回來的。
沒辦法,烏金教以邪教自居百年,不干點壞事總覺得對不起自己和上蒼。
「那也不行!」天威望撫著下巴思索,「如果讓你留下來的都是做得難吃的,那還得了!這樣吧,你讓他們每個人都試做一道面食,由我來評鑒去留。」
「這倒也是個方法,但不知少主想讓他們以哪道面點,作為競賽項目?」
「就做……小熊饅頭吧。」
天威望仰起臉閉眸微笑,滿臉沉浸在美好回憶里的酣醉表情,讓立在堂下,素來沒啥浪漫情懷,只愛逞凶斗狠的甄協鱷,看了後忍不住打了個覺得惡心的哆嗦。
小熊饅頭?
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孩子面點,他們這合該威武雄壯,合該猛惡凶殘的未來教主,會不會太可愛了點?
烏雲頂上,烏金教新任教主的即位大典即將開始。
斑高坐在三百多層台階上方寶座里,身著黑袍銀甲,頭頂烏金絲冠的年輕男子,正是即將接任教主之位的天威望。
儀式即將開始,羅列兩旁的烏金教眾,個個歡欣鼓舞、眸光熱切的等待,等待那將要帶領聖教繼續前進的新教主即位。
在儀式開始前,來自于武林各大門派的使者得先入座好觀禮,他們也都很懂禮地帶來了賀禮。
想那烏金教乃邪道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名門正派雖不齒其所為,但仍不願多有得罪,而邪魔歪道則是急著巴結,足以今日來送禮來的人可不在少數。
禮多人多座位有限,負責安排座位的甄協鱷,自然是按著禮物大小,以及該派在武林中的聲望、與烏金教間關系的疏密來排定。
「天山清涼派!逼金蜜蠟戲球獅一對!」
位于門口處,負責收禮的執事,除了會大聲道出來客身份外,還會順道報出對方所帶來的賀禮,方便甄協鱷立刻判定客人的座位。
「一百七十五排丙座。」甄協鱷出聲,讓門口帶位的弟子去領人入座。
所謂排數,是以與新教主寶座間的距離來定的,第一排就在教主正前方,第三百多排則是下面幾層了。
「洛陽平和鏢局!金貂刀、獅頭寶刀各一!」
最愛寶刀的甄協鱷听了眉開眼笑,笑咪咪地點頭,「七排甲座。」
「神農百草藥王派!起死回生靈芝一對!」
「九排丁座。」
「老君山無情門!胞蝶爭艷鼻煙壺一只!」
「兩百二十七排庚座。」
「洞庭湖玉女神教!出浴果女圖屏風一對!」
這個好!「四排甲座。」
「無錫無惡不作派!獻舞舞娘十二名!」
這個更妙!「二排乙座。」
三百多個座位,三百多名賓客,烏金教其他人是愈听愈得意,覺得能讓那麼多門派的人都來送禮祝賀真是威風,但天威望卻是愈听愈覺得無聊。
不但無聊而且迷惑,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坐在這里,究竟所為何來。
是為了那一雙緣分淺薄到連一面都沒能見著的父母親?
是為了想實踐自己那想當天下第一大惡人的心願?
憊是只是為了要逃避那害怕會讓自己受傷的女人?
這個抉擇當真正確嗎?而這一切,又值得嗎?
他突然懷念起那時在泣心湖畔,開個小筆莊,教孩子們畫畫,偶爾偷瞧對面饅頭鋪里,心上人在做些什麼的優閑時光。
那種不必理會誰正誰邪、誰是誰非,誰對你有利、誰又有可能會害你,只須按著自己的心情,率性過活的日子。
那樣的生活雖然有著可能要受傷的風險,畢竟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生老病死愛別離,樣樣都得經歷過,也樣樣都難以預測。
像小丫那樣的早夭悲劇,其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隨時都會發生。
但或許就是那樣難以預測,才更教會了人們,要懂得珍惜現有的幸福吧。
他是不是逃得太快?又逃得太不值得了?他放棄了一個讓他首次領悟何謂動心,何謂魂牽夢縈的女子。
就在天威望翹首仰望浮雲,心里暗生悔恨之際,耳畔卻突然听到──
「諸暨烏龍觀!呃……絲瓜一條!」
甄協鱷听到先是一愣,接著冷著嗓音往下放話,「直接領去茅房外頭坐著!」
「不!甄長老!」天威望立刻出聲阻止。「那是我師父及師弟們,他們會帶絲瓜來……」他忍不住笑了,「是因為知道我喜歡喝絲瓜湯……」而這,才真是最合他意的禮吧。「帶他們上來坐我身旁。」
不情不願地遵照主子吩咐,甄協鱷往下發令,下一瞬便見兩條人影由三百多層的台階下旋風般席卷而上。
等風勢停住綁,眾人看見天威望的兩條腿,已讓兩名一瘦一胖、一長髯白眉、一光頭粗眉,道士打扮的老人給抱住了。
「我的威望徒兒!」仁義搶到了右腿,笑咪咪的開口,「你今兒個可真是威風,不枉師父為你取了這樣一個好名字!」
「我的望望愛徒呀!」不願落在仁義之後的仁慈,趕緊開口,「是呀、是呀,瞧你開心我們也開心了,但如果待會兒散場時,你能將那些‘用不完’或是‘用不到’的禮物轉給咱們,呵呵!師父們就會更開心!」
天威望垂眸,苦笑搖頭,在動心去愛過,在看過了因湖泛而造成的多場悲劇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已不再記恨這兩個數十年來如一日,貪婪賊性不改的老人了。
彬許他們是沒用過慈心去照料年幼時彷徨無助的他,或許他們是提早讓他見識到了人生的黑暗面,但至少他們貪婪得理直氣壯,使壞得明目張膽,不會偽善,不懂虛假。
他突然有些明白大師兄何以老愛用腳踹他們,卻又會在觀中有難時,頭一個跳出來想辦法解決了。他們真的很過分,也很可惡,但誰教他們偏偏是養大他的師父,以及他的……親人。
沒錯,只有這兩個貪婪老混帳才是他的親人,而不是那雖給了他生命,卻連一面都無緣見著的雙親。
「二師兄!」
听見幾聲熱情呼喚的天威望抬頭,見著了天樂、天喜、天涯、天放及天養,還有正緩步拾階而上,雙肩上用布巾綁縛著傷口的天道存。
見著三師弟,天威望想起了那個小女人,還沒開口問出就先听到──
「黃山飛天熊女俠!呃呃……小熊饅頭一盤!」
听見這話,天威望完全沒讓甄協鱷有機會發作,興奮地推開兩位師父,從椅子上站起來,急急忙忙下令。
「快快快!快去把人帶上來坐在我身旁。」如果她願意,我腿上的空位還大得很。
一想到能見著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原先那些害怕會受傷、擔心她愛的是別人的念頭全都拋到腦後了,天威望只覺坐立難安,心口因著興奮而竄出了火苗。
他甚至生起一股沖動,想要自己跑下這些討人厭的台階,以求快點見到惜弱,卻讓甄協鱷給黑著一張老臉,死揪住他的手不放地阻止了。
「少主!少主!鎮定!鎮定!下頭大家都在看呢!」可惡!這該死的飛天熊究竟是打哪兒來的人物?居然能將他家少主驚嚇成這副猴樣。
不想听甄協鱷再唆,天威望逼自己坐下,在仿佛經歷了數百年之久的漫長等待後,他終于見著熊惜弱了。
見著那身著勁裝綁腿、肩搭披風、手持鴛鴦雙刀,頭上綁著一對麻花辮的她了。
懊熟悉的打扮,正是那時她上擂台與他決斗時的裝扮,只是此刻她臉上,早已沒了昔日那正氣凜然,一心想當俠女的莽撞冒失樣。
在接到他投給她的熱辣辣眼神後,她微紅了臉,步履也放慢了。
在少了昔日那種粗枝大葉、莽撞冒失、老愛充作俠女的傻拗氣後,她看起來成熟了點,也更……漂亮了。
天威望不自覺地暗吞了口口水,在熊惜弱終于站定在他眼前的時候。
沒再理會接下來又有誰送了什麼禮,甄長老又跟他說了啥,他只知道將飽含著思念的眼神,緊鎖在眼前女子身上。
「你穿這樣一身,又是想來打擂台了嗎?」
熊惜弱被他的話逗笑,卸去了眸底的些許緊張。
「那是因為我沒得選,我能夠登得上台面的衣裳,就只有這套。」
「記得提醒我以後多幫你買幾套……」天威望打哈哈,心口微緊地繼續問︰「你來這兒……是專誠來為我慶賀的嗎?」還是只是陪人來看熱鬧?
「不!」她搖頭,用亮澄澄的水眸看著他,「我來,是因為有事想問你。」
「問吧。」
無視一旁甄協鱷的擠眉弄眼,要他們待會兒私下再去閑聊的暗示,天威望的目光一瞬也沒離開過熊惜弱臉上。
「為什麼明明是你在溪邊救了我的,你卻不想讓我知道?」這是她第一個問題。
天威望無所謂地聳肩,「我不覺得那有什麼好說的。」更不想讓她是因為想報恩才考慮接受他。
「可你知道嗎?我一直把救我的人想成是天道存,甚至以為當時是他……幫我換的衣裳,所以……」
天威望聞言眼神一亮,「所以那時我說我知道了你和他的事情時,你以為我指的是這件事情?」
熊惜弱嘆氣點頭,「除了這,我想不出還能和他有什麼交集的。」
沒交集卻平白惹來兩刀?!
在旁听得一臉傻樣的天道存,轉頭左右各瞄了眼還會發疼的肩頭,對于眼前這一對寶,當真無話可說了。
「所以你……」天威望的眼神更亮了,甚至不顧甄協鱷的伸手阻止,起身離開位子,上前握住她的雙肩,神色激動地問︰「並沒有喜歡我三師弟?」
熊惜弱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這就是我今天要來問你的第二件事,你為什麼會以為我喜歡他?」
「因為你屢次拒絕我,明明咱們都已經到了‘那樣’的地步了,你居然還是不肯接納我,這讓我怎能不疑心,不猜測你是不是心里另外有人了。」
「那樣」是哪樣?
在兩人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觀眾都在心底畫出了大問號,尤其是最愛瞧熱鬧的仁慈,真想叫男女主角立正站好,先把疑點說清楚了後再繼續。
只見熊惜弱難得地殷紅著圓臉、輕咬著唇瓣。
「你這個大笨蛋,既然知道咱們都已經到了‘那樣’的地步了,我還有可能在心里想著別的男人嗎?如果我真的喜歡別人,早就千方百計把你給砍了出氣,還會容著你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嗎?」
老天爺!連女主角也說出「那樣」了,這個「那樣」到底是哪樣啦?弄得人心里好癢!
沒理會旁觀眾人愈拉愈長的耳朵,天威望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所以其實……你是……」他吞了吞口水,「喜歡我的?」
熊惜弱那張紅通通的臉蛋垂得低低的,好半天後才終于有了動作,她點了點頭。
雖然只是個幾乎看不見的點頭動作,卻已讓天威望樂歪了。
他興奮地伸手將心上人摟緊在懷里,壓根沒想理會台下或是身邊其他人,是在說啥或是想做啥了。
都滾遠去吧!去他的即位大典!他和他的小熊愛人還有情話沒說完呢!
「可我不懂……」他微微將她推開,臉上滿是疑惑,「既然你也喜歡我,那為什麼要一直拒絕我?」害他一再心灰意冷。
「那是因為你的方法不對嘛……」
她沒好氣地瞪他,氣他的不解小女兒心態。
「如果是真心喜歡一個姑娘家而非只是視作玩物,就該先去找人托媒提親,一件一樁按照規矩來,否則,誰知道你這沒定性的流氓,能喜歡多久?」
「原來如此!」
天威望終于明了這小女人的心態了。原來她並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喜歡他那種喜歡人的霸道任性方式。
他敲敲頭暗罵自己,怪自己沒經驗,漏了這一點,還當人人都同他一樣厚臉皮,壓根不會介意什麼禮教規條。
「傻小熊!我沒想到你就不會給我個暗示或明示嗎?」
熊惜弱扭過頭哼了一口氣,「這種事能由女生來暗示的嗎?」那不就成了他日後拿來取笑她的把柄了嗎?
「可你現在……」他壞壞一笑,「不就是在給我暗示了嗎?」
「誰在給你暗示了?」熊惜弱將頭轉回,臉上有著傻傻的困惑。
「還說沒有?你剛剛不是說喜歡一個姑娘就該去找人托媒提親的嗎?」
「所以?」她依舊傻愣不懂。
「所以,我親愛的師父們,該輪到你們登場了……」天威望朝正瞧著熱鬧的仁義及仁慈招手,「趕快來幫我提親吧。」
「提親?」仁義左看右看,眼神在臉色難看到不行的甄協鱷臉上停留得最久,「就在這兒?」
「當然!」行事任性慣了的天威望,笑嘻嘻地聳肩,「一來這里有這麼多證人,新娘子日後別想反悔,二來徒兒實在是心急著……」他將嘴靠近師父們耳旁,「想要洞房了。」
「真那麼急?比當啥教主的還急?」仁慈問道。事實上他不過是假意問問罷了,他這一輩子除了錢之外最愛看熱鬧了,所以徒兒若能愈邪愈壞,愈惹毛了世人,愈是叛道離經,愈是驚世駭俗,他就愈……樂了,因為那正代表他,呵呵,教得真好!
見天威望點頭,表情認真,仁義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
「熊姑娘,既然你沒有父母師尊在身邊,那咱們就直接問你了。」
「是呀,熊姑娘。」仁慈順勢接口,「咱們有個不肖……不不!有個很有出息的徒兒叫天威望,他說他很想和你洞房……不不!他說他很喜歡你,想要娶你做老婆,讓咱們來跟你提親,你允是不允呀?」
一旁的甄協鱷及烏金教的其他長老們,眼見一個原當莊嚴神聖的即位大典竟被搞成了表白兼提親大會,一個個緊捂著老臉,深覺今後沒臉再見人了。
偏偏那些「烏龍院」的呆子,個個不懂看人臉色,加上個個臉皮超厚,旁若無人地纏鬧著女主角,逼她快點頭。
「點頭吧點頭吧,小熊,咱們二師兄是真的很喜歡你喲!」
「還敢叫小熊?」天威望伸手給了師弟們爆栗子嘗,「還不快改口叫二師嫂!」
「二師嫂呀二師嫂!」幾個男人都裝出了可憐兮兮的嗓音,「你就快點頭吧,要不二師兄若再心情不好,咱們的頭頂全都要遭殃了。」
就在這樣熱鬧烘烘、半推半就的逼婚下,熊惜弱不得不點了頭。
這流氓!是在報復她當時的不明說,所以故意選在眾目睽睽之下來提親,弄個鬧劇害她尷尬的嗎?
沒想到這出鬧劇還沒結束,見她點了頭,負責觀內雜務的天樂又出餿主意了,「提親通過,接下來就該交換信物了。」
「呃,有這麼一條的嗎?」幾個師弟交頭接耳地互問著。
「不管有沒有,上回大師兄的婚禮沒讓咱們鬧到,這一回可不能再錯過了。」
懊吧,既然有人堅持那就照著做。
反正烏龍觀的規矩就是百無禁忌,只求開心!于是一盤小熊饅頭和一條絲瓜,就被臨時拿來湊數,當成新郎新娘的交換信物。
「那麼交換信物後呢?」有人舉手問了。
「廢話!」這回輪到性急的新郎出聲了,「當然是拜天地。」以及那最最要緊的洞房花燭了。
就在烏龍觀門人貪玩兼貪瞧熱鬧的湊興下,熊惜弱半自願半被迫地與天威望在烏雲頂上拜了師父、拜了天地,在上千人的「瞪視」觀禮下,夫妻交拜,正式結為夫妻。
眼見阻止不了,連同甄協鱷在內的眾烏金教長老,個個都烏雲罩頂了。
一忍再忍繼續忍,眼見天地都拜完了,新娘子也終于讓少主給拐到手了,現在總該回歸正題,繼續少主的即位大典了吧?
甄協鱷捉緊空檔,趨身請示天威望,說是吉時就快過,得加快速度了。
「是嗎?吉時就快要過了嗎?」
天威望覷了眼天色,攬緊了眉頭。
「沒錯,你說得對,瞧這天色,吉時怕真要過了,我得趕著去洞房了。」
甄協鱷听了險些吐血。
「不是的,少主,您忘了今兒個最要緊的大事,是您的即位大典了嗎?」
「噢噢,沒听你提起我倒還真給忘了……」天威望嘻嘻搔頭,潑皮賴笑。「可這怎麼辦?我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洞房花燭吃饅頭!這個即位大典,不如咱們先暫緩了吧?」
「這怎麼可以呢?即位是何等重要大事,良辰吉時都是算過又算的,哪能延後的呢?少主,您听屬下說……」
甄協鱷正想口沫橫飛地教訓不懂事的少主,卻見天威望先是嘻皮笑臉地掏了掏耳朵,繼之貼近他三師弟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接著就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攔腰抱起他的新娘子,運起絕頂輕功,轉瞬間飛出了眾人視線外。
「少主!您是要上哪兒去呀?那又是要延到什麼時候呀?少主──」甄協鱷幾乎想要跪地痛哭了。
天道存先在仁義、仁慈耳邊說了句話,讓他們一听之後立刻決定率徒走人,臨走前還沒忘了帶走他們拿來的絲瓜。
在見到師父師弟們都走遠了後,天道存才溫吞吞地走到甄協鱷身旁,拍拍他的肩頭。
「別再費神喊了,這位長老大叔,我二師兄他不會回來了。」
「他……不會回來了?!」
甄協鱷听了腦袋一片空白,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拜托!誰能年紀輕輕就當上一教之主,掌管上萬名教徒,他不信真的有人能拒絕這樣的權力誘惑,他不信!他不能相信!
「嗯。」天道存憨直的點頭,「我二師兄說在經過了漫長的思考後,他發覺他不愛當教主,還比較喜歡陪老婆賣饅頭,所以他請您另擇高明吧。」
卑說完沒理會那聞言暈癱在地上,讓眾人給圍簇著又是掐人中又是大聲叫喚的甄協鱷,天道存轉身踏著堅定步伐,離開了烏雲頂上。
尾聲
人已飛得老遠的天威望,早已將甄協鱷連同與他無緣的烏金教,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找了間小客棧,一心只想盡快享用他期待許久的「饅頭大餐」。
反正惡馬還得惡人騎,烏金教那些壞蛋成天老愛欺負人,偶爾也該嘗嘗被壞人給欺負的滋味嘛,哈!
念頭轉回,天威望邪笑地一步步走近他的獵物──
「你……你一定要這麼急嗎?」熊惜弱結巴的開口。
眼見才剛成為自己良人的男人,連等到天黑都不肯,甚至飯也不許她吃,快手快腳地將她身上衣服撕了個稀巴爛,害她嚇縮在角落里,又是羞窘又是結
「別跟我說……」天威望毫不客氣地一手將愛妻扯進懷里,另一手則快速地剝光自己。「你還有什麼狗屁規矩我沒照辦的。」我的小熊姑女乃女乃,天地都拜了,還有理由不許人吃饅頭的嗎?
「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熊惜弱羞紅臉蛋,卻發現防得了上頭防不了下頭,她那剛成親的夫君,轉身就成了個大,活像只八爪章魚似地對她上下其手。
「你你你……你就不能斯文點?慢慢慢慢……慢慢著點來嗎?」
「不能!」
他將她推遠了點距離,讓她瞧見他那雙邪氣的狹長丹鳳眼里,毫不遮掩的熊熊欲火。
「誰讓你笨,嫁了個流氓!」還有呢,他的「寶劍」已饒她太多回了,如果再饒,「寶劍」都要鈍掉啦!
「誰說我笨的……」
她不服氣地張口想抗議,卻讓他以熱唇給吻得無聲,並在他接下來的邪肆動作里,忘了自己原是想抗議什麼了。
她的雙頰嬌紅,額角沁出汗水,無法壓抑下的細吟從她紅唇間不斷往外輕吐,像是在應和著他在她耳畔響著的粗重喘息。
沒多久後,她體內出現了被他整個充滿了的強烈悸動,有些痛楚,卻又有更多的暢快舒服,就像他的那一部分,開天闢地時就該是在她體內似的。
但接下來她的天地出現了強烈撼動,一切仿佛起了快速旋轉,轉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別這樣……我不要了啦!」
她被過于強烈的撼動給嚇著了,發出嬌喃,並且伸手推他,想將他推開自己身上。
「乖!我的熊熊小寶貝……」天威望因激動而微顫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安撫她,也安撫自己得慢慢來。「再為我忍耐一下,就快要到了!」
到了?到什麼呀?
她不安且困惑地想,正想再推開他時,突然讓體內一陣莫名的浪潮給排山倒海地席卷上,並在下一瞬間暈亂了她的所有知覺感官。
她無法動彈,不能掙扎,只能被動地隨著他起伏律動,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銷魂撞擊,在她身上留下屬于他的記號,並在最後,伴隨著他狂猛的低吼及渾身陡然僵直激射的動作,感覺到天地仿佛在她眼前爆炸開來,讓她承受不住地暈厥過去了。
許久之後,熊惜弱悠悠轉醒,但她並不是自己醒過來,而是被人給弄醒的。
她張開眼楮,看見自己被天威望緊摟在臂彎里,一邊低頭舌忝吻著她的耳垂,一邊將大掌滑進被里,霸氣地揉玩著她胸前柔軟的渾圓,他最愛的「白饅頭」。
「我很累了。」她推開他的手,卻發現只是將那壞手由上面推到下面罷了。「別這樣啦……」她紅了臉嬌喃求饒,「人家真的很累了……」
「騙人!」他將長指滑進她依舊潮濕的體內,不肯饒過她地從背後輕咬她的頸項。「我看你揉面團時可帶勁了,怎麼可能只喂了我一次‘饅頭餐’就喊累的。」
「大少爺!」她紅著臉兒抗議,「你那‘饅頭餐’可比人家捏饅頭得耗費百倍以上的精力好嗎?」
「是嗎?」他嘻嘻壞笑,「那麼問題就是出在你身上!所以呀……」他從側面抬高她,讓他的「寶劍」由後方滑入她絲緞般的體內。「老婆,看來我得舍命陪君子,加強訓練你幾回了。」
「別再來了!」見他侵犯得逞,熊惜弱小嘴里發出哀號,卻在他開始律動起來後,隨著那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襲來,讓她無法再做思考,除了喘息及感覺著他的存在外,她什麼也不能做了。
但是趕在再度暈過去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得趕緊先說。
「等你……唔唔……玩夠了後,我要……思唔……帶你回黃山去看……啊……我師父的。」
「沒問題,老婆。」
天威望爽快答應,很清楚按他的標準來看,「玩夠了」至少得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夜還長著呢,熊熊小寶貝,請好自為之,別再說話,多留點力氣吧。
誰讓你要愛上了個流氓相公呢?
關于大師兄天驤游的故事,請看甜蜜口袋561《愛錢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