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氣情人 第七章
「哇!總算回家了,還是四合院可愛。」藍宛婷在寬大的前庭大伸懶腰,猛呼吸新鮮空氣,「在醫院里只聞得到藥水味,好可憐哦。」
「那我們當醫生的豈不是更可憐了?」余翊幫忙藍宛瑜把藍宛婷住院以來的「收獲」和行李拿下車。
「但是你們‘錢’途可觀啊,足以聊慰。」藍宛婷俏皮地說,眨了眨眼,又纏起人來,「余大哥,你們當醫生的,尤其你年紀輕輕就當上院長,對另一半的要求是不是都很高啊?」
「宛婷,去看看婆婆是不是在廚房里忙。」藍宛瑜拿這丫頭的「決心」還真沒轍。
「不用看啦,她知道我要回來,這會兒一定正在廚房大展手藝好讓我解饞。」藍宛婷擺擺手,調回好奇的視線,「余大哥,你快告訴人家啦。」
「把東西拿進去,我去幫婆婆的忙。」藍宛瑜索性留她去問個夠,自個兒走開。
「不用幫忙啦,我都弄好了。把東西拿進來,可以吃飯了。」梅花婆婆探頭出來招呼。
「婆婆,我回來了,好想念你哦!」藍宛婷沖向她一把抱住。
「到昨天為止我天天去醫院照顧你,你還想念我?鬼丫頭!」梅花婆婆笑罵道。
「哎呀,婆婆,在醫院見面和在家里見面不一樣嘛,你真是會破壞氣氛。」藍宛婷嗽嘴。
「孩子性!」梅花婆婆搖搖頭。「阿翊、阿瑜,你們把東西放好了就來吃飯。」
「知道了。先放客廳就可以了。」藍宛瑜告訴余翊,然後一起拿進去。
「婆婆,都是你啦!」藍宛婷抱怨了。
「我怎麼了?」梅花婆婆一臉無辜。叫人家吃飯雞道也錯了?
「人家本來在問余大哥他要怎樣的老婆,卻被你打斷了。」藍宛婷跟著梅花婆婆走進飯廳。
「哪還需要問啊!阿瑜就是阿翊的老婆,你看阿瑜就都知道了嘛。」梅花婆婆拿出碗筷。
藍宛婷翻個白眼,「真要這樣子就好了。」
「本來就是這樣子啊。」梅花婆婆理所當然地說,還狐疑丫頭年紀輕輕怎麼就老胡涂了。
藍宛婷可不像她老姊那麼勤勞還陪老人家辯,婆婆說什麼便是什麼,她老人家高興就好。
藍宛瑜和余翊進來了。
「來來,快坐下來吃飯。」梅花婆婆為他們拉椅子,心情倒挺好。
「婆婆,你怎麼也把我當客人了?」藍宛瑜不覺莞爾,還是先把位子讓給她。
「坐坐。」梅花婆婆硬要她和余翊一起坐,「你現在嫁出去了,回到家里來當然是客人。阿翊,你可要多帶阿瑜回來玩啊!」
藍宛婷也不顧姊姊尷尬,立刻噗哧大笑。
「婆婆,我愛死你了!」藍宛婷笑個不停。
藍宛瑜白了妹妹一眼,看余翊僅是微笑著端起飯碗夾菜,也無意開口辯駁,只好自己解釋︰「婆婆,我這幾天住在朋友家,我告訴過你了,你怎麼又忘了?」
「宛瑜,吃飯吧。」余翊似乎認為她多說也無益。
「對了,你告訴我你住在朋友家。」梅花婆婆點點頭,這時候想起來了。
藍宛瑜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安心吃飯了。
「阿翊,你難得來外婆家,要多吃點。」梅花婆婆吩咐他,表情若有所思,腦袋里大概還轉著另一件事,不待余翊開口她又說︰「你今天回家要順便把阿瑜帶回去,老是住在朋友家會惹人閑話。」
看樣于是以為他們吵架分房了。
「哈哈哈……姊,你再不死心,我看婆婆等一下就要問你怎麼沒把她的曾孫帶回來了。」藍宛婷又笑彎了腰。
「都是你在一旁搗蛋!」藍宛瑜後悔沒學余翊靜靜的吃飯。
「阿婷,你別胡說,婆婆可沒胡涂到連你姊姊有沒有生孩子都不知道。」梅花婆婆邊吃飯邊搖頭。
「當然了,婆婆什麼都記得嘛。」藍宛婷笑嘻嘻地打趣道。
「你知道就好。」梅花婆婆睇她一眼,然後轉頭幫藍宛瑜夾菜,「阿瑜啊,你看看你瘦得,來,多吃點。」
「謝謝婆婆,我自己來就衍了。」藍宛瑜微笑。
「你啊,要多吃點,孕婦像你這麼瘦可不行。阿翊,你是醫生,怎麼不好好照顧阿瑜的身子?凡事要多讓著她點。」梅花婆婆正經八百的告誡他們。
她還沒說完,一桌子人全噴飯了,連余翊也不例外。
「婆婆啊,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藍宛婷到現在飯都還沒扒一口,笑得眼淚倒是掉了不少。
「外婆,你也多吃點。」余翊微笑著為她夾菜,聰明的沒有開口辯駁。
藍宛瑜這次連藍宛婷都懶得理,靜靜的低下頭吃飯,卻已經食不知味了。
必彥聰的出現讓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現在經由婆婆提醒,她忍不住仔細回想……
「砰!」
「姊,你干嘛啊?碗筷都掉了!」藍宛婷嚇了一跳。
藍宛瑜一臉蒼白,手舉在半空中動都沒動。
「宛瑜,你沒事吧?」余翊察覺她不對勁,放下碗筷搖搖她。
藍宛瑜緩緩轉頭看向他,凝視了他一會兒才調回視線。
「沒事。我去換衣服。」打翻的飯菜弄髒了她一身,總算讓她有借口逃開他。
「姊怎麼了?」藍宛婷咬著筷子,一臉迷惘。
「沒事啦,孕婦的情緒比較不穩定,很快就會好了。」梅花婆婆笑著說,繼續吃飯。
余翊皺起眉頭,「我去看看她。」
藍宛婷瞅著余翊的背影,嗽起嘴。
「婆婆,你這一次說的一點都不好笑。」她也發現姊姊不對勁了。
藍宛瑜鎖上房門,抱著月復部虛月兌地坐到地上。
怎麼辦?月事一直沒來,她會不會……真的懷孕了?
天啊,這不會是真的吧?
萬一,真的有了……她該怎麼辦?
「宛瑜,我想跟你談談。」余翊在房外敲門。
藍宛瑜一怔,勉強由地上爬起來。
「我……我在換衣服,等一下。」
她花了許多時間換衣服,以整理凌亂的心緒。
「宛瑜?」
她又猶豫了一下,才把門打開。
「什麼事?」她裝出笑容,步出房門。
余翊打量著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不只瘦,而且臉色蒼白。
「沒有啊。」藍宛瑜回頭向他解釋,「剛才我是不小心又嚇了一跳才會呆住,你看我像哪里不舒服嗎?」她若無其事的站到他面前讓他看個仔細。
余翊瞅著她,思忖半晌後說︰「你等一下跟我回醫院一趟。」
藍宛瑜立刻變了臉色,又馬上恢復鎮定。
「你別開玩笑了,好好的,我到醫院去做什麼?」她故作輕快的語氣里出現一絲緊張。
「做做健康檢查也好。你的臉色很蒼白。」余翊推高眼鏡,完全是以一副專業的口吻說話。
「我……只請了半天假,等……過兩天有空,我再過去。」藍宛瑜推托著。
余翊沉默了一會兒,微笑著點點頭,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又不拆穿。
「那去吃飯吧?」
「好。」
她沒有去上班。
酷暑中,運風都是熱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蕩,是她十五歲以後還不曾做過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里浪費時間,經過多家婦產科醫院,她始終沒有勇氣踏進去。
前面這是第幾家了?這次她不能再遲疑了,一定要進去!
只是做個檢查,沒什麼好害怕的,說不定她只是虛驚一場,根本沒有孩子……
萬一有了呢?那時候怎麼辦?拿掉嗎?她不可能告訴余翊的。拿掉……不!她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
萬一真有了……那怎麼辦?余翊會怎麼想她?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他……以他的個性,是會負責的,盡避不是他的責任,盡避她不要……
她錯了,她不該做出這麼胡涂的事,可是……為什麼她心里沒有絲毫的後悔?
到底該怎麼辦?如果有了怎麼辦?她突然回頭——她又錯過了。
要不要走回去?……前面應該還有醫院。
藍宛瑜又走了,一再的猶豫,一再的遲疑,一再的錯過。
她終究提不起勇氣踏進任何一家婦產科醫院,她還是害怕听到結果。
一直到黃昏,到日落,到華燈初上,她回家了。
在余翊借給她的別墅門口,她翻找鑰匙,然後打開鐵門,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誰?」她回頭,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那雙冰冷、盛滿恨意的黑眸,她永遠不會忘記。是他!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他揚起邪氣的笑容,盯著她驚恐和慌亂的雙眸。
「你……終于出現了。」藍宛瑜強壓下恐懼的心理,仰起下巴面對他,「關彥聰。」
他很高,而且有一張不算帥、卻能夠吸引異性回頭的冷峻面孔,他的五官是嚴酷的,每一條肌肉都緊繃著,露出的笑容也令人感覺不到笑意,只有譏誚。他一身黑,使他看起來更為冷酷。
「不請我進去坐嗎?」他冷冷地譏笑著。
「你不是客人。」藍宛瑜瞪著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過我?」
必產聰斂起笑容,-起森冷的黑眸瞅住她。
「除非我的父母和兩個妹妹復活。」他一字一句,冷硬地出齒縫間迸出。
藍宛瑜全身一陣戰栗,不自覺地環住自己,別開臉去。
「你是一輩子不肯放過我了?」
「不錯,你要為你父親犯下的錯受罪!是你讓四條人命死得冤枉!」他狠狠抓起她的手臂。
「好痛!就算……你再怎麼折磨我,他們也不可能活過來……我的父母也死了,為什麼……你不讓我們都忘了這件事?」藍宛瑜忍住眼淚。
「忘了?你敢叫我都忘了?你還有一個妹妹,還有人給你安慰,而我呢?我一個家人都沒有了,全被你父親給撞死了!你叫我忘了?你居然敢叫我忘了?」他咬牙切齒的語氣教藍宛瑜全身發涼。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辦?難道讓你繼續恐嚇我,而我繼續忍受你的折磨嗎?為什麼……我們都要忍受這種痛苦?」她無助極了。
「這得問你,為什麼要你的律師去收買法醫?為什麼讓我的家人死得冤枉?」他逼近她。
藍宛瑜搖頭,「這件事情提出的人是——」
「好了!你不要找借口了!休想我會放過你!」他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解釋。
藍宛瑜看著他,「反正……我說什麼你都認為是錯的,你只是想折磨我而已,對嗎?」
他無言,深幽的瞪視她好半晌。
藍宛瑜隨便他了,他想怎麼折磨她都請便,她繼續忍受就是。
「那天……是我的生日。」關彥聰突然開口。
藍宛瑜看他一眼。
「我知道。」她垂下視線。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出門為我慶生,回家的……卻只有我一個人,我的生日變成全家人的忌日!」他咬牙,緊緊掐住她的手臂。
藍宛瑜已經忘了痛楚。她又何嘗不一樣?生日成為父母的忌日,她又何嘗不一樣!
可是,面對他,她說不出痛,因為他比她還痛、還苦、還孤獨,她了解的。
「對不起……」她哽咽的說。除了這句話,她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必彥聰低頭看向她,「道句對不起,你在十年前已經說過上百次了。」
「而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喉嚨的酸澀讓她幾乎說不出話。
「要我原諒你……」他漆黑的眼眸鎖住她,伸手摘下她的眼鏡。
「你做什麼?」
他做了令她始料未及的舉動,在她的視界一片模糊之下,強吻了她。
「關——」她驚慌的掙扎。
他摟抱住她,不顧她的抵抗,任憑她捶打,硬是鎖住她的唇索取一股熱流。
直到他滿意了,他才放開她,為她載回眼鏡。
藍宛瑜激憤的推開他,全身顫抖個不停。
「你……你無恥!」她抱著自己,一步步遠離他。
必彥聰瞅著她,眸底泛著深切的痛苦和掙扎。
「你記住,所有接近你的男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藍宛瑜對于他凶惡的警告似無所覺,他強行的吻帶給她太大的震撼,雖然他的擁抱幾乎掐碎了她的身體,卻遠比不上她的心痛。
必彥聰-起森寒的黑眸。
「我言出必行,你如果不相信,盡避再讓余翊靠近你。」他低低的說出冷語。
藍宛瑜猛然回神,驚恐的瞪向他。
必彥聰的面孔軍上一片陰霾。
「看來你似乎明白了。」他揚起冷笑,然後轉身走開。
「關彥聰!」藍宛揄憤怒的喊住他。
他站住,並未回頭。
「你……你如果敢傷他一根毫發,我立刻在你面前自盡!」藍宛瑜緊咬著牙,「這輩子,你就休想再折磨我!」
必彥聰回頭,冷漠的神情在一瞬間妒恨交雜。藍宛瑜知道,她下對賭注了,她抓到他的弱點……
「如果你不怕藍宛婷成為你的替代品,請便。」他去下話,跨進一部黑色跑車里,揚長而去。
留下無力可反駁的藍宛瑜,虛軟的生到地上。
她以為抓住他的弱點了,卻忘了宛婷,她怎麼可能任他把所有的憎恨發泄在宛婷身上?
她該怎麼做……
余翊遠遠的看見一部跑車離去,而藍宛瑜倒在大門口。
「宛瑜!」他走下車,抱起她嬌弱的身軀。
她已經昏迷不醒。
他很快把她抱上車,帶回醫院。
今晚,他本來就是來帶她回醫院檢查身體的。他根本不信她過兩天會來檢查的話。
扁線一下子全部涌進來,她不由自主地閉緊眼楮,漸漸地,聞到刺鼻的藥水味,腦袋蘇醒過來……
藍宛嫡張開眼楮,看見一個身影拉開窗簾,然後轉過來,發現她醒了。
「藍小姐,早。」護士笑容可掬地朝她走過來。
「我……怎麼會在醫院?」她-細眸子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神情一片茫然,盯著插了針頭的手臂。
「是院長帶你來的,當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護士向她解釋,並且拿起話筒,按下內線通話鍵,「院長,藍小姐已經醒了……好的。」
藍宛瑜看著她放下話筒,「是余翊?」
堡士笑著點點頭,「院長吩咐我,你醒了要立刻通知他。他剛動完一個臨時手術,一整晚都還沒休息呢。」
「我的眼鏡……」
「在這兒。」護士遞給她。
「謝謝。」藍宛瑜戴上眼鏡,支起身體拔掉點滴針頭。
「藍小姐,你做什麼……你還不能下床呀!」護士不曉得該如何阻止她。
藍宛瑜一言不發的走下床,打開房門。
「你起來做什麼?」余翊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藍宛瑜抬起頭,「我已經不要緊了。」
余翊瞅著她依然蒼白的臉色,一把抱起她走進病房。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我說我不要緊,你讓我回去!」
余翊把它當作耳邊風,藍宛瑜被重新放到床上,甚至沒有時間再出聲抗議,點滴的針頭又被插入血管里,余翊撕了膠帶把針管固定好以後,壓著她的手,示意護士出去並帶上門。
病房里只剩下兩人。
「不想再痛一次,就別拔掉它。」余翊放開她的手。
藍宛瑜皺起眉頭,「我听說昨晚是你帶我來醫院,我怎麼了嗎?」
「你昏倒在大門口。」他的語氣簡潔得不摻雜一絲感情。
對,關彥聰走後,她沒有走進去就失去意識了……藍宛瑜的目光轉向余翊。
「你怎麼會到別墅去?」他答應了要遠離她的,如果他早一步踫到關彥聰,那怎麼辦?
「我……回去拿東西。」余翊站在窗邊,背著光注視她,「你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藍宛瑜一僵,蒼白的臉色出現緊張。
莫非……
余翊頓了半晌。
「你懷孕了。」
低沉而輕緩的幾個字,卻是那麼鏗鏘有聲,對宛瑜來說更是有如雷響。
然而她的表情卻是平靜的,內心的起伏翻攪已不如昨天下午來得大,經過一個下午的憂慮,她現在總算可以不必再做猜測了。
余翊盯著她,「你早知道了?」
「不,我現在才知道。」藍宛瑜微笑。不知為何,她現在的心情居然是輕松愉快的。
「是誰的?」
笑容逐漸自嘴角褪去,藍宛瑜凝望著余翊。刺眼的光線教她不得不微-起眼楮,而背著光的他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站著,沒有移動、沒有動作。
「我不想說。」拜托,不要破壞她此刻的心情,她已經好久不曾開心了。
余翊沒有通她,只是好久沒有說話。
冰冷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好一會兒。
「你要生下來嗎?」他突然開口。
「我沒有想過拿掉他。」是的,她或許沒有想過要生下來,卻也不曾想過要拿掉,尤其在這孩子給了她難得的好心情後,她更不會考慮要拿掉了。
余翊依然背光而立,卻更換了姿勢,雙手插入口袋里。
「你打算結婚?」
他的語氣依然低緩沒有起伏,藍宛瑜兩手緊握成拳,直到指關節泛白。
「沒有。」
彷佛,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的沉怒。
「是你不打算告訴他,還是他不會負責?」
他是有可能生氣,大概是因為她是「妹妹」吧。藍宛瑜心底有些落寞。
「他應該會知道,不過,可能會問我孩子是誰的……他也應該會負責,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藍宛瑜牽起一抹微笑,語調里有一絲嘲諷的意味。
「他不信任你?」余翊的聲音不再那麼平板了。
藍宛瑜看向他,停頓了一會兒。
「他信不信任,對我來說不重要。」她轉向天花板,神色里有太多的困擾,還無法直接面對這個問題。
「你不愛他?」
幾乎,她可以听到一絲斥意。他開始鄙夷她了嗎?認為她是隨隨便便的女孩?那也好。
不過,她無法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余翊等了一會兒,又問︰「昨晚我看到一輛黑色跑車離開……是他的嗎?」
藍宛瑜猛然轉向他。
「他看到你了嗎?」她的語氣充滿緊張。
「沒有。你怕他誤會嗎?」
氣氛似乎一下子更僵了。
藍宛瑜松了一口氣,對他似有若無的冷嘲熱詛反而不介意。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還是應該盡快雖開它的醫院,關產聰……一想起他,藍宛瑜不由得猛力擦著嘴唇,心里余悸猶存。
余翊沉默了半晌。
「你是不是打算獨自扶養孩子?」他沉著得有些冷漠。
藍宛瑜從來不曾被他這麼冷淡的對待過,倒是「上官小雅」有,她幾乎忘了他也有這一面。
「這是我的事。」她反而覺得他的冷傲比較好應付。「我可以回去了嗎?」
「如果你想流產的話。」它的口氣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為什麼?」藍宛瑜的手不自覺的護著月復部,有些急促的問他。
「你懷孕才一個多月,再加上營養不良、疲勞過度造成的貧血,如果不好好躺著調養一陣子,胎兒很可能會流掉。」他語氣冷淡,彷佛胎兒保住與否都無關緊要。
藍宛瑜靜靜躺著,突然問︰「我可以轉院嗎?」
「隨便你。」他去下話,走出病房。
門房並沒有太大聲的關上,完全是余翊的風格,冷靜、沉穩、置身事外、不屑聞問……
她要當媽媽了,不可以哭。
淚水卻還是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哦?她回來了……我知道了,謝謝你,老伯。」余翊掛上電話,馬上步出醫院。
敗快的,他的車停在一座大廈門口,透過管理員的通報後,他要找的人願意見他。
「上官小姐住在A棟十五樓,你往左邊的電梯上去。」
「謝謝老伯。」余翊依他所指的方向到了上官小雅的門口。
他按門鈴後,很快有人來應門。
來開門的是一位嬌柔溫雅的小姐,在余翊打量她的同時,她也正好奇地瞧著他。
避理員說是一位斯文俊挺的男士,果然不差。她倒是很少看過像他這樣看起來年輕又態度如此沉著的男士,在她認識的人之中根本沒有。
「你是余翊先生?」上官小雅對他的感覺極佳,因此也不介意他冒昧拜訪。
余翊頷首,揚起禮貌的微笑,「你好,我找上官小雅。」
「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相當確定自己沒見過他,表情也是迷惘的。
余翊怔住了,笑容自嘴邊消失。
「上官小雅?」他狐疑地再一次詢問。
上官小雅疑惑的點點頭,他莫非找錯地方了?看樣子自己並不是他要找的「上官小雅」……余翊?她倏然瞪大眸子。
余翊……好象是宛瑜提過的名字!糟了!莫非他是要來找宛瑜?上官小雅錯愕的掩住口,點頭後又趕緊搖頭。
是?不是?
余翊-細黑眸,在一陣疑惑之後,他揚起嘴角。
「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上官小姐。」他很篤定她是真正的上官小雅。
上官小雅一臉闖了禍的表情。完了,她無顏見宛瑜了,可是實在不是她的責任呀,她剛回國都還沒調整時差呢,而且宛瑜又沒特別交代他會找上門來,她哪會知道要「提防」陌生男士呀!
「我……呃……你能不能……不要問我呀?」她細如蚊嗚,而且心虛。
懊極了,這位上官小姐顯然不懂得說謊,而且——
「看樣子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里。」余翊滿意地微笑。「我可以進去嗎?」
上官小雅呆了會兒。為什麼他好象能夠看透她似的?完了,如果讓他再待下去,她真的會把宛瑜給出賣了。
「我……我一個人在家,恐怕不方便,而且宛……我……我的朋友她如果想見你,也不會在你面前冒用我的名字,所以,我……我不能告訴你她在哪里,除非她同意我這麼做。」她訥訥地把話說完。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謊,要在他面前佯裝不知情也已經太晚了,只好使用這個辦法了。
「那麼,可否先把她的名字告訴我?」余翊也不勉強她。
上官小雅馬上搖頭,立刻又歉疚的說︰「我會盡快幫你問她,再跟你聯絡。」
余翊頓了會兒,把名片遞給她。
「謝謝你,上官小姐。」
「不必客氣。」上官小雅見他欲離開,松了一口氣。
余翊在她關上門那一刻突然轉身。「上官小姐!」
「呃……還有事嗎?」她只好又把門打開。
「我听宛瑜說你們是好朋友,所以想告訴你,她目前在我的醫院里,正在辦理轉院手續。」余翊推高眼鏡,口氣平淡。
「你跟宛瑜見面了?」上官小雅驚愕的叫出聲。「宛瑜住院?她怎麼了?」她焦急的沖出來。
「我跟宛瑜見面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上官小姐?」余翊並未忽略這中間有語病。
上官小雅一愣,「你先別管,快告訴我宛瑜到底怎麼了!」
她非常急著知道。怎麼她才出國一趟,宛瑜就出事了呢?
余翊看她心急如焚的模樣,想象得到她們是相當好的朋友。
「她住院只是調養身體。」余翊有所隱瞞,因為牽涉到宛瑜的隱私權,不便透露。
上官小雅一臉狐疑,「怎麼可能?只是調養身體,宛瑜根本不會肯住院,而且還得轉院?余先生,請你老實告訴我,不要瞞我,我很了解宛瑜的。」
「轉院是她自己的意思。上官小姐有空可以去看看她。」余翊面無表情的說完,便轉身走開。
「請等等,宛瑜為什麼要轉院?」上官小雅其實想問他,既然都見到宛瑜了,為什麼還找「上官小雅」?說不定宛瑜轉院就跟這件事有關系。她還想知道宛瑜究竟生了什麼病,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調養身體?難道……
「你可以直接去問她。」余翊走入電梯里。
「難道宛瑜懷孕了?」上官小雅不自覺叫出心底的猜測。
正欲關上的電梯門立刻又開了,余翊很快走出來。
「你知道她懷了誰的孩子?」他揪住她。
上官小雅愕然,愣了好一會兒才瞪大靈眸。
「宛瑜真的懷孕了?」
余翊點頭,「她跟誰在交往?」
上官小雅瞪著他,完全被搞胡涂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認不出宛瑜?為什麼宛瑜不告訴你孩子是你的?你們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
「你說……什麼?」余翊狐疑地-起黑眸。
上官小雅眼見他屏息的臉孔,一瞬間完全換了表情,著實被嚇了一跳。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次!」余翊不確定他是不是听錯了。這太離譜,一定是他听錯了。
上官小雅的五官幾乎皺在一塊了。
「你怎麼可以連和你共度一夜的女人長什麼樣子都忘記呢?你到底把宛瑜當成哪一種女人了?」她實在為宛瑜抱不乎,「不過宛瑜也真是的,既然跟你見了面,為什麼懷孕了還不肯告訴你?」
「你說……宛瑜是……」
「就是你要找的‘上官小雅’。」怎麼他還是一臉不肯相信的表情呢?
「她的孩子……」
「她懷的孩子是你的。」
這一輩子,大概還沒有人看過余翊駭掉下巴的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