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之琥珀 第4章
在停車場上停好車,碩人也不顧外面紛亂的雨,沖向了百貨公司的大門,沖向了虞華。
雨點迅速打落在他身上,瞬間就濕透了一大片。
「虞華。」他邊叫著邊向她跑去。
蚌然抬起頭的虞華似乎被這聲呼喊聲嚇倒,又似乎重重地松了口氣,她抬起的臉上帶著極度的驚喜和歡愉,聲音也充滿了喜悅︰「你終于來了……」
喜悅的聲音驀地停頓住,就好像那播放著優美樂曲的老唱片忽然卡住了似的,停頓讓人感覺無比失落,虞華的欣喜的表情也變成了極大的失望和憂郁。
「怎麼是你,邱碩人?」她有氣無力地說著。
碩人已經沖到她的身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滴,他忽略了她表情明顯的變化,用歡快的聲音說︰「這麼巧,怎麼會在這里遇到你?」他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是為了她特意返回的。
「是啊。」虞華的臉上全無歡喜之色,意興闌珊地說。
「等什麼人?」他看似無心地問著,臉上帶著一貫懶散的笑容。
「薛磊。」她又一次往遠處張望,忍不住向他傾吐,「我和他約在十點,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他還沒有到,他從不遲到,我真怕他出了什麼事。」
看著她往常飛揚靈動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憂心忡忡的表情,碩人眼里閃過憂慮,「你不要太擔心,這個世界每天發生的事故很多,但也不會那麼巧被他遇到的。」
「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輕松的話?」虞華忽然握緊了拳頭,目光凶狠地看著他,她已經擔心了那麼久,全部的神經都快繃到斷裂的邊沿,碩人的話根本無法安慰他,只是火上澆油。
「我……」看著這樣的虞華,碩人驀地一愣。
「說這些輕描淡寫的話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不論是誰,不管遇到什麼事故,都會讓人悲傷的,就算薛磊沒有遇到,其他人遇到就無所謂、就不要緊,是嗎?」她激動地朝著他叫嚷。
「我不是這個意思……」碩人嘴角的笑容驀地消失。
「什麼不是?」她揮了揮握緊的拳頭,「那你是什麼意思?」
「安慰你的意思,但我顯然不會安慰別人。」碩人的黑眸異常認真地看著她,「我道歉。」
虞華愣了愣,握緊的拳頭驀地放松,「我是不是太激動了?」
「你只是太擔心。」他釋然一笑,「都怪我說話沒有經過思考。」
他突然的謙遜讓虞華有些不適應,現在的他和印象中的他不太一樣,對上他好看的眼里那溫和的光芒,她有些迷惑。
「你放心吧,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有你在這里替他擔心,他怎麼敢有事?」碩人的聲音無比柔和,他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狀似隨意地套在她的肩頭,「在關心他之前,你也要關心自己的身體。」
突然而來的溫暖讓虞華不想月兌下他的外套,但如果就這樣穿著他的外套又讓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的手握上他外套的領口,想要還給他,最後卻只是向身體內側更緊地拉了拉,她還是舍不得月兌下,因為實在太過溫暖。
憊有他的話,怎麼不像是邱碩人會說的呢?抬起頭來看著他臉上那一貫閑適又調侃的笑容,她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干什麼?」發現了她的目光,他隨意地咧了咧嘴角。
「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看著他一副極端無所事事的樣子,她忽然想到。
「我?」碩人怔了怔,立刻用他閑閑的聲音說,「我隨便逛逛,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偶遇。」他完美無瑕的笑容看起來陽光而坦誠。
不過虞華並不會被他這樣的笑容所迷惑,「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啦,不必在這里陪我。」她當然也不會相信他是故意在這里陪她的,因為這沒有道理,太沒有道理了。她所認識的邱碩人絕對不會這種好人,也絕對不會去管別人的閑事,更別提會關心他人……
她又一次握緊了他外套的領口,但是這溫暖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她不習慣這樣的他,反而喜歡過去那個和她抬杠,偶爾冷嘲熱諷,更多時候都是一臉懶散笑容的他。
「我就在這里陪你,反正我沒有其他的事。」他聲音里的溫柔再度讓她怦然心動。
虞華猛然捂住自己的胸口,這股悸動,這股悸動已經有多年來不曾震懾過她的心靈,她不要現在想起,不要在為薛磊擔心的時候想起!這讓她更加忐忑不安,甚至讓她想到了背叛和背棄。
「邱碩人,你不要這樣,這不像你,不像平常的你。」虞華鼓起勇氣抬頭,秀麗的眉間染著認真與堅定。她的目光如此清麗、如此透徹,仿佛可以望穿碩人的靈魂。
他頓時覺得狼狽不堪,因為過去的記憶,因為她此刻的眼神和她的話。他也知道今天不像自己,可是他無法控制,想要關心她的心情就仿佛空氣般自然,他無法拒絕!
「我……虞華,我有話要跟你說……」有些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是種感覺嗎?深藏在心底已經多年的奇妙感覺?碩人那習慣玩世不恭的眼此刻卻被濃濃的嚴峻與肅然所代替。
可是他想說的話卻沒有機會說出口,因為就在他張口的那個瞬間,虞華手里緊握著的手機響了。
她二話不說地立刻接通手機,「喂,薛磊?」強烈的放松擊穿了她的神經,她幾乎喜極而泣,「你在哪里?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什麼?醫院?你為什麼在醫院?」
碩人听到了她的話,表情也關注起來,薛磊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這樣啊?我馬上就來……不不不,我要來!」虞華堅定地掛上電話,就想往大雨里沖去。
碩人一把拉住她,「我有車,我送你去。」
虞華轉頭,看見了他黑亮而認真的眼眸,于是點了點頭。
「他還好吧?」汽車滑上潮濕的路面時,他頗為關心地詢問。
「他沒事,只是因為輸了太多的血而需要休息。」虞華深深嘆口氣,一早上的驚恐、擔憂、迷惘都在瞬間得到了解月兌,這解月兌來得太突然,她甚至有些無法適應的身體發軟。
「輸血?」
「他在來時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忽然暈倒街頭的女孩,他把她緊急送去醫院後,女孩的手術需要輸血,可是醫院的血庫里正好缺少B型血液,薛磊正好是B型,于是他就自告奮勇地獻血,一下子抽走了600CC,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虞華越說越擔心,她的手撫過耳邊的短發,那是她緊張的表現,「他的手機又正好沒有帶,不過他還是在輸完血後立刻就打電話給我。」
「這很像薛磊做的事,他這個人總是很溫柔和熱心。」碩人贊嘆地點了點頭,虞華的眼光很好,找到這樣一個盡責的好男人,一點也不像他這樣的懶散和疏忽。
「你也這麼覺得嗎?」她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一個打籃球十分勇猛的男人卻可以在平時那麼和善溫柔,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碩人此刻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句話,一句在日本經常听到的話——當一個女孩夸獎一個男人是好人時,她絕對不會愛上這個男人,因為他在她的心里只是一個好人,而不是愛人。
碩人奇怪自己竟然會想到這句話,而且它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里,久久不散,直到他把虞華送到醫院,直到他和她說再見。
虞華在下車時問過他是否要一同進去,但被碩人立刻否定了,她也因此松了口氣。說實話,今天的他讓她有些害怕,一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害怕,好像多跟他待一秒鐘,她的身上就會發生什麼奇怪的變化似的。
她猛然甩了甩頭,她現在要關心的是薛磊,他一直忙著救女孩,所以沒有時間和她聯系,輸完血後不顧身體的虛弱還給她說明情況,不斷地跟她道歉……薛磊真的是個好男人,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
她用力點了點頭,仿佛想要借著這股力量把心里那些奇怪的念頭全體都甩出腦海,現在她要關心的只是薛磊而已,只是薛磊而已!
她一再地告誡自己。
「你不必等我,快點去見你的DARLING吧。」
在帝威學院的學生停車場里,邱碩人戲謔的聲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地下一層空間里。
從一邊的車門里下來的虞華習慣性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露出欣然的微笑,「謝謝你送我,再見。」她跑著出了停車場,她是真的要趕去見薛磊,籃球部的訓練已經開始了!
「很少見你開車上學,你不是說學生就應該有學生的樣子嗎?」就在碩人把車鑰匙拔出時,康澤出現在他的身後,他的藍色BMW就停在碩人對面車位上。
碩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偶爾開開也不錯。」
「是為了送那個女孩早上過來?」康澤犀利的眸子里閃過精光。
碩人閑散的笑容里染上了抹沮喪,「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楮,是不是?」
「我記得她和籃球社的主將薛磊走得很近……」康澤並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定定地望著碩人。
「沒錯。」碩人回望著他審視的眼神,「他們是男女朋友,沒我什麼事。」他拋了拋手里的車鑰匙,故作輕松地調侃道。
康澤繼續看著他,目光依然是沉穩的審視。
碩人臉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上揚的嘴角緩緩、緩緩地落下,好看的眼里開始閃出再鄭重不過的表情,甚至有一種失落在他的眼眸里閃爍,「我曾經深深地傷害過她,以你想象不到的惡劣方式,如果你見到那個我,大概根本不會和我成為朋友。」
康澤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停車場,拍了拍碩人的肩膀說︰「走吧。」
「為什麼不問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康澤頭也不會。
碩人迷人的眼楮里閃出些許自我調侃,「可是在我傷害到之後,才發現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超過了我的想象……听起來很矛盾,是不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非常、非常的矛盾和困惑。人的感情有的時候是無法自我控制的,所以在對感情做出決定的時候,必須要好好想清楚。」他對著康澤的背影說。
康澤的腳步驀地停頓了一下,「你這話是說給我听嗎?」
「我曾經錯過一次,算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碩人眼里的調侃變成了自我解嘲,「不過你不是我,你是康澤,一向對任何事都很有把握的康澤。」
「碩人,就這樣打算放棄了?」在沉默了幾秒鐘後,康澤回頭看著他,一向凌厲的眸子里有著少見的關心。
「我不是那個可以說放棄不放棄的人。」碩人收起了那份自嘲,卻讓一抹悲哀涌進他的眼,「所謂後悔就是這樣的心情嗎?」他越過康澤,快步走向出口,走入藍天白雲下。
抬起眼,迷離的陽光刺進他深邃的眼,「偶爾嘗試一下這樣的心情,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這算是天才的悲哀嗎?」站在他背後,康澤的聲音冷靜。
「是啊。」碩人再度露出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就仿佛剛才掠過心底的悲哀不曾存在一樣,「他們籃球社這麼早就有訓練,我們是不是也要抓緊一些?」
「從來不會早起的碩人會提議早晨訓練,真是難得。」康澤的口氣就事論事,「今天你起得來,明天早上呢?」
「不送她來上學,當然是不必早起。」
康澤淡淡一笑,邱碩人就是這樣誠實的人,即使他一向帶著那種懶散的笑容,即使他對任何事都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他卻一直很誠實,對自己誠實。
碩人已經起步向著自己的宿舍樓走去,如果他心頭有陰霾存在的話,誰也無法從他此刻臉上那種輕松隨意的神情里看出來。
本來,他的傷痛就不需要其他人來安慰,甚至了解,就算是康澤,他也無法說出全部。祝福自己心愛的人和其他人幸福是件愚蠢的事,不過現在的他只能如此期待,他祝福的不是她和其他人的幸福,而只是單純地希望她不要再一次的受到任何傷害。
他曾經帶給她傷害,他無法忍受其他人再帶給她傷害!
星期五的晚上是籃球隊半決賽的日子,從下午起籃球館里就熱鬧起來,帝威佔了主場之利,所有人都期待著球對可以打敗上屆冠軍,進入決賽。
「虞華,你不要緊張了!」景然在一邊招呼著其他人一邊回頭對虞華說。
「他們應該開始做準備活動,我不陪你們了。」虞華一下子從她們身邊站起,向著休息室沖去。
「小心。」就在她沖下樓梯說,正巧和準備上看台的碩人撞個正著。
虞華嫣然一笑,自從在雨天偶然相遇,她和碩人之間的緊張關系就有了明顯的好轉。
「今天這麼有空來給我們籃球隊加油?星期天我也去給你加油。」她無心地說著,卻忘記了自己以前是多麼的仇視網球社,把他們當成勁敵。
「就這麼說定。」碩人伸出手來和她互拍了一下,他眼里有淡淡的溫暖流過。
「碩人,韋恩,殷勤,這里這里。」景然伸長了手,招呼他們過去。
「本來只說我要過來,結果這兩個人都跟來了。」殷勤回頭瞥了眼韋恩,淡淡一笑,這些日子韋恩都陪者她訓練體能,兩個人因此經常在一起。
「碩人,不會看著看著睡著了吧?」景然看到碩人也來著實吃了一驚。
「碩人前輩一定不會,是他吵著要自己跟來的。」雖然和碩人年齡一樣,可是韋恩還是禮貌地叫他前輩,碩人比他早進網球社,二年級就當上了副社長。
「吵著?韋恩,你又亂用中文,什麼吵著這麼難听,我是順路而已。」他坐下看台,雙手抱著腦後,看起來無比懶散。
「不管了,總之今天我們給籃球隊加油,後天就一起去給網球社加油。」彩櫻在一旁自信十足,「我們帝威最強的兩項體育,一定要都奪得冠軍。」
比賽也正如大家期待的那樣進行著,在上一場比賽中五犯下場的薛磊似乎為了彌補上場比賽的缺憾,今天馬力全開。他一人就拿下了三十五分,八個藍板,完全壓制住了對方的火力進攻。
一場本來勢均力敵的比賽,在他和他的隊友的努力下,變成了一邊倒的比賽,最後,他們以89比67大比分戰勝對手,也讓前來觀戰的帝威學子大呼過癮。
「薛磊!」當他好不容易突出球迷的重圍,跟著大家一起回休息室時,虞華這才找到祝賀他的機會,「太棒了,你今天表現得太出色了!」她比著大拇指,一臉笑靨如花。
「我的價值不就在于可以為你贏得比賽嗎?」薛磊的臉上也帶著微笑。
「什麼?」虞華頓時不解地看著他。
「只是開個玩笑,很久沒看到你這麼高興。」他看上去倒不是很興奮,只是溫和地說著。
「今天大家都很高興,也不是我一個特別高興……」
「這些日子你都有些沮喪,不是嗎?」他走過虞華身邊,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有些沮喪?怎麼會呢?他們這段日子不是相處得非常愉快嗎?虞華詫異地跟著他走進休息室,她的父親已經開始慷慨激昂地說話,本來虞華很不能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放棄那樣優渥的條件從NBA退下而來到帝威執教,就算帝威的待遇再好,只是一所大學而已。
不過現在,看著父親那自豪而滿足的笑容,她有些明白為什麼了。對于名利,父親早已淡薄,他現在追求的只是這一份滿足感吧。看著純粹熱愛籃球的孩子在他的帶領下不斷成長,不斷獲得成功……她也是好久沒有看到這樣快樂的父親了。
「解散!」隨著父親自豪的聲音落下,隊員們再度開始盡情歡呼,虞華也再度找到了薛磊,知道他們關系的其他人都很識趣地替他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薛磊,決賽了!」她決定忽略他剛才奇怪的說話,盡情地祝賀,「我們一定會是冠軍。」
「是的,我要拿冠軍。」他看起來也斗志高昂。
她因此很高興,「明天是周六,不如我們一起去……」
「對不起,虞華,明天我想好好休息一下,這些日子訓練太辛苦了。」他表情里閃過一絲歉意。
「沒關系。」她立刻帶著笑容搖頭,雖然說有些失望,不過最近為了訓練他的確非常刻苦,再加上前段日子因為獻血又修養了一段時間,「你應該好好休息,然後可以更好地備戰決賽!」
他對著她淡淡一笑,轉身時眼里似乎閃過一絲冷漠,但是虞華卻並沒有看見。
第二天虞華起床後才知道,父母早就計劃好了這個周末出去度二人世界,要到明天晚上才會回來。她羨慕父母的感情融洽,但也覺得有些寂寞。
周末,果然是大家約會的日子,不管是她寢室里那幾個甜蜜蜜的女孩,還是她的父母。
「我們和你邱伯伯邱伯母一起去,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找同學玩或者和人出去約會。」母親朝她眨了眨眼楮,然後挽著父親愉快地出門。
「約會?」她呢喃自語了一句,「根本找不到對象。」雖然有男朋友,但她卻不能去打攪他的休息,是不是有一些諷刺?她立刻搖了搖頭,要學會體諒別人,景雯姐一直說她脾氣太暴躁,得稍微收斂一下。
這些日子和薛磊相處,她真的已經很收斂了。有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不在像自己,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和他相處,盡量顯得溫柔些,不要沒事就朝著他吼……
「這樣還真是累!」她大聲地喊了一聲,聲音在客廳里回蕩著。
「什麼事這麼累?」忽然而來的男性調侃聲把她嚇了一跳。
虞華瞪大了雙眼,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英俊男子,穿著白色的襯衫和合身的休閑長褲,看起來清朗而迷人。邱碩人,怎麼看都是出類拔萃。但她現在不是欣賞他的美麗,而是憤怒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隨便進別人家的門?」
「是虞伯母她叫我過來,說你有事找我。」碩人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濃密的睫毛扇了扇。
男人的睫毛長這麼長根本是犯罪。虞華在心里憤憤不平,表情也是一樣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起碼她自己覺得是這樣,「我沒事找你,你可以回去了。」那個好管閑事的媽媽,一定又在打什麼牽紅線的主意。
不過她此刻的樣子看在碩人眼里卻一點也不冷漠冰霜,憤怒染紅了她本就血色紅潤的雙頰,靈動的大眼因為怒火而顯得更加晶瑩剔透,紅唇微噘的樣子更是可愛至極,他幾乎是很欣賞她此刻的憤然。
沒有理睬她的話,他徑自走到沙發上坐下,嘴角帶著大大的舒適笑容,「四個大人都出去了,我們留守在家的人找些什麼娛樂好呢?」
「邱碩人,你給我起來!」虞華雙手叉腰,她的火暴脾氣看起來已經被他的笑容一下子扇起。
「不要,我坐在這里很舒服。」他的手枕在腦後,嘴角的笑容還是帶著三分舒適,三分調侃,眼眸里閃爍出惡作劇的表情。
「你不要?」她呼吸又呼吸,這個人才好了沒幾天就故態復萌了嗎?就知道不能和他做朋友,有些事是會把客氣當成福氣的!
「你不起來?」她忽然抄起身邊父親平時練習用的棒球棒,直直地對著他,「再不起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碩人繼續一臉閑適,口氣甚至帶著些壞壞的味道︰「請吧,虞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