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寶貝優質鄰居 第九章
棒天早上,尹謙謙開開心心的拉著焦昶跟丁穎耀上鐘家拜訪,準備抓鐘偲芸出門去玩。
雖然是尹謙謙提議要出去玩,但她對于去哪里卻半點概念也沒有,反正有鐘偲芸跟丁穎耀兩個當地人可以當向導,她只要負責玩就好了。
他們一早就上鐘家抓人,毫無意外的,鐘偲芸正埋在書堆里K書。
「芸芸,妳會不會太夸張了!妳都已經篤定可以上T大,現在難得回家一趟,就不能放松一點嗎?」
尹謙謙雙手插腰,對于鐘偲芸這書呆子的模樣非常無奈。她癟著小嘴,回頭對兩個也是一臉無奈的男人喊道︰
「你們兩個人也來說說她啊!哪有人在放假時還拼命K書的?現在又不是聯考倒數一百天!」
不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為什麼芸芸跟自己都認識三年了,她的書呆子程度卻是一年比一年還嚴重呢?
「我想先了解一下企管系的課程內容,以後讀起來也比較輕松。」推推眼鏡,鐘偲芸吐出標準答案。
「少來,妳以為我沒讀過大學嗎?妳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既然都回家了,干嘛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尹謙謙才不管她咧,死拉活拖地硬是把鐘偲芸抓出門。
鐘偲芸還想掙扎,出門前隨手抓了本書想挾帶出去,尹謙謙卻一把奪下,直接丟在門口的茶幾上,帶著人揚長而去。
「我、我的書……」鐘偲芸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欲哭無淚。
「芸芸,妳今天就好好去玩,別太早回來喔!」
鐘太太含笑看著女兒被朋友拖出去玩,這難得一見的景象令她心情大好。如果換做是以前的話,哪里曾見過女兒跟朋友出去玩呢?
「快快快,哪邊有好玩的地方,快帶我們去走一走!」
尹謙謙拖著鐘偲芸大步向前走,還不忘吆喝兩個男人快點跟上。過了一會兒,他們在一座鳥居前停下腳步。
「這是什麼啊?不會是鳥居吧?」
尹謙謙指著頭上的門字型的建築物問道。她有沒有看錯啊,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日本廟字特有的鳥居呢?
「這是鳥居沒錯。再往里頭走一點,就會看到一間廟,那間廟是日據時代遺留下來的,雖然拜的神不大一樣,但整間廟的造型還是保留了日據時代的風貌,還挺值得一看。」丁穎耀簡要地介紹道。
「日據時代留下來的廟?這個有趣,我們進去看看吧!」
尹謙謙一雙眼楮因興奮而顯得亮晃晃地,奉先拉著鐘偲芸往廟的方向奔去。
雖說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古跡,但因為維護良好的關系,非但不見任何傾頹之處,反倒打理得干淨整潔。
「咦,這不是石燈籠嗎?好漂亮的造型……」
一進到廟里,尹謙謙就像逃出籠子的小鳥,東晃晃西逛逛的,不一會兒工夫就跑得不見人影。
因為丁穎耀跟鐘偲芸早就不知來過幾遍,所以他們也不急著去追尹謙謙,唯有焦昶跟了上去,留下落單的兩人。
「那丫頭老是毛毛躁躁的,還真是辛苦阿昶了!」丁穎耀同情似的說道。
鐘偲芸跟在丁穎耀身邊,以自己的步調在廟里慢慢逛著,她不時偷覷著身邊的丁穎耀,思索著何時開口才好。
「妳不要再偷看我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偷看人卻被當場抓個正著,讓鐘偲芸覺得很尷尬,不過不開口又怪怪的,所以她鼓起勇氣說︰「丁大哥,我覺得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丁穎耀仍是看著前方,隨口問道。
「因為我說要搬出去……而且事前也沒跟你商量過,讓你跟其它人一樣,都是昨晚才知道我想搬出去的事。」
把丁穎耀放在跟其它人一樣的天秤上,讓鐘偲芸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昨晚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雖然之前被同學們勸說時,她們所舉出的好處在當時听來似乎都挺有道理的,但現在再仔細想想--一來,自己從沒有被監視的厭惡感;二來,與其重新跟不認識的人住在一起,跟丁穎耀住在一起真要快樂許多。
任何人都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雖然丁穎耀並不知道她的感情,但對鐘偲芸來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夠了,即使他一輩子都不曉得她的感情也無妨。
唯一讓她煩惱的是--如果丁穎耀不想再照顧她了呢?
所以她才決定要搬出去,而昨晚宣布決定時,丁穎耀冷淡的反應教鐘偲芸非常失望,多少也堅信了他覺得自己是個麻煩的想法。
「但是丁大哥,我希望你能了解,這三年來我很感謝你的照顧,真的很感謝!所以我不希望未來四年又要繼續麻煩你。
而且,因為我的存在,害你的生活方式做了很大的改變,你一定覺得照顧我是很討厭的事吧?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還你原本的生活方式……」
「是誰這麼告訴妳的?」
丁穎耀的語氣是難得的冷漠,冰冷的語調也是鐘偲芸不曾听過的。
「誰跟妳說我覺得妳的存在很麻煩?又是誰跟妳說我討厭照顧妳了?」
他的眼神隱隱含著怒火,嚇得鐘偲芸乖乖回答問題--
「我、我的同學都是這麼覺得啊,她們都說,如果自己家里來了一個陌生人,而且還一住就是三年,本來就已經很討厭了。如果那個陌生人再繼續厚臉皮的住下去,簡直就是煩死人了……」鐘偲芸咬著下唇答道。她有自知之明還不行嗎?
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尤其對象是丁穎耀,如果被他討厭的話,她一定會難過死的。所以在被他說討厭之前,她會自己先逃得遠遠的,不再惹他厭。
「妳同學說什麼妳都信嗎?難道妳自己看不出來我討不討厭妳嗎?妳是K書K到腦袋燒壞了啊?為什麼連這種事都不會判斷?」
丁穎耀氣極了。她要搬出去的原因居然是她那些該死同學的猜想之語?他對她的照顧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我……我……」鐘偲芸完全語塞,丁穎耀幾乎不曾凶過她,這樣的口氣讓她嚇呆了。
「如果我討厭妳的話,我干嘛每天回家煮飯給妳吃?還要偷偷去問鐘媽媽妳喜歡吃什麼?如果我討厭妳的話,我干嘛在雷雨夜抱著妳睡覺?就只因為我舍不得看到妳的眼淚!如果我討厭妳的話,我干嘛瞞著妳我真正的職業?還不是怕妳會下小心卷入我們事務所的問題?!」
丁穎耀完全陷入狂怒狀態,完全管不了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這些全是拜某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女生所賜!
懊死的,他難道長得這麼像愛心志工嗎?
自從認識某個老搞不楚狀況的小女生後,他的血管健康就一直岌岌可危,丁穎耀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將來的死因會是血管爆裂了!
「真正的職業?」鐘偲芸小口微張,被突然听到的話給弄得一頭霧水。「你真正的職業是什麼?浮扁掠影事務所不是一般的征信社嗎?」
「不要想扯開話題!」發現自己說溜嘴,丁穎耀一吼,掩飾自己失言的尷尬。
「為什麼你們姓鐘的老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從沒想過把事情攤開來說呢?」
鐘爸爸、鐘媽媽是如此,芸芸也是如此,寧可獨自猜想著對方的想法,而不曾好好的詢問對方真正的意願……他們果然是一家人!
「哪、哪有啊……」鐘偲芸回得很心虛。
「哪里沒有?妳最沒資格說這種話。」丁穎耀氣呼呼地說道︰「妳老是說怕麻煩別人,問題是妳有問過「別人」覺得自己被麻煩了嗎?我就是喜歡照顧妳,妳少拿「怕會麻煩我」來搪塞!
如果妳討厭我的話,就直接跟我說,我會自己模著鼻子離開。老是說怕麻煩別人!怕麻煩個鬼啦!我听了三年早就听煩了!
為什麼妳不能對自己多一點信心?為什麼妳會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呢?如果真要說什麼麻煩,妳這種想法才是最大的麻煩!」
「我給你帶來麻煩了嗎?」見他氣呼呼地,鐘偲芸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剛剛說的話妳真的有听進去嗎?」丁穎耀覺得自己好像在跟她雞同鴨講。「妳要更相信自己一點啊!」
「相信自己?」
「鐘爸爸跟鐘媽媽是真的很愛妳,他們愛妳不是因為妳的功課好,講出去很有面子,更不是因為妳以後一定會賺很多錢奉養他們!他們愛妳就只是因為妳是妳,就算妳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那又如何?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妳的愛啊!」
其實丁穎耀早就發現,鐘偲芸真正的興趣是在語文方面。但她卻沒有選擇外文系,反而選擇了企管系。至于她真正感興趣的外文,卻打算當成選修學分,仿為提升自身競爭能力的附加條件。
這看在丁穎耀眼里,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他曾經問她為什麼要選企管系,她給的答案,就是希望能早日出社會,早點賺錢孝順父母,而且父母也提過念企管比較好……
「你、你剛剛說什麼?」鐘偲芸呆住了,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昨天晚上我不小心听到妳父母的談話,後來他們告訴我妳小時候發生的事,所以我終于知道妳為什麼那麼怕血,又為什麼不肯讓我告訴妳的父母。」
正因為她親眼看到親生父母倒在血泊之中,這樣的刺激,是任何一個小阿都無法接受的,也難怪她會這麼怕血。
「你……」鐘偲芸重重地倒抽了口氣,如果他知道那件事的話,搞不好爸爸媽媽也已經知道她一直假裝自己忘掉以前的事了……
「你告訴爸爸媽媽了嗎?你告訴他們我見血就會吐嗎?你不是跟我約好了你絕對不會告訴他們的嗎?為什麼你不遵守承諾?!」鐘偲芸激動地大喊,一向的冷靜全失,她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父母了。
怎麼辦……她騙了他們這麼多年,他們一定會討厭她的……
雖然剛才媽媽送她出門時是笑瞇瞇的,但鐘偲芸一點也不確定媽媽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對于「人」其實一直抱著極重的不信任感,即使對方是認識一輩子的母親,她仍是馬上就往最壞的方向想。
「我沒有告訴他們。」丁穎耀冷靜地重申。「我一直遵守著我們的約定。妳並沒有因為高燒而失去記憶吧?」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她撇唇,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
「我是猜到了,但我沒想到妳當時只是個小阿子,居然能想出這種點子去安撫鐘爸爸跟鐘媽媽,而且一瞞還瞞了這麼多年。」
算算年紀,當時的她不過是個小學生,竟然能成功的騙過大人,該說她是太聰明了?還是太早熟了呢?
「媽媽為了我的事情已經煩惱太久,如果連懷孕都不能安心待產,我真的沒資格當他們的女兒。雖然……即使到了現在我仍覺得自己沒資格做他們的女兒……」
「什麼有資格、沒資格不是妳一個人說了算的!別忘了,他們對妳的感情絕對不輸親生子女,為什麼妳要這麼說呢?」
丁穎耀擰眉,被她的死腦筋氣得半死。
不過,鐘偲芸的死腦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般在外地求學的學生,一到了寒暑假往往馬上回家,而且不待到假期的最後一天絕不會回學校。
但鐘偲芸硬是跟別人不同,她不但平時很少回家,就連寒暑假時也只逗留短短幾日,然後就借口要回台北準備功課。
丁穎耀跟她認識三年了,他從沒看過她回老家過年,有一回農歷年前夕,他還開玩笑的問她︰「妳怎麼不回去?至少去領個紅包也好。」
她給的回應是冷冷的反問︰「你還不是沒回去。」
他還听到她又以幾不可聞的音量說了一句︰「我沒資格領別人家的紅包……」
當時他還覺得奇怪,她怎麼會沒資格領紅包?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有這層心結在。
「我知道他們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我才這麼努力念書想報答他們,他們養了我這個外人這麼多年,我當然要想辦法報答他們啊!」
鐘偲芸一字一句都說得認真,因為她的的確確是這麼認為的。
沒有自我也無妨,但她一定要報答他們的恩情。
「為什麼妳一定要提到報答呢?妳的想法太見外了!」丁穎耀煩躁的以指耙梳頭發,這個小書呆是以為自己活在哪個時代啊?
報恩、報恩、報恩……她的人生除了報恩就沒有其它了嗎?
「見不見外也不是你可以決定的。」鐘偲芸臉色僵硬地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插手管我家的事。」
「妳!」丁穎耀氣瘋了,這個小書呆還真懂得怎麼激怒他!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幾公里外都听得見你們的說話聲……」
尹謙謙和焦昶已經參觀完廟廟宇,才想說怎麼大半逃詡沒看到丁穎耀跟鐘偲芸,就听到外頭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一走出來卻看到他們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沒事!」丁穎耀咬牙切齒地答道。
這哪里像沒事的樣子啊!尹謙謙和焦昶互望一眼,他們看向鐘偲芸,她卻別過頭去,拒絕開口。
「你們吵架啦?真的好難得喔!要不要告訴我你們在吵什麼?讓我做個和事佬好不好啊?」尹謙謙小心翼翼地問道。
現場的氣氛僵冷到讓尹謙謙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出面緩頰問問他們需不需要相事佬。但鐘偲芸卻皺著眉頭說︰
「謙謙,我們真的沒事,妳不要擔心。」
問題是你們兩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啊……
尹謙謙看看丁穎耀,再看看鐘偲芸,幾乎忍不住想哀號。
平常這兩人的相處狀況總是穎哥單方面的包容芸芸,所以當穎哥拒絕再包容芸芸時,事情就變得僵持不下。
「就告訴妳不要只會在乎別人,妳自己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丁穎耀聞言,立刻吐槽她。
「我現在的心情就是不想讓謙謙擔心啊!」鐘偲芸也跟他杠上,她咬著下唇,氣呼呼地瞪著他。
「妳這樣跟以前有什麼兩樣?為什麼妳不願意放下以前的事情!」他吼。
「我有什麼沒放下的?!」她吼回去。她都假裝自己忘記以前發生的事,難道這還不算放下嗎?
「妳的眼鏡!」丁穎耀指著那副總是擋住她大半容貌的黑框眼鏡。「妳那副該死的眼鏡到底還要戴多久?妳一天戴著那副眼鏡,就代表妳一天沒忘記那件事,妳騙得了別人,騙得了妳自己嗎?!」
鐘偲芸倒抽一口氣,她抓著眼鏡,像是在捍衛那副眼鏡似的。
「為什麼你非要管我不可?就算不忘記,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啊!」是啊,這麼多年她還不是都走過來了,為什麼非要她放開這副眼鏡?
「過得很好?妳真的過得很好嗎?!」
丁穎耀步步進逼,凌厲的眼神將鐘偲芸逼得直往後退。
見情況越來越不妙,尹謙謙和焦昶連忙介入,一人拉著一個,還真擔心這兩人會突然打起來。
「有話好好說,不要氣成這樣嘛!再不然就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幫忙解決啊。穎哥,別這樣!你的表情好恐怖,你會嚇到芸芸的啦!」尹謙謙嘴上雖說怕會嚇到芸芸,但事實上真正被嚇到的是自己。
穎哥總是笑瞇瞇的,一副好商量的樣子,雖然刀子嘴,卻也是豆腐心。所以尹謙謙從沒見過他真的動怒的模樣,但現在……尹謙謙覺得穎哥的表情已經恐怖到好似要將芸芸剉骨揚灰似的!
「我跟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丟下這句話,鐘偲芸頭也不回地跑掉了。看著她的背影,丁穎耀雖然眉頭鎖得死緊,卻也沒再說些什麼。
「穎哥……」尹謙謙?著一張小臉看著丁穎耀。她只是來玩的,怎麼好像突然被卷入很糟糕的事情啊?
丁穎耀沒再吭聲,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穎哥!」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嘛!
「我們回去吧。」低低地招呼道,丁穎耀沉默地領著兩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既然芸芸跑掉了,他總不能也跟著賭氣跑掉吧?
如果把焦昶跟尹謙謙留在這里,肯定會害他們兩個迷路,所以即使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他還是必須負起做向導的責任,把他們安全的送回家。
默默跟了好一會兒,尹謙謙怯生生地開口,想問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穎哥……你跟芸芸是怎麼了?」
丁穎耀突然停下腳步,尹謙謙一時煞車不及,差點撞上他的背部。
餅了幾秒鐘,丁穎耀才又舉步繼續往前走,直到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聲音才悠悠地傳來。「這是我和芸芸的問題,你們別管。」
兩人听得一頭霧水,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他們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又怎麼管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