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結婚 第六章
珞琦換好拖鞋,垂著無神大眼,疲倦地回答哥哥的問題,「塞車。
事實上,她是在路邊一直等到葉東宸和汪羽欣出來,再次用雙眼確認了事實才走。
真是可笑的舉動,但當下她只有等他們出來這個想法,她甚至還想跟蹤他們,看看他們要去哪里。
「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過來坐一下?「藍永奇關心地問。
珞綺搖頭,「不要,明天不是請中午嗎?我想去睡了當她抬起頭,想說好歹也看久違的哥哥一眼時——天、天啊!卓卓卓。卓修頡怎麼會會會、會在她家?
她揉揉眼楮,再揉揉眼楮。
一定是她太累,打擊太大,才會眼花,卓修頡怎麼可能穿著輕便地在她家客廳和她哥喝酒?兩個人還吃火鍋?
她的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哥,客廳里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別人嗎?」
「有啊。」藍永奇好笑地說︰「你這丫頭!有客人在,怎麼這樣問?這樣很沒禮貌哦。」
珞綺瞪著卓修頡。「你——真的是你?」
她把家當往地上一放,急驚風地走到他面前。「你為什麼在我家?」
坐在抄發里的卓修頡沒被她警察局長般的架式嚇到,在無預瞥見到她的急速心跳過後,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地,對她的關心傾巢而出。
今天的她好蒼自,之前的活力去哪里了?
她一進門時兩眼空洞,不像單純的疲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天離開市里之前,他一直很想打電話以謝謝她陪他買東西為理由,再請她吃飯但想到她會怎麼想,會不會看穿他的心思,如此考慮了幾十小時,終究沒打給她。
然而,或許是命運自有安排吧,他竟得償所願地在好友家里見到她。
「你——快說啊!」珞綺急著想知道。
「你為什麼在我家?」
「我不知道這是你家。」他慢吞吞地說深邃的深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她,內心的感情哪是她會知道的。
「你們認識啊?」藍永奇有趣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在市里認識的嗎?」
比起珞綺,他對卓修頡臉上復雜的表情比較感興趣。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他看珞綺的眼神太關切了,莫非,選蚌向來只會埋首實驗室的呆子開竅了?
不過,如果首度對愛情開竅的對象是他凡事求勝的妹妹,那也不是什麼好事情,注定了他要吃一番苦頭。
「你們呢?哥?」珞綺也死命地盯著他瞧「你們又是怎ど認識的?看來你們很熟,對吧?」
她做夢也沒想到,她一直不怎麼花心思去關心的大哥,她認為只會種田沒其他長處的大哥,永遠走不出鄉下的大哥,居然會認識鼎鼎大名的科學家,還一同把酒言歡?
「嘿,丫頭,你這是在審問犯人嗎?」藍水奇打趣地反問回去,跟著對卓修頡說道︰「我這個妹妹與眾不同,自小展露文筆才華,寫作,演講樣樣行,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埋沒在這里,高中就求我媽讓她到表姑媽家寄宿,讀的是市里最好的公立高中,你看她是不是很出色呢?
「哥!」珞綺黛眉緊緊連成一條直線。
就算對她不滿,有必要在卓修頡面前挪揄她嗎?他可知道卓修頡對她的觀感有多重要啊!
「修頡,我告訴你,」藍永奇無視妹妹的抗議,繼續說︰「我啊,一直以這個妹妹為榮,雖然我一年到頭很少看到她,而她也總以為每個月固定給我爸媽可觀的零用錢就是盡了兒女的孝道。」
珞綺無奈地看著兄長。「哥,你說夠了吧?可以告訴我了嗎?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
雖然不知她急欲知道的出發點為何,但看她很執著,卓修頡連忙在好友開口前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們是高中同學。」
她幾乎跳起來。
「你們是高中同學?」她的聲音陡然高了幾度,她看著卓修頡,隨即又氣急敗壞地看著藍永奇。「哥,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有這樣一位高中J同學?」
他好笑地挪揄她,「你從來就不過問我的私事的,不是嗎?」
換言之,就是她從來就對唯一的哥哥和唯一的妹妹漠不關心,她向來只關心她自己的事,她的功課、她的人緣、地的外貌。
「哥……珞綺整個詞窮了。
她是從來不關心哥哥和妹妹的,兄妹談心或姐妹談心這種事,從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就算他們是高中同學,她那沒有讀書天分的哥哥會和天才界的卓修頡這麼要好?
這很奇怪,通常好學生不會跟壞學生做朋友,而壞學生不屑跟好學生做朋友,卓修頡這種高材生,理應獨善其身才對……。
她眨也不眨地看著卓修頡,腦中同時冒出好幾個想法,看在她哥的分上,他願意接受她的專訪嗎?
事到如今,她更迫切想要得到他的專訪來當自衛的武器。
星期一,她要大大方方地送束花恭喜葉東宸要當爸爸了,如果能同時宣布她獲得卓修頡的專訪權,那葉東宸就會知道他自己錯過了什麼,錯過了比汪羽欣優秀十倍的她。
驀然,一陣眩暈襲擊了她,她腿軟了一下,本能扶住沙發。
是該腿軟,旱上兩片吐司,中午一個三明治,她今天吃的食物根本不足以讓她撐到現在,不暈才奇怪。
「怎麼了?」兩個男人同時問,雖然同樣是關心,但卓修頡巴不得站起來扶著她,藍永奇只是蹙著眉心,沉吟地看著她。
「沒事。」她佯裝鎮定地扯扯嘴唇。
「你們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了。」
就算要昏倒,也要回房里去昏倒,這信念支持著她轉身去提家當上樓。
卓修頡一直憂心地盯著她的背影,那無精打采的下垂雙肩,那蹣跚的腳步,柔弱得不像她。
他確定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珞綺心里擱著事,加上肚子餓,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後終于餓得爬起來。
很好,她還知道什麼叫做餓,這證明她也沒有多在乎葉東宸,這是好現象,不是嗎?
看了看時間,都半夜兩點多了,這麼晚,家里人一定全部都睡了,現在下樓去找東西吃最安全。
她虛弱地走出房間,直到感覺冷才發現自己忘了穿件外套,而現在氣溫大概只有十七度而已。
她小老太婆似的抖著唇瓣、縮著身子,頭昏眼花地扶著樓梯扶手緩慢下樓。
平常那個光鮮亮麗的藍珞綺跑哪去了,她不知道,只知道回溯過去十二小時,她好像經歷了一場大病,現在需要好好補充體力才活得過來。
客廳里,一扇落地窗簾拉開了,銀白月色刷地瀉進來,她剛好下樓梯到最後一階,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這般落寞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慢著!那是——落地窗前站了一個人,那修挺的背影決不是她那粗勇的大哥,這個背影她這幾天可熟悉了…要命,卓修頡這麼晚了還在她家?
一個科學家站在窗前動也不動,外面是黑漆漆的花園,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是有什麼幽浮飄在上空嗎?還是外星人入侵她家花園了?
她直覺想逃回房間去,因為她實在不想被卓修頡看到她這一副落魄相,她還想用精明能干的形象采訪他呢!
不料,她才準備悄悄地上樓,他竟冷不防地轉過身來,那濃眉下的雙眸與恍若做賊的她對個正著。
怎麼回事?她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他的眼神好怪異,是因為跟她哥喝了酒的關系嗎?
姑且不管那些,她這副鬼樣子,他會怎麼看她啊?這一妙她好渴望時光倒轉,如果她沒下樓來該有多好。
清清嗓子,她逞強的演技本能出籠「你怎麼還在我家?」
他看著她單薄的衣著和唇瓣輕微的顫抖,不由得蹙起眉心。
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冷的天氣居然穿這麼少下樓來?他立即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走到她面前,為她披上。
他也不明自自己的勇氣從何而來,但是她的脆弱顯而易見,他不由得想要保護她、照顧她。
「呃,不用這樣,我樓上有衣服她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還親自披在她肩上。
「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專注地看著她。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糟嗎?失魂落魄得好像失去了所有,跟昨天活力滿百的她判若兩人。
珞綺閃躲著他關心的眼神,「沒有啊我只是餓了,所以下樓找東西吃。
他選擇相信她,如過她真的只是餓了那倒好辦。「我跟你哥吃的火鍋還剩很多,是你大嫂弄的,味道很不錯,我幫你熱一熱。」
「不、不用了!」珞綺漲紅了臉,急忙阻止他。「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去睡吧。額,你睡這里嗎?」
卓修頡點點頭,「對,你哥留我下來觀禮,我睡客房。」
「哦,這樣啊,那……那你去睡吧,我自己弄。「看來他跟她哥真的很要好,還留他過夜,而她印象中,卻完全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是她真的太不關心家人了嗎?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陪你。「他不知哪來的勇氣,說完就健步如飛走到沙發前的茶幾那打開小瓦斯爐。
珞綺傻眼地看著他的舉動。
一個人不安全?
這是她家耶,她父母兄嫂都在,隔壁住了她大伯一家人,還有爺爺女乃女乃,外加方圓五百里都是他們藍家的親戚,這樣會不安全?
「高中的時候,我只會讀書,有些人看我太乖不順眼,常找我麻煩,你哥只說了句,找我麻煩,就是找他麻煩,從此沒人敢再找我麻煩,而我回報他的方法則是幫他作弊。」
他們吃著美昧的火鍋,喝著酒,毫無顧忌地聊著、說著,逐漸熟悉彼此。
她是因為酒精入喉而變得放得開,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跟她一起把酒言歡的氣氛美得叫他不喝也醉。
「作弊,你會作弊?」珞綺驚呼一聲,隨即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很好,她醉了,可以跟人婁史上貢獻偉大的科學家談笑風生,可以天南地北地聊無所不聊地聊。
然後她發現,拋掉了腦中想專訪他的,原來他們還挺聊得來的。
「你哥坐我後面,我只是把考卷拉下來一點讓他看。」
她笑得更深,眼珠更亮,臉頰也更嫣紅了。「那就是作弊沒錯啊!」
他對她燦爛一笑。「還有,因為考卷前半部無法拉下一點就能看到,只能趁監考老師不注意時把考卷顛倒掉頭再拉下來給你哥看,你哥因此練就了兩眼看倒字的功力。」
「看倒字?她忍不住大笑。
他把溫好的清酒遞給她。
不知道誰先開始的,他們已經不吃火鍋了,改在爐上溫清酒喝,那是他和藍永奇喝剩的,大約還有半瓶,也夠他們喝了。,「謝謝,那我也來幫你倒酒。」她搶著幫他服務。卻笨手笨腳地打翻了酒杯,酒都灑在他身上了。「天啊,我在干嗎?」
珞綺連忙抽了幾張面紙往他身上擦,彎腰的同時柔順的發絲垂落在他眼前,也垂落了他心里,她還不知道自己撩撥了什麼。
卓修頡深吸了口氣,腦中一片空白。
他不懂她喝了那麼多酒,身上怎麼沒有酒味,反而滿是純淨誘人的香氣。
她無意地點燃了他心中的一把火,他驀然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胡亂擦拭,雙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心頭火熱。
「今晚你似乎心情很低落,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為了她,他已經動搖原則了,如果專訪他可以讓她恢復之前的活力,他會讓她專訪。
問題是,讓她一臉蒼白著回來的理由是他點頭答應專訪就可以解決的嗎?
他的問題果不其然地讓她住了手,這也使他明白那原因有多重要。
珞綺幽幽一嘆,坐回位子。「你干嗎要知道?」
如果是平常的她,一定會嘴硬地說沒什麼,就算在方莉、采瑩或家人面前也一樣。
但在他面前,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反而肯示弱了,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和葉東宸的那一段,她說起來比較沒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