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九歲的日子 第八章
現在回想起來,阿健貶後悔和還真有過那一夜。
憊真變了。
她不再是那個凶巴巴,獨立自主的邱還真,一變成為個敏感,小里小氣的小女人。
她的變化這麼劇烈,劇烈到讓阿健唉怕,讓阿健想逃。
阿健變了。
憊真也著慌起來。她也後悔,不該跟阿健有這種關系。阿健不像以前那樣,還真在哪里,他就去哪里找還真,送她上學,接她回家。
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雖然有著十九歲的外表,骨子里還是那個四十五歲保守堅貞的婦人還真。阿健不再重視她,甚至有些躲著她,這讓她更慌,更想得到更多保障和承諾。
幾次大吵,幾次眼淚和哀求,他們陷入了死胡同。
最後,在阿健的家里撞見了躺在床上的學妹,還真幾乎瘋狂了。
「還真!憊真!」阿健抓住拼命往外逃的還真,「听我說,我不是不愛你了……我跟學妹也……」
「閉嘴。」還真突然冷靜下來,說。
看著冷漠的還真,阿健心理不知道要怎樣因應這一切。他愛還真,但是受不了還真的緊迫盯人,受不了還真的依賴。
巴學妹……其實還沒發生什麼事情。
敗多往事在心里流轉。
初相遇……熱戀……還真瀕死……用功……同赴花蓮……一起上大學……還真的笑和眼淚……沒有還真,就沒有今天的劉天健。但是還真……
變得不像她了。
阿健敗矛盾,很矛盾。
目睹阿健的背叛,那一刻,還真心里某個堅持的東西,碎裂了。
發現楊瑾有自己的愛人時……她心理的忌妒和慌張,簡直讓她無法呼吸。這麼習慣依賴的人……就這樣……
她相信楊瑾愛他的千帆。因為他愛著個無法回來的對象,還真也放心的依賴著他。但是……
在楊瑾心里的千帆,終究還是會泯滅?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嗎?包括天使的愛情?
她想,阿健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說,他會一直在的嗎?
「阿健,你告訴我,你會在我身邊的。」還真的聲調平淡,沒有感情。
但是這樣冷淡的聲音,卻扎痛了阿健的心。
「還真……是你不好!是你老是盯著我,讓我沒辦法呼吸的!是你不好!我沒有背叛你……沒有沒有沒有……」
憊真看著他,瞳孔里倒映出阿健心虛的影子。
她開始回想和阿健一起的日子。
他還是個孩子。是的……所有的孩子都殘忍。不管是自己的孩子、還是別人家的孩子。
都很殘忍。
是自己的錯……
是的,都是我的錯。還真別過臉,微笑,眼淚蜿蜒過沒有表情的臉。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我為什麼還相信了……
輕輕拿開阿健的手,輕輕撫模了阿健的臉。
「最少,我們不會再吵架。」
必到家,她筆直的走進自己的房間,軟軟的,癱倒在地毯上,睡著了。
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她還呆呆的躺在地毯上。
若是以前,大約會跑到楊瑾那邊哭訴。現在……
扒呵……去跟誰哭訴呢?這是我的人生……我和少女還真的人生。
想到這里,她又振作了點,起身上學,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這個時候,她就慶幸和阿健的系所離得很遠,不會常常見面。後來,她听說阿健巴他的學妹一起,但是不是上回她看見的那一個。
「很好奇吧?」小七對她冷笑,「阿健現在的學妹。」她丟了張照片給還真看。
那眉眼神情,和以前的還真頗為相似。
她心里一陣刺痛。
小七冷笑幾聲,「真可憐,就這樣被拋棄了。你要照片嗎?送你吧。」
憊真沒說話,注意到來接小七的,是衛青。
下次去道館的時候,她跟衛青說,「教練,你現在跟小七一起嗎?」
衛青倒是嚇了一跳,還真向來不假辭色,居然主動跟他說了話。
「不,只是普通朋友。」如果和還真比,當然小七只是普通朋友。
「那好。」還真笑笑,將手插在衛青的臂彎,「等等去看電影吧?我晚上沒事。」
誰都好。
只要有人陪在我身邊,誰都好。我不要孤單一個人。也不想回家。
案親……父親也要再婚了……還真的眼淚卻掉不下來。
應該恭喜的,不是嗎?
費心經營的父女關系,終究不敵愛情的偉大。
但是愛情……愛情的期限多久了?就算能夠導向結果……結婚了,又怎樣?重頭被剝削一遍?
到底……我的重生,有什麼意義?
憊真覺得累。
幾次打球和練跆拳道時暈倒。每次瀕臨昏迷的時候,總會听到少女還真的哭聲。
我若這樣放棄了……少女還真就沒有機會了。
于是她疲累不堪的又睜開眼楮。
憊真變得很用功,尤其當她發現小七也非常用功的時候,她比小七用功好幾倍。
兒子?
我邱還真,今年不過近二十,哪來的兒子呢?
衛青跟還真大吵,還真冷冷的說︰「你跟簡紅秀呢?」
衛青不禁語塞。他跟簡紅秀這些年一直藕斷絲連,也不是他多麼喜歡紅秀,只是紅秀既然來找他,衛青當然沒有拒絕的必要。
憊真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了。
巴天平一起又怎樣?
這是我的人生,這是我和少女還真的人生。我要愛誰,我要恨誰,我要振奮或頹廢……都是我們自己的人生……
看見小七忿恨的擋在眼前,還真只是冷冷的看著。
「你……你什麼都要搶我的……」小七的聲音低沉,冷靜而逸發著瘋狂的氣味。然後在期末考的時候,將小七打敗了。
只剩下這件事情能振奮她的神經。
憊真殘忍的嘴角上彎。
她恨小七,不管是為了少女還真,還是為了她被誣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若不能強烈的恨著某人,她擔心自己不知道怎麼過下去。
甚至,她對天平微笑,大方的答應了天平的邀約。明明知道,天平已經改變目標,跟那個烈性子的美貌學妹成了男女朋友。
憊真是故意的。
看著小七忿恨到鐵青的臉,她覺得,非常非常的痛快。
巴天平約會了幾次,還真漸漸淡忘了天平和自己的關系。
不怎麼樣,對吧?
「哦?」還真抱著天平的手臂,嘲笑似的看著她。
「不管是阿健,還是衛青……還是天平學長,你都要搶……你都要搶……」
小七抽出磨得雪白的水果刀,「早在前年,我就該殺了你,不該讓你活下去……你這敗類……」
天平扭曲著臉狂叫著,「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都是還真誘惑我的!」轉身逃跑。
小七沖過來,還真幾乎來不及閃躲,就讓冷冰冰的刀刃,火熱的插進上次她刺入的舊傷中。
這次插得比上回深。
憊真咳出一口血,噴了出來,霧然的,眼前一片赭紅。
少女還真瀕死的恐怖回憶重新播放一遍,照樣嘲笑著小七的還真,當頭讓她用美工刀插進了胸膛。
傷口火熱的痛著,前額冰涼,後腦發麻。心里空落落的,還真感覺自己就要死去。
往事不住手的回轉。
憊真軟軟的倒地,听覺開始遲鈍,只听到身體跌落時的那一聲……
踫。
意識紛亂,她開始離開這個血流不止的軀體,听不見聲音的她,卻看見小七瘋狂的大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揮舞著沾血的刀,最後讓警察制伏。
看見第二次死亡的身體被救護車帶走,氧氣罩,徒勞的輸血。
無止盡的時間和空間不住的切換,在縫隙中,身不由己的被時空激流帶著飛奔。
她看見了小七最後在精神療養院度過,紛飛的病歷中,看見小七從國二就有精神分裂的傾向。
天平……
循著思念的絲線,回溯生前的丈夫兒子。天平自從背棄還真逃去後,在無止境的悔恨中,成為一個懦弱的人。
丈夫在不景氣中被裁員,和第二任妻子離婚。
想睜大眼楮,看看修身,卻怎麼也沒看到,就讓激流沖走了。
這里是……
報蓮。
隆隆的鼓聲,席天幕地的歌……像是猛然的從天空摔下,驚叫著,還真席卷了暴風而去,徒留漫天的風砂,在豐年祭上。
美侖河……
美侖河上有艷黃小蝶飛舞,親吻著河面,有些就葬在冰冷的寒冬水上。只來得及在水面留下無風的漣漪,又被激流帶走。
這樣奇特的漂流,要到什麼時候才止息?我……到底要去哪里?
激流無聲的回答︰「直到你看見真正想見的人為止。」
真正想見的人?我想見誰呢?想見誰……
她乘著氣流飛奔著,想見誰……
看見了那個極小的,剛滿周歲的小薰。挪動著胖胖的小腿,有自信的向前走著。
跌倒,她叫了出來,卻沒有哭。一個高個子的男人扶起了她,細心的拍去她身上的灰塵。
「小薰!」她的阿姨跑過來,抱著小薰,向那人道謝。
小薰轉過頭,被五顏六色的氣球吸引,沒有再看他一眼。
楊瑾。
他看著小薰,知道轉世後的千帆,沒有絲毫生前的記憶。
他孤零零的站著,在淒冷的台北街頭。
激流席卷走了還真,她掙扎的回頭。
洶涌。許多紛亂的場景和過去,無法選擇的觀看在不同時間會發生和已發生的事情。
直到你看見真正想見的人為止。激流無聲的提醒她。
我想見到的……我最想要見到的……
那個病人……
她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夫,听說你女朋友出事了喔!」夫妻倆緊張的跑進來,絞著手。
楊瑾呆呆的坐著。「對。她……她出事了。糟糕的是……不曉得是誰帶走了她……我得把她帶回來……我想對她說……對她說……」
「大夫,啊這是你不對喔!這麼久了,你怎麼都不跟她說?一定是你沒跟她說你愛她啦!所以才常常吵架……我是過來人了,我跟我老婆結婚好多年了,還是天天愛來愛去……你不知道,不這樣,心里不會踏實啦!一句話又不用錢……」
「是。我該馬上去找她。」
本來拼命點頭的病人妻子,瞪大了眼楮,接著病人也瞪大了眼楮,兩個人雙雙翻白眼昏了過去。
楊瑾在他們面前,張開雪白的翅膀。
憊真……你在哪里?
激流中,還真掙扎著。
眼淚緩緩的流下來,被激流的風吹得獵獵直響,還真的魂魄,怯怯的伸出手來,遞給楊瑾。
抓住她的手,替她漂流的魂魄定錨。
楊瑾的翅膀也被激流刮得紛亂。
「千帆……」楊瑾月兌口而出,還真愕然的眼楮,望著他,眼淚筆直的落下來。
為什麼?這個時候……我喊的名字,居然是……居然是……
憊真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懷里,凌空給他一個透明的吻。透過兩個人的身體,又被時空的颶風帶走。
居然沒能留下她?作為一個天使……居然不能將她留下?
「重英!求求你!別玩了!」楊瑾吼著。颶風的中心卻只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加護病房里,只有心電圖微弱的嗶嗶聲。
憊真的繼母即將生產,她父親面帶愁容的趕了過去。就只剩下還真,和他。
安靜的俯看著全無血色的還真。上次她被小七刺傷的時候,他剛好因為偷車,被關了幾個月,完全不能去看她。
現在,我可以一直照顧著你了。握著她冰冷的手,卻覺得她在這里,也不在這里。
憊真?回到我的身邊來。我錯了,學妹再像你,也不會是你。
「回來吧。我們一起回花蓮去。再也不要在這個該死的城市。這次我會好好待你,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
一片寂靜。心電圖的嗶嗶聲停了。還真的心跳,也停了。護士沖了進來,「讓開讓開!」
膘亂中,他呆住了。看著還真慘白著臉孔,在粗魯的急救下這樣可憐的被撥弄。原本緊握著,怎樣也打不開的右手,軟軟的垂了下來,手底緊握的東西落在地上,輕輕發出「啪」的一聲。
撿了起來,褪了色的香火袋。回憶潮水似的回涌,那個陰濕的夜里,月台,未來的茫然,還有他,天使來送行。
香火袋里褪色的支票,簽著「楊瑾」。
「若是我無法照顧你了……記得,去找楊大夫……」
匆匆的走出醫院,繼而拔腿狂奔。將機車騎得像是飛機低飛。
沖進療養院的時候,發現病人幾乎都昏睡了過去,楊大夫背上有著巨大的翅膀,望著沖進來的他。
頰上掛著淚。
「還真……還真快要死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聲,「是我害死她的!一直到現在,我居然還沒告訴她,我愛她啊!」阿健一把揪住楊瑾,「讓我代她死去……該死的是我,不是她呀……」
燃燒著苦惱的戀情,也燃燒著青春。
憊真,你最想見的人……到底是誰呢?
「她在哪里。」
順著天使的手指,望向天際,「哪里?」
「在哪里?」看不見的阿健焦躁了起來,「我看不到你啊!憊真!必來!憊真!」
風暴中掙扎著,還真伸出手,讓阿健握著。透明的看得見自己的手。
「還真……」死了?真的死了嗎?我看到的是還真的魂魄嗎?
「回來吧……」阿健哭了起來,「沒有你,我什麼都不要了……回來吧……」
憊真看著他,愛憐的撫模他的臉。透明的眼淚透明的飛舞。
足不點地的讓阿健抱著,在天使寬大的羽翼之下,相擁。
發現少女還真躲在她的裙裾下,抓著,只有五六歲的模樣,這時她才放心的昏了過去。
憊真的胸口,還是只有一道疤。
每每穿衣服的時候,還真都會抱怨,「好丑,好像一條毛毛蟲。」
「是嗎?」阿健總是輕描淡寫的說,「不會啊,我看像是個小小的珍珠別針,瓖在你的胸前。」
憊真馬上紅了臉。
真奇怪,這種惡心的話,粗線條的阿健說起來怎會這麼自然?
但是這種惡心的話,她又總是听不膩。
愛情果然是種低智商的游戲。
「不跟你鬧了。」伸了伸舌頭。
那天之後,好幾個月又過去了。這段時間阿健一直在身邊照顧著,就像回到花蓮的時候。在她還掛著點滴的時候,他認真的求了婚。
憊真沒有答應,只是戴了他的戒指。笑笑的。
天平來過,衛青來過。不恨誰也不怨誰。看見他們,就像看到朋友一樣欣喜,就是朋友。
但是楊瑾一直沒有來。
等她終于痊愈到能獨自出門的時候,到了市療院,發現大夫已經調走了。
「調走?調到哪里去?」她驚訝的問著,「調回天上……不是不是……什麼地方呢?能寫信給他嗎?」
「那里很偏遠,」留著干淨的胡子,戴著金邊眼鏡的可親歐吉桑,笑眯眯的,「恐怕信件到不了。」
憊真悵然若失的站了一會兒。微笑。
「若是有機會,請跟楊大夫說,我一定會幸福的。」
望著她的背影,「喂,楊瑾,這樣就好了嗎?」
小男孩神情有點不耐,「對。謝啦,院長大人。」
看著原本不可一世的楊瑾,縮得只剩下五歲的模樣,他笑了起來,模模小楊瑾的頭。
「不要模我的頭!」小楊瑾火了。
「你對養父是這樣的態度嗎?」院長還是嘻皮笑臉。
拜狠的瞪了「養父」一眼,若不是為了千帆……
「把責任推到心愛的女人身上?這樣的態度不好唷。」重英也來了,笑嘻嘻的模他的頭。
「不要模我的頭!」他更火大了,「哇啊!不要親我!別捏我臉頰!重英,你這變態的天使!」
報了一番力氣,才從這幾個變態的手里月兌逃,進了女圭女圭車,又掉進滿車小表頭口水和噪音的攻擊。
這時候,他才覺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故障了。從五歲的人類活起……度過低能吵雜,只有陰暗如溝鼠的短暫生命。
他不耐的等著下課,不耐的擠進女圭女圭車,不耐的走到家門口,準備按電鈴。
就像無聲的呼喚,他猛然的轉過身,不讓艷麗的母親牽著,那個走路還不太穩的小女孩,因為自己的倔強跌倒了。
跋緊將她扶起來,發現她的瞳孔交界處,有著一抹極麗的晨藍。微微的對他笑,恍惚看到了千百年來,相伴相惜的她。
「小薰!」母親趕上來,「你呀……謝謝,小朋友。」
怔怔的望著小女孩溫柔如茉莉的芳甜笑容。
「你叫小薰?」
小薰的笑容中斷了一下子,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楊瑾,「小薰,我。」她用深深梨窩的小手,握著楊瑾。
「……原來你是楊太太的小朋友……小薰……我們回家了……」小薰的媽媽對著楊瑾笑嘻嘻,牽走了小薰。
小女孩頻頻回首,將楊瑾的心深深的扭轉,揪緊,一狠心,將頭一扭。
不可以讓人覺得奇怪。他咬著下唇,不可以。未來的時間很長,很長。他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守護著小薰……
翱啕的聲音卻逼他回頭。像是射向心髒的一根針刺,筆直的穿透。小薰突然哭著賴在地上。
為什麼沒有了翅膀?若是有翅膀,就可以飛到她身邊。小阿腳步這麼小……體力這樣的薄弱。
看見楊瑾跑過來,小薰哭著,伸出胖胖的小手,要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楊瑾抱她。
千帆……這麼重過嗎?抱住實體化的她,有著一瞬間的恍惚和踉蹌。
「靜,靜……」美麗的媽媽輕聲喊著小薰的阿姨,「瞧瞧,好生兩小無猜不是?」
兩個含笑的大人,望著兩個純真的孩子。卻不知道這嬌女敕的軀殼下,靈魂已經滄海幾度桑田。
「楊哥哥!」小薰即使要上小學,還是那臉傻呼呼的笑容,害媽媽擔心得很,「今天小薰就是小學生了唷。」
穿著嶄新制服的小薰,拉著百褶裙轉了一圈。
對著別人總是冷冰冰的楊瑾,也只在小薰的面前有著燦爛的笑容,理所當然的牽起她的手,「伯母,我跟小薰上學去了。」
站在門口。她望著兩個牽著手的小學生,心底模模糊糊的想起長干行。想起她破碎的童年,破碎的初戀和婚姻,似乎這些破碎都化成玻璃碎片,就這樣漫長的行走了這麼久。
看著小薰,陽光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跳躍,眼楮無限信賴的看著身邊的小男生。感傷的心突然沉澱了下來,她相信。孩子是上帝賜給世人的天使。
一晃眼,像是楊瑾的背上出現了潔白的翅膀。瞬間又消失了。
誰說孩子是天國賜下的天使?楊瑾瞪了攔在路口想欺負小薰的小阿頭頭。去,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果然是幼稚的人類才會做的。
人類啊,愚昧又無知。除了手底握著的小薰,其他全是愚昧的化身。
真的嗎?
望著對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停下腳步,就像是對街的女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停下來。
棒著車水馬龍,對望。隔著歲月,對望。
腦門轟然一聲,許多往事紛飛。就這樣停留了零點零零一秒,他低頭,帶走了小薰。
憊真不明白自己的停留和悸動,隔著馬路,看不清楚那個可愛小男生的容顏。
自己卻不能移開目光,直到他隱沒入人群。
「還真?」阿健牽起她的手,她也笑著隨著他在人群中泅泳,至于臉上為何有著成串晶亮而沉重的眼淚,她自己也不知道。
重回的十九歲,終于過去。隆隆的歲月往前,沒有止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