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氣情人 第七章
「伯母臨時有事回去了,她說改天再來看你。柏杰,我……我去看周媽媽,等一下就回來。」孫語皙不自然的語氣,任何人都听得出來。
「別太晚回來。」柏杰並未因此詢問或阻止。
「我知道。」孫語皙疾步出門。
穿過小徑,黑色雕花大門正好打開,駛出一輛白色跑車。
「語皙,這麼快就來了?」周宇琛瞥見她,停下車子,搖下車窗。
「你要出去?」孫語皙靠近車子。
「有急事,我要提早回台北。」本來說晚上回台北,現在也不過才下午。
「那不耽誤你的時間,我進去看周媽媽,再見。」孫語皙匆忙的神色,簡直比周宇琛憊急。
周宇琛包疑地目送她進屋里,若非真有急事,他還真想留下來看個究竟。可惜他沒時間。
孫語皙一進客廳,周媽媽馬上笑逐?開。
「語皙,你看到我兒子沒有?他剛出門哩。」
「我們遇上了,聊了兩句。周媽媽,你還好嗎?」她看見周媽媽的腳踝裹了紗布。
「只是扭傷而已,過兩天就能走了。我那兒子不听我的話,硬是給我請了佣人,我又不是生什麼大病,真是!」周媽媽嘴上罵著。
「他也是關心你……周媽媽,我想在你這里打一通電話回台北,可以嗎?」她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只想盡快找小琪問清楚。
「當然可以,電話就在那兒,你盡避打。」周媽媽指向茶幾,看孫語皙神情不定,似有重要事情,體貼地改口︰「你到里面打好了,那里比較安靜。」她指向小客廳。
「謝謝你。」孫語皙走進去。
其實她很想趕回台北,當面問小琪,但因周媽媽受了傷,柏杰又一個人,她無法放下心,而又不能在柏杰面前打這通電話,她只好過來這里了。
孫語皙撥了季家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幾下,有人接起話筒。
「喂?」
「小琪。」孫語皙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語皙嗎?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呢,你是不是還在南投?」
季琪的聲音听起來是愉悅的。
「是的。小琪,我听說你要解除婚約,是不是真的?」孫語皙不想拖拉,開門見山地問。
「你知道了?我跟柏杰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語皙,我正想通知你可以回──」
「你為什麼要退婚?」孫語皙緊抓著話筒,急促地問。
「為什麼?語皙,你應該猜得到嘛,柏杰現在都變成這樣子了,我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嘛。」季琪理所當然地說。
「你……真的就為了他失明要退婚?」孫語皙語氣里滿是對季琪的失望與氣憤。
「是啊,我不愛他了……語皙,你怎麼了?」季琪不曾听過孫語皙用這樣嚴厲的語調說話。
「沒有想到你真的因為他失明就要退婚!季琪,真正愛上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你的自私令我非常失望。」孫語皙毫不客氣地指責她。
「可是他瞎了呀!誰會願意嫁給一個瞎子嘛,我──」
「我願意!」孫語皙不再遲疑了。
「語皙……」季琪被她的堅決駭住了。
「過去因為你,我逃避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隱藏,怕傷害到你。我真傻,如果你珍惜這份感情,就不會把他丟給我而跑到英國去了……柏杰,我接收了,再見。」孫語皙掛斷電話,心里的感覺清楚多了。
季琪跟柏杰解除婚約,並沒有讓她特別高興,因為表妹的自私讓她失望,柏杰的反應讓她擔憂。
懊怎麼告訴柏杰?他知道以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完全沒有譜。
苞季琪夸下海口,說她將接收柏杰,只是想讓季琪知道,柏杰不是沒有人要。事實上,她還怕柏杰不要她呢。
如果他非常的愛季琪,那就根本不會接受她的感情。不過孫語皙已經決定了,不管他是不是肯接受,她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向他告白。
***
夕陽余暉斜斜地射入室內,火紅的光芒照上一張縴秀容顏,映出猶疑、不安的心事,那份輕顰黛眉的微怨模樣,緊緊吸引著對面背著光的男人。
他以一貫的沉穩等著,靠在木雕椅背坐得自信又從容,沒有一絲的急躁,就仿佛掌握著每一件事、每一分鐘的未來。
她不停地絞扭著手指,坐立不安的挪動來、挪動去,仿佛冷硬的木雕椅讓她坐得非常不舒適。孫語皙?自己的膽怯埋怨,?始終開不了口的懦弱責怪,一再催促著自己趕快說。
「柏杰……有件事……我想說……」
說呀!說了就可以知道他的反應、他的感受、他的心情,?
什麼不趕快說!孫語皙再一次責?自己,再一次下定決心非說出口
不可。
柏杰不開口,不做表示,只是等著。
孫語皙鼓足勇氣,高昂起下巴,堅定的視線投向對面,清脆、明朗的聲音平穩地滑出口,「季琪和你解除了婚約,伯母讓我轉告你,明天會把這則消息發布出去。」
她一雙深情的眼睥始終凝視著柏杰,等待他的反應,等著向他告白。
「我明白了。」低沉的嗓音甚至沒有一絲激動的起伏,表情依然如故。
孫語皙緊盯著他,企圖看出一絲改變,卻只是枉然。她狐疑了。
「柏杰,我說的話你听清楚了嗎?」她以非常慎重的態度再問一次。
「我的反應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敝。」這一次的語調里多了一絲不耐煩。
「這叫正常?我說的是季琪已經跟你解除婚約,事關你的終身大事,而你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種反應你稱?正常?」孫語皙根本直接叫它做不可思議。
就算把它當作是听到別人的「不幸」,最起碼也會有同情的表示吧?何況是自己的「不幸」,他居然以平板的語氣說一句「我明白了」,就準備把它帶過去?
那她的義憤填膺、她的緊張、她的擔憂算什麼?自找麻煩不成?
「我跟季琪的婚事是家父自作主張,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柏杰漆黑的眸子透過深色鏡片凝視他真正重視的人兒。
「你不愛季琪?!」她的心跳異常地加快。
「不愛。」
「那為什麼答應與她結婚?」她不明。她非常相信柏杰不可能任人擺布。
「如果拒絕,下場是斷絕父子關系。我很孝順的。」柏杰自我嘲謔道。
事實上,他是懶得和柏又龍吵,除了彼此氣得臉紅脖子粗、破壞親情關系外,一點建設性也沒有,他又不是笨蛋,不會想別的辦法。
「你……真的是為了令尊才答應娶小琪?」孫語皙不知道自己的喜悅和安心算不算罪過,但就是掩不住滋生興奮激素。
「沒有錯。」她乍放光芒的快樂神情,教柏杰放柔神色,炯炯有神的眼眸閃爍著成功完成計劃的光輝。
孫語皙彎起柔美的唇瓣,等不及想對他告白,卻在為了的?
那僵住了,腦際掠過一條不合理的地方。
「你真的不愛小琪?那為什麼要等她回來才肯動手術?」她還曾經?此傷心好久,居然差點將它忘了。
柏杰有些傷腦筋的眯起眼楮,沉默了半晌,「我不想動手術。」
跋理的解釋,卻同時給他添了麻煩。他又得扮演瞎子一陣子了。
「原來你一直拿小琪當借口,其實你根本沒有想過要動手術?」孫語皙相信了他,隨即漾起不悅的神色。
「你不知道,手術的成功率幾乎等于零嗎?」現在這個謊言,只有靠「奇?」來圓了。
「不管成功率多少,你起碼應該試一試,就這樣放棄了不是很可惜嗎?你不?自己著想,也該?令尊、令堂想,他們很擔心你。」她見過不少類似的病人,總是?是否存留最後一絲希望而掙扎,害怕一旦失敗,將面臨終生的絕望而不願嘗試。
她知道自己無法完全體會柏杰的心情,但做正面的勸導是她惟一能給他的幫助。她不會給他沒有助益的同情。
柏杰緊瞅著她,她的認真與用心扯出了他的心虛與內疚。
敗遺憾不能道出實情,但隱瞞是絕對有必要的。而且為了留住她,目前還不宜「恢復光明」。
「你過去都是這樣勸你的病人嗎?」他要的不是護士,而是她──孫語皙。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以護士的立場勸導他,對于柏杰,她付出的關心完全是出自一往情深。
「柏杰……我愛你。」孫語皙不由自主月兌口而出。
早已有告白的準備,所以對于自己的情不自禁,孫語皙並不是很意外。只是,一時提起的勇氣很快在月兌口而出後消失無蹤,內心的忐忑與羞赧霎時惹來一片霞紅染滿嬌?。她趕緊垂下頭,不讓夕陽窺竊了嬌羞。
他等的就是這一句,就是要她說出「我愛你」!柏杰嘴角隱著滿意的笑容,指掌緊握,克制伸向她的沖動,用盡全心全意,控制著不把對面的人兒抱個滿懷。他壓抑得心都疼了,只?
了不讓她發現自己並未失明。
「我听不到你說什麼,過來。」他嗄啞的嗓音簡直像惡魔的魅惑。
孫語皙抬起眼瞼,眸底盈滿款款深情,柔情蜜意使得紅?更?
柔亮,煥發光彩。遲疑一會兒後,她起身走向他,蹲在他的面前,踫觸一雙大掌,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過去你有季琪,我必須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感情。現在,我可以坦白這份感情,不管你是不是有同樣的感覺,我都要告訴你,我愛上你了!」他溫熱的手掌給了她無比的勇氣,再一次向他告白。
柏杰無言地拉起她坐到他的大腿上,給了她一個深深滿滿的擁抱,由指間、臂膀、胸膛,還有滿足的呼吸,向她傳遞他的情深意切。
對她的著迷,對她的痴愛,他攫取了她的小嘴,用唇舌向她傾訴……她靜靜地「听」,身心逐漸狂燒起喜悅與興奮。
他用溫柔訴說了對她的珍惜,用難舍難分的纏綿坦白了對她的依戀,用安全的懷抱給了保護她的承諾……她滿意了他的「回答」。
「第一次被你強吻時,我就知道自己萬劫不復了,我哭了好久,?自己在一天之內戀愛又失戀而自憐,都是你害的。」當他暫停吻她時,她圈著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肩窩,嬌訴著綿綿情意,也不免要輕斥他的強勢與霸氣。
「你想要我‘暗償’嗎?」柏杰低沉地訴說著願意任她強吻的「歉意」。
「讓你暫時欠下了。」孫語皙微笑著揚起嘴角。
「過了時效我可不負責。」柏杰陪她調情,修長的手指玩弄著她那頭清湯掛面的短發。
孫語皙突然有了疑問,鑽出他的肩窩。
「你完全不知道我的長相,怎麼會愛上我的?」
她的語氣里只有好奇,倒沒著一絲懷疑。柏杰彎起食指,往她的腦袋敲了一記。
「憑感覺。愛人是看長相的嗎?」回答得理直氣壯,心里卻必須承認,那張縴柔容顏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深深吸引了他。
孫語皙微紅著臉,嘴角彎起滿意的微笑,但是對于他的「欺侮」,卻興起捉弄的念頭。
「你真的不在意我長什麼樣子?我很丑哦。」
這個小女人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神情興奮得像正在惡作劇的小阿似的,柏杰一一瞧著,心底忍不住掀起一陣低笑。
「你怎麼個丑法?」姑且听听她如何丑化自己。
孫語皙開心地「描述」自己的長相。「我的皮膚黑黑的,像焦炭一樣;眼楮很小、很小,張著跟閉起來沒什麼兩樣;唇瓣向兩邊垮下,唇色又白,好像僵尸;鼻子也難看,還長滿雀斑,真是很丑、很丑呢!」
這樣的形容,她自己還不是挺滿意,不過如果過于夸張,就騙不倒他了。
畢竟,整張臉都被他模過了。
柏杰的自制力果然一流,張著眼楮听她蓋得像真的一樣,居然連嘴角都沒有牽動一下。
他凝視著那張教她形容得不堪一睹的容顏──粉白無瑕的肌膚、翦水秋眸、透紅優美的櫻唇、小巧的鼻子。柏杰眸底帶出了迷戀。
「真有那麼丑?」他的音調里夾著一絲沙啞。
「是啊,你是不是後悔了?」孫語皙依然勾著他的頸項,語氣愉悅地詢問。
「後悔還不至于……」柏杰保留了以後的話,一雙大掌量過她縴細的腰,直接罩上胸部度測,「身材還不錯,就是小了點,是該重新考慮。」
孫語皙紅著臉推開他的魔爪,緊緊護住胸部。
「剛才還說愛人是憑感覺。」她幽幽地指控。
「感覺分很多種,其中一種是‘觸感’。」柏杰很「實際」地提醒她。
「我以為你指的是心靈上的感覺。看來我們有很大的代溝。」她忍不住嘲諷。
「你幾歲?」柏杰瞅著她微怒的神色,面無表情。
「二十四。」
「我二十八。差四歲就說有代溝,會不會太夸張了?」原來她二十四。他只知道她比季琪大,倒一直忘了問她年齡了。
「我指的不是年齡上的代溝,是心態層次上的代溝。你這個色老頭子,不要污染了我這個純潔的小女孩。」孫語皙笑著斥責道。
「好吧,我是經驗豐富的色老頭,你是身材平板的純潔小女孩,隨你怎麼說,你高興就好。」柏杰倒不在意,反正也調侃到了。
孫語皙的笑容慢慢轉成了憂慮,瞥了柏杰一眼,在他「眼前」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胸部。
「你真的會為了……‘身材’的問題,重新考慮嗎?」玩笑歸玩笑,自己胸前不夠偉大卻是事實,他如果剛好喜歡「那一型」的女人,她可真的會被?棄了。
「眼見」她一臉快哭的模樣,柏杰差點絕倒。
這小女人居然當真了!忘了一開始是她先開起玩笑的嗎?
「身材再加上容貌,是需要重新考慮。如果長得好一點,起碼還可以彌補身材上的不足。但是你說──」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絕對不是長得像我形容的那樣難看!」孫語皙急切地「老實說」,就差沒豎起三根指頭發誓。
「是嗎?你別騙我。」柏杰語氣平淡,眸底卻閃著戲謔的光芒。
「我沒有騙你!我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比西施、賽貂蟬,如天女下凡。」孫語皙甚至真切的點頭肯定自己的說辭。她認為要說服對方相信,就必須先說服自己,所以呢,有「自信」的說辭是必要的。
罷才那一「貶」,現在這一「褒」,她都不會覺得太夸張嗎?還真拿他當瞎子,天南地北隨她胡謅了。
「你真有自己說的這麼美嗎?」其實在他眼里,他是認為有的。
「當然有了。你倘若不信,就接受手術,自己親眼瞧瞧。」孫語皙乘機游說。她並沒有忘了要勸他動手術。
餅去她以為是季琪的因素,所以遲遲未勸他,現在既知不是了,她就必須好好勸他「面對現實」。
柏杰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刻,才輕摟著她的腰,「如果我一輩子都看不見,你怎麼辦?」
「如果你不在乎我的身材,我就陪你一輩子。」她微笑著凝視這個她可以愛一輩子的冷峻男人。
他的失明並無損他優雅的舉止,他依然冷傲而自信,非凡的氣質依然超月兌任何人。對于他個人所擁有的魅力,孫語皙是深深迷戀得不可自拔。
「你的身材很不錯了,我不是‘戀乳型’的男人,你大可以安心。」柏杰修長的手指依戀上她細白的頸項,對于她一直在意他無心說出口的話,給了她一記定心丸。
「未來你也不會改變嗎?」孫語皙低下頭,心不在焉地玩弄著他襯衫上的鈕扣。
「不會。」柏杰嗄啞地承諾,緊緊抓住一只搗蛋的玉白手指。
她無辜的臉蛋告訴他,她不知自己正在向他的理性挑戰。
「那太好了,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該找我那當整型醫生的朋友幫忙呢。」她是一半說笑,一半正經的,剛才那一?那,她確實想起了秦世帆。
「立刻打消念頭!」柏杰板起惡臉威脅她。別說不準她在自己身上動刀子,光想她那不知是男是女的醫生朋友踫她的肌膚,他就一把火。
「我開玩笑而已,你生什麼氣嘛?」她差點忘了,他這個人有一副陰晴不定的壞脾氣,害得她都不敢承認她有一半的認真了。
柏杰不想嚇著她,只要她沒有那種念頭,他可以不必掛意。
他握著她的手,重新拉她靠入懷中。
「語皙……如果手術成功了,你也會留在我身邊嗎?」他低沉的嗓音隨著呼出的熱氣傳進她耳朵里。
孫語皙一陣熱烘烘的,血液到處流竄、沸騰,惹得連思考都發生困難了。
「你肯動手術?」她輕聲詢問。
「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會留在我身邊?」他吻著她的粉頸,企圖誘惑她說出他滿意的答案。
他一直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的失明可以使她暫時不去考慮他的家世,她可能現在不會介意,一旦他復明,她這顆小腦袋只怕又會胡亂打轉到那上頭去了。
孫語皙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此一問,她的思緒被他逗弄得一團混亂。
「我不知道……自已還能不能離得開你。」她半嬌羞半怨嘆地傾訴。
「那就一輩子都別離開我。」柏杰緊緊地將她鎖在鐵臂里,隱喻著決心囚禁她一輩子,不容她反對。
這一刻,孫語皙喜歡他的霸氣。
她希望一輩子待在他身邊。
她的眸里盈滿了甜蜜的幸福,優美的唇瓣彎起滿足的微笑。
版白有了圓滿的結果,她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也希望能夠將這份幸福帶給柏杰,希望自己對他能夠有幫助。
「柏杰,你動手術好嗎?」相信恢復光明的他會更快樂,她真切的期盼他接受手術。
柏杰凝視著懷中的孫語皙。他很想盡快結束這一場毖言,但是,還不行。
他和孫語皙的感情才剛開始,根本還不穩定,他還不確定她可以愛他愛得不計較之前的一切,還不夠。
「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