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家香火 第二章
今日無風,外頭是悶熱的天氣。明明早上還有一絲冷意的。今年冬天的氣溫的確詭譎多變。
「哎,他在-面前就像個小阿子一樣。」左青紗吸著自個兒從外頭買來的珍珠女乃茶,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色長褲套裝,內搭了一件粉紅色襯衫,卻大剌剌地盤腿坐在平明鏡私人書房里那張茶幾上。她的視線低低地垂落在這個老是喜歡趴在地板上的女人身上。
書房里鋪著深色原木地板,周圍四散著許多紙張,紙上幾乎畫的都是白紗禮服,偶有幾張亂七八糟的涂鴉,全是出自平明鏡手上那枝筆。
她們兩個女人的認識說起來就像這天氣一樣詭異。她也曾經是延續炎家香火的候補女子之一,同樣是在十六歲那年進入炎家,在炎總思還未見到平明鏡之前,許多女孩都抱著無窮希望。就算只能當炎家的地下夫人,只要能夠生下一個孩子,未來也是一片光明,所以能夠進來的女孩們無不費心打扮。當時的情況,儼然是古時候太子選妃的小型翻版。
不過並不是所有女孩都是自願進來的,她和平明鏡就不是。兩個人在炎家認識,在其他女孩們忙著爭搶炎總思的目光時,她們兩人坐在角落開心地聊天喝茶,暢談未來。
她沒有平明鏡的美貌和月兌俗氣質,沒有她的一頭飄逸柔亮長發,她只有中長的鬈發,和一副像夏日陽光熱力四射的真性情,及一雙靈活的雙眸,還有底子里愛惡作劇的個性。
當時目空一切的炎總思和生性淡然的平明鏡能夠兜在一塊兒,多虧了背後有她這只推手。她提早結束了一群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孩的夢想,讓自己自由,也讓平明鏡從此走不出炎家……只是看不慣那群花技招展的女孩自以為是的傲慢,只是為了睹一口氣而已,她沒有想到無心的一個小小的伎倆,卻綁住了自己好朋友的一生。
餅輕的年紀沒能想到長遠的未來,以至于到現在她仍然抱著遺憾和後悔。
知道炎總思即將娶妻,對象卻不是平明鏡時,她內心里的自責更深更重,但是卻不能在平明鏡面前表現出來。她的心情已經比她更加沉重,她的自責和歉意只會增加她的負擔。
與其為了自己良心上的好過而聲聲歉,還不如實質上協叻她月兌離困境。這是她的想法,也一直努力朝目標前進中。
其實一直以來,左青紗的開朗和笑聲,確實給了平明鏡不少鼓勵和幫助。如果說近朱者赤,平明鏡也確實是從左青紗那兒學到了不少惡作劇的伎倆,而讓炎總思吃到苦頭。
「我倒是希望他能多表現出一些平常的成熟和穩重來,我也會比較好對付。」炎總思在她以外的人面前總是一副明理冷靜、斯文正經的模樣,讓她老覺得很滑稽,所以她就故意也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個三從四德的古代小女人來諷刺他。
她柔亮長發披散在地板上,仰起臉兒望著精致的水晶燈,不小心壓到幾張紙,小臉兒貼到喝了一半的珍珠女乃茶。
「對付啊……」左青紗偷偷吐舌。不管是過去的平明鏡還是在人前的平明鏡,都絕對不可能使用這兩個字,這倒是她常用的字眼。如果讓炎總思知道一直都是她教壞了平明鏡,她早就被列為拒絕往來戶了。還好他把她看作是兩人的紅娘,也是因為愛屋及烏,還有她刻意在他面前示好,才能夠順利在炎家出入這麼多年。
「算了,不想談他。」平明鏡爬起來,從身邊一堆紙里面找到了她要的那一張設計圖遞給她,「既然溝通無效,這張-先做出來給陳小姐試穿,已經有依她要求加了荷葉邊。不過就她的身材而言真的不適合,我想她在試穿過後應該會死心了,最後可能還是會拿掉,所以-請裁縫師在縫制時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真是的,還讓-這麼多費心思,真是難纏,這筆浪費時間的手續費我肯定要多收一點,反正有錢人家就是錢多。」
「誰都想穿著自己夢想中的婚紗當一個幸福的新娘子,要求自然會多一些啊。」她淺淺一笑。只要能夠讓每一位新娘穿上滿意的婚紗,她也能夠從喜悅的笑容中分到一些幸福。
左青紗望著她。自從她不能出門以後,就只能透過視訊和電話了解公司里的動靜。明明是兩個人一起開的婚紗公司,在外面卻只能說是她一人獨資的。明明婚紗設計師是她,卻只能用左青紗這個名字來頂替。
有時候她真的想大罵炎總思的自私和獨裁。他不許平明鏡在外拋頭露面,不許她有自己的生活圈,不許她擁有自己的事業。他用寵愛和保護做借口,表面上給平明鏡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事實上他真正的用心只是想把平明鏡給寵壞,要她毫無謀生能力,她不得不依附他過生活,這麼一來一輩子都只能依賴他。許是給不起她一紙婚書,才只好用這種方式來綁住她。
可惜有她在,她絕對不會讓炎總思的奸計得逞。再說,平明鏡也不是可以任意擺布的女人,炎總思太小看了她。
就因為這件事,有過幾次爭辯不贏的經驗以後,平明鏡才開始學會陽奉陰違,背著炎總思和她偷偷在外創業。
青青婚紗公司,如今正邁向第二家分店的目標,這里所有的禮服都由平明鏡設計,公司也接受個人婚紗設計的訂單,而且還不在少數,很多新娘喜歡平明鏡的設計,也介紹了不少朋友過來。
她們兩人都很努力積極的賺錢,為的是還清平家對炎家的欠債,走出自己的未來。
這件事情如果被炎總思給知道,可就事態嚴重,所以連婚紗公司的名字,她都不敢讓平明鏡沾上邊。
「那-呢,-夢想中的婚紗是什麼樣子?」是她提起,她才順勢接話。
平明鏡又倒向地板,一副裝死的模樣。
左青紗一腳下滑,剛好踩在她腰際。腳丫子來回踩她,「說啦,我不會笑-的。」
「……老實說,我想都不敢想。」她望著左青紗淡淡一笑,「一想到要離開這里,可能還得和總思大戰好幾回合,就覺得好無力。」不管是吵架、打架,她都提不起興致來。要叫她做一個任性妄為、會令炎總思討厭的女人,她都覺得好費力氣。
「鏡,我在想,我們先把開分店的計畫廷後,用手上這筆資金,我再向幾個朋友調錢,我們先把欠債還清好嗎?」其實她今天來,主要就是為了跟她商量這件事情。
平明鏡趴在地板上動也不動,定住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爬起來。她對左青紗笑著搖搖頭,「我手上能還的錢只有一點點,就算再加上-的部分,也連一半都不到。我知道-人緣好,但我不要-為了我四處欠人情,」
「但是炎總思就要結婚了,我不希望看-繼續留在他身邊。」她渴望趕緊籌到錢,然後拿大把的紙鈔丟向炎總思那張錯愕的臉,當著他的面把平明鏡帶走。
「青青……我和總思之間不是拿錢出來就能夠解決得了問題。我相信-也是知道的。」的確還了錢,她心里會比較好過,但是還錢就能走人純粹只是她們的想法。再說也不能讓她的好友為錢奔波。
「但是起碼-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有資格和他談條件。除非他娶-,不然他就死心放手-又不是沒有人要,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望著她不由自主說得義憤填膺,平明鏡忍不住笑出來。「-不要生氣。總思他也沒有欺負我,他會娶妻生子,也是早已經知道的事實,而且我又不想嫁給他。」
左青紗淡掃了她一眼。是炎總思沒有求婚,她才不想嫁吧?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她這麼一點心思以為能夠瞞得了她嗎?算了,讓她留一點尊嚴。
「鏡,-看干跪-假裝「外遇」如何?就算他還不肯放了-,也肯定會氣到爆。」無論如何,炎總思放著平明鏡不娶,決定要娶別人,小整整他,這口氣她咽不下!
一雙大眼瞪圓了,粉紅唇瓣微張。
「青青,這真是個好辦法……但是外遇也要有對象,我連門都出不去,難道要去勾引外面那群保鏢嗎?」
「那不是一舉兩得嗎?到時候串通保鏢,-還可以隨時自由出入。炎總思要是知道他養的狗反咬了主人一口,我看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到時候-就自由了。」左青紗一想到那情境,便哈哈大笑。
「真是太好了。那-到外面去幫我拉一個比較好騙的保鏢進來。」平明鏡贊揚地拍了拍手。
左青紗馬上停了得意的笑,平板著一張臉。「我都看過了,每一只都是忠狗,沒有一只是好騙的。」
平明鏡噗哧一笑,「我想也是。」
想要惡整炎總思的對話經常在上演。惡整的方法是想了不下幾百個,要說真正能用的,確實沒有幾個。兩人都習慣拿炎總思來說笑,就算是只能發泄一下情緒也好。
「鏡……-到底有什麼打算,連我都不能說嗎?」她一個人真的有辦法可以月兌離得了炎總思嗎?
「不行,說了就不靈了。」她很堅決地搖頭。
「那我可不可以猜?……關鍵在那位馮家小姐身上?」她說不定可以先幫得了她。
「不是。青青,-不可以去煽動她來找我,甚至打我,給我下馬威。」她眼珠子一溜轉,她就看出她想做什麼了。
「反正有一群保鏢保護-,誰也動不了。倒是如此一來,炎總思就會重新考慮和這位千金大小姐的婚事了。」
「青青,兩年前一場意外,總思到現在還不放心讓我出門。如果再有事情發生,我要走出去就更困難了。」
左青紗忽然正色凝視她。「……-真的有決心要離開炎總思?」
「嗯,再拖下去也不會有改變。我不再猶豫了。」平明鏡神色平靜,清澄眼神里不見動搖。
左青紗欲言又止,一些話到了喉嚨口又吞回去。雖然全世界人口男人佔一半,可是平明鏡所愛的炎總思只有一個。過去平明鏡嘴里雖然說要離開他,但是顯然連認真思考都不曾,更別說有所行動了。
畢竟,如果不相愛,兩人也不會在一起這麼多年,如果炎總思不是一直都只深愛她一個人,也不會教平明鏡有這麼多掙扎和猶豫。真要說她對炎總思有什麼不滿,就是他永遠不可能只屬于她一個人。
雖然她一直贊成平明鏡離開炎總思,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又不免為她擔心。到底,曾經滄海難為水啊……果真離開了炎總思,她還能接受別的男人嗎?
拖了幾天了,說要陪她,結果他還不是沒空。
不過也好,她最近也很忙,最好他不要有空。
平明鏡閉著眼楮躺在地板上,腦袋里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白色婚紗,只偶爾竄進炎總思的身影。
有靈感,她就爬起身子在紙上畫幾筆,腦袋空空的時候,她就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敲幾下,把一封封的簡訊傳出去。
每一封,都傳到炎總思的手機上。
第一封內容--養在籠里的鳥兒萎縮了翅膀,失去了笑顏,食欲不振。
收到的回復是--開會中,晚一點回家喂鳥。
第二封內容--魚缸太小,魚翻白肚,快死了。
必復--還能翻身,魚缸不小了。還在開會。
第三封--籠中鳥,缸中魚,何時能飛在藍天白雲,悠游廣闊大海中?
必復--外面陰天,海水太冷。開會。
第四封--縱是給雨淋。被水凍,自由自在的魚和鳥甘之如飴。
必復--去睡覺,不要作夢。我關機了。
平明鏡從地板上爬起來,訝異地瞪著最後一封回復許久,才忍不住笑出來。這是他第一次關機,看來干擾奏效。
她望著垂落長發,若有所思,忽然靈機一動,翻出李琰的電話,又開始傳簡訊。
內容是--給炎總思。受冷落的魚和鳥,傷心欲絕,打算落青絲。
這回不再收到文字回復,沒有多久,電話就響了,傳來炎總思刻意壓低和壓抑的惱火的聲音。
「鏡兒,-別再胡鬧了!」
「總思,我只是說要剪頭發,又不是出家當尼姑。」粉舌輕輕一吐,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他工作忙碌時太胡鬧。
「-要是敢隨便玩剪刀,-的後果自己負責。」听起來威力十足的脅迫。
「哦……你要放生,任我自生自滅嗎?」那倒是得償所願了。
「倒還不至于如此殘忍。我頂多只會把不乖的鳥兒上手銬,鎖在床上。特別是在晚上的時候--」
嚓!平明鏡掛斷了電話,一張薄臉皮已經蓋紅。
不久,她收到炎總思傳來的簡訊。
內容是--我可是認真的,-要是敢動-的頭發,看我晚上回家怎麼修理-!
必掉手機,關掉電腦,她緩緩嘆了口氣,整個人頓時消成沒了氣的皮球,動都不想動了。
餅去的她,不會在他忙于工作的時候鬧他,更不會拿剪掉自己的頭發來氣他。……只是,這樣的無理取鬧,會有效果嗎?
等他煩了、累了、倦了要放開她時,恐怕她也是又煩、又累。又倦了吧?不然就是已經變成一個無理取鬧、任性的女人了。……不行、不行,她不能這麼輕易就投降,要對付炎總思,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許現在就沮喪。
平明鏡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臉頰,強打起精神,重新振作。……但還是先把工作做完再說吧。
馮玉燕微微攬眉,心中有不悅,火氣在上揚。
難得的約會,炎總思不但把助理帶在身邊,一連傳了好幾封簡訊,甚至還離席去打電話,把她丟在飯店大樓的咖啡廳里和他的助理四目相望,太瞧不起人了!
「馮小姐,總裁工作忙碌,他一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特別抽出時間,就為了和-約會,所以有失禮之處,請-見諒。」李琰端著一張笑容,又為她點了一杯咖啡。
馮玉燕掃他一眼。這個和炎總思年紀相當的助理真奇怪,穿著一身古裝,笑得怪兮兮,就連說話也在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他天天這麼忙,他的情婦不抗議嗎?」說起來也好笑,她居然要嫁給一個有情婦的男人,而且結婚還有兩個條件,第一,不準去欺負他的情婦。第二,最少要生四個小阿。哼,反正結婚前規則由他訂,結婚以後的游戲規則就看她怎麼玩了。
「鏡夫人溫柔賢淑,與世無爭。」
「哦?這樣的女人真是難得,我應該好好跟她學習了。听說她一直住在炎家,你可以安排我們先見一面嗎?我想以後要做姊妹,為了一個家庭的融合,是應該先熟識彼此的。」
「馮小姐心腸真好,相信鏡夫人會相當高興。」李琰笑-了眼。
明明是一張無害的笑臉,為什麼他說的話听在她耳里顯得特別諷刺?馮玉燕忍不住包疑又小心地多看了他好幾眼。
「那麼,就有勞你安排了。」
「不、不,馮小姐客氣了。我很樂意為-效勞,等一會兒馬上為您稟報總裁。」
沒料到他來這一招,馮玉燕一陣錯愕愣住,隨即瞪眼,「放肆!你敢耍我?」
「不不,我怎麼敢呢?馮小姐人美心腸好,我尊敬-、推崇-都來不及了。不然這會兒馬上為-去通報?」笑容堆得滿滿,熱心且熱情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不!……不用了。」馮玉燕變了臉色,緊緊咬著嘴唇,忍氣吞聲,在心里怒罵。炎總思怎麼會用這種助理的!到底是跟她裝傻,還是真白痴啊?「我想,還是我自己跟他說好了。」
「是嗎?其實一點都不麻煩--」
「我說不用了!」她想拿刀劃花這張笑臉!
「怎麼了?」
炎總思低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馮玉燕身後。她全身一僵,臉色蒼白。
「李琰,怎麼回事?」炎總思坐回位子,溫冷的眼光來回掃向兩人。
「啊……因為剛才忽然聊到鏡夫人,李特助對她相當尊崇,讓我也覺得很仰慕呢。」不知道這名白痴助理還會說出什麼話來,她趕緊搶一步笑著說︰「李特助真是很熱心的人。雖然我也很想跟鏡夫人先見面,只是……我想了想,還是怕給鏡夫人添麻煩,所以才說不用了。」
總而言之,她的主動要求,到了她嘴里,變成是李琰有心要促成。
李琰倒是不多嘴,相當配合地點了點頭,還是那一臉笑,「听到馮小姐喜歡一家和樂的氣氛,我相當感動呢。」
為什麼他的話听在她耳里總是特別刺耳呢?馮玉燕忍不住隱隱皺眉。
炎總思端起咖啡淺嘗一口,一副斯文而優雅的模樣,微微一笑,對著馮玉燕展現他無害的一面,「那真是太好了。玉燕,我很高興未來能有一位賢內助。那麼,有件事情我就可以放心跟-商量了。」
「總思,我們都快結婚了,你不用這麼客氣。」他溫稚的笑容和高貴氣質,總令她難掩臉紅心跳。要不是這張斯文俊美的臉龐深溧吸引了她,再加上他的財富和地位,她怎麼可能願意和另一個女人分享!真是可惡,等她進門,非想辦法把多余的狐狸精趕走不可!
「我想買別墅送給-,當作我們的結婚新居。當然地段、房子都由-來選,-覺得如何呢?」
口氣相當闊氣,任何人听了,想必都相當欣羨這位新嫁娘,能得一個如此疼愛的好丈夫。馮玉燕乍听之下本來也相當驚喜,但是深入一想就發現不太對勁了。
「結婚新居……總思,你是說……我們結婚以後不回祖屋住嗎?可是總思,我們應該要住在祖屋的不是嗎?」狐狸精住在家里,她這個正妻卻必須另外置屋,炎總思應該不會這樣對待她吧?再怎麼說,她也是馮家的掌上明珠,他們炎家準備正式了聘,明媒正娶的對象!……很可能是她誤會了?
「-想嫁的是我,不是房子吧?所以結婚以後住在哪里應該都無所謂,不是嗎?」
「這……可是……這樣……恐怕不好吧?」老天!炎總思在打什麼主意?他居然真的打算如此羞辱她嗎?
「這樣啊……如果-認為不好,那麼……」炎總思微微攢眉,狀似困擾。
馮玉燕松了口氣,她當然不可能會讓步,只是還好沒有當場發睥氣。
「我想,-要考慮解除婚約嗎?」戴著眼鏡,一副斯文模樣,就連語氣也是不慍不火,卻一出口就把人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持穩冷靜的聲音,還有那雙看似無害,卻相當精悍的眼神,把馮玉燕的身體給定住,魂魄四散!
等她回神,全身抖顫,說不出話來,瞪著他還優閑地端起咖啡來喝,她嘴巴一顫動,眼淚便掉了下來!
「嗚……嗚--」她掩住嘴巴,匆忙拿起皮包轉身離開。真是混帳的炎總思,他把她馮玉燕當成什麼啊!馮家可也不是好惹的,她非要他給個交代不可!
眼望著人跑走,他大總裁還一杯咖啡端在手,李琰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抖……「總裁,除了鏡夫人以外的女人,好歹也是女人啊,何況還是您的結婚對象,您不肯細心呵護這不要緊,但是也不要太狠啊。」這善後的工作誰來做啊。
「李琰,我結婚是為了什麼?」
「為了香火……啊,特別也是為了鏡夫人。」
「我還以為你得了選擇性失憶癥。」冷冷一睇,他起身,「不能配合的女人,不要也罷。」
說得簡單,可是這善後的工作,還不是得他來做。唉。李琰站了起來,跟在身後。
要找到一個炎家能夠看得上眼的名門小姐,願意接受丈夫另外有女人的事實,願意婚後生四個小阿,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如今又加一條婚後不能住進祖屋的規定……這不是存心給他找麻煩嗎?有哪一個嬌滴滴的小姐肯接受這樣的羞辱啊!
……咱們這位炎大總裁,是真心要結婚嗎?該不會是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