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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俏精靈 第四章

作者︰娃娃

日子就這樣在平順平淡中過去。

一回生二回熟,兩人都有些玩上癮了,曼曼常會用上一回變出梨的方式,以梨枝插入土里,施展法術讓它快速結實累累,好讓莫強求能拿梨去賣錢。

凡經她妙手點化催生出的果實,個個飽滿鮮甜,不論是梨、是柑、是蜜桃,樣樣都讓人贊不絕口。

接著莫強求又有了新點子,他跑到溪邊撈些小魚小蝦回來,再讓曼曼巧施法術,讓-們快速成長,長成了一簍簍的肥魚大蝦。

于是他繼「頂級水果叫賣郎」的頭餃後,又多了個「棒棒魚鮮叫賣郎」的稱號。

每回只要他的板車一出現,不但早已有一幫熟客翹首等待著,還會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將他車上的東西都掃光了。

見主子願意安下心來做這得勞動四肢、扯下臉皮的小生意,且還做得挺樂呼的,曼曼嘴里不說,心頭卻是滿足的。

當他已然放下仇心,忘了報仇那一檔子事,全心全意開創新生活。

白日時,他外出賣貨,夜里時,他就回家過那彷佛皇帝老爺的日子。

她細心為他操持家務,還每日換煮他愛吃的食物,按他的喜惡來作決定。

他說了不愛吃蔥,明日桌上絕無蔥影。

他說了想喝烏梅汁,明日家中就會出現她忙了一夜熬出來的冰鎮烏梅汁。

他拿去賣給人的東西她會動用法術,但若是拿來伺候她家皇帝老爺用的,可就一律自己動手,絕不借由法術之便,她喜歡用自己的雙手伺候他。

就這樣日復一日過去,曼曼愈來愈習慣陪伴在他身旁,當他的賢內助,也愈來愈習慣兩人相依為命的生活方式。

不同于以往那些主子對她的「奉若神明」,他們除非必要絕不會喚她出瓶,一喚她出來就是為了要商討重要大計,對她恭恭敬敬,與她保持距離,會擔心她生氣,因為還要靠她動腦子想對策,或是變出些能夠幫忙他們的東西。

而莫強求待她的方式不像在待神,老實說,還真有些像在待奴了,他不讓她回瓶里,要她待在他能看見的地方,他的理由是方便使喚。

但其實這種說法也不太對。

他雖然語氣不太好,態度不太優,但多半只是嘴壞,喜歡大聲喳呼,耍點大少爺脾氣罷了,認真回想起,他並沒有真的擺出一副傲勢凌人的主子姿態,在她面前逞惡使威,或恣意胡為。

他會對她的衣服有意見,會在乎她的想法喜惡,會關心她的心情好壞,會故意逗她開心,他甚至還要求她連在晚上都不許回瓶子里睡,而是睡在屋里角落邊的另一張小床上,一個能讓他看得到的地方。

這樣比較有伴!這是他的理由。

他甚至還老愛將那些辛苦掙來的錢,去買些小東西來哄她開心。

一會兒是衣裳,一會兒是珠花,有時候又會是一整盒城里頂出名的糕點。

「你別再幫我買東西了,那些都是你辛辛苦苦、頂著日曬掙來的錢。」

「不買給-買給誰?我還有其他的人可以買嗎?」

他邊凶惡地回答,邊動作粗魯地將那只他剛買來的梅花簪,往她發髻上斜斜插了進去。

歪了啦!

她噘嘟著小嘴,拍開他的手,跑到銅鏡前,小心翼翼地重新插了一遍,在終于滿意了後,笑得如沐春風。

懊漂亮!她真的好喜歡!

莫強求雙手環胸,懶懶倚靠在鏡旁,眼神慵懶的笑睇著她那仔細插簪的表情與動作。

他喜歡看她收到禮物時的表情,眼楮里像是放進一堆星星,就像她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女人一樣……呃,不,該說是最快樂的精靈。

所以他每回出門便會開始盤算,該為她添購些什麼,好哄她開心。

隨著時日俱增,她通身上下的東西幾乎是他買的,那原有的波斯風情已然不見,除了發色、瞳色及過深過挺的五官外,她現在幾乎已和本地的姑娘沒什麼兩樣了。

「你真的別再買東西給我了啦!這樣我會不安的。」

曼曼嘴里雖是這麼說,但她那滿足且快樂的眼神,卻是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鏡中影像及她漂亮的新發簪。

「嘴里嚷著不要,眼里卻寫滿了喜歡,口是心非!」

莫強求小聲咕噥的走到她身後,伸手將她按坐在椅上,眼神與她在鏡中交會。

「反正那些錢都是-和我一塊掙來的,用在-身上有什麼不妥?」

反正-主子我有錢,就偏愛花在-身上,怎樣?

「當然不妥了!」她的眼神寫著微慚,「你應該將那些錢存妥,將來也好……」她的聲音變小了。

「也好怎樣?」他可不愛听人話說一半。

「也好安家立業,討房媳婦,生兒育女。」

沒錯!這正是她為他盤計好了的幸福計畫。

腳踏實地,革除浮豹,重新做人,做個平凡人,生養兒女。

這目標原是早已擬好,卻不知何以當她在幻想的「幸福」畫面里,看見了一個笑得雙瞳生輝的女主子時,鼻子竟會有些冒酸,心底深處也像有細針在扎,讓她很不舒服。

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

就像他是個好主子一樣,能嫁給他的女人真是幸福。

他會疼妻愛子,即便偶爾嘴壞,偶爾發發大男人脾氣,但他負責任,幽默風趣又大方,能與這樣的男人攜手共度一生,只要是夠聰明的女人,都不該拒絕。

「原來-還沒斷了想為我謀求「幸福」的念頭啊。」莫強求在她背後懶懶開口,黑眸瞟了她一記。

「當然沒有!」她先是瞪他一眼,然後不安的咬了咬下唇,「你不會當我盡彼著在人間貪玩、顧著收禮,而忘了我的正經事了吧?」

「什麼能算是貪玩?什麼又能算是正經事呢?別咬,會疼的。」

莫強求出聲阻止她咬唇,不喜歡她這種一有不安便會做出的小動作。

見她沒理會他,他索性朝她伸去長指,以那近來因為忙于干活,生出了薄繭的食指,細細揉起她豐潤誘人的唇瓣,似是想為她抹去那壓根不存在的齒印。

他的手指輕抵在她的唇上,曼曼先是一愣,再是狠狠一麻,像是觸電了似的。

她不自在地推開他的手指,倉皇垂眸,不敢再和他在鏡中視線交會。

「主子是在說笑吧,這樣隨便咬一咬,怎麼會疼呢?」

「當然會。」

莫強求將她半旋過身,在她面前蹲低了身子,一手將她下顎抬高,目光與她平視,用著那混合著霸氣及溫柔的眼神直勾勾地瞧著她,「我會,我會心疼。」

兩朵可愛紅雲飛撲上了曼曼的臉頰,她又不安地想調開視線,卻被他握住下巴的手掌給硬生生阻止了。

「你又在逗我玩了!」她那雙紫瞳里滿載著不平的控訴。

他真的好壞!

每回都愛逗得她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好像就快要壞掉了。

這該叫什麼?心口亂跳癥?心兒失控癥?不知在精靈界里有沒有前例?又有沒有藥可醫呢?

「這里只有-我,不逗-我能逗誰?」他邪肆壞笑,傾身靠近她。

「曼曼不喜歡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他突如其來堵上的熱唇,給嚇沒了聲音。

他先是輕吻再是柔舌忝,最後才終于肯心滿意足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並再度伸指搓揉她豐潤誘人的唇瓣,似是想為她抹去吻痕,一邊壞笑著。

「那麼曼曼喜歡這樣嗎?」

「主子你……」她吞咽著口水,「你在做什麼?」

他神色自然,「我正在借著行動表達出對-最近所做的「正經事」的肯定,-絕對沒有在貪玩,我可以保證,-始終在為主子的幸福而努力。」

「不過曼曼……」他用深情到會讓她渾身生顫的眼神看著她,「-不用再費神去幫我想象其他的幸福畫面了,我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當一個可以盡情逞威、發號施令的主子,身旁有一個乖巧溫柔,會全心全意伺候我,喜歡听我說笑話,會在收到我的禮物時喜不自勝,會被我的吻給嚇得變傻的精靈女奴,如此而已。」

不只是發傻,曼曼腦袋里壓根是一片空白。

「所以曼曼……」

莫強求眼神爍亮地再度傾身,往她那被嚇呆到忘了閉上的柔唇,再度印上他的印記。

「我的幸福,是-!就只是-!」

************

他的俏精靈已經躲在瓶子里幾天沒出來了。

莫強求不急不慌,也不擔心。

他明白那天給她的震撼沖擊太大了,她需要多點時間來消化完畢,以及想好接下來該如何和這不愛按牌理出牌的主子,安然無事地相處下去。

曼曼老愛說他和她之前的所有主子都不同,但她肯定沒想到的是,他還會不同到向她告白示愛。

必想起那天在听完他的示愛後,曼曼那如遭五雷轟頂的表情他就想笑。

她的表情活像是看見世界末日,全然地不知所措。

她是喜歡他的,他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她才會更加不知所措。

從她偶爾會看他看到恍神的表現,從她對他發自內心無微不至的照拂,從她總堅持要親手做他愛吃的東西,很多很多的蛛絲馬跡,都讓他知曉了她的「秘密」。

她是個很單純的精靈,不像他。

莫強求眸光微暗,冷冷自嘲,是的,不像他。

彬許他以前也曾像她那樣天真白痴,深信世間一切美好。

只是當他被踢出莫家大宅,當他經歷過那一個接一個的背叛,先是伊碇耀,再是玉瑤,以及身邊所有熟人甚至是街坊鄰居之後,他的心早已不復先前的單純柔軟,他也學會了對人保持距離,甚至于用計。

當然也包括了對他的精靈。

他對曼曼肯定有欲,那麼一具完美女神般的美麗胴體,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對她動生綺念。

再加上他徹頭徹尾就沒將她當神靈膜拜,而只當個女人看,那麼對她「性」趣高昂,自是肯定的事情。

那麼愛呢?他愛她嗎?

一個心口上傷痕累累的男人還有余力再去談愛嗎?他不知道。

既然不愛,他干嘛非要去招惹她?

去招惹一個不應懂愛,原該一切置身事外,很單純的只想為主人謀求幸福的守護精靈?

原因很簡單,他要利用她來扳倒伊碇耀,他要利用她對他的愛來打破她那絕不用法術傷人的原則,助他扳倒伊碇耀,好讓伊碇耀痛苦!

莫強求很明白,他和伊碇耀目前的實力相較起來,一個是螞蟻,一個是虎,他又心急著想要早點看到對方的悲慘結局,若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扳倒對方,除了曼曼的法術,還能有更快的捷徑嗎?

所以他要讓曼曼深深地愛上他,以他的喜怒為唯一行事原則,好利用她的愛,為他達成目的。

不是幸福的目的,而是報仇的目的。

他才不希罕幸福呢!那種虛無縹緲、既看不到又握不住的東西。

他只是想要報仇,僅此而已!

誰讓她那麼不上道,一開始就拒絕了他提出的報仇要求,逼得他只好對她迂回用計耍盡心機。

既然只想報仇,那麼何以還要辛辛苦苦推車出去賣東西?

他冷冷地瞟了眼身前堆了滿車的水梨。

曼曼躲歸躲,但每日天還沒亮就會跑出來幫他備妥當日貨品,而在他回到家時,也一定會有著熱騰騰的飯菜,以及一桶溫熱的水在等著他。

她根本就放不下他的,他和她都心知肚明,她能躲在瓶里,卻絕對躲不過她的心。

而他之所以要去兜售叫賣,一來是想讓他的俏精靈以為他願意放棄從前的一切,重新開始,二來是故意給伊碇耀一個聞訊找上門來找他麻煩的機會。

伊碇耀是不會對他善罷甘休的,就像是他,也絕對不會對報仇死了心。

他要伊碇耀听見風聲尋來,然後看見他的生意做得不錯,活得很開心,最後按捺不住找人來挑釁,如此一來,曼曼的原則是絕對不主動去傷害人,但如果換成了是在「對抗惡勢力」呢?

而且保護的對象還是她喜歡的男人呢?

他就不信她還能繼續置身事外,袖手不理。

才出來賣貨沒幾次,他就感覺到有人在盯梢了。

不過沒想到伊碇耀那家伙也真沉得住氣,僅僅派人遠遠盯著,由著他壯大實力,似乎想瞧他究竟能變出多少花樣,所以他始終不現身或是找人來挑釁找麻煩。

對方不動他亦不動,只是繼續佯裝毫無所覺地當他的快樂叫賣郎。

他還故意打出了個「莫家水梨」的招牌,擺明了是要讓伊碇耀知道他不怕他。

他整日笑口常開,風吹雨打無所謂,有沒有客人也不在意,好像能當個叫賣郎就已經是人生最暢意的事了。

他甚至還自創出一些叫賣詞,吆喝得可樂的,就好像賣東西對他而言,不過是在玩個游戲。

讓那听說他活得很好的死對頭,暗地里恨得牙癢癢的,甚至氣到丟了幾筆生意。

但快樂是假的,開心是假的,在沒能扳倒伊碇耀前,他是不可能會有真正喜樂的。

他只是在挑釁,也只是在等待,等待著伊碇耀的沉不住氣,主動出擊。

他不能先喊開打,以免到時候曼曼責怪的人就會是他了。

此外,他也很清楚每回當他賣完貨後,就會有人跟蹤在後,意圖想找出他的窩。

他可不笨,佯裝仍不知情的到處繞遠路、鑽小巷、到人家家里借水喝、借茅廁,東鑽西躲的,甚至連板車也索性不要了,非得在甩月兌盯梢的人後,才會踏上回家的路。

曼曼是他的暗樁,一顆最有效的棋子。

他當然不會笨到自掀底牌,讓伊碇耀知道他居然有個精靈在身邊幫忙,而起了防備之心。

他玩著伊碇耀,耍著伊碇耀,考驗著他,也考驗自己的耐性。

但他知道那條毒蛇的耐性已快用盡了,在他連著幾日收攤後,身後都暗中跟隨了十來名打手的時候。

但幸好他夠機靈,還是讓他給無事地逃月兌了。

這事他沒告訴曼曼,更沒打算先歇息幾天避避風頭,因為他出來叫賣這麼長一段時間,苦等的就是這一天。

懊戲即將開鑼上場,莫強求劍眸里亮出了殷切期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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