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變情婦 第六章
不行！不能再讓她干擾自己的情緒了！為了寧芯兒這個困擾，祁蒼烈現在整天待在研究室里，通宵達旦地做研究，他雖然像往常一樣工作，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根本心不在焉，一顆心為某個他不該牽掛的人而亂了原有的拍子。他反反覆覆地想，我沒別的意思，對她沒別的意思！但又隱約听見自己的心反駁，不，你心動了，你喜歡她。「祁大哥，有重大發現！」李郁文進來打斷他的思緒。他抬頭，以目光詢問她。「傅教授來電說，剛才接護耶魯大學發布的消息，利用帕洛瑪天文台的四十八英寸望遠鏡，發現了太陽系的第十大行星。」她興奮地說道。「什麼？！」他猛然一驚。這件事他听說過，是前幾天寧芯兒才提起的，只是她怎會知道呢？「現在大家都去‘國際宇宙天體學會’看資料，傅教授叫我們也快點去。」暗斯義教授是天文物理學權威，由幾個財團及國家提供研究經費，成立了「國際宇宙天體學會」，他費盡畢生心血企圖在無垠的宇宙中尋找未知的生命，祁蒼烈和李郁文都是他的學生。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寧芯兒竟然早就知道有第十大行星了？「我們快走吧。」他急忙拿出車鑰匙，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趕往「國際宇宙天體學會」的路上，他卻接到祁福的電話，听了之後不禁臉色大變，急忙將車子調頭。「我們不去傅教授那兒嗎？」李郁文驚訝地問。剛才還一副著急模樣，不懂有什麼事讓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對不起，臨時有事要處理，等一會兒再去找博教授。」他把車子開得飛快，最後來到百貨公司的廣場前。祁福一見到祁蒼烈的車子，立刻奔跑過來，「少爺，你來了就好，我怎麼勸她都不听，氣死我了！」他疾步走下車，怒問︰「人呢？」祁福往廣場上的舞台一指，「在那邊。」李郁文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到舞台前人滿為患，台上似乎有什麼廠商在辦活動，請來辣妹模特兒走秀。現在是中午時分，在炎熱的氣溫下，音樂熱情放送，舞台上主持人大聲地慫恿著，「再來、再來——三千元！三千元，我們性感的美眉就月兌下這件短褲送給你，有沒有比三千元更多的？」「三千五！」「四千！」主持人作勢與模特兒交頭接耳一番，繼續又說︰「不夠喔，美眉說要再多加一點，才會月兌下這件短褲送給你！有沒有要再加的？」原來是百貨公司廠商在舉辦的月兌衣義賣秀，觀眾每出一個價，模特兒就會月兌去一件衣物，李郁文挑眉，看見台上的模特兒已月兌得只剩下一件白棉短褲和短T恤，再月兌下去，大概就是比基尼了。祁福雙手朝台上亂揮，「不要月兌！不要月兌啊——」祁蒼烈凜著臉容，雙目透著銳氣，筆直地排開人牆來到舞台前，指著上面的人吼道︰「寧芯兒，你快給我下來！」喔——有人想搗亂？「這位先生，喜歡這件短褲就請出個價，要人可不行喔！」主持人處變不驚，等待警衛人員過來處理。懊死的！她那件短褲短到不能再短，修長的腿一覽無遺，T恤又緊又小，還露出了肚臍和嬌媚動人的身段，而那一雙純潔的眼卻襯得她如清靈幽谷里的小百合，因此更加格外吸引人。他當然見過更暴露的裝扮，但不是穿在寧芯兒身上，所以跟他沒關系，此刻他只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實在萬分礙眼。台上人兒一派天真地俯首看他，「我在走秀義賣，要等結束了才能下來耶。」等結束豈不是要月兌光了？祁蒼烈聞言怒火更盛，「你現在立刻下來，總之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三秒之後我一定親自上去抓你，一、二、三……」這時百貨公司的警衛人員終于過來，警告地說︰「先生，請你離開。」他不予不理會，逕自瞪著她吼，「下不下來？」他生氣了？寧芯兒眨眨眼楮，見他鐵青著臉，環顧四周，發現大家已經開始對他們竊竊私語。然而，她為了幫奧菲勒籌錢，說什麼也不能半途而廢。「不行啦！我要賺錢。」這麼說，她是打算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繼續月兌衣義賣嘍？他真想勒死她，為她如此輕賤自己而怒不可抑。長手一伸，攫住寧芯兒的手腕，一個使勁硬是將她拉下台，主持人大驚，拿著麥克風大喊，「警衛！警衛！」李郁文見狀感到驚訝，頭一回看到他有這樣震怒強悍的舉動，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到底這女人和他是什麼關系？她跑過去問︰「祁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答只說道︰「郁文，你自己先去傅教授那里。」「我可以留下來幫忙。」她蹙著眉，不放心地說。「不用，我自己會處理。」他轉頭對寧芯兒命令道︰「你給我回家去！」「不行！她走了，我們的場子怎麼辦？活動要是辦不下去，我就對你們提出告訴！」義賣會無端被打斷，驚動了贊助商出來理論。「你有跟他們簽約嗎？」祁蒼烈問。「沒有，不過，我們說好一小時兩千元。」寧芯兒回道。他听了忍不住對她咆哮，「你就為了兩千元當眾月兌衣服？」這話是什麼意思？寧芯兒感到不悅，反駁道︰「這是義賣活動，善款會捐給慈善基金會，有什麼不好？」「要做善事不一定要當眾月兌衣服！」他好過分！吧麼一直強調「當眾月兌衣服」這五個字，當她好脾氣就好欺負嗎？天使也是會發飆的！她氣得雙頰通紅，先緩緩地吸一口氣，然後手一揚，咱的一聲，在他俊臉上送了五個指印。暴——現場發出好大的驚嘆聲，只見祁福掩面哀嚎，李郁文則茫然地瞠大雙眼，懷疑她是不是在作夢，就連祁蒼烈自己也傻住了。突然憶起當眾打人耳光是不對的事，寧芯兒霎時涌起一股內疚感。贊助商則幸災樂禍地說︰「你再不走，繼續搗亂的話，我就報警處理。」祁蒼烈強迫自己先按捺住脾氣，大手捏住她的手腕，冷冷地問道︰「你到底走不走？」贊助商拉長了臉氣得渾身發抖，「請問你憑什麼干預，你又是她什麼人？」這話倒是一下子將他給問倒了。「就憑我們少爺不準他老婆拋頭露面！你敢強迫少女乃女乃再月兌、再上台的話，我們就告你破壞家庭、破壞名譽……你想引起家庭糾紛嗎？」祁福拚命對少爺擠眉弄眼，說得跟真的一樣。沒想到自己這麼厲害，急中生智竟還能想到這招，他不禁開始崇拜起自己。丙然，贊助商有些遲疑了，「她是你……老婆？」「你要是再敢動她的歪腦筋，我馬上把你的頭砍下來當球踢。」祁蒼烈冰冷的聲音飽含迫人的氣勢。「……」贊助商這會兒進退不得，要是牽涉到別人的家庭糾紛，可能會讓事情更復雜。祁蒼烈趁機把寧芯兒揪住，推進車子里然後揚長而去。李郁文不明所以地佇立正原地。這是怎麼回事？祁大哥把她扔在這里，甚至沒再看她一眼就和另一個女人走了？祁蒼烈幾乎是把寧芯兒給押回家的，一進門就把她摔在沙發上，祁福擔心地跟著進來。「少爺，有話慢慢說，你也知道，有時候寧芯兒的想法和行為實在跟一般人不一樣……」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怒中的少爺瞪了一眼，嚇得他立刻噤聲。敗少看見少爺氣成這樣，祁福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少爺不單單只是生氣而已，他根本就是在乎寧芯兒，他他他……終于心動了。扒呵呵——寧芯兒真不愧是他相中的女孩，看來他許的願就快實現了。「那個……我剛剛想起自己還有事，那個電費，瓦斯費、電話費都還沒繳，我先走，你們慢慢聊。」祁福滿心歡喜地轉頭離去。唉，他在做什麼？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今天的行為分明就是對她有著異常的佔有欲，甚至還混雜了一股莫名的保護欲，為什麼會這樣？他實在不想探究其中原因。祁蒼烈狠狠地瞪著她，不耐煩地在屋里來回踱步。唉，天上的星星那麼多，他都能逐一地、有系統地研究，為什麼對這個女人就是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寧芯兒偷偷瞥他一眼。瞧那冰冷的眼眸……老天！她真的惹毛他了，早知道就別在沖動之下甩他耳光，現在他臉龐的五指印都還沒消呢！她記得自己很用力地打下去，所以一定很痛吧？她霎時心疼起來，一股不舍的情緒涌上心頭。餅了很久，他冷冷的嗓音從耳邊傳來，「你急著用錢？」「嗯。」她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聲音。「要用錢為什麼不找我或福伯商量，你到底有沒有腦袋？我好心去帶你回來，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當眾甩我耳光？你太過分、太可惡了！」這簡直是在-踏他的尊嚴，所以叫他異常憤怒。「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原以為她會大聲反駁，結果她卻柔聲道歉，祁蒼烈心中一緊。她歉疚、難過的模樣反而令他不自覺懊惱起來，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罵得太嚴厲了？他口氣軟了下來，「想要賺錢有很多方法，甚至可以去借，但無論如何就是不可以出賣自己的身體。」「我懂了。」咦，她這才想起，這里的人們喜歡把東西、財物和錢借來借去，為何她事先沒想到？「那……你可不可以借我錢？」扒，反應真快呀！他揚揚眉毛，轉過身注視她，淡淡地說︰「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不過你可以說說看為什麼要用錢嗎？」「我哥哥急需用錢，我希望你可以借錢給我……不過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扮哥？！祁蒼烈沉聲問道︰「你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那又哪來的哥哥？」「我沒這麼說，是福伯他……他自己誤會了……」寧芯兒一時之間也無從解釋趄，只好無奈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也沒有人會相信。」不信，當然不信！他雖然不相信她的話，但見她迫切緊張的樣子，相信她絕對另有苦衷，于是輕嘆口氣問︰「你要借多少？」「五百……」她舉起五根指頭。「五百萬台幣？」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他肯借她，她也得說清楚要這麼多錢做什麼？「我……我是不是借太多了？」寧芯兒咬咬下唇遲疑著。祁蒼烈的目光隨著她咬唇的動作，移到那張美麗無辜的小臉上。現在他必須盡最大的努力才能保持冷靜，勉強自己不對她心軟。可是，他終究還是不舍了，「你只要老實告訴我，要五百萬做什麼用，我就借你。」「真的是我哥哥要用的。」憊想對他說謊！他差點就要為她這句話掉頭離去。然而，寧芯兒想了想，狡詐地說︰「不借就算了，也許，我可以考慮一下去當別人的情婦，說不定馬上就可以借到。」她期望自己這麼說之後，他會因為在意而不再追問她。「情婦？！」果然，他的耐心宣告瓦解，並為她的發言而臉色鐵青，接著便是氣到渾身發抖，「你怎麼老是有這種想法？」「剛才在義賣會上有人這樣問我，我想說這樣賺錢也許比較快。」急著要幫奧菲勒，她只好再誆他了。「這種話听過就算了，笨蛋！」可見這個社會危機四伏，美麗的女孩很容易就會被騙沉淪。看見他的臉色又開始鐵青，寧芯兒以為他依然不肯借，「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看有誰可以借錢給我。」有一瞬間，祁蒼烈覺得腦袋快要氣炸了，望著她純真的臉，哪會想到她是在要詐。看她為了錢如此委屈自己，最後搞不好真的會去做別的男人的情婦……他憤怒地大吼，「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絕、對、不、可、以！听懂了嗎？」「我懂啊！」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但表情依舊很認真，「我只是不想勉強你。」說謊！而且技巧奇差。但他舍不得教訓她，更不舍得讓她失望，這還是他頭一回對一個人毫無辦法。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他還是妥協了，「只要你答應我，不再動歪腦筋賺錢或借錢……」「你的意思是說，願意借錢給我嘍！」寧芯兒喜出望外。奧菲勒的問題終于解決不用再煩惱了。「只要你答應我不去當別人的情婦，我就借錢給你。」為什麼他肯無條件借她這麼多錢，卻只要她不去當別人的情婦？這點他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好，我答應你不當別人的情婦。」她故意鬧他，玩笑似地說︰「如果要當情婦，就只當你一人的情婦。」「你……」他解釋了這麼多，就是想讓她明白做人的尊嚴和道理，怎知她卻還是說這種可惡的話，甚至用無辜的眼瞅著他瞧，害他差點擰斷她的小脖子。她見狀哈哈大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柔聲道︰「我懂，你是要我潔身自愛、謹言慎行，好讓你放心。」祁蒼烈听了︰心里覺得安慰，但還是板起面孔說︰「如果你敢不遵守諾言，就罰你一輩子沒巧克力吃。」寧芯兒感覺得出來，他是真的在為她著想，于是她一把勾住他的手，把頭靠在他臂膀上，笑得格外開心。他低頭，瞄見她燦爛的笑容，那甜美可人的樣子，一時間令他為之屏息。經過昨天的事，李郁文一顆心全慌了，她從未見過祁蒼烈對女人這麼緊張，還讓那女人當眾甩他耳光，即使對已成過去式的傅可涵，他也沒這樣過。下課後，祁蒼烈進入研究室，才一放下筆記型電腦和課本，她就從小冰箱里拿出蛋糕，切了一小塊放在小碟子上，笑咪咪地說︰「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我不餓，你自己吃吧。」他忙著整理桌上的東西，對蛋糕沒有絲毫興趣。她笑一笑，再次勸說︰「我特地為你做的，你吃吃看嘛。」「我真的不想吃。」自從發現李郁文喜歡他後，他對她的態度就越來越冷淡。「這是你最喜歡的黑森林口味，我特地去跟五星級飯店的西點師博學的，還用德國進口的黑櫻桃作搭配，你一定會喜歡，而且剛上完課，也該休息——」她越是殷勤，越讓他倍感壓力，甚至失去耐性地打斷她的話，「我沒胃口，拿走吧。」「我只是一番好意，你……」她這麼用心，他卻無動于哀，連應酬一下吃一口都不肯！李郁文不禁臉色一沉，心底泛酸，眼眶有點紅了。祁蒼烈並沒有因為她失意的模樣就心軟，仍然板著面孔說︰「以後你不要再為我做什麼事了。」他不想給她任何希望，因為他不愛她。聞言她更加心急，好像想確認什麼似的，顫聲地問︰「你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樂趣，你難道不覺得寂寞嗎？」為何她提供的溫暖，就是打動不了他的心？「我就是這樣，樂在工作就夠了，而且在這麼忙碌的研究工作中，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談感情。」他嚴肅地直視著她。他一定是故意這樣說、故意這樣對她的！她的眼淚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忍不住月兌口問道︰「那麼……昨天那個女人呢？這又是怎麼回事？」祁蒼烈臉色一凜，氣氛有些凝重，片刻後，冷冷道︰「我不需要跟你解釋。」丙然是行為謹慎的科學家，絕不亂講話，但李郁文為了執著的愛，她情願埋沒自尊，于是一再追問︰「她為什麼會住在你家，你不是喜歡獨處嗎？」「你調查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令人望而生畏。她臉上閃過一抹心虛，回道︰「是……是福伯告訴我的。」當然，她是很有技巧地跑去跟祁福探听，當她听說寧芯兒是一個孤兒，沒地方住，前陣子腳又受傷，所以暫時住在祁蒼烈家時……她就心驚了。她知道他沒那麼容易再愛人，因此以前他對她保持距離時，她總安慰自己說，那是因為他對每個女人都如此。可是，他會讓一個女人住在家里，那表示什麼？她非常震撼，那不是她所認識的祁蒼烈。「你喜歡她？！」這項認知讓她忽然覺得好冷，冷得刺痛她的心。她的話讓他猛然一震，望著她，神情更冷了，「這點我也沒必要向你交代。」又被他的話刺痛，她臉色丕變，吼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可你也明白我對你沒有感情。」他冷淡地回應。「這麼多年了，難道你對我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相處了那麼久，應該也會培養出一些感情才是。奇怪，寧芯兒的請求令他心軟︰心悸，心亂，而李郁文同樣是請求的口氣，卻對他一點影響力也沒有。「沒有，我只當你是同事。」「可是，我從沒當你是同事。」她苦笑。祁蒼烈緩了口氣，「這是我對你最感到抱歉的地方，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歡我，否則就不會——」「意思是如果早知道我愛你，你絕不會讓我當你的助理？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這麼一文不值？」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努力壓抑幾乎崩潰的情緒。她好恨！因為他低沉的聲音，有如一把鋒利的小刀黥入她的心坎，慢慢地凌遲著她。他看著她，鄭重地解釋，「不是的，而是你可以找到更好、更值得愛的人。」「但我不要別人……我只認定你！」「不要這樣，我們不會有結果的。」「一點希望都沒有？」「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不留余地，就是不想讓她抱持著多余的妄想。仰視他那張俊美卻殘酷的臉，不明白為什麼不管她多麼努力，他就是不願意接受她？又為什麼死心眼的自己非認定他不可？李郁文傷心欲絕，痛苦地哽咽一聲，轉身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