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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妃 第七章

作者︰巫靈

第四章

馮慕妍的心事重重,尉鞅都看在眼里,但他一直不懂,她到底在煩惱什麼,為何始終都不願意讓他知道?

回程的路上,她總是透過馬車的小窗遙望遠方,人在,心神卻不在,他討厭這種抓不到她心思的感覺,他非得要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才行。

「妍兒。」

「呃?」

馮慕妍才剛轉過頭,尉鞅便將她強橫的緊摟入懷中,吻住她柔女敕的紅唇,以此緊緊抓住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錯愕的一愣,但沒有多余的時間想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做,便被他熟練的唇舌給吻得迷亂,腦袋一片空白。

尉鞅在幾乎要失控之前才難舍的放開她的唇,激烈的喘息著,要不是現在在馬車上,地方不對,他才不會停下來,肯定要和她好好纏綿一番才會罷休。

一得到喘息的機會,馮慕妍同樣呼吸急促,雙頰嫣紅,眸中盡帶媚意,不自覺散發出惑人的氣息。

她唇上的胭脂被他嘗去大半,要是讓其他人看到,肯定猜得出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心情大好的幫她抹去殘余胭脂,享受著此刻曖昧的氛圍。「下回再在本王面前心不在焉,本王就繼續這麼 懲罰 你。」

馮慕妍花了好一些時間才勉強平撫下情緒,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麼是我?難道就只因為我的美貌?還是你純粹以征服我為樂?」

這個困惑一直壓在她心中,已經讓她快無法承受,要是再不問出個答案,她的胸口就像梗著一塊石子,越來越難受。

尉鞅微勾起笑,握起她的右手,用拇指磨蹭著她掌心的紅痣。「十年前,本王還沒當上尉王,而是在各國之間流亡,那時……本王曾經遇到過一個小女娃。」

她輕蹙起眉,不懂這和她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難道他在顧左右而言他,不願給她一個確切的回答?

「本王因為受傷,暫時躲在一間倉庫里,卻沒想到被個小女娃發現了行蹤。」

蹙了蹙眉,她總覺得有什麼畫面似乎被他的話所牽引,即將從腦海中蹦出來。

「那個小女娃沒有把本王躲在倉庫內的事情說出去,還照三餐送半顆饅頭來給本王充饑,雖然本王不知道她的名字,卻將她的模樣給記下,直到此刻,始終都沒有忘記過。」

馮慕妍訝異的睜大眼瞧著他,想起了十年前那段往事。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大哥哥?這世上竟有如此湊巧的事?

她早已忘了那件事情,而他卻記了十年,如果他不提起,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再想起這件事來。

「妍兒,咱們倆之間的緣分,在十年前就已經牽起,當你出現在殿里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了你,非常肯定你就是當年的小女娃。」

「你又怎能肯定?十年過去,人的模樣勢必會有所改變。」

「模樣會變,但身上的胎記可不會變吧?」他得意的笑著,「你掌心的這顆紅痣,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娃。」

馮慕妍無言以對,沒想到他連她掌心的痣都注意到了。反正現在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已經認定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娃,而她……也的確是。

「妍兒,我在乎的不是你的美貌,也不是純粹以征服你為樂,我在乎的是你曾經救過我的這顆真心,對我來說,你的心是無價之寶。」

在經歷過叔父篡奪王位的事情後,他早已不輕易信任任何人,連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反過來殺他,他又有誰能相信?

但當年的她,卻讓他晦暗的心見到一絲救贖光芒,她讓他相信,還是有人願意無條件的對他好,不求任何代價,不管他是誰。

「其他人我都不要,妍兒,我只要你一個。」

馮慕妍驚訝的看著這個狂霸冷酷的男人毫無保留的吐露真心,他瞧著她的眼中甚至蘊滿著只給她的溫柔,那種神情,她從未見過,深深震撼了她,讓她再也無法招架,早已動搖的心防更是強烈的松動開來,幾乎快潰堤。

他對她是認真的,不、不該是這樣,他們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的心突然揪痛起來,但到底為什麼痛,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無比的心酸難耐……

尉鞅輕順著她柔順的發,用著極度低沉溫柔的嗓音說︰「妍兒,我可以拿任何東西換你的心,只要你說得出口。」

他可以不惜代價,只求得擁有她真心的機會,他什麼都有了,就只缺一個能相伴在他身邊的女人,而他相信,她就是他所等待的那一個。

「如果我說,同樣拿你的真心交換,你肯嗎?」馮慕妍刻意忽略心頭的震撼及酸澀,趁機說道︰「你無時無刻都在警戒,不信任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你要我怎麼把心給一個時時刻刻都在提防我的人?」

「這是環境的逼迫,我不得不這麼做,況且我也已經習慣了。」如果他不時時提高警覺,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也不可能再和她重逢。

「……難道就不能為我改變?」

尉鞅猶豫了,他早已習慣如此,要為了她而改變,這樣值得嗎?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同樣的真心相待,甚至是信任我,要不然……我也無法信任你。」

她在賭,賭他對她的在乎,逼迫他做出讓步,要不然佔下風的永遠是她。

但她的心此刻又出現了奇怪的矛盾,心底深處似乎有一個非常微弱的聲音,要他別答應,別為了她做出任何改變……

尉鞅猶豫了半晌後,朗笑出聲,迅速做出了決定,「哈哈哈……有何不可?你要我真心相待、要我信任你,我都答應,只要能讓你願意同樣將真心交給我,我便心甘情願為你改變。」

他相信她,他給她多少情意,她也會回報給他相當的情感,她肯定不會讓他失望的。她值得他這麼做,他很期待得到她同樣真心的回應,已經等不及想完全擁有她的心了……

馮慕妍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兩股力量猛力拉扯,異常難受。她就快得到他的信任了,她的計畫正一步步實現,她應該要開心的,但她卻……開心不起來。

這全是一場錯誤,但情勢已經無法挽回,她只能被硬逼著繼續往前走,沒有後路……

回到王宮後,尉鞅更是不掩飾對馮慕妍的疼寵,每夜都來到蓮宮,只專寵她一個人,其他妃子們全都被冷落了。

深夜的蓮宮里,寢房內只有一盞燭火搖曳,隱約照映著半透明床帳後交疊的身影,安安靜靜。

馮慕妍穿著薄薄的單衣,被尉鞅摟在懷里,遲遲沒有睡意,她看著他沉睡的面容,內心不由得五味雜陳。

過去他從不在任何妃子的寢宮過夜,現在卻為了她,和她同床共枕,打破自己立下的規矩,以此向她證明他對她的心意。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肯定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感動不已,但她不行,她如果真的動心,只會害了自己,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必須守住自己的心,但她守得好辛苦,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疼惜,正一點一滴侵蝕著她的心牆,她卻無力阻止。

她很怕,怕再這樣下去,心防先被徹底瓦解的人會是她,她會完全招架不住。

「唉……」她幽幽一嘆,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夠控制的,她到底該怎麼辦?

馮慕妍本以為尉鞅不會听見,但他卻睜開雙眼,低聲輕問︰「為何嘆氣?」

她沒料到他還沒熟睡,硬著頭皮說謊,「你听錯了。」

「哦?」她不想承認,他也不逼她,轉而問︰「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是還沒睡?」

「你睡不著,我又怎睡得著?」尉鞅摟著她,感覺得到她的身子一直沒有放松,始終沒有入睡,他也就保持清醒。

「你睡不著,又與我何干?」她不想听他說著隱含曖昧的話語,這只會讓她早已動搖的心擺蕩得更厲害。

「就是與你有關。」他撫著她的臉蛋邪氣一笑,「既然咱們倆都睡不著,那就來做些事情,做完肯定沒一會兒就能入睡了。」

馮慕妍臉上瞬間染上一絲羞意,非常明白他話中的暗示,「不必做那種事,也能……唔……」

他吻住她的唇,吞沒她未盡的話語,瞬間便將她壓在他的身下,熱切的引誘她為他而動情。

……

馮慕妍累了,身和心都累了,所以沒過多久,她就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而尉鞅依舊沒睡,看著她沉睡的面容,輕輕抹去她頰上的濕汗,眼神若有所思的黯下。

「為什麼?你到底在顧慮些什麼?」

依她的倔性子,她不肯說,他就算用再多的方法也無法逼她開口,這讓他非常不安,總覺得她隨時會離他而去,讓他再也掌握不到。

明知道這麼想很可笑,她除了尉國後宮之外,哪里也去不了,根本就不可能離開,但他還是忍不住心慌,就怕真有那麼一日,他所擔心的事會成真。

他得到了她的身子,卻始終得不到她的心,這正是讓他不安的最大原因。

所以,他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確保她絕對不會離開,甚至會心甘情願的永遠留在他身邊?

他的眸光又更深濃了些,或許這麼做……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在她額上落下淡淡一吻,在她耳旁柔聲低喃,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听到,「妍兒,替我懷個孩子吧。」

他不要其他女人懷有他的子嗣,只有她一人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而他也樂見其成。

有了孩子的牽絆,她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吧?沒錯,就這麼辦……

這湯藥的味道,似乎已經換了好一段時間?

午膳時刻,馮慕妍瞧著捧在手中的暗褐色湯藥,總覺得湯藥被換過,味道和之前的有些微差異。

她瞧著隨侍在一旁,專門負責伺候用膳的宮女,「這湯藥是不是換過了?」

「奴婢不知,娘娘盡避喝下便是。」宮女語氣平淡的回答,她不僅僅只是伺候娘娘用膳,還得監督娘娘將湯藥喝下,不準倒掉或是不喝,宮中的其他妃子也都是這樣。

從宮女口中問不出答案,馮慕妍還是將湯藥喝下,反正她都喝了這麼一段時間,也沒察覺身子有任何異樣,就當作是自己多心吧。

在馮慕妍用完膳後沒多久,芝心便進到寢房里,「娘娘,蕊妃來訪。」

「蕊姊姊來了?」馮慕妍馬上從椅上起身,「快點去準備茶點出來。」

「是。」

馮慕妍來到會客前殿,對已在殿里等待的蕊妃漾起柔笑,「蕊姊姊,怎麼不先派人來吩咐一聲,好讓妹妹先作準備?」

「一時興起,就突然過來了,應該沒有打擾到妹妹吧?」蕊妃也漾起笑容。

「當然沒有,蕊姊姊請坐吧。」

蕊妃跟著馮慕妍在桌邊坐下,瞧著她的眼神有些閃爍,似乎欲言又止,多有猶豫。

馮慕妍察覺到蕊妃有些奇怪的表情,主動詢問,「蕊姊姊,你此次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蕊妃又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開口,「妹妹,你隨著王從外巡視回來,已有多久時間了?」

「差不多三個月吧。」

「唉,已經三個月了……」蕊妃語氣幽幽的說︰「再加上你陪伴王出行的那一個月,咱們這些姊姊們已經有四個月沒見到王了。」

馮慕妍一愣,突然有種莫名的心虛。這些日子,尉鞅都在她的寢宮過夜,沒有一日改變過。

雖說是他自己要留下來的,她無法阻止,但追根究底,原因還是在她身上,她撇不了關系。

蕊妃幽幽的嘆息,就像是在對她控訴,她霸佔了尉鞅,讓其他妃子們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獨守空閨,熬過一夜夜難捱的日子。

「妹妹,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王離不開你的?姊姊真的非常好奇。」蕊妃忍不住苦笑,「王為了你,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許多後宮規矩,甚至夜夜留宿在你的寢宮,這是咱們奢求不到的事情呀。」

王對妍妃的專寵早已引起後宮的不安,其他妃子就算嫉妒也只能忍下,不敢表現出來,所有怨言都只能向維持後宮秩序的蕊妃訴說。

馮慕妍同樣苦笑,她也是身不由己呀!「蕊姊姊,真的很抱歉,我……真的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

她和尉鞅之間的牽絆,是從十年前就開始的,她是無心插柳,根本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早知他們會成為敵人,她當年就不要心軟的幫助他,或許她此刻就不會如此掙扎、痛苦,進退兩難。

「妹妹,難道你連一丁點都不願意透露給我知道?」她本以為,看在她之前對她的照顧,她不至于如此絕情。

「不是不願意,是真的回答不了,請姊姊務必諒解。」馮慕妍低下頭,語氣及態度都萬分誠懇,希望能讓蕊妃相信。

蕊妃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只能又嘆口氣,不敢硬是強迫馮慕妍回答她的問題,就怕馮慕妍在尉鞅耳邊說話,讓她在後宮待不下去。

從前她不擔心這種事情,因為王不偏寵任何一位妃子,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她想不擔心都不行。

但有些話她還是不得不說,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宮中其他妃子。「妹妹,有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幫個忙,好嗎?」

「只要我幫得上忙,我當然盡力而為。」馮慕妍是真心回答的。

「可以請你有機會的時候,提醒王,別忽略了咱們其他的妃子嗎?」蕊妃笑中的苦味更顯濃厚,「妹妹,你應該懂獨守空閨的痛苦吧?所以能否請你……也可憐可憐咱們這些姊姊?」

「呃?」一股刺痛瞬間襲向她的心口,讓她突然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又痛、又酸、又澀。

要她主動勸尉鞅到其他女人的懷中?她連想都不願意想那樣的畫面,又怎麼開得了口?

「王的心意不是任何人有辦法左右的,當然包括我。」她委婉的拒絕,渾然沒意識到,自己這佔有的心態,正是表示她在乎著尉鞅,這卻也是她最極力想避開的事情。

「是你的話,我想……王會听進去的,因為你對王來說,很不一樣。」蕊妃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馮慕妍身上,她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我還是不便……」

「妹妹,我求求你,請你行行好吧。」蕊妃握住她的手,哽著嗓音懇求,「我知道要你把深愛的男人推出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咱們比你更痛苦,因為你擁有了他的全部,而咱們卻什麼都得不到。」

蕊妃的話猶如落雷般瞬間劈向馮慕妍,讓她異常的震驚,也發現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想獨佔尉鞅,她不想讓其他妃子再和他有任何關系,這可怕的獨佔欲,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

妍兒,你愛我嗎?

說你愛我,你的反應騙不了我,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他說對了,她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被他征服了,只是之前的她一直在抗拒,不願意面對自己的真心,直到此刻才猛然驚醒過來。

但她不能愛,她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趁現在還沒陷得太深,她必須趕緊將自己從情感的泥淖中拉出來,免得一錯再錯。

只要努力將他推離她的身邊,和他拉開距離,她就不會再受到他的影響,她必須將失守的心趕緊收回來,她相信肯定還來得及的。

她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她是要來殺他的,絕不能反過來被他所征服,亂了長久以來的計畫。

她不會再錯下去了,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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