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世焰情 第三章
史德一行人的計劃分為兩大部分,一是由史德親自出馬暗殺國王,二由其他部屬安排萬一失敗的退路。
先前杜野所負責的任務為掩護史德的整個行動,負責他的人身安全。由于杜野缺席,她的任務便由其他人頂替。
杜野沒有出現,史德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氣。臨陣月兌逃不像杜野的個性,她沒有依約準時出現卻是事實,或許她真的在半路上遇到了麻煩。雖不曉得她人在何處,不管如何總是比執行這項任務來得安全;也或許昨夜和他談了那番話後,她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听從他的意見潛逃到其他國家。他寧願相信她真的這麼做,也不要親眼見她為他犧牲生命。
史德的計劃將在天黑之後的晚宴時刻行動,哈希姆國王為了幫公主招婿,擴大秋察宴會的規模,因此來自各大小鄰國及歐洲的王公貴族都成了這次宴會的座上客。這也是史德選擇今夜下手的原因,在各國使節及來賓面前殺了哈希姆國王,這對沒有王位繼承人的哈希姆而言,是多麼大的震撼及諷刺啊!
杜野偽裝成皇宮侍女,順利來到公主寢宮。
她很意外公主寢宮周邊的防衛竟如此松散,潛入宮中的途中,除了遇到兩隊巡邏人員,其余皆暢行無礙。
「要不是哈希姆國王太過自負輕敵,否則就是這里有鬼。」杜野冷哼一聲,警戒地觀察周遭環境。
來到這里之前,她事先作了調查,亞希公主身邊有個相當厲害的保鏢,對方的名字叫作炎焰,听說他是個心狠手辣、身手厲害的角色。此任務的最大關鍵,就是叫炎焰的那個家伙。只要解決他,要將公主帶出宮外便輕而易舉。
杜野潛入公主寢宮外圍的陽台,還沒潛進屋內,她就听見里頭傳出的說話爭執聲。
「炎焰,你明明知道父王要在今晚幫我選婿,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甚至還跟著大家一起欺瞞我?」亞希的聲音大得嚇人。
「我也是今天中午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隱瞞你的意思。」見她如此激動,他更無意多加說明。
「父王怎麼可以擅自作主,就算是嫁人,我也要自己找丈夫人選,我才不要任人宰割。」深感自已被出賣的她,眼眶泛著淚光。
「亞希,你要做什麼?」
「我要溜去鄰國,我才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和一堆不認識的男人交際應酬。」她氣急敗壞地收拾行李。
「亞希,你到底怎麼了?」今天是舉國歡騰的秋祭,就只有她苦著一張臉。國王要不是知道她在宮中太寂寞,何必花費苦心找來這麼多同年紀的青年才俊,還不是希望她能開心一些。
「听到父王要幫我選婿,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是我嫁給了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你也無動于衷?」她難過的是他無所謂的冷漠態度。
「亞希,別胡鬧!」瞬間,他了解她如此激動的真正原因。
他是罪魁禍首。
「告訴我你心底的真正感覺,我不要再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戲了,我要知道你的心意,炎焰。」她終于受不了,決定今夜跟他攤牌。
「亞希,這不像你。」他試圖回避,他不願傷了她。
「拜托,請你告訴我,就算不是我要的答案,也至少讓我死了這條心。」她抓著他的手,眼底有著深深的乞求。
「我們之間的關系自始至終僅是主僕。」他殘酷地望著她認真的臉蛋。從未見她如此正經認真,她的一廂情願令他想逃。
「炎焰,我不要嫁給別人。如果父王要我嫁給我不愛的男人,那麼我就離家出走。」父親的權威她抵抗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
「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力求冷靜。
「那我該怎麼辦?難道你忍心眼睜睜看我就這麼葬送一生的幸福?」她快崩潰了。
「我無法幫你,這是你的宿命。身為公主,你早該有這種覺悟。」他佯裝出事不關己的態度。
「你好冷淡,炎焰。你以前不會這麼冷酷無情,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面對他的薄情殘酷,她的心扉碎成千千片。
炎焰已經表明態度了,她還能說什麼呢?亞希放開他的手,倚在窗台邊。
她沒有哭。她的淚早已流干了,然而她的心卻正在倘血……「亞希,今晚的宴會人多復雜,我會加派人員負責你的安全。今晚我得守護在國王身邊,以防史德那幫人趁亂作怪。」炎焰不願見她為他難過,他冀盼她能慧劍斬情絲。今晚的坦白或許對她較好,她真的不該再苦苦等下去。
「如果那幫人的目標不是父王而是我,你會不會同樣擔心我?」這是她最後想知道的答案。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很肯定。
「萬一發生了呢?」她追問。
「到時再說吧!」他終究沒有正面回答她。
之後,是房門開關聲及離去的腳步聲。
屋內一片岑寂。除了亞希公主的低泣聲。
「好機會!」杜野從陽台上一躍而下,無聲無息地來到寢宮內。
這是絕佳好時機!來到客廳內,除了公主外,僅有一名女侍。
杜野月兌下她偽裝的服裝,恢復之前的黑色夜行裝及黑面罩。
隨後侍女發現她的存在。
「你是誰?」侍女驚慌地想大叫。
她的動作一出,在侍女的叫聲尚未出喉時,對方便應聲倒地,被擊昏了過去。
亞希公主目睹一切,對杜野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感到震驚和佩服。
她的反應要比侍女鎮靜許多,有著泱泱大國的大家風範。
「‘你’是誰?」她的視線停留在她冷絕的眼楮。這個不速之客的眼神和某人好像……
「你認為‘我’是誰呢?亞希公主。」杜野冷哼一聲,打量這位號稱哈希姆第一美人的金枝玉葉。白皙無瑕的皮膚、漂亮純潔的臉蛋、天真無邪的眼楮,及肩飄逸的鬈發,像個洋女圭女圭般的美麗公主。
「‘你’是……史德?」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因過度刺激而害怕不已。
從很久以前她就听過有關約塞王子史德的種種傳說,更想親眼見見傳聞中這位立志復國的神秘王子。如今,身材挺拔的他就站在眼前……她覺得不可思議。
「我是史德?」她微蹙眉。「何以見得?」
「听說‘你’的身手非常好,我剛剛已經見識到了。」依「他」剛才的表現,「他」的身手不輸炎焰,兩人若有機會比試,不知誰輸誰贏。
「既然如此,那麼請你乖乖跟我走,省得還要我動手。」她不想否認也不想辯解,反正她的高姚身材常被人誤會是男人。她的身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公主成功綁走。
「乖乖跟你走……」今晚她原本就想偷溜出宮的,史德一出現,不就剛好稱了她的意。
杜野以為她一定會抗拒,不待她把話說完,她右掌一出,往她頸部擊去。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天真無知的公主。」她望著懷中的可人兒,悶哼一聲。
為免被守衛發現,她只能速戰速決,以求在第一時間將公主帶出宮外。就在她將亞希裝進布袋,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場時,忽地,一個冷寒冽然的面孔出現在她轉身的瞬間,霎時,她的所有動作凍結成冰……
這個全身黑軍衣的男人,不就是今天中午在墓園驚鴻一瞥的那個神秘男子!怎麼可能……
隨著炎焰的現身,一隊相當壯觀的侍衛人馬也跟著出現,團團將公主的臥房層層包圍。
「約塞史德真是膽大妄為到近乎愚蠢,竟派一個小角色進宮送死。」炎焰微盛眉頭,用那懾人的眼神盯住她的。
「公主在我手上,如果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就乖乖別動!」她將未封的布袋打開,僅露出亞希昏迷的臉蛋。對于眼前這冷酷男人的嘲諷,她充耳未聞。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史德身邊的紅粉知己,約塞.杜野。」他的眼仿佛能看透她面罩底下的面孔,他正確的猜測驚得她嚇出一身冷汗。
杜野不發一語,以冷冷的視線擋回他自信的揣測。
罷剛亞希公主誤把她當作史德,為何眼前這全身散發危險氣息的冷漠男人,卻能夠一眼認出她。此刻他身上的乖張火焰是冷的,冷得足以凍寒她疑惑的視線和心思。
「你一個女孩子敢單獨行動,果然有不凡的膽識。」隨著贊賞,他跨步向前。
「別動!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杜野知道自己處境危險,若她再不想法子突圍,難保她的公主護身符不靈光。
「史德此刻應該已混進宴會中,正準備對國王行刺。如果他知道他最鐘愛的紅粉大將已落入我方手中,不知會做何感想?」他邪笑一聲,令人心寒。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威脅史德,大不了我和公主同歸于盡。」她不信這個男人完全不在乎公主的安危,他言語中的自信太過令人匪夷所思。
手中握有擋箭牌的人是她,為何她卻居處下風?對方詳知他們的行刺計劃雖令她意外,卻比不上他能洞察人心所帶來的震撼。難不成史德一行人行刺失敗,已經落入他們手中?不,不可能,時間過早,還不到行動的時候……
「從頭到尾,史德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為免打草驚蛇,我們故作毫不知情,現在就等著史德一幫人踏入我們所設下的陷阱,等晚宴一開始,也就是他這位落難王子結束復國美夢的時刻。」炎焰說話的同時,一步步逼近她。
「既然如此,我只好對不起公主了。」杜野抽出腰際問的短刀,凶狠狠地橫壓在亞希雪白的粉頸上。她的刻意使力,使公主的白皙粉頸劃壓出一條血痕,剛剛昏迷過去的亞希因而痛醒過來。
「炎焰……」映入她眼簾的,是他那依然深冷的神情。她所訝異的是自己竟然雙手被綁地倒躺在史德懷中?她的頸子好痛……
緊張的窒息氣氛依然沉凝在空氣中。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再妄動,我就一刀割斷亞希公主的咽喉。」杜野殺氣騰騰地緊抓她的臉蛋,刀光劍影蓄勢待發。
炎焰不為所動,依然冷眼以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聲從外闖入,打破房內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隊長!」一名從外入內的侍衛隊員趨步向前,附耳交談。
「喔!」咬耳完畢,炎焰原本僵硬冷然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被威脅的陰影一抹而去。「你一定很想知道史德一行人的最新消息,是不是?」他更近一步來到杜野面前,不帶感情的勝利笑容重回臉上。
「你們把他抓了?」望著他充滿自信的勝利姿態,她不穩的心更加慌亂。她不是對史德沒有信心,而是對眼前這家伙陰沉的笑容感到不安。
「一網打盡,只剩下你這條漏網之魚。」他若有所意地審視她。
她僅僅露出一雙眼楮,卻被他毫不避諱的打量搞得慌亂不已。是他那番話影響她的思緒和心情,還是他的眼穿透她的心,逼得她尚未開打便勝負已出。她輸了嗎?輸在這男人冷冽的自信氣勢上。
「我要史德,用公主交換。」她回避他的眼,毫無信心地開口。敵人環伺,孤軍奮戰的她根本沒有提出交換條件的權利。
「乖乖交出公主,我可以留你這條小命。」炎焰顯然握有主導權,依他的方式談條件。
「我不稀氨自己的小命,我要的是史德的人身安全。」她毫不妥協地拒絕。
「這件事我作不了主,國王才有權利決定史德的死活。」炎焰故意把問題丟給國王,如此,他才能逼她做出一個決定。
「既然我毫無選擇余地,那麼就別怪我狗急跳牆。」她右手一使勁,準備在公主的額上劃下一刀。
然而,刀口還沒劃上公主的粉頸,「砰」地一聲,一聲巨響射入空氣中,狠狠地從她的背後穿透。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的刀就從手掌中掉落,她甚至沒有力氣輕輕劃上一刀,便整個人直直倒下……她的背部如火燒般灼熱刺痛。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倔強的女人。」炎焰悶哼一聲,冷眼觀看她倒躺在地的痛苦模樣。
早在他和她周旋的時候,他便使眼色下令身邊的部屬安排弓箭狙擊手。
那些潛藏在公主臥房外的狙擊手,距離近得足已將她一箭斃命。但,他仍留下她的一條小命,因為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他彎,將她蒙在臉上的黑面罩扯下。她那神情痛苦的清麗臉蛋立刻曝光。
「炎焰,這個人不是史德……」亞希驚望身邊倒躺在地的杜野,難以相信地盯著她。若非看到對方的真面目,她會一直以為這個身手了得的家伙就是史德。
「她應該是約塞.杜野,史德身邊的紅粉知己兼心月復大將。」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蛋上。
「她是史德的女人?」
「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們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他不願探究的意思已相當明顯。語畢,他立刻令人將血流滿地的她用擔架運走。
「史德他人呢?他真的被父王抓了嗎?」不顧身上被沾染的鮮血,她抓著他的手問。
他皺眉,公主的情緒反應未免太過兩極。剛剛她還因兩人的談話而難過不已,怎麼這會兒完全變了樣。
「我不清楚,我現在得過去宴會廳了解詳細狀況。」
「炎焰,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她可以因此見到史德。
對于方才被挾持的驚恐和意外,她顯然已忘得一干二淨。
「你還是乖乖留在房中,對方尚存有余黨,可能還有意外發生。」他一口拒絕她,隨即在貼身部屬的簇擁下離開寢宮。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有腳可以走過去。」她輕哼一聲,命令身邊的侍女替自己更衣。
說不定現在宮內因史德而一片混亂,炎焰這家伙才沒有閑功夫看管她呢,大好機會不去湊湊熱鬧順便溜出宮,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衣服一換好,她便迫不及待地溜出寢宮。
☆☆☆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史德。」哈希姆國王眉開眼笑地迎接眼前的勝利。
今天在晚宴上,史德的突擊計劃完全失敗。一幫人才剛行動,就立刻被守株待兔的侍衛隊一網打盡。
「今天落在你手里,我認了,要殺要剮隨你。」史德面無表情地跪坐在地,他的身上臉上全是傷痕,四肢布滿因掙扎打斗所造成的青腫傷口,模樣相當狠狠。
「你以為你這條小命值得了多少錢?一個苟且偷生的亡國王子,連在我面前說話,我都賺你的嘴太臭。」國王志得意滿,大口大口的美酒往嘴里灌。
「廢話少說,現在就殺了我,不然你這老頭以後一定會後悔。」見他氣焰如此乖張,他對哈希姆的恨意更加深沉。
「我要殺你難道還怕沒有機會?你若識相,就帶領你的那些余黨立刻投降,乖乖交出‘約塞之神’,或許我可以考慮留你這條小命。」老國王身邊美女如雲,各國賓客使節齊聚一堂、飲酒作樂,一屋子的人正在看他笑話。
「別浪費你的口水,要我交出‘約塞之神’門都沒有!」他咬牙切齒地瞪他。
「一尊約塞之神,抵得過你成千上百的約塞子民性命,難道你毫不在乎在我統領下的那些約塞子民,他們也希望早日能夠月兌離我國的暫管,重回你這位王子的懷抱。」老國王略帶醉意地表示。
「你休想利誘我。」他毫不心動。
「別拒絕得這麼快。這些年來,我真正見識到你們約塞民族的頑強和傲氣。百年來,約塞和哈希姆民族性同樣饒勇善戰,寧死不屈,這些年的統治更讓我體會到你們約塞族人的個性。經過我多日的思索,我決定把統治權交還給你,由你這位真有正統血統的王子來幫我治理前約塞領土。」國王準備軟硬兼施。
「幫你統治我的人民和土地?」他大笑一聲。「那些原本就該屬于我的東西,為何要我幫你治理?就算你是哈希姆的一國之君,你的口氣未免也太狂妄得不知分寸。要我做你手中的傀儡,不如現在就殺了我。而要得到我族的傳家之寶──‘約塞之神’,那更是不可能的。」他毫不考慮。
「別忘了,不只你現在落在我手中,你的那些愛將們死的死、傷的傷,你一人死不足惜,但……其他人呢?那些有妻兒子女的部屬,你難道忍心親眼見他們因你而死,家破人亡?」
「沒用的,你的威脅對我起不了作用。」大家早有赴死的心理準備,早將兒女私情拋到腦後。
「那麼這個女人呢?你也不想管她的死活了嗎?」炎焰的聲音忽然插入。
在史德一行人于晚宴上行刺失敗後,國王要他立刻趕來。在他未向國王稟告之前,會場這邊顯然無人知道公主遇刺的事實。
隨著炎焰的出現,史德冷靜的面孔驟變。炎焰身後的杜野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她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大片,臉蛋蒼白得毫無血色。
「杜野!」史德的神情在見到她受傷後丕變,原本無懼的臉龐因她的重傷而刷白。
他們到底是如何待她的……依她的身手,她不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史德的雙手不由得輕顫,因憤怒和憂心而激動。
「這個女人抵得過‘約塞之神’。」見他驟變的表情,炎焰了然一切,他得到他所要的答案,穩操勝算。
「休想拿她來威脅我,我不會因此交出‘約塞之神’的。」他咬牙憤然道。
「是嗎?」炎焰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我就把這位企圖行刺公主的女人交給國王發落,請國王處置她。」他來到國王跟前,請示著。
「原來你們不單把目標針對我,就連亞希也受到你們襲擊。」幸好他今晚特別吩咐炎焰守在公主身邊。「亞希她可是我哈希姆王國的金枝公主,我的掌上明珠,哪容得了你們這群亡國之徒如此待她?來人,把這女人的頭給我砍下來!」哈希姆國王勃然大怒,一聲令下。
他這話一出,當場史德停了心跳。
「不行,你們不能殺她!」他激動地破口大吼。
他怎能眼見杜野在他眼前人頭落地,杜野像他的親妹妹般,她若這樣死去,他要如何向死去的姑姑和父母親交代?他若無法保護她的生命安全,他留著那可笑的自尊和傳家之寶又有什麼用?
「怎麼,改變主意了?」國王見他的反應,明白這受傷女子的重要性。這個叫作杜野的女子八成是史德相當重視的女人。
「我答應你,只要你們不傷害杜野,我什麼都答應你……」史德跪坐在地,全身因激動而僵硬地顫抖,蒸霧狀的汗水潤濕了他的額、他的眼。
「喔,沒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女人竟然真的能讓你改變心意。嘖嘖,想必她對你來說相當重要,你們兩人的關系讓人匪夷所思。」說話的同時,哈希姆國王故意起身走到擔架前,撫著杜野那蒼白無血色的臉蛋。
奄奄一息的她早已失去意識,陷入昏迷。
「不要用你的髒手踫她!」史德欲沖上前去,卻被國王身邊的侍衛擋下。
「這麼寶貝你的女人。」國王賊笑一聲。「難道你不明白一只喪家犬沒有資格擁有女人,我既然可以接受你的國家,我當然可以接收你的所有女人。要我留她一命,可以,要我不踫她,這我就無法向你保證。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小美人呢……長得相當有個性美。」說話的同時,他一直撫模她冰冷的頰,舉止曖昧。
「你要是敢動她,我絕對會殺了你!」史德放出狠話。
「真難得,一向以冷靜鎮定著名的史德,竟然也有發狂的時候,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國王笑著挖苦他。
「你這種如禽獸般的下流行為,任誰看了都會火冒三丈,虧你還是一國之君。」史德無法忍受杜野受這般侮辱,他不在乎自己尊嚴受損,卻不能任由他們對她胡來,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啊!
「如果你真想要保護你自己的女人,就乖乖交出‘約塞之神’,我給你七天時間派人去拿寶物,若七天之後你的人馬無法交出‘約塞之神’,休怪我對你及這女人不客氣。」國王開出條件。
「七天的時間不夠,取寶物的路途遙遠艱險,且百年來從未有人試圖動過那藏寶之地,根本不曉得得花上多少時間才能取得我約塞族的寶物。最重要的是,如果非我族之王,沒人動得了那東西。」他想盡量爭取時間和機會,只要出得了宮,不怕救不出杜野和其他人。
「你的意思定必須由你親自出馬,單派你的手下找不到那東西?」
「沒錯。」根據祖傳羊卷的記載,確是如此。
「好,那麼我就指派你親自去取必那東西。」國王倒是很大方地一口答應。
「王,放他回去,無疑是縱虎歸山。」一旁的炎焰終于出聲。
「有這女人在我手中,我還怕什麼?」
「誰知史德是不是重情重義的家伙。」炎焰冷笑一聲,他話中有很深的嘲諷意味。男人為了生存逃命而不顧自己的女人,這種事常有,尤其在戰亂時候。
「我今日可以為了杜野連‘約塞之神’和尊嚴都舍棄,我留著自己這條小命又有何意義,徙增兩國人民的笑柄罷了。」史德神情哀戚。他不希望人民認為他苟且偷生,只要平安救出杜野和其他弟兄,他將自刎以求一死,他已沒顏面再面對所有約塞族人。
「依照目前的情況,想必你也變不出什麼花招來。我給你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得把‘約塞之神’帶回來。七天一到,若你沒有出現,休怪我對你的女人動手。」國王意有所指地拍話說完,帶著身邊美女和勝利驕傲離開宴會。
「算你命大,懂得利用自己的女人作擋箭牌,史德。」炎焰不帶表情地來到他面前。
這可是他第一次和他正面相對,雙方開戰多年,卻才第一次面對面交談,多可笑啊!傳聞中的史德,也不過爾爾,炎焰在心底下了結論。
「我警告你,不準踫她。」史德狠狠地警告。
「國王屬意的女人,輪得到我動手嗎?你最好禱告在你回來之前,這女人依然昏迷不醒,不然等她一醒來,那個老色鬼不知會用什麼招數對待她。」炎焰陰險一笑,隨即令人帶走杜野。
「可惡……」史德緊握雙拳,全身僵直地跪坐在原地,內心充滿悲憤、無奈、痛苦、孤獨的絕望感。他輸了,他徹頭徹尾的輸了。
當史德一人無奈地跪坐在地板上,沉浸在悲恨交加的情緒時,在旁偷窺所有經過的亞希,卻一反平常天真玩鬧的態度,靜靜地看著飽受挫折的史德。
這男人就是傳聞中的史德?同樣有「約塞之神」外號的他,為何看起來如此落寞無助?
她想像中的約塞.史德該是一個有勇有謀、頂天立地的沙場男兒。沒想到她和他的初次見面,竟然是他此生最最潦倒落魄的時候。未亡國之前的史德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呢?該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英挺模樣吧?
不知為何,愉愉躲在柱子後面的亞希,眼眶竟然濕潤起來。
當她剛瞧見他為了那個行刺她的女人,竟然連約塞寶物和面子都不要,她心底竟然莫名地感動起來。一個女人能讓一個男人願意如此待她,也算是終生無憾了。
縱使史德現在如此失意潦倒,她對他卻產生一股莫名好感,也許是同情或是憐憫,也或許是他踫觸到她心底深處的那塊禁地。從來無人能夠涉足那塊隱在深處的心田,而他卻辦到了。
她對他的欣賞和喜愛,絕不只是同情而已。他令她深受感動,被他的深情所吸引、迷惑。想必當他的女人一定非常幸福,她偷愉抹去眼角淚水,如此相信。
要如何才能夠接近他、幫助他?要如何去做?她望著他,一顆心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動容。如果炎焰也能這般待她就好了……
一想到今晚她和炎焰的對話,她的心又陣陣抽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