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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醋男子 第九章

作者︰千風

經過七個小時的手術,淺野治終于熬了過來。

骯上的刀傷相當嚴重,那一刀刺進脾髒,造成嚴重的內出血,緊急摘除脾髒後,又連續輸了好幾千西西的血液,連在旁的護士都覺得淺野治的生命力驚人,失血這麼多,卻還能熬過這麼久的手術。

淺野治從開刀房出來後,便被送入加護病房觀察。

柳原平疲憊地走出開刀房,跟幾位護士與醫生道謝之後,本來想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但想想不放心,還是決定先去看看淺野治的情況如何。

他來到加護病房,護士剛剛把淺野治安頓好,病人還沒有從麻醉中清醒過來。

堡士見到他,點點頭微笑,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

必上門之後,加護病房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柳原平本來還有些不自在,但確定淺野治暫時不會清醒之後,他才慢慢走近床邊,第一次仔細看著毫無防備的男人。

因為失血過多,以及麻醉的關系,淺野治的臉色很蒼白,呼吸也很微弱,柳原平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時候。

他看著淺野治的臉,右眼上方有一道淡淡的傷疤,他記得這道傷疤,那還是他親自處理過的傷口。

他伸出手,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揭開淺野治的病人服,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便出現在眼前。

這些傷疤都是因為自己,才會出現的。

這個男人雖然霸道,有時候又不講理,但是他對自己似乎是真心的……

柳原平隨即意識到自己居然有一點動心,連忙回過神來。

不行!他會救淺野治,只是基于醫生的天職,並沒有特意去期待什麼,或是有個人的情緒摻雜在其中。

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淺野治,然後安靜地走了出去。

◇◆◇

淺野治第二天下午才從昏睡中清醒過來。

當他看見醫院的天花板,知道自己還是活著的時候,忍不住苦笑一聲。

煩死了,干嘛真的救活他?讓他死了,不是皆大歡喜?

怎麼看自己都像是多余的人,偏偏又放不下,只能繼續對柳原平糾纏不休;即使明知這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拒絕柳原平對自己的誘惑……真是可悲。

他嘆口氣,想要坐起身,月復部傷口馬上傳來一陣強烈的疼痛,痛得他冷汗直冒,但是他沒有叫疼。這種傷口上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痛,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至少上的疼痛有消逝的一天,而心里上的痛卻會永永遠遠留在那兒,不會消失。

他動作艱難地坐起身子,看了看,病房里空無一人。

「搞什麼!我還以為他會一直守在我的病床邊呢……看來,我果真是自作多情了。」虛弱地自言自語著,他慢慢走下床。

淺野治走到床前,窗外的太陽很亮,南歐的夏季晝長夜短,即使是下午了,陽光依舊熾烈。他眯細了眼,看著遠方的人影,在太陽的白光下閃著光芒,有一種不真切的錯覺。

那道人影漸漸走近,淺野治看清楚了,那是柳原平。

穿著白袍的柳原平,手里拿著病歷表,在大太陽底下快步走著。

他是要來探望自己的嗎?

淺野治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影漸漸變大,心里真希望能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是擔憂、不耐、氣憤、誤解,還是有些什麼別的?

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愛戀,到底有沒有休止的一天?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又痛了起來,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愛你?

他看著柳原平走進這棟大樓里,沒多久,便听見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然後病房的門開了。

「咦?你已經醒了?」柳原平顯得很驚訝,「為什麼不好好躺著休息?怎麼沒通知護士?你的傷口感覺怎麼樣?有沒有發燒?」他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淺野治只是望著他,沒有回答。

柳原平想要走近他,才跨出一步就猶豫了。

淺野治苦笑一聲,「你現在可以不用怕我,我沒有力氣去壓倒你。」他轉過頭,那笑容里竟帶著幾分淒涼。

柳原乎看得不忍心起來。

他走過去,從白袍的口袋里拿出體溫計,放入淺野治的嘴里;然後他抬起淺野治的手腕,安靜地數著他的脈搏。

淺野治愣愣地看著他,想起兩個人之間第一次有這樣平和的時候,而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美好。

「好象沒什麼大礙了。」過了一會兒,柳原平輕輕地說。

他要收回手,卻被淺野治反手握住,他心驚,原本想要抽回手,卻在看到淺野治的神情後,打消了念頭。

已經快要三十歲的男人,此刻的神情竟像握著自己最心愛的糖果的男孩一樣,目光痴迷,滿是渴望,讓人不忍拒絕。

「不要走!請你不要走……」淺野治低下頭,在柳原平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下,「這個時候別走,我需要你……」

「我……」柳原平想抽回手,但是淺野治的表情讓他實在于心不忍。

心里的那股情緒,到底只是單純的同情,還是有些別的什麼?

「你不要這樣,別人會看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淺野治的體溫越來越靠近,四周的空氣仿佛都熱了起來,柳原平想逃開,卻發現自己的腳不听使喚,無法後退。

當他熾燙的唇貼上來時,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淺野治變得很溫柔,不再霸道,輕吻里帶著疼惜與不舍,因為月復部的傷口,他也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摟著柳原平。

柔軟的唇-瓣間有著淡淡的薄吧味道,他一吻再吻,不忍離開。

當他終于離開柳原平的唇,只見柳原平閉著眼,雙唇微微開啟,即使他吻得很輕柔,但他的唇還是微微紅腫了起來,那模樣看起來十分誘人。

「我的吻技那麼好嗎?」淺野治低笑,在他的唇邊又吻了一下,「我還從沒見過你這副模樣,看來對你真的不能用硬來,你只吃軟不吃硬。」

柳原平猛地睜開眼,臉頰上浮現一片粉色。「你閉嘴。」他垂下眼。

懊死的,他居然在害羞!而且剛剛那個輕柔的吻讓他……失神了!

看柳原平沒有討厭自己,或是想要馬上逃開的舉動,淺野治大著膽子,將下巴枕在他的肩上,雙手輕輕摟著他。

這種姿勢,只要他輕輕一嗅,就能聞到柳原平身上的氣味,很干淨,有著淡淡的清香,他應該是剛洗完澡才過來的。

柳原平的身子一僵。

「平……」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淺野治低聲呢喃,「希望不會是最後一次。」

「你……」

淺野治這時卻放開了他,慢慢退回床邊。

「有人來了。」他自己蓋上被子,閉上眼,當個很乖的病人。

柳原平竟然發現自己有些失落。

明明就該為他有自知之明而感到高興的,為什麼卻會覺得自己好象……不被重視了?

才領悟到這個男人愛了自己這麼久,而現在,他是不是要放棄愛自己了?

雖然這樣才是對的,可是為什麼他卻會有失落的情緒?

是因為一直怕著他,所以不習慣?還是……

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了,面無表情的阿曼達走了進來,她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病人一眼,拉著柳原平就要往病房外走去。

「阿曼達……你……」

「我要話要和你說。」

「可是病人……」

「你放心,只要他在醫院里,我們就不會動他,我只是要問你幾個問題。」

柳原平不太放心地又回頭看了淺野治一眼,只見他還是躺在床上,閉著眼楮,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

◇◆◇

阿曼達帶著柳原平來到醫院附近的餐廳里。

她顯得很煩躁,竟然拿出已經戒掉的煙來抽。

抽完了快一根,她才開口︰「平,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你和你妹夫是這種關系?」

柳原平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不是故意的。這說起來很復雜,其實我並不是……」

「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嗎?還是你是男人、女人都不拒?」

「阿曼達,不要這樣說,你知道我對你……」

「不!我不知道!」阿曼達突然激動起來,猛地打斷他的話,「我只知道在我要結婚的前一天,我的未婚夫和另外一個男人在我老家的別墅里偷情!你知不知道這對我的打擊有多大?我不管你是不是愛我、在乎我、或是真的想要與我共組一個小家庭,度過一輩子,總而言之,你不該讓這種事發生的!」

柳原平無語。這的確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的心軟與縱容,淺野治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是自己太沒用了……

「對不起,阿曼達。」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阿曼達幾乎要吼起來,「你向我道歉,不就證明了你真的做錯事了嗎?平!我不能原諒你居然這樣對我!可是我偏偏還是很喜歡你!我再給你最後的一次機會,你要我,還是要那個男人?」

「阿曼達,事情不能這樣解決……」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你在我們結婚前鬧出的這場鬧劇,你要怎麼解決?你要怎麼對我的哥哥們解釋?你讓我們家族在這個島上蒙羞!你知道嗎?」

「阿曼達,你先冷靜下來。」

「不!我不能冷靜!」

「那麼我問你一件事,為什麼你之前都沒有告訴我,你來自黑手黨家族?」

「我……」這話問得阿曼達啞口無言。

「阿曼達,我當然不是想用這件事來責怪你,只是你不也是沒有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就準備與我結婚了,不是嗎?」

阿曼達又怒又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阿曼達,我真的不是要怪你,我只是想證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無法分享的秘密,即使是和最親密的人也無法分享;就像我和我妹夫,還有你的家庭背景。這些事情如果不說出來,是不是真的會影響我們的未來?」

「可是你妹夫是男人……」阿曼達的聲音弱了一些。

柳原乎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他沒有來,你和我真的結婚了,而我也真的不知道你來自黑手黨家族,你覺得我們還會幸福嗎?」

「會……一定會的……」阿曼達低聲說服自己。

「不、不會的。」柳原平像是在說給自己听,「不會的。沒有對彼此忠誠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可是……」

「阿曼達,你懂嗎?」

餅了許久,阿曼達才輕輕點點頭,一滴淚水落在桌面上。

「那我們……還有可能嗎?」

這次柳原平沒有回答。

◇◆◇

淺野治的復元情況不錯,只是似乎沒什麼精神,也不太說話。

這天護士替他換藥時,他說了聲謝謝,小堡士看了他一眼,馬上臉紅起來。

懊俊俏的東方男子呢!

看他住院兩個星期了,卻都沒有什麼人來看他,真是可惜。

不知道他是不是單身?

看著小堡士思春的眼神,淺野治淡淡一笑,那笑容又把小堡士迷得神魂顛倒。

「我該出院了。」

「咦?咦咦?你要出院了?」

淺野治點點頭,「我在日本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越快出院越好,請你幫我向柳原醫生說一聲。」

「柳原醫生?那位替你開刀的日本醫生?」

淺野治的表情瞬間變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是的,請你替我向他說一聲,就說我要回日本了。」

也許,是他該放手的時候了,他追得太緊了。

在醫院的這些日子里,他想了很多。

愛一個人,其實並不是真的要佔有他一輩子。

愛的極致應該是能看到他幸福、看到他快樂;愛到最深處,就是放手讓他自由,讓他去選擇,哪怕他最後選擇的不是自己。

他不是不痛苦,他其實很痛苦,但是他不想讓所愛的人跟著自己痛苦下去。

◇◆◇

柳原平接到醫院通知時,淺野治已經離開了。

他趕到病房,只見到空蕩蕩的病床,里頭整理得干干淨淨,仿佛沒有人住餅似的。

他居然就這樣不告而別?

柳原平不知道自己在氣憤什麼,這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那個男人不再糾纏自己,離自己遠遠的,從此他就能過著自由的日子了。

但為什麼他卻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他把自己的人生毀成這樣,最起碼要有一句交代吧?

柳原平沖出醫院,借了輛車就往機場駛去。

他要找到淺野治,他一定要那個男人把話說清楚!

◇◆◇

柄場里人來人往,淺野治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

一個特別的東方男子,高大英俊,臉上有些風霜的痕跡,但更添成熟氣息,許多女人的目光全被這個男人給吸引住了,有幾個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便播里傳來提醒乘客登機的訊息,淺野治把手伸進口袋,本來想再抽一根煙,但他想了想,最終放棄。

憊是戒煙好了。

他該揮別過去了,從不離手的煙,還有從未離開心里的愛戀。

柳原平……他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

也許以後,他將不會再有機會呼喚這個名字了吧?

正當他站起身,拉著行李要離開時,突然有人喚他--

「你好,請問你是單獨一人嗎?」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大膽上前來和他搭訕。

淺野治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隨即轉過頭不想理會。

他討厭意大利女人。

◇◆◇

柳原平趕到機場的時候,飛機已經起飛了。

他趕到登機口,只見到飛機正在跑道上加速起飛。

來不及了。

他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扶在牆邊,看著飛機慢慢地離開地面。

然後--

砰的一聲!那劇烈的爆炸震破了登機口這一面所有的玻璃窗!原本要離地的飛機轉瞬間變成一個燃燒中的大火球,只能隱約看到殘存的機翼。

「不--」

柳原平的喊叫聲和四周傳來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人聲、斷斷續續的爆炸聲、哀號聲、求救聲、機場便播聲……許許多多的聲音交雜在一起,但在那一刻他突然听不見任何聲音,只有類似嗡嗡的叫聲在耳里回蕩。

飛機失事了?淺野治在那班飛機上!

這怎麼可能?

但他親眼見到那架飛機爆炸,黑煙不斷冒出,整架飛機幾乎都被炸毀了,這種情況下要有任何的生還者也……

柳原平的呼吸急促起來,一手按在自己胸口,好象有什麼東西也在里面炸裂了,痛得他不知所措。

他喘不過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隊又一隊的消防救難人員奔向失事現場,听著一群又一群的人不斷哭喊尖叫,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瞬間有一種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感覺。

再也沒有人在乎他、再也沒有人愛他,終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要……他不要……

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傷心,還是被那強烈的火光刺激了雙眼,他流下了淚水,無聲地、無法制止地,流了滿臉。

「淺野……」

淺野治,他真的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不遠處,有個異常鎮靜的女人,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無聲流淚悲痛的男人。

那是阿曼達。

她眯細了眼,漂亮的眼眸里閃出了仇恨的光芒。

柳原平果然對那個男人無法忘懷!

她只有斬草除根,才能將柳原平搶回自己身邊;即使因為這樣要犧牲無辜的人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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