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真的有夠難 第八章
狄雨勛坐在寫字台前,一臉哀怨的瞅著谷月岑。
隨著考試日期的逼近,最近她天天沉浸在書堆里,剛好工作室最近沒什麼急件,所以多出許多空檔可以看書,相對的讓兩人互動明顯變少。
她努力讀書,可苦了狄雨勛,日子無聊到爆,除了設計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現在這樣哀怨的望著她。
真後悔沒染上玩線上游戲的習慣。
呆望一陣子之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下午要干麼?」他已經連續兩個周末沒排活動了。
「看書啊!」頭都沒抬起,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
「總要休息一下吧?看書看太久會變書呆子。」
「我不累,之前逍遙太久,要趕緊將落後的進度補回來。」
巴他交往後,她都忘了要考試這件事,天天和他打情罵俏,周周一同游山玩水,日子過得好不快活。幸好之前的補習班發簡訊提醒她要開始報名,才讓她驚醒,立志發憤圖強。
「不差一個下午吧!來去洗溫泉好不好?」他已經夠犧牲了,只敢佔用星期五的下午。
比月岑終于肯將目光栘向他,看他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想為他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這種天氣洗溫泉應該會流鼻血吧?」溫泉該是在寒冷的冬天洗才過癮。
「不洗溫泉也可以做別的活動。」反正就是要約她出去就對了。
禁不起他的苦苦哀求,她終于合上參考書。「好吧,要去哪?」
「宜蘭。」他早想好了。
「會不會太遠?」她可不想整個下午都在坐車。
「不會,走雪山隧道很快。」剛好他也沒走過,可以趁這個機會走一次。
比月岑自動將參考書收進包包內,依照慣例,應該是不用等到下班後才出發。
狄雨勛拿起桌上的鑰匙準備出門,掛在腰間的手機卻響起。「狄雨勛……嗯,嗯……我知道了……不能延到下禮拜嗎……」
五分鐘後,狄雨勛掛上電話,而谷月岑已經坐回自己的位子,參考書也被重新拿出來。
「‘亞瀚’打來的電話,說是要澄清一些規格上的問題。」語氣盡是無奈。
他最討厭客戶在星期五找他,通常會想辦法推掉,今天卻遇到「對手」,非要在今天把規格完全澄清不可。合約已簽定,客戶有令,他不得不去一趟。
「我知道,你去吧,我留下來看書。」最多她按照原定計劃看書而已,倒是他,看起來比較像需要心理建設一下。
狄雨勛繞到她位子後面,彎下腰將唇貼上她的發際。「美好的假期泡湯了,找機會補償你。」
「機會多得是。」谷月岑挺直腰桿進入備戰狀態,擔心他會有下一步動作。
他果然一路沿著她的發際、耳窩到頸項,落下點點碎吻。
比月岑開始坐立不安的扭動身子。「我們∼∼可以∼∼明天∼∼去。」
「明天的氣氛就不一樣了。」雙唇與她的肌膚始終保持零點五公分以內的距離。
「你們∼∼約幾點∼∼的?」她該阻止他。
「不影響。」繼續攻城掠地。「遲到不好。」該不該轉身與他面對面?「我知道。」嘴巴說知道,動作卻沒停。
比月岑一把抓住自己的襯衫前襟,阻止他更進一步,因為接下來的事並不適宜在辦公室內發生。
「怎麼了?」狄雨勛停下動作。谷月岑轉身拍拍他的臉頰。「你該出發了。」
「沒听過激情時最忌諱在緊要關頭提醒對方關瓦斯、繳電費嗎?」這些話足以讓正準備一層雄風的男人瞬間倒陽。
比月岑挑眉。「我們還沒到緊要關頭,而且地點也不對。」她已經恢復冷靜。
「你真理智。」狄雨勛無奈的撇撇嘴,挺直身軀。「好吧,為夫的要出門打拚了。」不能做什麼,只好佔點口頭上的便宜。
「嗯,開慢點。」剛澆完冰水,就不計較他在口頭上吃豆腐了。
「晚上一起吃飯?」輕拍她的肩膀。
「好,電話聯絡。」如果連吃飯都不答應,他可能會不坐電梯,直接從窗戶跳下去。
「嗯。」他親啄一下她的臉頰後離開。
比月岑未曾離開位子一步,努力啃了一下午的書,等到伸懶腰時已是下午五點半了,正奇匿狄雨勛怎麼都沒來電話催促她吃晚飯時,電話剛好響起。
「還真有默契。」先喃喃低語後才接起電話。「狄雨動工作室你好。」雖然明知道是他打來的電話,還是很盡責。
卑筒果然傳來狄雨勛的聲音。「就知道你還沒走。」
「不是說要吃飯?直接從公司過去比較方便。」她翻翻眼皮,下午到底是誰說要吃飯的啊?
「嗯……晚上可能要取消,我還困在‘亞瀚’,至少八、九點以後才能離開。」听得出語氣充滿無奈。
「喔,那也沒辦法,當初接這個CASE時就知道他們很難纏,既然接了就要做好。」不能一起吃飯她也有點失望。
「你先回去,會議結束過去找你。」有點後悔接下這個案子。
「好。」
幣上電話,谷月岑略收拾一下桌面後離開工作室,決定回家吃泡面。
出了辦公大樓,因為是下班時間,所以人行道上人來人往,行人比白逃つ出許多,谷月岑右轉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對于路邊陸續擺上的攤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雖然沒興趣,但是她還是緩步而行,反正也不趕時間。
「啊∼∼」一名迎面而來的女孩驚恐的看著她,放聲尖叫。
比月岑都還沒反應過來,一盆種著波斯菊的中型盆栽從逃邙降,就摔在她的腳邊。
看到碎裂的花盆讓谷月岑從頭皮開始發麻,腳底泛出陣陣涼意,整個人呆愣的立在原地不動。
行人、小販紛紛抬頭往辦公大樓上頭仰望,並沒看到有任何人在上頭。
「怎麼會有花盆掉下來?」
「哪家公司這麼缺德?」
「又不是在演‘功夫’,這可是會砸死人的!」
「應該要叫大樓管理員出來處理一下才對。」
「對啊!」
「真是離譜!」
「……」
大家開始議論紛紛,指責、猜疑、推斷花盆掉下來的原因,只有谷月岑始終保持沉默。
她根本就嚇傻了!如果花盆直接命中她,就算頭不被敲破,也極可能變成白痴吧?
她該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嗎?
罷剛尖叫的女生注意到她的異樣,關心地問︰「小姐,你還好吧?要不要到旁邊休息一下?」
「對啊,你臉色很蒼白耶!要不要過來坐著休息?」一旁賣流行衣服的老板娘熱心的讓出自己的帆布椅。
比月岑對他們抱以虛弱的一笑。「不用了,謝謝。」說完即提起腳步繼續前進,只是步伐變得更緩慢了。
走到捷運站之前,她的腦子完全空白,無法思考,直到進入捷運站內,下班的人潮一波波涌進,才讓她逐漸恢復血色,第一次覺得人多的地方也很可愛。
大腦終于恢復思考能力,她不斷提醒自己明天要記得跟警衛反應這件事,不管是不是不小心,都不該發生一這樣危險的事。
必到家里已經沒了食欲,洗過澡就躺到床上睡覺,直到狄雨勛按門鈴,才帶著惺忪睡眼下床開門。
狄雨勛看到她剛睡醒的模樣,忍不住抬起手腕看表。「睡了?這麼早?!」現在才八點多耶!
「不小心睡著的。」轉身進屋里。
「餓不餓?我帶吃的來了。」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晚餐一定又是隨便解決,然後現在也一定懶得出門,所以他干脆把食物送上門。
「還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驚嚇,所以她一點食欲也沒有。
「還好?!晚餐吃什麼?」將袋子一一打開。
比月岑起身拿碗筷,老實回答︰「沒吃。」
「那還不會餓?」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將碗筷遞給他,雖然沒食欲,還是替自己拿了一副。
「為了我晚上爽約的事生氣?」手里挾著一筷子的鹵味問。
「男人一定都要把女人看得這麼膚淺嗎?」她沒有起床氣,純粹是對他的話不爽。
「因為我感覺你跟平常不太一樣。」將盛滿鹵味的碗遞給她,然後拿走她面前的空碗。
她將碗放到桌上聳聳肩。「可能是下午真的被嚇到了吧!」
「下午?」
「嗯,我離開公司時,有個盆栽從大樓高處落下,剛好落在我的腳邊,你說驚不驚險?」現在想起來腳底同樣會發冷。
「怎麼會有盆栽?是誰丟的?有通知管理員嗎?」發生這樣的事很扯。
「誰曉得?明早到公司再說。」拿筷子撥弄著碗里的鹵味,卻沒挾起來吃。
他點點頭。「由我來跟警衛說好了。」
「嗯。」誰說都無所謂,重點是不能再發生這種扯到不行的事。
不忍鹵味被她凌虐,只好搶下她的筷子。「不吃就算了,別這樣糟蹋食物,會遭天譴。」原本香噴噴、熱騰騰的鹵味被她攪得像餿水似的,看起來都變得不美味了。
「會議順利嗎?」她往後躺到靠枕上。
「還好。」也許是被她攪過的關系,突然他也食欲全無。
「今天要不要留下來?你看起來很累。」她隨口一提,他認真看待。
「好。」不但答應得爽快,眼楮還閃閃發亮。
「我收回,你精神好得很。」她被他的外表所騙了。
他讓眼神瞬間黯淡。「很久沒這樣長時間開會,真的很累,他們一定都沒听過‘開會歌’。」
「什麼開會歌?」她很好奇。
「開會再開會,不開怎麼會?本來有點會,開了變不會。有事要開會,沒事也開會……」他將記憶中的開會打油詩斷斷續續念出來。「時間很久了,忘了大半,不過最後一段才是精髓,好像是……會開一下午,實在有夠累,沒听兩三句,水喝好幾杯。」
所以他從來不搞開會這種無聊的活動。
比月岑笑倒在靠枕堆里。「哪個無聊人寫的啊?」
「不知道。」微微聳肩,移動臀部靠到她身邊,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笑完了告訴我。」
「哈哈哈……為什麼……哈哈哈……」也許是她的生活太無趣,所以一首普通的打油詩,就讓她像吸了笑氣一樣笑個不停。
他本來想默默枕在她肩上等她笑完,但是情況看起來似乎有點棘手,所以——他只好「出嘴」拯救。
他轉過頭從輕吻她的粉頸開始,一路吻上去,最後封住她嬌笑個不停的小嘴,在她唇邊以低嗄的嗓音魅惑她。「別笑了,留點體力做‘有意義’的事。」
「喂∼∼」還沒喂完,嘴就又被封住了。
狄雨勛最厲害的就是能很快進入狀況,掌握大局;谷月岑最優秀的就是能瞬間冷凍氣氛,破壞力強。
「唔……你還……沒洗澡……很、惡!」
他的唇驀然停頓在她平坦的小骯上。
惡不惡要試過才知道!
然後就只听到他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以及她怕吵到鄰居而「咬著唇尖叫」的聲音……
雖然已經通報警衛注意,奇怪的是盆栽事件還是頻傳,自從上次差點被砸到後,谷月岑又遇過三次相同的情況,只是都很幸運的躲過。
除了她遇到外,有些路人也倒楣的踫上類似的情況,只是沒像她每次都驚險的近在咫尺,而是落在很遠的距離,最多只是受到一點點驚嚇而已。
發生這樣的事,無異是賞了保全公司兩個大巴掌。
因此保全公司開始對于出入大樓的人員嚴格控管,除了大樓內的員工每日進出時必須簽到及簽退外,對于訪客更是盤查仔細,甚至要求受訪者親自下來帶人,盡量做到滴水不漏。
這樣做雖然帶給大家麻煩,但是卻成功的遏止盆栽事件再度發生。
難得每個人都乖乖遵守保全公司的新規定,因為大家都怕有變態殺人狂混進大樓里,所以寧願麻煩點,也不拿小命開玩笑。
「走嘍!」狄雨勛關上電腦,邀谷月岑一起下班。
比月岑仍和眼前劃滿螢光色重點的參考書奮戰。「你先走,今天要看完兩章才行。」
快考試了,她至少得全部再復習一遍,如果跟他一起下班,不但沒法看書,還可能把前面看的部分忘記至少三分之一以上,所以最後的沖刺期,還是「禁欲」一下比較好。
「一起走,回家再繼續。」發生盆栽事件後,他盡量和她一起上下班,而且他賴在她的小套房的頻率越來越高,總是找各種理由賴著不走,直到她開口留他。
「回到家里不能專心。」有他在旁邊晃來晃去,誰還有辦法專心?
狄雨勛已經拿起公事包及外套。「走啦!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
「太晚的話我會叫計程車回去。」她不會為了省小錢而枉顧自己的安全。
「不行,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太危險。」他知道她常常會看書看到忘記時間。
「放心吧,現在這棟大樓不但閑雜人等進不來,連蒼蠅蟑螂都別想越雷池一步,看到警衛處就自動轉向咧!」她輕松說道。
他可不像她這麼輕松。「還是不行。」
「可以∼∼听說苓芝姊她們要趕一件禮服,也會做到很晚,我保證絕對不會比她們晚走總行了吧?」只好搬出救兵。
「保證?」听到有苓芝她們作伴,堅決的態度趨緩。
「保證。」抬起右手作發誓狀。
「離開前及到家時,都要給我一個電話讓我放心。」他仍不放心的交代。
「沒問題。」讓另一半放心是應該的。
狄雨勛離開後,室內變得安靜,谷月岑很快進入狀況,沉浸在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以及永遠做不完的考古題中……
就在她以為只是晚上九點的時候,才瞥見放在桌上的手機顯示已經十一點四十五分,嚇得她合上書本跳離椅子。
匆忙將手機丟到包包里,書也不打算收了,得趕快離開才行。
她沒忘記狄雨勛交代要打電話報平安的事,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才打給他無異是找死,倒不如明天再假裝忘記比較不會被K。
由于一整晚都沒離開位子休息或上廁所,所以離開辦公室之前她想先去一趟洗手間。
踏出工作室時,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唐苓芝她們早就離開了。
她藉著由工作室透出來的燈光模到廁所去,打開燈後才進去。
她進去廁所的同時,一抹身影尾隨在後,迅速卻無聲的從工具間里拿出一支拖把及掃把,將它們緊緊抵在女廁門外的把手,以及牆壁下沿與地板的交接處。
這樣做,分明就是想困住正在里頭的谷月岑。
比月岑雖然覺得好像有東西踫到門板,卻以為是因為廁所窗戶沒關,風灌進來造成的聲音。
等上完廁所要出來時,不論她怎麼轉動門把推門,門始終開不了。
她焦急的拍門,越拍越用力,越拍越無力……當她的手又紅又腫,再也使不出力氣拍門後,決定放棄拍門求救。
手廢了還有肩膀,她開始以肩頭用力撞門,只是每次都被門彈回來而已。
在肩膀碎掉之前,她決定放棄這招,抬起頭仰望廁所門頂,評估從上頭爬出去的可能性。
看到門頂離天花板約十公分的距離後,她又頹然垂下頭,看著門底和地板恐怕只有零點五公分的狹小縫隙。
這簡直就是為防偷窺狂而設計的。
她無奈苦笑,頹然蹲下來,將頭埋在雙腿間,覺得好累、好累。
她後悔極了!
為什麼不憋一下,回家再上?
為什麼要把包包留在工作室?
為什麼要看書看到這麼晚?
為什麼是她被關廁所?
為什麼這間廁所是蹲式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嗚……她好想狄雨勛,想得心好痛!即使會被他罵到粉身碎骨,她都願意,只要有一支手機可以打電話給他。
就在她因為久蹲而雙腳發酸、發麻、發痛時,她的手機也在工作室響起。
是狄雨勛打的。
沒接到她的電話,讓他有點生氣,所以他打電話是打算訓斥她一番——他以為她一定又因為看太晚怕被他電,所以選擇性的忘記要打電話給他。
在他連續撥了三次電話都沒人接後,他決定放棄,心想她可能已經睡了。
按照往常慣例,她只要長時間看書後,通常都是沾床就睡,很難叫醒,可能是在進行獨特的「夢中記憶法」,所以他打算等明天再跟她算這筆帳!
比月岑唯一的救星沒了,最後她只好蹲在廁所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