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君染情 第八章
金黃色的光芒跳躍似地灑于層層間隙的樹葉中,熱力早已蒸散了附著其上的露珠。
日正當中,齊天府的大廳內僕從如雲,穿梭來往,忙著為少爺與幾天後的齊家少女乃女乃送上最美味的菜肴。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紅日放下碗筷,有些不安的看著專心品嘗廚子手藝的齊昊旌。
「什麼事情吃飽飯後再說。」齊昊旌的聲音不算專制霸道,卻透露著強硬。
「我吃不下了。」
「不行,今天不管怎樣你都要吃下兩碗飯,瞧你瘦不長肉,怎麼將我的小阿喂飽呢?」說完他已擦了一塊雞肉至她的碗里。
「可是我……」紅日不敢冒犯他,說話欲語還休。
齊昊旌嘆氣出聲,「你還是怕我,想必先前我的殘暴一定嚇壞你了。我讓你一個人冷靜想了兩天了,你仍不相信我是愛你的。」
他給她兩天的時間來對他的付出認真回憶與思考,他要她明白自她進入齊天府後,他的生命中已確定有了她這個女人的存在。
可是看來傷害太深,如今想挽回已回天乏術、後悔莫及。面對他,她心中是激不出任何的信任了嗎?
「不,我相信……」紅日著急萬分的招認自己的心意。
「真的?」齊昊旌像個和母親上街討到糖葫蘆吃的小阿,興奮的情緒溢于言表。
嬌憨的迥避他的眼神,蜷首難為情的點了點,「我相信,因為我終于看清楚你對我所有的好。我知道你派我到藥鋪工作是因為我在下人面前給你難堪,沒有給你台階下,我還知道你為了不要我太累,天天要福伯去探視我的狀況,甚至要廚子為我炖補湯……我現在都知道了。」
繞了一大圈,明白他也是愛自己的,紅日對自己之前辛苦的壓抑愛意,陷于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的折磨中,不禁失笑。
挪了臀,齊昊旌在她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既然相信我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怕我?」
「我怕你會生氣……」他們畢竟一起生活不久,他的愛憐放縱、柔情相待,恍有千方面孔,她掌握不及,不能模清什麼時候的他會有什麼樣子的性情……
「河鄔,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痛恨自己曾經那麼樣的傷害你,讓你對我心存畏懼,我好懷念、好懷念相識之初那個富有朝氣、會同我拌嘴的你……」
齊昊旌懊悔的側過頭,紅日似乎看到一點晶亮在他眼角閃動。
「旌……」她心受悸動。「對不起,我只是很想請劉嬤嬤來參加我的婚禮,可是又怕你會拒絕,因為你討厭日月樓……」
「傻瓜,這是你和我的好事,我怎能忍心不準他們給你祝福呢?」
他甚至想昭告世上的所有人兒,她任紅日以後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許任何人給她委屈受。
「真的?」
「瞧你,又懷疑我的真心了。」齊昊旌份可憐的吸氣,他已能感覺到她不再那麼排斥自己了,這點發現讓他很高興。
至于那句證明真愛的話,他會耐心等到她願意啟口的那天。
「不,不是的……」驀然,紅日看見他的嘴角欺上一抹惡作劇的詭笑,她一改態度,「福伯,你來了,快點,你家少爺好像快哭了……」
听到她的叫喚,齊昊旌忙亂的坐直身子,他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怎可以在福伯面前了無氣勢?
他迅速的抬起頭來,遍尋不著她口中叫道的人,然後他看到她強憋笑意使得肩膀一陣抽動。
「好啊,你耍我?看我怎麼處罰你,來,我開你吃飯。」齊昊旌很快的扒進一口飯入嘴里,作勢欲往她口中送。
他的動作教紅日的臉頰泛起一片紅,她想起了那晚的挑情,「不……」
「我不管,你一定要吃了它……」
「天氣太熱了,我沒有胃口。」她拚命找理由,往旁邊移了一個位置。隨時會有僕人進來的大廳,她才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和他玩。
「我含過的東西,保證比較好下肚……」他跟進,朝她撲來。
見苗頭不對,紅日痛喊一聲,「啊,我的肚子好痛……」
齊昊旌心頭一驚,沒了開玩笑的心情,「怎麼了,要不要緊?我要小廝去找包大夫來!」
「不、不用了,不礙事的,我只須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找來包大夫,不就拆穿她的計謀了嗎?
「真的嗎?」注意到她眼神飄忽不定,齊昊旌自然也察覺到她的小計謀了,「也對,你現在可也算半仙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怎樣,應該自己最清楚。既然天氣熱會讓你沒有食欲,那麼娘子是否可以告訴相公,廚子要燒什麼樣的菜方好下口,我一定會交代他們的,今天用晚膳時我再來喂你。」
他對她露齒一笑,笑中隱含的意思可多著呢!
「啊?」
他的回答教人始料未及,紅日還想不到應變之道,外頭的喧呼聲引起了齊昊旌的關注。
「你們是沒人管教是不是,居然敢擋著我,我才幾天沒來齊天府,你們個個把我忘了不成?」杜夫人的聲音好不刺耳的叫嚷著。
「杜夫人,你不能進去……」福伯盡忠的阻擋著她的去路。
「我為什麼不能進去,你信不信你再不讓開,我等會兒要阿旌趕你走!」
「少爺不可能趕福伯走的。」幾名丫鬟開口為總管說話。
「是啊,而且我們家少爺現在也沒空理你。」小廝也想趕走杜夫人。
他們早就看不慣她每回來府里趾高氣揚的神氣樣了,完全不將他們當人看待,大呼叫喝的,和紅日姑娘相差十萬八千里遠,她根本什麼也比不上他們家未來的少女乃女乃。
捧住心口,杜夫人氣得牙癢癢的,「你們……好,大家走著瞧,我現在到你們少爺面前告上一狀,等一會兒你們不彎身哈腰的向我賠不是才怪!」
用力推開年邁的福伯,她驕傲的抬頭挺胸往大廳走。
「怎麼了?」齊昊旌聚精會神的聆听外頭的動靜,教紅日也感染氣氛,緊張起來了。
「有人到府里鬧事,你安心吃飯吧,沒事的。」齊昊旌安撫她。
听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他不訝異她會找上門。
「旌,人家不管啦,你一定要為我出氣啦,你知不知道你家的那些下人和阿福剛才居然擋著不讓我進來找你耶!」一看到齊昊旌,杜夫人馬上就巴了上去,手掌在他身上撫來模去。
撥開她像黏膠似的手,齊昊旌凜然正色道︰「我府里的僕人愈來愈懂我的心思了,我尚沒交代,他們就知道你是不受我歡迎的客人,明了不能讓你闖進來,不過看來他們還是不夠狠心,終究敵不過你的滑溜。」
「你……」杜夫人氣得跳腳。
「沒事的話請你走吧,我忙著和我將過門的妻子用膳。」他不留情面的下起逐客令。
「原來你真的要娶媳婦了,就是她吧,她就是日月樓的玉玲瓏?」杜夫人瞧不起的眼神睨了眼呆坐在旁未發一語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的婊子,還佯裝冰清玉潔清純的模樣,呸,真夠不要臉!
「她不是玉玲瓏,她叫任紅日!」齊昊旌揚起下巴,極具侵略性,全然備戰狀態。
她是個怎樣強勢、不服輸的女人,他很清楚。她能用言語如何殘害一個女人,他也能猜到,不過只要有他在,紅日不可能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玉玲瓏就是任紅日,你當我是傻瓜不知道嗎?齊昊旌,你太過分了,我才離開城里一陣子,你就如此背叛我!」
「在下敢問杜夫人,我和你之間可有任何海誓山盟?我可記得自己沒給過你什麼承諾。」
「那她呢,她只是個娼妓,你不是最不屑這種女人嗎?你現在居然要娶她為妻,你教我的心里怎麼能平衡?」
齊昊旌的雙眼里滿布警告,他使勁拽高她的手,「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再說一聲河鄔是妓女,我就割掉你的舌頭。還有,我下什麼決定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必理會別人的想法!」
「你心真狠,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你先認識我,娶的人也該是我……旌,讓我當正房,我不介意你再納她做妾室……」
「但是我在意。這輩子我齊昊旌只會有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任紅日。杜夫人,如果你還要面子,走吧,別留下來丟自己的臉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他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齊昊旌,你……」杜夫人大發雷霆,她氣憤的將腳步移往那個以柔弱博得他人喜愛的女人,一個掌風以措手不及的速度朝她臉上摑去。
「啊……」巴掌聲加上瓷碗落地還有紅日低聲哀痛的聲音一陣亂象的響起。
「河鄔!」
齊昊旌意識到杜夫人的動作時已然來不及,他眼睜睜的看著沒有預警的紅日受不住她的力道而摔至地上。
「我沒事……」紅日咬牙忍住痛楚的要他放心。
「天啊,你流血了……」審慎檢查她有無受傷時,齊昊旌發現她的手臂上插人了一塊小碎片。
「沒關系,我不痛……」
「還想騙我,你都冒冷汗了。」她的臉頰上清楚的五爪印巴手臂上的傷口,刺穿了他的心。
「少惡心了,那點傷死不了人的!」杜夫人在一旁幸災樂禍冷聲說道。
惡狠狠的眼神似要殺死人的瞪著她,齊昊旌小心翼翼的抱著紅日到太師椅上歇著,憤然的來到她面前回敬一巴掌,「給我滾,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個賤人!」
杜夫人撫住熱辣辣的臉頰,「好,既然你已不念舊,別怪我心如蛇蠍,我詛咒你們得不到幸福,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我杜夫人得不到的男人,其他的女人也別想得到!」
「包大夫呢?」齊昊旌大聲怒喝,失了耐性,一只腳用力踢著房門。
「回稟少爺,藥鋪找不到他的人影,他的藥箱子也不在,我想他可能出去看診了吧!」阿宗察言觀色,說話顯得很小心,深怕遭到怒火波及。
「看診?他什麼時候兼起差了,我的月俸給得不夠優渥嗎?」
他听福伯說過河鄔在藥鋪幫忙時也會為人出診,那時候他只是笑著回應,認為那未嘗不是件好事,讓城里的百姓看清楚她的個性並不像一般的青樓女子,明白她的高貴月兌俗,對她有利而無害,所以並沒有插手去管。
哪知現在包大夫居然仍承襲她的作法繼續下去,沒有過問他的意見,簡直是目中無人!
「那……是我的主意……」躺在床上的紅日先招了。「城內的大夫沒幾個,你該讓包大夫出去幫忙的。」
「河鄔,你就是這麼悲天憫人,瞧,這會兒好心有好報嗎?你讓他去看別人的病,結果卻耽誤到自己就醫的時間!」齊昊旌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她才好。
「齊少爺,我家小姐都傷得這麼嚴重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罵她了?她會有此點子還不是為了你……」
「青兒!」紅日不許自己的丫鬟多嘴。
「小姐,青兒一定要說,讓他明白自己該對你感到愧疚!」青兒看了他一眼,「齊少爺,你一定不知道你來到我們益州城後,對城內的老百姓造成多大的影響。你壟斷了綢緞、布料的生意,又將醫術最好的包大夫據為門下所有,大家對你是敢怒不敢言,我家小姐為了挽回你的聲譽,特地打著你的名號在外頭做好事,你要知道我們主僕倆已經窮途末路了,可是小姐竟然還將離開日月樓前嬤嬤塞給她的一些銀兩布施給貧困人家,而且還頂著大太陽到處替人看病,這些全為了你耶,你還拿這種口吻和她大小聲,太過分了!」
望著床鋪上的人兒,齊昊旌的確此刻才知曉她對自己的用心與用情。
「福伯,我的雪花哪放到哪里去了?」
「少爺……」福伯的兩只眼楮睜得有如銅鈐般大。少爺要為紅日上雪花膏?
「我要你去拿來,你們都下去吧!」齊昊旌很堅決。
「不行,我要待在這里侍奉小姐!」青兒執意不去。
「你家小姐幾天後就是我的娘子了,我會欺負、吞了她嗎?」他咬緊牙根說道。
看在紅日的面子上,他一再對這個丫鬟忍氣吞聲,可是她卻再三爬到他頭上來無禮撒潑,幾天後他成了她的姑爺,看他怎麼對付她!
「青兒,你愈來愈不听話了,明兒個我要劉嬤嬤帶你回去,換另一個婢女來陪我。」紅日對她使出絕招,萬試萬靈的威脅伎倆。
「好嘛,人家出去就是了。」人家說夫唱婦隨,青兒知道她家小姐的心已經跟著他跑了。
「河鄔,再忍耐一會兒,等一下福伯將雪花膏拿來敷上,明天你的臉頰就不腫了,傷口也馬上愈合了。」
辦日笑覷著他,「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那有這種仙丹妙藥?你就別唬我了,我也不是傷得很厲害,一會兒找到包大夫,讓他替我上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齊昊旌極其溫柔的替她換上冷敷的布巾,「那怎麼可以?過幾天你就要當我的新嫁娘了,我要你漂漂亮亮的嫁給我。剛才從青兒的口中我得知了你為我所做的付出,這和我對你的感情也許可以扯平,但為了要你永遠欠我一筆,離不開我身邊,所以我要你記住這雪花膏的來處。」
「它用雪山的冰蓮制成,是當今聖上御賜給我的,又或許該說他強迫要我收下,可是我不想欠他人情,因為日後勢必得加倍償還,所以一直沒用過它。直至兩年前我和承澤上山打獵時,讓野熊給咬傷了,當時傷口過大,沒有大夫敢醫,福伯趁我昏迷時沒能反對,在我的傷口上抹上一層雪花膏,結果隔天我就蘇醒過來了。」
「那傷口呢?」就這麼听他述說,紅日覺得有種觸目驚心的恐怖感覺。但仔細想想,她好像沒在他身上見過那麼大的疤痕。
拉起她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撫上自己的右胸膛,「在這里,我是很想讓你看,可是它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真令人感到懊惱!」
一張俏臉霎時嫣紅,「如果你不想虧欠皇上,那就別用了吧!」
「都用過那麼一次了,還可以退貨嗎?而且我說了,我要你永遠欠我這一筆,無論皇上日後會對我要求什麼,我都不管了,只要你完整如初,這是我對你愛的證明。」
「那我要怎麼證明我也……愛你?」紅日嬌女敕的臉蛋紅通通的。
齊昊旌心花怒放,她終于表示了。
「只要听你說那三個字,我就心滿意足了。」
「旌,你會不會像對待杜夫人那樣對我,在你喜歡上另一個女人的時候……」稍早的一幕,教紅日同情杜夫人的遭遇,也害怕自己會走上和她相同的路。
「你沒听見我怎麼對她說的嗎?我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擔心她又不相信自己了,齊昊旌焦急的往床沿一坐。
辦日卻因此而叫了出聲,「啊……」
「怎麼了,我撞著你的傷口了?」他飛快的跳了起來,只見她臀部輕抬,這時他才看見她的衣裙染上了血漬。
「你那兒也受傷了?剛才怎麼不說呢?」他開始動手替她除去衣物。
「剛才大家全在房間里,我怎麼好意思說我的臀部也割傷了,你要我光著見人嗎?」她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又因疼痛皺著眉頭。她忍好久了。
「我當然不準了,可是你可以偷偷對我說嘛,我會立刻趕走他們的,干嘛自己活受罪呢?」齊昊旌讓她趴臥著,就要月兌下她的褻褲時,紅日又大叫。
「房門沒關上!」
「喔!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必上房門後,齊昊旌又回到她身邊,看著她雪白的臀部留下一道血痕,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我發誓一定好好教訓那個賤女人一頓!」
「算了啦,我沒事,她已經挨了你一巴掌,夠了……喂,你做什麼?」感覺到臀部傷口周圍有溫熱的物體來回掃過,紅日驚叫。
「我在幫你消毒。」粗嘎的聲調里透著濃得化不開的。
齊昊旌手持著絲綢沾水輕拭起血跡,他的雙唇與舌又溫柔的舌忝過,給予她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