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第八章
之後的幾天,全國劍術大賽進行得如火如茶。
方始休一直陪著葉零,幾乎從不分離。
燕然被徹底遺忘,所以他決定離開。
他就算有再堅強的韌性,在看到這樣的情景後也無法再忍耐了。
某天夜里,他悄悄地潛入方始休的房間,看著睡著的他,心里覺得酸酸的。他把冰涼的手放在方始休的臉上,方始休卻毫無所覺。
燕然心想,即使他走了,大聲撞門的聲音也不會讓方始休醒來,因為白天他陪伴葉零已經累壞了;即使方始休听見了,也不會起身追他,因為他心里根本沒有他。現在還想這些干什麼?一切都會成為無望的往事。
燕然咬著嘴唇忍著眼里的淚水,他再也不要忍受這些了,他看著熟睡的方始休,以前他與他就沒什麼多親密關系,以後也是……
燕然終于跪倒在床前啜泣著,淚水流到嘴巴里,苦苦澀澀的。
方始休慢慢睜開了雙眼,「怎麼了?」
「你為我送行吧,我打算回西極鎮了。」
「怎麼突然要走?」
「早就打算走的,反正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等到天亮再說吧。」
這樣的回答讓燕然再一次感到徹底的痛楚,看到面色依然平靜的方始休,他突然站起來,對著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方始休制止他的動作,厲聲問他︰「你干嘛?」
燕然像瘋了似的,拿枕頭使勁蒙住方始休的臉,然後發狠地咬著他,淚眼蒙。
他痛苦得寧可去死,而方始休也該死。
方始休驚愕地望著狂躁的燕然,他都忘了疼痛,只以為他瘋了。是的,燕然已經算是最堅強的一個,他不在意方始休身邊有誰。不管是西門容若也好,是軒轅無極也好,是點點也好,他總是暗自承受著這些莫名的威脅,可今天,他徹底的失控了。
燕然拼命地踢他、咬他,那是一種刻骨的絕望。
他癱軟在床上哭到無力。
方始休披衣下床對他說︰「燕然,我以為你花了一年的時間,至少已學會控制自己的眼淚。」
燕然的淚水一直流淌,神色卻變了,「方始休,我也以為你經過一年,至少不再高高在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鐵石心腸、堅韌克制,我不想再忍受了,我要離開,我受夠了!」
他緊咬著下唇,從床上跳下來,發瘋一樣朝門外跑去。
背後傳來方始休低沉卻清晰的聲音︰「燕然,你這次走了就永遠也別想再回到我身邊。」
燕然裝作沒听到,他像被射出去的箭一樣朝外跑,但在大門口卻撞到了一個人,撞得他頭昏眼花。
那人揪住他的衣領吼道︰「葉零在不在這里?」
燕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于是那人扔開他繼續向門內沖去,像一頭龐然大物般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有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身材很魁梧,壯得像頭熊,五官其實長得相當端正,但是表情太凶。他凶神惡煞的臉很有氣勢,是那種瞪一眼,小阿就會被嚇哭的類型。
男人站在院子大吼︰「葉零!葉零!葉零!」
天尚未亮,還不到五更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大地一片寂靜,所以男人的吼聲更顯得驚逃詔地。
幾乎所有的人都睡眼蒙地被吵醒,方始休只是在門廊下站著不動,隨後葉零也走了出來。
男人沖到葉零面前,怦咚一聲跪倒在地,伸手要握葉零的手,卻被葉零後退兩步給躲開。
那樣一個龐然大物跪在地上是相當驚人的,原本看到方始休還想轉身就跑的燕然也停住了腳步。
「葉零……」男人露出討好般的笑容。
葉零不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半夜三更?還有,你笑得像個白痴一樣。」
燕然覺得吃驚,葉零在方始休面前像小貓一樣楚楚可憐的樣子竟然是假的!現在的他像一把鋒利的劍。
男人吃驚地湊過去,「這就是你歡迎我的方式?」
「別過來!」葉零伸出一只手推開他,男人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讓他很不安。
「葉零,你老了。」男人看著他的臉,像耳語一樣悄悄地說。
「是的。」葉零悲傷地回答,「你也老了,所以我不想再跟你一起浪費生命。」
「葉零。」男人快哭了的表情,委屈地扁扁嘴,「你說過你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是說過,可我也說過如果你不听話,我就會離開你!」葉零口氣冰冷地說。
「我不是很听話嗎?」男人苦惱地皺起眉,「我發誓我以後會更听話。」
「你總是在撒謊!」
「我從來沒對你撒過謊!」
「那好吧,這次罰你跪上一天一夜。」
「葉零——」男人哀求著。
這時葉零突然走過去牽起他的手,男人站起來望著他,雖然他比葉零高許多,可是在葉零的面前,男人就像個被母親拋棄般惶惑不安的孩子。
「葉零,我以酒神杜康的名義發誓,你還是很漂亮!」
「關他什麼事?」葉零皺著質。
「你還是這麼任性。」男人嘆息著說。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任性?恐怕,任性的人不是我吧。」葉零瞪著他。
「好吧,我承認是我任性,我錯了,咱們回家吧!」
「好。」葉零點頭答應,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他回頭對方始休擺擺手。「始休,謝謝你的招待,我們走了。」
方始休苦笑道︰「這里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
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他。「方始休,我警告過你,葉零是我老婆,你別想打他的主意,否則我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方始休送他一個白眼,顯然不屑與他說話。
葉零卻伸手在男人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你應該感謝他招待我才對,否則我可能就要露宿街頭了!」
男人鼓著嘴,依然叨念個不停,然後拉著葉零如一陣風般離去。
看著這一幕的燕然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葉零就這樣輕易原諒了那個男人?
就在他魂不守舍時,方始休已經走到他的面前淡淡地說︰「跟我進屋。」
看著燕然不解的目光,他又加了一句。「這兩人是歡喜冤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願跑一個願追,我早習慣了。葉零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絕交,他只要一吵架就逃跑,都跑成習慣了。但只要夏放歌追來,他的火氣就會消散。」
燕然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邊想這世界還真是千奇百怪。
「你還要說什麼?」回到房間,燕然的火氣卻還沒消。
「燕然,你這個任性的孩子。」
方始休伸出手臂想擁抱燕然,但燕然卻以他所沒有估計的程度掙扎著。推擠過程中,燕然不慎打到他的右手舊傷,方始休彎下腰悶哼一聲,燕然頓然嚇掉了半條魂。
「始休?始休?」燕然恐懼地叫著。
力始休卻沒有反應。
「你可別嚇我!」他再沒反應,燕然就要哭了。
餅了半天,他听見方始休從指縫里擠出一聲笑,「你還是這麼愛哭……」
燕然哭笑不得地站著,眼前是從沒見過的另一面的方始休,其實不管是那一種,他都應付不來,他這輩子就是被這男人吃定了。
「你這個混蛋,還在騙我!」燕然舉起拳頭欲打,卻被方始休抓住,順勢往自己懷里一帶,輕易就把燕然從背後鎖在懷里。
「我們繼續上次沒做完的事情。」方始休咬著他的耳朵說。
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流遍燕然全身。
「什麼?」他不解的問。
方始休不再說話,用手不規矩地撫著燕然膝蓋內側……
在燕然還來不及完全消化這種感覺時,方始休又繼續以同樣狂暴的方式進入他的身體。他感到頭暈目眩,在這一波的感覺還未被身體完全吸收時,下一波的攻勢已排山倒海般涌來。他只能像脆弱的小舟在滔天巨浪中翻滾,身不由己,無力抗拒。
包不可思議的是,此刻他完全被腿間傳來的快感給征服。
比起之前的那些游戲,這次更加的真實。
但為什麼他會覺得方始休的進攻更像是在索取呢?他的每一次進攻都讓燕然的身體深處產生一種反應,這種既像迎接又像抵抗的力量幾乎要掏空了燕然的力量。
突然間燕然猛地朝方始休的右臂狠狠地掐了下去,使得方始休倒抽一口氣並且用力推開他,也從他的體內抽離。
「你在做什麼?」方始休吃驚地望著他,一向優雅的他此時也有些氣急敗壞。
「上次你中途而斷,這次我也要你嘗嘗同樣的滋味。」燕然快手快腳地穿回自己的衣服,然後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息,像只好不容易逃到水中的魚。
方始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最後笑了起來,又是那種淡然的笑。
燕然說︰「你最好別笑,你笑的時候很難看。你這自以為是的家伙,除了嘲笑別人,你還會什麼?」
方始休止住不笑,他坐回床邊,冷眼瞧著燕然。「你終于長大了。」
燕然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對面。「今天我們把話講清楚。」
方始休的嘴角又挑了起來,「講什麼?」
「你愛不愛我?」
「這很重要嗎?」
燕然重重地點頭。
方始休笑道︰「我記得之前有人說不管如何,都會喜歡我愛我,那你又何必在乎我愛不愛你呢?」
燕然點頭,「是的,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做到。但是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的心越來越狹窄,我不能承受你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不管誰也好,嫉妒會讓我發狂。你總是對我愛理不理,但總是對別人禮遇有加,你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唯獨對我冷冷淡淡。即使是你的影子,也不該被如此忽視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你告訴我,你愛我!」
「你別作夢了。」
燕然臉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你終究還是不愛我對不對?你一直容忍我只是礙于姐姐的情面對不對?」
方始休嘆息,「你終究是不了解我。」
「我要怎麼了解你?我把我的心剖給你看,你卻把你的心用衣服掩蓋起來!是,我承認我很笨。我無法理解你們這些聰明人的把戲,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只想要一點公平,這也很過分嗎?」
「燕然,這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不管愛情也好,什麼事都一樣。」方始休淡淡地說。
「你不要跟我講那些大道理。」
「很抱歉,如果你願意一直留在我身邊,我會很高興;但是你想听的話,我說不出口。」
燕然的臉色越發蒼白,他顫抖著走向門口。「你曾說我們這是段孽緣,既然如此,我還是走吧。」
「好走,不送。」
燕然驀然回頭,晨曦中的方始休面目沉肅,宛如即將升起的朝陽,光芒四射,卻永遠無法擁有。
燕然扭過頭,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