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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你呆呆不解意 第十章

作者︰夏榆

「你又來干麼?」

「干麼,你不想看到我嗎?」

坐在酒吧的最角落,杜襄叫了杯果汁,然後在其他人享樂于煙酒之間,她呆呆的看著魚缸里的魚。

大家都說,杜襄墮落了,但唯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從和熊閥分手後,她完全處于最清醒的狀態。

她只不過不想活在成天讓大伙兒關切的日子里,所以,她選擇了嘈雜的地方,最沒人想來的地方,為的是想要不被識破……她的心情與現況。

這會兒所有人又叫又笑的,她卻安靜的坐著,完全不想打擾到別人,也因此,她才會一個接著一個的換男友。

但她沒忘記過熊閥,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不讓新交的好幾任男友踫她,所以跟她久一點的男人都會覺得沒意思,不想繼續陪她在這酒吧里。

而外人將此行徑當成是濫交。

「你最近小心點,有人想對你不利。」

因為熟識了,所以服務生在送東西上前時,好心好意的提醒她。

杜襄很明白他的好意,不過,好不容易才從家里逃出來的她,可不想再被幾個流言困住。

「咦,你要去哪?」

已經玩瘋了的阿烈,這會兒總算注意起她而問著。

「我要去上廁所。」

「你怎麼老愛上廁所?」

「要你管,你玩你的吧!」

啐了阿烈幾句,杜襄緩緩的走向洗手間,等她上完廁所準備回座位時,忽然有人用手帕捂住她的鼻口,不一會兒她就昏迷不省人事。

而那位前龐克族男友,小心翼翼的將她抬出後門。

偕同的另一人則一面跟緊,一面把風。

待他們抬著她放進車內時,杜襄的前龐克族男友突然看著昏迷中的杜襄。

「其實,她還是那麼的迷人……」

「喂,你想干麼?」

「少羅唆,她曾經傷過我的心,我要讓她知道傷我心的下場是什麼。」

說著,他就想一傾而上,趁她昏迷時,對她做出腧矩的事,沒想到他什麼都還沒做,領口已經被人給拉住了。

「喂,你少在那里假清高,等我嘗過她之後,再接你不就得了。」

不料他才說完,臉就被揮了一記拳頭。

「你干麼……」

猛然,第二記拳頭又襲了上前。等他狼狽地跌坐于地,想抬頭據理力爭時,他的同伙也被丟跌在他身邊,兩人抱撞在一塊兒。

就在此時,杜襄慢慢的醒過來。

「你……你想干麼……」

「這話應該問你們才對,你們想干麼?」微亮燈光中,杜襄緩緩起身,但身體又不自覺,軟跌回後車座。

「你們都分手了,你管的也未免太多?」當不識相的龐克族一說完,一陣拳頭連連襲來,打得他們鼻青臉腫的各自逃命去,而熊閥這才急忙的轉過身,這時,杜襄已經站了起來。

他們四目相交,卻有幾分尷尬與不安。

然而,見她一個不小心跌回後車座,熊閥緊張的立刻上前拉起她。

沒想到軟弱的杜襄因此而抱緊著他的腰,卻有點不爭氣的語帶哽咽,「不要以為我還喜歡你,我只是害怕所以想找人抱抱。」

在那一瞬間,熊閥才知道,她真的沒忘記過他。

而自己的心,其實早被她給帶走,要不然,她才抱緊他,他就立刻的想回抱過去。

這半年來,他過的是沒有心的日子,可是,他開不了口,他甚至不敢問——她為什麼老愛待在這種聲色場所里?

以她的條件,不必留戀像他這樣心眼狹小的男人。

「你可以放手了,我已經好多了。」

杜襄推開他,然後有些搖搖蔽晃的,熊閥在一旁待命般的準備接她,但她終于站得比較穩當,並且準備在他面前消失。

沒想到熊閥完全失去勇氣,他根本沒辦法開口留住她。

等他也想離開時,砰的一聲忽然傳來,是杜襄跌于地的聲音。

而這一摔,終于把他的自尊心給完全摔破。

「杜襄,你何必殘害自己?」

抱緊她回座車,一直不承認自己還深愛她的熊閥,忍不住為她流淚,並且急急忙忙的將她送進醫院。

而這一跤,也把杜襄為何寧願流連在外卻怎麼也不肯回家的秘密,揭穿開來。wwwnetwwwnetwwwnet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孩子都七個多月了,還讓孕婦跌倒?」

孕婦?,七個月……

乍聞醫生的話時,熊閥一點也搞不懂。

「醫生是說,你太太已經懷孕七個月了,你要小心點,現在只是有點撞擊到,胎位也有點不正,若沒好好小心保護肚子里的胎兒,小心小阿會不保。」

堡士的補充不再重要了。

他太太已經懷孕七個月……熊閥一時無法會意,但他們已經分手半年了,這麼說來……熊閥驚喜的轉回頭,這時,正好對上了杜襄的眼楮。

她一時情急的躲開,這個秘密居然被她最不想讓他知道的男人給發現了,頓時她窘迫得直想挖個洞躲起來。

「你……懷孕了?」

「哇,拜托,你這個老公會不會太過迷糊,太太懷孕了卻不知道?」

不是熊閥不想知道,而是……杜襄的嘴巴太緊了。

難怪她老是藏身在沒有親人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可是,有了七個月身孕的她,肚子未免太小了吧?

「醫生,她懷孕七個月,怎麼肚子還這麼小?」

「因為她瘦,而且有點營養不良。」

听到醫生的話時,杜襄連忙將被子蓋住頭。

懊死的,她怎麼會讓自己在這種時候,被熊閥知道懷孕的事?

然後,等他一走上前,一把想捉緊她的手時,她又不打自招的說漏了嘴——

「不關你的事,他不是你的小阿。」

騙人。

就算是白痴也知道,那孩子肯定是他的。

問題是……她為什麼都不告訴他?

「杜襄,你為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要不是手上掛著營養劑的點滴,杜襄真想一走了之,「走開,我們已經分手了,這孩子是別人的種。」

「別騙我了,那孩子是我的,而你……」

「你忘了嗎?我已經被你甩了,你走吧!」

听到這里,醫生和護士特別尷尬,他們不敢久待的先去忙別的事,留下他們兩個人獨處,這時,杜襄的手機聲響起,那音樂好熟悉,仔細一听,那不是熊閥做的曲子嗎?

而杜襄知道他那雙感動的眼神是什麼。

懊死的,她怎麼會……被他看穿了一切?

這會兒,除了連忙接起電話,她真的無法化解這種尷尬,「喂?」

是杜鵑,她擔心死杜襄了。

「我沒……」

沒想到杜襄還沒說完話,熊閥已經將手機搶了過去,然後很開心的大叫,「她在醫院,可是沒生病,她懷了我的孩子……她已經懷孕七個月,你相信嗎?我就要做爸爸了……」

熊閥的開心大叫,並未讓杜襄完全接受他,因為那段往事與他的無情,都太傷人了。

但,杜鵑卻一下子全被收買。

「真的嗎?小襄懷孕了……」

她完全沒想到為什麼接電話的人會是熊閥,而杜襄為什麼又會突然傳出懷孕的消息。

杜襄生氣的搶過他手上的電話,一臉冷冷的喝斥著,「出去。」

知道她肚子里有他的種時,熊閥什麼都不在乎了,就算她想罵他、打他,或是用再多惡毒的字眼對他,他都不會再離她而去。

「襄,別趕我走,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

「出去。」

「襄,我想留在這里……」

「出去。護士小姐,你若不趕他定,我就自己離開。」

杜襄覺得心好痛。

她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的感覺突然像受了不少委屈的想傾吐出來,但這半年來,這個死家伙是一次也沒來關心過她,這會兒才稍稍知道一下,就想來坐享其成,當個現成的爸爸……哼,門兒都沒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詭計,你爸爸一直逼你相親,要你去結婚,你想利用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哦,Honey,那是我播下的種,要比功勞,我也有一半。」

這個寡廉鮮恥的家伙,居然敢邀功!

「出去!」

「Honey!」

「別叫我那個字,滾出去。」

雖然是很不情願被護士們踢出病房,但熊閥突然覺得整個心胸都暢展開來,沒想到沒有她的日子,竟是如此難過。

現在,他有了一個好借口與她破鏡重圓,他的心情竟然如上青天般的開朗了起來。

之前的半年,他究竟是在想什麼呢?

他再也不想離開了。

守在那個病房出口處,他要用真心,重拾他深愛的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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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讓他進來?」

「不要。」

「外面在下雨呢!」

「管他的。」

「听說今天有台風呢!」

「去死好了。」

從醫院回家後,杜襄的身價又起死回生的升高到頂點。

之前為了躲避家人的關心,不想讓自己未婚生子的丟臉事曝光,所以經常借故流連街頭,這下子因禍得福,她總算不必再過流浪的日子,還能大啖曹斐音的拿手補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不要臉的家伙,竟然從此死纏爛打,不放過她。

「你真的希望他去死?」

「沒錯。」

杜鵑不以為然的瞟緊她,「少來,你這個假面超人。」

「喂,干麼替他講話,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干麼全把心向著他?他可是很久以前那個狠心拋棄我的男人。」

沒錯。

不過因為他也過得很清苦,所以,大伙兒全都原諒他了。唯獨

杜襄還堅持不理他。

「你都幾歲了,怎麼這種不理人的脾氣還改不過來?」

連一向不管事的爸爸都靠在他那邊……天呀,今天大伙兒是怎麼回事?

「我都快生了,你們還想聯合起來幫他對付我嗎?」

不是他們想這麼做,而是……如同她說的,再過幾天就是預產期了,孩子沒有爸爸就出生,這樣不是很可憐嗎?

再說,自從她自醫院出院後,熊閥幾乎天天往杜清苑跑,無怨無悔,還收集了好多育嬰經,成天買衣服買鞋子,連結婚戒指都買了,而熊家的親人也都二拜訪過杜清苑。

說實在的,杜方樟早喚熊閥的爸爸叫親家,而杜襄居然還不肯松口。

「喂,杜襄,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趁人家還想要你之前,趕快把結婚手續辦一辦,免得將來孩子問你,我為什麼出世在爸爸媽媽結婚前,那就太好笑了。」

卓小久一改當初的內疚,這會兒又跟杜襄互看不順眼。

「少羅唆,看不慣的話,叫他去你家里睡。」

家人越是羅唆的要杜襄讓步,她就越死要面子的不肯讓。

這段期間,她連周俊都跟他聊了好幾次,可是就是不肯跟外面那家伙講上一句話。

這會兒外面風雨開始有點變強了,他卻仍站在庭院外,乖乖的不敢進門一步。

吧麼呀,演戲給誰看嘛!

「小襄,我想……」

「好了,你們都出去,我累了,不想多听廢話。」

大伙兒自知勸不了她,所以只好一個個走出她的房門,留她一個人在房里。

這時,下了樓的曹斐音舍不得熊閥一個人在那里淋雨。就算他過去有什麼過錯,那也是有個原因才會造成他做錯,事情都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諒解的?

所以,她拿了把雨傘傍他。

「真的不進來嗎?」

「不了,我進去的話,她會生氣,這樣會動了胎氣。」

真是的,都什麼節骨眼了,他居然還這麼听她的話!

「那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真的只想陪在她身邊,過去,我讓她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壓力,現在,我不能再走開了,萬一她突然要生產的話,我想陪在她身邊。」

曹斐音听到這些話,突然鼻酸眼濁。

如果他能早點這麼想的話,事情就不必搞得這麼復雜。

「好吧,隨便你了,自己保重。」

然後,在進屋前,曹斐音看到杜襄的房間窗口,忽然用力的關上了窗。

這妮子……分明是嘴硬嘛!

明明那麼在乎他……好,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然後,曹斐音走進屋里,並祈求天公作美。

萬一雨勢較大的話,那麼,杜襄的心情肯定很不好,也許,會替他開門也說不定。

然而,過了三個小時……

雨勢越來越大,而熊閥那個呆子卻仍撐把傘在雨中賴著不走。

他到底是想怎樣?

坐在床上一直沒法入睡的杜襄,一直不斷的打開窗戶,心煩意亂的她根本合不上眼。

怎麼辦,該打個電話,叫他滾回去嗎?

也好,不然她怎麼敢安心睡覺?

雖然她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杜襄自己解讀著這感覺,然後轉身拿起手機,準備撥電話給他。

「喂,Honey!你要生了嗎?」

沒想到熊閥一接起電話,就急忙忙的問著,當下,杜襄的眼眶

微紅。這個討厭的纏人精,明明精明得很,這會兒卻假裝呆瓜,居然在雨下守候她,還擔心她是不是要生!

討厭死了。

「沒有,我是……」

杜襄一時語塞,然後想抽面紙拭去眼里的氤氳,沒想到一滑,整個人竟然不小心跌坐于地。

在雨中的熊閥,仿佛听到了砰的一聲,當下,他急忙的一直大喊,「杜襄,你怎麼了?杜襄……別不跟我說話,你沒事對不對,你沒事……杜襄,別這樣,罵我一聲也好,叫我混蛋,叫我該死的男人,杜襄……」

杜襄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有點叫不出聲,因為,她的肚子好痛。

「啊……我的肚子……」

怎麼辦?

那支手機滑得好遠,而她拿不到,偏偏這會兒又叫不出聲音,突然之間,她好後悔自己的行為,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她。

她分明早就原諒熊閥,卻還讓他在雨中徘徊……天呀,她好像要生了。

然後,就在杜襄又急又無助的時候,她剛才沒關緊的窗戶被人用力踹開。

「杜襄,你沒事吧?」

熊閥從窗子口躍進房里,一身濕漉漉的他顧不得自己,連忙抱起她,並趕緊撥打救護車的電話,然後才往外面大叫。

這時,杜家的其他人都被驚醒,在凌晨一點多,他們被熊閥給嚇得清醒。

「怎麼回事……天呀,小襄怎麼了?」

「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不過恐怕等不及了,干脆直接送她去醫院比較快。」

「好,快點,快點抱住她……你可以嗎?」

熊閥沒有什麼不行的,他急忙忙的抱住杜襄,然後穩重的踏出每個步伐。

到了醫院後,他仍沒法安心的在產房外面來回踱步。

兩個小時後,醫生終于露臉。

「怎麼樣,她怎麼了?」

「小阿難產,孕婦嚴重失血,需要緊急輸血。」

一听說杜襄的狀況不佳,杜家人全都緊張得要命,只有熊閥像早已做好準備似的挺身而出。

「護士小姐,讓我輸血給她吧!」

「可是……」

「我之前已經先去驗血了,我和她是同血型的,而且我的身體很健康,這是T大醫院開給我的證明單,我的血她絕對可以共用。」

听到這番話,曹斐音忍不住熱淚盈眶,杜襄清醒後若知道身上流有他的血,看她怎麼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然後,在外頭的他們又等了兩個小時。

這時,天色已經逐漸的亮了,而不小心打盹的杜方樟被一聲嬰兒哭聲給喚醒。

接下來,是杜襄微弱的叫罵聲……

「都是你,全是你害的。」

「我知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不管,你害我全身無力,害我沒法順利的生孩子,都是你害我的……」

「我會用下輩子來彌補,你先別生氣嘛!」

外頭的人听不到接下來的話,因為開啟的急診室大門又關了起來,而醫生滿頭大汗的上前,說了句——

「恭喜你們,母子均安。」

母子……听到是兒子時,杜方樟高興得連忙拿起手機,然後撥通電話吵醒了正在睡覺的熊爸爸,告知他這個好消息。

「……哈哈哈,你也當爺爺了……好了,別睡了,來醫院探望你的金孫吧!」外頭的杜家人全都笑開了,而另一頭的熊家則正開始歡喜,

至于那個剛才還在罵人的產婦呢!

她已經柔順的躺在熊閥的懷里,嘴角還微漾著幸福與滿足。

熊閥何時模上她的病床她並不知道,但躺在他懷里時,她才清楚的明白,那個當初假裝呆呆不解意的男人,其實是天底下最聰明的男人。

虧他還想到先去驗血以防萬一。

有了這麼萬全的準備,誰還能嗔他是呆呆不解意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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