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娘子 第四章
辦袖在雲樓的臂彎中醒來。她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依一個溫暖的胸膛中,她驚愕地抬起頭來,眼楮剛好對上雲樓在睡夢中的模樣。
此時的他不似醒著時那般的霸道與流氣;他閉著眼安睡,嘴角還勾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這樣的他像個大男孩,沒有攻擊能力,卻給人無限的安定魔力。
辦袖不懂,不懂為什麼像他這樣一個流里流氣,老是不正經的人,會有一張與他性子背道而馳的面貌!
樓二爺他相貌堂堂,眉目如畫,秀氣得猶如媚惑君主的董賢;今日不提二爺的相貌,就說他的家財,坐擁錫安縣整座金山不論,此一生二爺光是木業一行,就夠他今生吃穿無憂;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家世,也合該他擁有拈花惹草的本錢,試想時下未出閣的閨女又有幾個人能敵得過他容貌的俊俏與財大勢大的金錢攻勢,而不傾心于他呢?
就在紅袖細細審視著雲樓的面貌的同時,上方突然響起一個深厚的聲音,充滿了嘲弄,他說︰「你看得夠久了,我可以睜開眼了嗎?」他受不了半睜著眼見她對他時而蹙眉、時而搖頭的模樣,她的表情好像向人宣示著他季雲樓徒有一張臉孔,而沒有任何長處一樣。
辦袖猛然回神,一抬眼便對上雲樓那滿是譏誚的目光,她狼狽地推開他的懷抱想離開這個不屬于她的胸膛。
雲樓一個收手,將紅袖再度納進他的懷中。他將頭埋進她一頭長發里,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喜歡她的發香,喜歡自己偎近她時,她身子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這個小妮子總是能刺激他的感官,讓他情難自禁地想去踫踫她。唉,是太久沒踫女人了嗎?不然為何他的總是能被這個不曉人事的小丫頭給撩撥得不可自制呢?
辦袖被這個舉動弄亂了心房。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總是被季雲樓一個小小的舉動給擾動了心湖。
雲樓的唇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爬上紅袖的臉,輕啄了一下。他在她耳旁喃喃低語著︰「笑,笑得燦爛一點,我可不希望讓外面的人以為我的‘辦事能力’不好,以至于讓你一大早便板個臉。」他說過除非是她的心甘情願,不然他不會強取一個女人的清白,所以她不必如此怕他。
雲樓的話像盆冷水,潑醒了紅袖對他原有的遐思與幻想。
他,季雲樓還是跟兩年前那個惹人厭的家伙是同一個模樣,總是在言語上佔她便宜,沒什麼改變;而她還是恨透他了。
她忿忿然推開他的身子,不讓他的氣息環伺在她的周身,不讓他再次攪亂她的心。
而雲樓並不在乎紅袖將他推開;他順勢起身,走到櫥櫃里拿出另一套天藍滾青的長衫,丟給紅袖。「替我更衣。」他說得理所當然,好似紅袖本就該受他使喚。
辦袖氣得臉都脹紅了,她咬緊牙根,一字一句地問︰「你、憑、什、麼?」
雲樓漫不經心地走近紅袖,勾起她倔強的小臉,一字字地回答她︰「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憑我是蘇家的外孫,憑我季某人是你的新主子。」
「新主子!」紅袖冷哼了聲。「你還不配。」在蘇家,她只听令于老太君,二爺雖是蘇家的遠親,但就她在蘇家的身份,她若是不想服侍他,二爺他也無從命令她做任何事。
「是嗎?」雲樓挑高了眉峰,冷冷地盯在紅袖那不服輸的臉上。對于紅袖的傲脾氣,他本該適應個七、八分,要是別的小丫頭,雲樓他也可以任著丫環使性子,而不用他為人主的身份去刁難個丫頭;但是紅袖不是別的丫頭,她是頭凶巴巴的小雌虎,她是他急欲馴服的對象,所以他不容許她在他地盤上撒野。
雲樓用食指勾起紅袖倔強的下顎,讓她的眸光正視著他的霸氣,他開口道︰「我會讓你知道我配不配。」
隨即,他旋身走向床邊,拉扯著床帳上的一串鈴鐺;不久,門外便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二爺?」王嬤嬤已在門外候著。對于錫安首富這個大頭餃,大財神,王嬤嬤一向是親自侍候。
「進來。」雲樓冰冷的傳王女乃進屋里來。
辦袖一看到王嬤嬤,腦中就浮現昨兒個晚上王嬤嬤那個猥瑣的女人要模樣,想到她昨天就差點被那兩個彪形大漢給玷污了身子。想到這,紅袖就禁不住躲到雲樓的背後,尋求他的庇護。她壓根就忘了王嬤嬤就是雲樓叫來的。
雲樓沒看見紅視看到王嬤嬤時的驚恐,他一味的想馴服她的驕傲。雲樓開口向王嬤嬤要了她。「開個價吧,我季某人要了她。」
王嬤嬤驚愕得張大了嘴。
這——二爺雖是她店里的常客,但他從來沒要為哪個女孩賣身,有時候二爺連要了個女孩兩夜都屬奇跡,而今天——他竟然開口要為一個凶巴巴的女孩贖身!
雲樓等得夠久了,他不耐煩地抬起眼來瞼了老鴇一眼。「我說多少銀兩可以買下她?」
「一……一萬兩。」這樣的開價不知道會不會太高,畢竟這個女孩脾氣不是那麼的溫馴。
辦袖猛然回神,清楚這屋里的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竟然在做交易,打算將她賣給季雲樓!
「季雲樓!你好卑劣,你明知道我不是伶倌,卻依舊用這種方式來凌辱我!」她氣憤地掄起拳頭,不停地從背後攻擊雲樓。
她一直都知道季雲樓不似他外表那般溫廉有禮,但她也料想不到他會壞到這般田地!他為了馴服她,竟然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使她明白她的命運操控在別人手中的道理!
她恨他,恨他總是這麼凌遲她的自尊,一次又一次。
雲樓輕而易舉地反制住她,將她的野、她的狂納進他的懷抱里。他低低地笑著與她調情。「怎麼,過了昨兒個晚上,你我之間的關系還不夠清楚嗎?」
他笑得極為曖昧,而王嬤嬤臉上的表情更為猥瑣。她清楚昨兒個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她昨天在房門外是听得一清二楚,這傲氣的小妮子昨天晚上的表現比她旗下的任何女孩子都要來得出色,這也難怪二爺要為她贖身了。
辦袖雙手抵在雲樓的胸前,不讓他繼續靠近她;她的眼盈滿的氣憤的怒光,她沒想到老太君的外孫竟是這麼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壞胚子。
雲樓將一萬兩的銀兩丟給了老鴇。「從今天開始,她便是我季某人的女人了。」他像是在跟老鴇宣示,卻也像在跟紅袖挑釁。
他要讓她知道,他季雲樓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老鴇收了銀兩,便急慌慌地退了出去。二爺的眼光太冷冽,看得她都怕,真不曉得那個小女娃為何會有那個勇氣來正視他眼底的那抹冷寒。
辦袖昂起頭,不畏不懼地怒視著雲樓。要是可以,她想用眼光將他凌遲個千百回。
在紅袖的眼光中,雲樓讀到了她對他的恨意。他松開對她的禁錮,吊兒郎當地攤開身子,立于紅袖跟前。「現在我可是你的主子了。」紅袖知道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她屈服、要她認輸,此時她要是再倔強,那他會用更多的方式來讓她折服。
她輸了,她畢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環,怎會有那個勢力來跟一個財大氣粗的公子爺較量。
辦袖緊咬著唇,緩緩地走近雲樓。她顫抖且發怒的手慢慢地解開他的束帶,月兌下他的袍子,再為他更換上那件天藍滾青的長衫。紅袖的淚盈滿了眼眶。她不服,不服,為什麼她得受這種屈辱?
雲樓低下頭看到淚珠一滴一滴地滴到地板上,而後隱去。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的發疼。
她哭了!一向高傲的紅袖竟然在他面前哭了!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頷,望著她眼里的水光,他輕手拭去,難以理解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而哭?難道替我更衣真的是那麼為難的事嗎?」兩年前,他在蘇家做客時,青衣也曾當過他的貼身丫頭,也曾為他更過衣;那時,青衣的反應並不像紅袖這般激烈。為什麼相同的要求在紅袖身上竟是這般的激烈?
「替主子更衣是為人奴應盡的職責,但是倘若為人主子的本意是在凌辱他的下人,那教紅袖如何心服?」
她的心高氣傲教她昂起頭來回答雲樓的,她睜著一雙圓亮的眼直直地挑釁迎向雲樓詢問的目光。
雲樓被她眼底那抹倔強給折服了。他知道要馴這只小雌虎得花相當多的時間與精力。
他轉身拿了一件鵝黃色的羅衫遞給紅袖。「穿上它。」他不希望在他身邊的女人穿著不男不女的。
「不行。」她一口回駁了他的提議。「我不能換上女衫。」
雲樓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紅袖,不要試著去估量我的耐性有多大,因為我的怒氣倘若被挑起,這將是你不能承受的。」
辦袖很想退縮,但是她的職責不允許她如此懦弱。她挺直了腰桿,勇敢地視雲樓的眼,她說︰「樓二爺,如果紅袖因不肯著女衫而冒犯了你,那紅袖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只要她能溫順一點。「我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做,不要違背我的話就行了。」
「紅袖這趟來祁河鎮為的是建築河堤的事,倘若紅袖不著男裝,不以梁總管的身份出現,那劉老爺又怎會答應將地賣給蘇家呢?」
雲樓的眼直直地盯在紅袖的臉上。這小妮子說謊時可真是臉不紅氣不喘。他戲謔地嘲笑她。「你來祁河鎮的真正原因該是為了躲我,而不是為了河堤的事才對吧?」早在他在祁河鎮之前,他便走了一趟蘇州,到姥姥家兜了一趟,那時候他才知道紅袖來祁河鎮的事。
用膝蓋想也知道紅袖為何會選在他回蘇家時請求外調,她為的不就是不與他見面嗎?問題是,她愈是想躲他,他就愈想見她;所以,今兒個他們倆才會在祁河相遇,只是雲樓料不到他們相見的地點會是在萬芳閣,而且她的身份還是個伶倌!
雲樓硬將那件羅衫塞到紅袖手里。「劉老爺那邊的事我會處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別想給我穿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出現。」
辦袖的不滿又被挑惹起來了。
他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認為他的不準、他的別想就能左右她的一切!
雲樓以為紅袖所受的教訓已經夠多了,但沒想到才不過一瞬間的工夫,她就忘了剛剛的淚水與屈服,現在又堂而皇之地表現她的不馴。
「紅袖,你不會以為你的不從便能改變我的主意吧!」雲樓的眼神轉為邪惡,一雙桃花眼賊溜溜,好不正經地流連在紅袖的胸前。「如果你很介意由自己親手來更衣,那我這個為人主子的倒是不介意有這個機會來享受飛來的艷福幫你著裝。」
辦袖氣得想把那件鵝黃羅衫丟到這個自大狂的臉上,但她卻真的害怕自己若是這麼沖動,那她的後果就恐怕不是單純的被脅迫更衣這麼簡單了。
「出去。」她氣憤地手指著門外。「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外頭等候。」對于她的主子,她仍不改高傲的口吻。
雲樓被她這副氣沖沖的模樣給逗笑了。他沒想到紅袖生起氣來,別有一番韻味。他手執摺扇,施施然走出去,不時的還傳出低沉的笑聲。
辦袖氣瘋了地甩上了門。
懊死的季雲樓!去他的樓二爺!
辦袖身著女裝在雲樓的目光注視下極不自在地走向他;她討厭他嘴角那抹笑,她討厭他看她時那抹得意的目光!她想扭頭就走,將自大的他甩在腦後;但這樣的念頭才閃過紅袖的腦際,雲樓便走向前,扶著她的手臂,沖著紅袖笑了一臉。他在紅袖身邊低語著︰「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女人,你若要拿走劉老爺手中的那塊林地,那你最好收起你的壞脾氣,盡可能地配合我。」
辦袖緊抿著嘴,昂頭望著雲樓。他的臉上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她再看看四周等著看好戲的人們,她知道這些女人都是季雲樓的新歡舊愛,而此時她們正等著看季雲樓如何來馴服她。
辦袖不停地深呼吸,她要自己盡量別在意季雲樓放在她腰際上的手,要自己別讓他的體溫紊亂了心。
做好了各種武裝準備,紅袖像個交際花似的挽著雲樓的手,她的俏臉突然浮出一朵笑靨來,她抱著雲樓的手,嬌嗔著喚他︰「樓二爺。」
雲樓很滿意紅袖的表現,禁不住的,他低下頭親吻她嬌艷的雙唇。雲樓告訴自己這麼做只是在演戲,他是在演給王嬤嬤等人看的。但是,紅袖的唇是這麼的吸引著他,他不能自己的想要索取包多更多,他收緊自己的手臂,將紅袖的身子壓向自己,他狂亂地失去了原有的分寸,他好想將紅袖揉進他骨子里。
雲樓知道樓二爺親吻她只是在演給王嬤嬤等人看,但是他這麼突如其來的摟她、抱她,甚至親吻她,這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在樓二爺的懷抱中像灘水似的,只想偎著他,不做任何思考。
萬芳閣里的每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她們從沒看過一向眼高過頂的樓二爺,他的眼中竟有那麼深沉的,更可惡的是那女孩長相實在沒什麼過人之處,若真要說她有什麼優點的話,充其量也只能說她的骨架子好,身材比例很勻稱罷了。
斑,這樣的女人也可以抓住樓二爺的目光,這實在是很侮辱人。
老鴇看到自己旗下的女孩們在憤憤不平了,她趕緊出聲打斷雲樓與紅袖的纏綿。「二爺,劉老爺已經在花廳等候了,不曉得二爺你——」
王嬤嬤的話被雲樓冷寒的目光給打斷了。
雲樓從來就沒這麼生氣過。在他渴望在紅袖身上得到更多的激情時,這個不識趣的老鴇竟然開口打斷了他與紅袖的纏綿!
辦袖突然驚覺自己在做什麼了!
她讓季雲樓親吻她!而且她還——還陶醉其中!
辦袖慌得想推開雲樓的身子,而雲樓卻將她摟得更緊。紅袖抬起頭來看他,在雲樓的眼中她發現那里頭有深切的。
老天!他剛剛不是在作戲,他是真的想要她!
為什麼?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卻偏偏想要她!她的眼眸里充滿了對他的不解,而雲樓卻不開口理清她對他的疑惑,只是對老鴇說︰「帶我們去茶廳。」他想盡早解決河堤的事,而後帶紅袖回蘇家,他要向姥姥要了她。
一進花廳,劉老爺的一雙眼珠子直在紅袖的身上打轉。他從來就沒見過有哪個女娃長得像紅袖這般好的;或許她不是萬芳閣里最美的姑娘,但是這娃兒就是有股令人著迷的氣質,這或許是因為她眼里的那抹不馴,或許因為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氣,不管是何理由,反正這娃兒就是長得讓人著迷。
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紅袖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她當然清楚劉老爺眼底的那抹深思意味著什麼。要是在平時,她早給那些多看她兩眼的男人一巴掌了,但是今天她不;她就是要讓季雲樓知道沒有他,她梁紅袖一樣可以擺平劉老爺,一樣可以拿到那片林地。
辦袖學那些坐在雲樓腿上的妓女一樣,巧笑倩兮地拋了媚眼給劉老爺,然後再嬌嬌地為劉老爺斟酒。「劉老爺,讓紅袖敬您一杯。」
劉老爺開心得像個什麼似的直點頭說︰「好好好。」他一雙賊手還爬上紅袖的小手,來回不停地撫模著。「來,坐過來一點,讓老爺看清楚,看看你的長相是否真長得好。」
辦袖強忍住心中的那股不快佯裝笑意地坐過去劉老爺的身邊,她全然看不到雲樓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怒火罩頂。
他看著紅袖為那糟老頭斟酒,與他調笑,全然不顧他的感受;雲樓使勁地握著酒杯,「踫」的一聲,他手里的杯子碎了。在場的人全都楞住了,這之中還包括紅袖。
她看著雲樓緊捏著酒杯的手而錯愕不已。
他流血了!但他卻全然不覺得痛!他只知道自己恨不得將劉老爺那雙肥手給剁了,看他還敢不敢對他的紅袖上下其手,來回不停地撫模著!但他沒有,他只是忿忿然地走向紅袖,拉起了她,將紅袖拖走。
辦袖這下子才知道要害怕。
一個不在乎自己的傷有多痛的人是不會顧及到別人可能會受的傷;而現在的季雲樓就是這種人。
「不不不!」她不要跟他走。紅袖死命地想掙開雲樓的禁錮。「我又沒有做錯事,你為什麼要生氣?」
辦袖情急之下,不顧一切地咬了緊抓她不放的手臂。
雲樓停下腳步,而紅袖在來不及收回腳步下,一個踉蹌便順勢跌進他的懷里。
她抬起驚愕的眼迎向他眸中的怒火。
辦袖搖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緊抓著我不放,所以,所以,我才咬了你。」
「你這個野丫頭。」他的怒火在她手足無措中漸漸地平緩;但,他依舊氣她不自愛。「你怎麼可以讓那個糟老頭對你上下其手?」他在責問她,而口吻像個專制的君主。
「你還不是讓那些妓女坐在你的腿上,對你上下其手。」她反口責問他。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她怕他歸怕他,但卻依舊不服氣他有雙重標準。「為什麼你可以,而我就不行?」
「該死!」他實在很想好好地打她一頓,讓她明白她這麼做是在自甘墮落。「你是個女孩子家,你知不知道?」
「我只替劉老爺斟酒,這又沒什麼了不得的。」該檢討的人是他,他一個王孫公子哥,怎麼可以讓那些女人坐在他腿上,讓她們用她們的胸部磨蹭著他的胸膛。今天如果有人在墮落,那也該是季雲樓,而非她梁紅袖。
她的眼挑釁似的迎向他的憤怒。
「該死!」雲樓又咒罵了聲。「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溫馴?」為什麼紅袖總是要挑釁他一身的權威。
辦袖傲氣地昂起頭來。「像別的女人?跟她們一樣對男人調情,沖著男人磨蹭她們的魅力是嗎?」紅袖突然回頭對雲樓巧笑。「難道我剛剛對劉老爺做的還不夠嗎?」她是故意要激怒他的。
而雲樓的怒氣很順利地被紅袖給挑惹起來。他一個張手便將紅袖扛在肩上。
辦袖慌了。她不停地捶打雲樓的背。「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你這個惡霸,你到底要我去哪?」
雲樓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小妮子若是不讓她吃點苦頭,她永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季雲樓竟然軟禁她!要她好好地閉門思過,說她如果再不改改她的脾氣,那麼他便要關她一輩子!
他憑什麼?憑什麼?
辦袖氣得極了直找門窗出氣;就算是要她拆了門窗,她也要逃離這里。
王嬤嬤簡直快敗給這個小煞星了。當初如果知道紅袖脾氣會這麼壞,會搞出這麼多的麻煩,那麼王嬤嬤死也不會把這個小煞星給帶進她的萬芳閣里來。
這下好了吧,這凶巴巴的女娃不僅是得罪了劉老爺、樓二爺,最後她還想把她萬芳閣的門窗給拆了!
王嬤嬤坐在紅袖的屋外,心里打量著是要救她的屋子,還是要討好樓二爺而任由紅袖對她的萬芳閣進行破壞?
愈想,王嬤嬤的眉頭就皺得愈緊。因為她的屋子很重要,但樓二爺卻也是得罪不得的人物。
唉,說來說去,還是紅袖那個丫頭脾氣太壞,她都已是二爺的人了,還耍什麼脾氣嘛,真是的,她順著二爺的性子一點,那麼大伙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
咦?順著二爺一點!王嬤嬤的腦子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如果要紅袖那丫順服一點,那麼她可以用誘情丹,讓紅袖暫時屈服于樓二爺一陣子,待樓二爺陷進紅袖的溫柔鄉里時,那麼二爺的怒氣也會較為平復,那麼二爺也就不會繼續軟禁紅袖,而她的屋子不就有救了嗎?
炳!太好了!她實在是太聰明了。
辦袖滿懷戒心地看著王嬤嬤。這萬芳閣的老鴇曾幾何時這麼好心來著,竟然親自給她送餐食來了!
王女乃女乃真恨不得把紅袖這小妮子給綁了起來;她這麼「紆尊降貴」的給她送膳來,而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妮子竟然連甩都不甩她,徑是把頭給撇到別處去!要不是怕二爺生氣,她早把這個目空一切的丫頭給丟到柴房,哪會像現在這樣得像討好主子似的討好這丫頭!
王嬤嬤現在只想盡早解決紅袖這個麻煩精,她沒啥好口吻地對兩個小丫頭吩咐道︰「玉兒、禎兒侍候姑娘洗澡。」
辦袖像被針給刺到一樣,驚跳起來。「為什麼要她們倆幫我洗澡?」要洗澡她自己有手,她不需要別人幫她忙。
「我的好姑女乃女乃呀,你就不能順著我一次嗎?」就洗澡這一點小事,紅袖這丫頭都要跟她做對,她都快被這個麻煩精搞瘋了。
辦袖斜睨了王嬤嬤一眼,問︰「我為什麼要順著你?」就連她的主子她都不甘心去順著他了,她干麼去討好一個開妓院的老鴇?
王嬤嬤氣得拿手指頭去指紅袖的額頭,點點她的前額告誡她。「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樓二爺要我好好地善待你這個丫頭,你看我管不管你要不要洗澡,肯不肯吃飯。」她突然變臉,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來。「當然,如果你不要讓玉兒、禎兒洗也是可以,我想我身後的兩個保鏢他們會很願意跟玉兒她們倆交換工作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如果紅袖不順從她王嬤嬤的安排,那麼她身後的那兩個打手便會為王嬤嬤完成她要她做的事!
辦袖恨死了自己得向人屈服的感覺,但她卻不得不。她咬牙切齒地召喚那兩名丫頭,忿忿然地轉身離去。
而王嬤嬤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終于,她終于解決了紅袖清潔身體的這件事了。
噢,王嬤嬤的頭好痛,因為紅袖連洗個澡都要找她麻煩。她不停地尖叫,不停地喊著︰「我不要,我不要,我死都不要!」
噢,她的頭好痛。
王嬤嬤臉上的表情猶如喪考妣一般,腳步沉重地走進內房,依在門邊,用類似哀求的口吻問紅袖︰「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又怎麼了?」
辦袖將身子沉到浴池里,只露出頭來,她命令著︰「拿給我原來的那套衣服,我不要穿……穿那種亂七八糟的衣服。」那麼透明、那麼露,這有穿跟沒穿又有什麼兩樣?
王嬤嬤翻了個白眼。「我的好姑女乃女乃,你以為我真就這麼賤啊,拿我這昂貴的薄紗衣裙換你那套不值什麼錢的羅衫啊;要不是二爺要我好好照顧你,我才舍不得花這個錢呢。」王嬤嬤盡量把自己扮得很無奈,很委屈,為的也就是要讓紅袖乖乖地听她話。
而紅袖才不理她這一套,她耍脾氣的硬要她原有的那套羅衫。「我才不管樓二爺說什麼,我只要我那套衣服。」
王嬤嬤也被紅袖磨得什麼脾氣都上來了。「你要嘛就穿這一件,要嘛就不穿,要怎麼做都隨便你好了,我只是警告你這水一會兒就冷,待會兒你著涼了,可別要我王嬤嬤替你請大夫。」她將話給說狠了,一撇頭就走,再也不理會紅袖在她身後的叫囂。
可惡,可惡,她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今天一個老鴇之所以會對她這麼囂張,這全是季紅袖那個自大狂害她的;他要是不將她軟禁,王嬤嬤今天的氣焰會這麼囂張嗎?
辦袖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負氣的想等在浴池里一輩子不起來,也不要去穿那件透明得好似什麼的衣服。
隨著時間的流逝,池子里頭的水是愈來愈涼了,紅袖哆嗦著身子,牙齒直打顫。而在她身邊服侍的丫頭們看不過去了。「紅袖姑娘,你就別耍脾氣了嘛,你總是待在自己的房里,那穿什麼衣服又有什麼差別呢?」
禎兒也開口勸。「對啊,穿著這薄紗也好過你什麼都不穿吧,此時姑娘你若再待在這池子里,準是會受寒的。你要真是受了寒,吃苦受罪的可是你自個兒,姑娘你何必自討若吃呢?」
玉兒將那件薄紗拿到紅袖眼前。「姑娘,穿了它吧。」
辦袖看看薄紗,又看看玉兒。她知道王嬤嬤是個狠角色,她說得出口的便做得出,她說過她若是病了,便不會給她請大夫的,而此時,她若再待在這池子一刻,她就真的要傷風受寒了。紅袖為難地看了兩個丫頭一眼。
玉兒和禎兒兩人在一旁猛點頭,鼓勵紅袖穿了它。
辦袖為難地將那件薄衫拿起,而玉兒和禎兒馬上七手八腳地替紅袖穿上,又手忙腳亂地把紅袖給攙扶到外頭。
玉兒忙著幫紅袖梳頭,而禎兒連忙端起餐盤到紅袖跟前。「姑娘用膳了。」
辦袖瞪著那些細致可口的點心,突然覺得肚子真的好餓;但是,王嬤嬤干麼對她這麼好?對她這麼一個被軟禁的人,她沒必要給她正餐外,還送這些精致可口的甜點來啊!
辦袖徑是瞪著那些可口的甜點發呆,愈看她的肚子就愈餓。紅袖突然昂頭問那兩名丫頭︰「你們王嬤嬤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樓二爺交代的吧。」她們了不知道王嬤嬤對紅袖姑娘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們只知道如果姑娘不把東西吃了,等會兒她們可有一頓打好受的了。「姑娘你就行行好地吃一點,讓我們倆好交差。」
辦袖一方面拗不過這兩個小丫頭的祈求眼光,一方面也是她真的餓了。她小心翼翼地拿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小口。
嗯,好吃極了,王女乃女乃若真是在這糕點里放了毒藥,那她也甘心被這些好吃的甜點給毒死。
辦袖一塊接一塊地吃,她一邊吃還一邊招呼玉兒、禎兒兩丫頭。「你們也吃吃看嘛,很好吃喲。」
玉兒、禎兒兩個人搖搖頭,說︰「不了,大廳還有事要忙;姑娘你慢用,玉兒、禎兒先行退下去。」兩丫頭向紅袖福了福後便慌慌忙忙地走出去。
而紅袖徑是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邊吃她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