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相依 第七章

咦？她什麼時候睡著？又什麼時候爬到床上來的？

睡眼惺忪的張珞-怪異的盯著床，渴睡的打個呵欠，任自己想破頭也不明白她是怎麼睡到床上來的。她偷瞄眼仍在睡夢中的唐——，俏臉一紅，心跳失了速。

今天他的臉色看來好多了。她欣慰的想著，自以為無聲息的靠近唐——，仔細的打量他，心想反正他還在睡，也沒人會發現她這個近似偷窺的舉動。

說實話，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麼留神地打量一個男人，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驚覺他長得很好看！

在她模糊的印象中，他們第二次見面時，同桌的尚有三男一女，那個來結帳的長得最俊美，優雅的氣質、高貴溫柔的笑容，讓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個叫住她的人大概是那位替她醫腳的腦科醫生，他就像個大孩子一般，親切爽朗的笑容讓人覺得很舒服。再來就是那個一直沒開口、直摟著那名像女圭女圭般漂亮的女孩子的男人，他予人霸氣的感覺，但從他和那名女孩相處的模樣看來，不難想像他是個專情的男人。

而唐——不是俊美得像女人的那一型，而是很有男子氣概，冷冷的氣息、不多話的性格，卻讓她覺得安心……她在想什麼呀！

張珞-猛然驚覺自己竟然看唐——看到發呆，她敲敲自己的頭，低聲斥道︰「胡思亂想什麼？真是的！」

搖搖頭，她拍拍自己的臉頰，想拍退燒紅頰兒的熱度，再深呼吸幾下，想藉此平復火速的心跳。

等她自以為平靜下來後，才將微-的手撫上唐——的額，微-的觸感讓她放心的吁口氣。

太好了，燒退了，先做早餐再叫醒他吧！于是她-手-腳的下床，離開房間。

唐——在她醒來時即清醒了，卻一直假寐直到她出房去。雖然有點不光明，但要是他在她看自己的時候張眼，她肯定會尷尬死，即使他很想知道她的「胡思亂想」是「思」何事、「想」何物，但他不想打草驚「羊」。

想了好一會兒，他起身想下床，卻讓剛進房的張珞-逮個正著。

「唐——，你先別起來。」煮好早餐進房的張珞-所見即是他正試著下床的情景，她忙將早餐攔下，沖上前去扶住他。

她拿了兩個枕頭塞在他背後，讓他靠著。

「早，你終于醒了。」一切就緒後，張珞-沖著他綻放笑顏。

唐——失了神，但立即恢復過來，他微笑以對，「你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了？」

即使唐——說話有氣無力的，張珞-仍欣喜若狂的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只差沒仰天大笑，到處放鞭炮，召告天下唐——醒了。

「你病了三天，但是你終于醒了，實在是太好了！」她眼眶泛紅，雖然醫生保證過他不會有事，但他未曾清醒的昏睡讓她的擔心持續到唐——醒、同她說話時才真正消失。

「小。」唐——輕喚。

「嗯？」她欲蓋彌彰的低頭揉眼，待淚水拭去才含笑抬首。

「你還沒跟我說，你怎麼來的？」唐——以低低啞啞的聲音問著。

「因為你好幾天沒去小-，我擔心你出了事……」張珞-愈說頭愈低垂，音量也愈小，「可是我的擔心似乎有點多余。原來那幾天你出差去了……」似乎是察覺自己語氣有所埋怨，她忽地又抬頭解釋，「我不是在埋怨你沒有告知一聲，你本來就沒有那個義務，我只是……只是怕你出事才來的……」

一想起他不在的那一個星期，她就覺得很落寞，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跟唐——是不是朋友？她在他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個廚藝很好的ＣＯＦＦＥＥＳＨＯＰ的主人而已。

唐——在此時伸手拭去她忽略未擦到的淚痕。

「沒……沒想到你還真的……」張珞-臉一紅，滿腔的話語因唐——的舉動而無法繼續。

「謝謝。」心知這三逃詡是張珞-在照顧自己，他心頭暖烘烘的。

「不用客氣。」張珞-不自在的別過視線，為他張羅早餐。「快吃吧！一會兒還要吃藥。」她拿了湯匙給他。

唐——眸里精光一現，持著湯匙的手微。「小-，我想……我還是……」

「我明白了。」她體帖的點點頭，拿過湯匙，喂他吃。

唐——乖乖的讓張珞-喂食，眸底漾著詭-難辦的笑意。

「小。」他再次柔聲輕喚。

「嗯？」她拿了面紙讓他擦嘴。

「你真是一個好朋友。」

他的話讓張珞-杏眸固睜，心中脹滿感動，她笑著點頭，將餐具拿出去。

唐——直望著她雜去的身影，唇際的笑意淺淡……

當唐——打開自己的白色手提電腦之時，螢幕上突然出現一只海豚。

「冰山，你無故-職喔！你們公司還有人在網路上談論這事喔！我利用他們在線上對談時听到的。」

「我病了。」唐——笑望許久未見的「好友」，一邊暗嘆連Ｓ１都比他還清楚他公司的事情，他是個不盡責的上司。「你和網友的情形如何？」

「分了！分了！她好可怕，一直在網路上ＳＰＹ我，ＣＡＬＬ每一個新的名字，逼問他們是不是我。」Ｓ１「心有余悸」的游來游去，不時噴水。「看得我的線路都打起冷-來了。」

「哈哈哈……」唐——捧場的笑出聲，「得到教訓了吧？」

網路交友本就是一把兩面利刃，許多人因此文到好友，得到好姻緣，卻也有更多的人沒這麼幸運。

他的笑聲惹來Ｓ１驚異的注視，「冰山！」

「嗯？」他笑聲未歇的回道。

「你變得有人性了！」眼前是不久前才被它笑沒有人性的冰山唐——嗎？

「何以見得？」唐——飽含笑意的問。

「因為你听得懂我的笑話啊！」Ｓ１高興的跳躍，「終于和你說話不像是對牛彈琴了。」

「有這麼悲慘嗎？」他啼笑皆非的搖搖頭，「幫我發封Ｅ－ＭＡＩＬ給水藍，告知他任務完成。」

「沒問題。冰山，是什麼改造了你啊？」Ｓ１好奇的-大圓圓的海豚眼望著唐。

「改造？」好笑的皺起眉頭，他撥了通電話要史-嘉送文件到他家樓下給警衛老蔡。「我還是我啊！」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所改變，只是最近一想到張珞-就會笑。唯一變的大概就是這點吧！而且……他發覺自己對張珞-還不止是顧客和老板之間這麼簡單。

「你的外表還是你，可是你的-在已經不是你了。」Ｓ１「正經」的說。

「啊？」唐——錯愕的盯著皺眉的海豚，海豚也會皺眉嗎？還是他看錯了？「這麼富哲學意味的話，我听不懂。」

「有人說︰「一個人有所改變時，不是因為某個人就是被某個人改變。」簡言之，就是戀愛了！而冰山你的癥狀跟上述的情形好像，所以我才會這樣推測。」

「是嗎？」他高深莫測的微笑著，「你怎麼說怎麼是吧！」

他不在意Ｓ１的想法，它要怎麼「想」是它的事。

「冰山，你好隨便。」Ｓ１「唾棄」的說，「人生不該是認認真真的過嗎？」

「那是指對自己認真吧？」看看時間，傾听門外的聲音，他奇怪張珞-怎麼還沒來？

通常這個時候，張珞-已經到了。

「冰山，你怎麼了？你的心跳速度加快了。」「察覺」唐——的躁動，Ｓ１遂問。

「沒什麼。」話雖如此，唐——仍是引頸企盼。

「騙「人」！冰山，你敷衍我。」Ｓ１大叫。

「你管我。」唐——調皮的朝它眨眨眼。

Ｓ１沉寂了下來，似乎讓唐——玩笑般的口吻打擊到，暫時短路。

久久，螢幕上的海豚才有動作。

「你是冰山嗎？」十足懷疑的口吻。

「我是啊！」唐——好笑的承認。

「可是……你完全不像他……」Ｓ１哭喪著「海豚臉」囁嚅，「你一定是某個人假扮的，趕快把真正的冰山交出來！」

唐——聞言，哭笑不得的盯著海豚看，啞口無言。

張珞-身著淺黃色短袖Ｔ恤、白色牛仔褲，騎著她的機車，以時速二十的最高速限至唐——公寓樓下，正好看見老蔡和兩名女子不知在說些什麼，看樣子發生了一點爭論。

「警衛伯伯，你的午餐。」張珞-提個飯盒介入三人之間，朝老蔡笑道︰「對不起，今天-里比較忙所以晚了點。」

「沒關系、沒關系。」老蔡一見是張珞-便跑到她身邊叫道︰「小-小姐，你來得正好，過來評評理。」

「啊？」張珞-還沒反應過來，即得到那兩名女子的注目。

張珞-打量了下她們，她們一名身著粉紅色套裝，一名著紫色的，穿紫色套裝那個女的還是個外國人。

她微牽唇角，好聲好氣的問︰「發生什麼事？」

「哼，小-小姐，你說說看，做個主。畢竟你是唐先生的女朋友，你可以替唐先生-定他要見些什麼人。」老蔡說罷，還以「你們是狐狸精」的眼神看著那兩名女子。

兩名女子沒理老蔡，反倒死盯著張珞-，眸里充斥著不敢置信，更甚者有著濃烈的敵意。

這個干扁四季豆是總裁的女朋友？！別笑話人了，她們兩個沒化妝都比這個小矮個兒強上幾倍，總裁會看上她才怪！史-嘉和ＬＩＬＹ對看一眼，在彼此的眸中讀出了相同的訊息。

她們眸中那股敵意是張珞-從未遇過的，那是隱含著嫉妒的目光……不，在很久以前，她也是這樣被看待的。

但張珞-不願再去深思，不知老蔡這個錯誤的認知何以到現在還沒改正過來，都不曉得跟他說過多少次，她和唐——只是朋友的關系，他還死命的認定自己是唐——的女朋友。弄到最後，沒人相信她的話。

「警衛伯伯，我和唐──」張培-的辯解讓警衛室的電話鈴聲打斷。

老蔡接起電話，「啊，唐先生……在，她已經到了……你要不要跟她說……好，你等一會兒。」老蔡將話筒交給張珞。「小-小姐，唐先生要跟你說話。」

「謝謝。」張珞-從老蔡手中接過話筒。「喂，唐。」

「你好晚，發生什麼事嗎？」唐——擦擦額上的冷汗，剛剛結束和Ｓ１耗費精力的對談，又等了一會兒沒見張珞-來，打電話去惡魔小-，小丁說她已經出門。以她時速十……不，現在她堅稱是二十的車速，也早該到了。

他心焦如焚，因而花了些時間翻出警衛室的電話，詢問跟他還算不錯的警衛老蔡。

「今天-里比較忙，你一定餓壞了，我馬上上去。」張珞-急忙想掛電話上樓。

「等等，小。」唐——立刻叫住她。

「嗯？」她重拾听筒。

「我吩咐秘書幫我送文件到警衛室，可以順便幫我拿上來嗎？」

「可以。」她點點頭，隨即皺眉。「你還在休養，何必這麼急著開始工作？」

唐——笑了笑，「我已經好了。」

「你還沒好。」張珞-反-，「醫生說你還得休養。」

「是是是，可是我的秘書應該已經將文件送來了，就此一次，下不為例，ＯＫ？」他低聲下氣的說。

「就此一次？」她不希望唐——才有點起色卻因工作而再次病倒。

唐——心想，張珞-現在的臉色一定好不到哪兒去，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好很多，但小-顯然不這麼想，而他竟然屈服在她不具威脅的命令之下。或許小-正是他命里的-星。

他的笑容擴大，點頭答允︰「就此一次。」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就一次喔！」張珞-特別強調「一次」兩字，再和唐——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她才掛斷電話。

「警衛伯伯，唐——說他有文件托秘書送到這兒，請我幫忙拿上去。」

「文件？」老蔡才想說沒有人送文件來，就傳來一聲叫喊

「文件在這兒！」一直被忽略的史-嘉興奮的大叫，一邊指著放在警衛室窗口的一大-文件。唐——一個多星期沒上班，待閱的文件當然不止這些。

不過，她不會放棄這個可以超前ＬＩＬＹ的機會；卻沒想到ＬＩＬＹ也死皮賴臉的跟過來，更沒想到經由老蔡口中得知唐——早就有了女朋友。

「那好，謝謝你們送過來，由我送上去便行。」張珞-見文件數目過多而請老蔡幫忙。

「等一下。」史-嘉和ＬＩＬＹ異口同聲的叫，兩人互看一眼又別開視線。

張珞-聞言，回頭對她們微笑，「還有事嗎？」

同時，她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得跟唐——約法三章，限制他一天看文件的數量，否則大病初愈的他很可能會再次生病。看到這堆小山似的文件，張珞-的頭就跟著隱隱作痛，這些文件一定很無聊，當然，這是就她這個門外漢而言啦！般不好唐——很喜歡看也說不定，所以才會叫他的秘書將文件送來。

「不是的……這麼多文件，我想我們也幫忙搬吧！」史-嘉睨眼ＬＩＬＹ，要她暫時和自己聯手，否則這一趟就白跑了。

ＬＩＬＹ會意，「是啊！這麼多文件，看來得分兩次搬，不如我們也來幫忙吧！」

「可是……」沒得到唐——的允許，張珞-不敢自作主張，因為唐——很注重自己的隱私，她自由進出他家當然是沒問題，可是別人……諸如眼前這兩位女子，問題就大條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你們還是快回公司去吧！免得挨上司罵。」

她原是一番好意，但听在史-嘉和ＬＩＬＹ其-就成了「警告」──只因她們的直屬上司就是樓上那位。

「這些都是急件，得立刻批閱的，不能再拖延了。」史-嘉靈機一動，掰出這個理由。

「而我也有些公事想和唐先生商量一下。」ＬＩＬＹ也乘機說道，不讓史-嘉「專美于前」。

張珞-莫可奈何的嘆口氣，唐——真可憐！除了批閱這堆積成出的文件外，還得和同事「商討」公事，難怪當總裁的人都有未老先衰的傾向，希望唐——別步上他們的後塵才好。「麻煩你們了。」

「小-小姐，小心有人另有居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老蔡可是完全站在張珞-這邊的，可惜張珞-一無所覺。

「警衛伯伯。」張珞-失笑。

史-嘉和ＬＩＬＹ則賞給老蔡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們走吧！」張珞-在心底暗嘆，待會兒可得閃遠一點，雖然唐——的情緒很少顯現于外，但氣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丙不其然，當唐——興匆匆的開門，原本為張珞-而綻的笑容在見著她身後的史-嘉和ＬＩＬＹ時猛然斂起，速度之快，讓張珞-當場僵住，她急忙解釋︰「唐——，她們說這些都是急件──」

「小-，你先放下東西吧！」唐——拍拍她的背，側過身子讓她先進屋。「老蔡，麻煩你了。」

「別客氣。」老蔡豪氣的笑著，他將文件放下後便先行離開。

唐——盯著尾隨于後的史-嘉和ＬＩＬＹ良久，直到史-嘉已經開始發抖了才開口，「進來吧。」

她們這才松口氣，跟著唐——進屋，可她們放心得太早，一入坐，唐——就嚴肅地望著她們，一語不發。

「先喝杯茶吧！」張珞-送上微-的紅茶。「糖和女乃精自己加。」她來露個臉而後就進廚房去忙了──其實她是不想面對唐——，雖然他的表情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可她就是知道唐——的火氣已經開始聚集，她可不想當-灰。

「這些文件全是需要馬上批閱的？」唐——拿起一個紅色的文件夾來閱讀，低沉的聲音夾帶著厚重的寒冰。

狀似平靜的問話卻讓史-嘉一顆心提到了喉-口，ＬＩＬＹ並沒有長期跟唐——相處，所以她覺得沒什麼，而史-嘉每天只要听到唐——的聲音，就會不由自主的發抖，她就是沒來由的怕他。真是不該一時沖動和ＬＩＬＹ打賭誰先追到唐——的，一開始就該換對象。史-嘉後悔莫及。

「有一些是。」她難堪的從實招來，手忙腳亂的挑出約莫七、八份文件置于他面前。

「我听到的不是這樣。」唐——沉下眸光，來回梭巡史-嘉和ＬＩＬＹ。竟敢利用善良的小-，欺負她可是他和她的好友的專利。

言下之意，目前在張珞-身邊的人之中，有資格欺負她的只有他。

「總裁，您過了預定出差的日期沒回公司，公司上下都很擔心您，您……沒事吧？」ＬＩＬＹ趕在史-嘉說話之前開口，她可是為了「保命」，省得史-嘉把她供出來，說不定……不，是一定會連同史-嘉一塊被總裁掃地出門。

罷剛他的臉色比平常的面無表情還要冷上幾分，看得她膽戰心寒。

「我上不上班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唐——眉，微-的眼眸泛著冷光。

憶起到新加坡之前和關的通訊，想到這兩個女人把「戰場」從公司搬到他的住處來，他心情即低落得不能再低落。

在公司，她們想怎麼斗、拿誰來當對象不關他的事，只要她們不影響工作。但她們連袂前來，讓唐——不耐煩。

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便拿他當「戰利品」，直接干涉到他的私生活，不可原諒。

「不是的，總裁，因為您除了出差之外，從不缺席，所以……我擔心您出了什麼事，才會……」ＬＩＬＹ的氣勢愈來愈弱。

同樣是關心，唐——就覺得張珞-對他的關懷並不是侵犯，可ＬＩＬＹ和史-嘉卻讓他備覺受到騷擾。

「我沒事。」他快速的檢閱由史-嘉挑出的急件。「明天叫陳經理來見我。」

「是的。」史-嘉以同他相處兩年的經驗得知，唐——在「警告」她們離開。她收拾好總裁閱完的文件，自動起身。

「你呢？」發現ＬＩＬＹ還安坐在座位上喝紅茶，唐——怒形于色，沉聲問道。

ＬＩＬＹ因此被紅茶嗆到，她一抬首便接觸到唐——深沉的冷眸，心下一-，立即起身同史-嘉「逃出」唐家。

兩人逃入電梯方才安心，她們心有余悸地互望著。

「我們還是──」ＬＩＬＹ難得友善的笑道。

「換對象好了。」史-嘉替她說了，要證明自己魅力的對象還有很多，她已經不想再被唐——凍傷。

ＬＩＬＹ有同感的點頭。

「不知道總裁會被什麼樣的女人收服。」ＬＩＬＹ無意識地喃喃。

「剛剛那個警衛不是說……」史-嘉想起了張珞-這號人物。

她們兩對視一眼，挫敗的嘆息，怎麼也料不到唐——不是栽在她們這兩個「絕世大美女」手中，而是栽在那只小綿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