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駕到 第八章
冬天的腳步逐漸來到,台北時常細雨紛飛,陰暗的天空,濕冷的空氣,這雨,下得人都快發霉了。
這天星期六,不知道是日子太好還是怎的,老天爺好賞臉,雖然沒出大太陽,但雨停了,道路不再濕漉漉的,行人收起雨傘、騎士月兌下雨衣,出門總算不用濕答答了。
今天,有一場奢華的訂婚派對將在信義區一家飯店舉行。
一大早,飯店門口便布滿了身穿黑色西服的保全人員,對進出的人車嚴格過濾控管;到了下午,飯店內更忙碌了,宴會廳里,工作人員進進出出,送貨的廠商絡繹不絕,婚禮布置公司鎮守現場,婚布人員親自盯場,務必讓派對盡善盡美,絕對不能有任何差錯。
「听說景嚴的少東很神秘耶!以前根本沒听說過這個人,最近突然冒了出來,就說要聯姻,怪怪!」
「有什麼好怪的?你看他長得有多英俊,氣質有多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惜了,這麼早就死會……」
「干麼惋惜?你以為人家會看上你啊!別傻了,就憑你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喔?哈哈∼∼」
「笑什麼笑,我幻想一下不行喔?」
兩個服務生在宴會廳內負責擺放餐具,趁空湊在一起閑聊哈拉,看來都對這場派對的男主角非常感興趣。
本來門當戶對的豪門婚姻就會引起利益互惠的猜測,不管是謠傳,或是周刊的報導,都直接指明這樁聯姻內情不單純。
據說「景嚴企業」近期面臨危機,必須藉由客運千金母親娘家的金援來度過難關,因此才會有這一場訂婚宴。
「你們兩個,還有時間聊天嗑牙?」女經理一出現,冷眼掃去,嚇得兩個服務生飛快彈開,繼續各自忙碌去。
而同一個飯店的某間高級套房內,沈舞櫻和韓恩喜早在前一晚就八住,用過午餐之後,她們在房里討論作戰計劃。
柔軟的床鋪上,擺放著兩套和宴會廳服務生一模一樣的制服,這是她們兩人徹夜向制作制服的廠商重金購買而來,全是為了今晚。
「噯,恩喜,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沈舞櫻吞了吞口水,緊張到心跳快停止了。
「當然啊!有我在,別怕。來吧,去換上。」韓恩喜動手拆開包是制服的透明塑料袋,然後把衣服塞進沈舞櫻懷里。
這場訂婚宴眾所矚目,門禁一定嚴格,她們討論過後,決定換上服務生的制服混進宴會廳內。
老天!真的超刺激!沈舞櫻既興奮又緊張,更多的是期待。
終于,她又要見到莫問了……這些日子來,她好想他,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就算要見他一面難度之高,甚至冒著丟臉、被轟出飯店的危險,她也不畏懼。只要能見到他,一切都值得。
「恩喜,謝謝你傾力相助。」沈舞櫻好感動,一步上前,緊緊擁抱住她。
「唉呀!沒關系啦,我們小時候,我被欺負不敢告訴哥哥,也都是你去幫我出頭的啊,現在我做的不算什麼啦,最重要是你能幸福,只要看你幸福,我就很開心啊!」韓恩喜笑道。
雖然……她也曾經覬覦過沈莫問,但那是好友喜歡的男人,她願意放棄剛萌芽的感情,轉而祝福他們。
這場追愛大作戰,正式開始!
***
宴會廳內附設的休息室,設備豪華,有佔據整面牆的鏡子、意大利進口的高級紅布沙發,地上鋪的是埃急手工地毯,天花板懸掛著價格不菲的水晶燈,可隨意調整為白光或暈黃燈光,方便宴會里的男女主角們梳妝打扮。
今天的女主角是王凱蒂,她安坐在鏡子前方,由專屬的造型師替她整理今晚的妝發。
盡避她在社交圈有「絕世美女」封號,對她來說,今天卻不一樣。這里不是她平日跑趴的場跋,而是自己的訂婚派對,如此重要的日子,她當然要比平時更加亮麗。
她眨眨精心描繪的雙眼,從鏡中打量身後斜倚在沙發里的男人,眼里、嘴角都藏不住嬌羞的笑意。
就算今天是人生中重要的日子,他還不忘工作,依然隨身帶著迷你筆電,趁等待的時間處理公事,專注盯著屏幕的模樣,非、常、迷、人。
他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刻意安排的飯局上,他寫滿冷淡的俊美臉龐,彷佛一切事不關己,但那疏離的姿態,反而深深吸引了她。
那天之後,他們開始約會,他也不諱言是為了挽救家中企業,所以選擇跟她結婚,換取經濟援助,但她不在意。
反正出身在豪門之家,將來的結婚對象是誰,本來就不是她能自由選擇的,但若對象是嚴溥宣,她十分樂意踏入婚姻,就算他們才認識不久,甚至沒有時間好好培養感情,就要展開一段毫無基礎的婚姻,無所謂,感情可以在婚後開始培養。
「宣……宣?」她開口叫喚。
男人依舊單手撐著性格下顎,微眯著黑眸鎖定計算機屏幕,可能是思考得太過專心,所以壓根兒沒听見。
「宣∼∼」王凱蒂加重音量叫道。
男人總算動了動身軀,朝她看去。「你在叫我嗎?」
「是啊!難道現場憊有別人的名字當中有「宣」字嗎?」王凱蒂被他問得好氣又好笑。
是啊,他現在叫「嚴溥宣」……雖然他常常忘記,但這是抹滅不了的事實,他就是嚴溥宣。
「有事嗎?」他合上計算機屏幕。
「沒事啦,只是要你看看我今天的打扮。」她的發妝已經完成,量身訂制、瓖滿亮片的禮服也穿在身上了,現在登場的是美甲師,替她的縴縴十指畫上美麗的顏色。
他靜靜打量著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女人——是和那家伙相處太久了嗎?他的眼光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樣,在他心里,那家伙就是美麗的標準,除了她,他不曾留意過她人是美、是丑,現在被王凱蒂一問,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自從決定回到嚴家之後,他每逃詡有處理不完的麻煩,從一大早到夜晚,腦中塞滿的永遠是公事、公事和公事,只有夜深人靜時,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準備就寢,那惱人的身影才會浮現腦海。
他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思念她,一天沒听見她的聲音、沒看見她的人,心中便空虛著,已經沒有什麼能填滿他了……但是又能怎樣?他等不到她的響應,就必須做決定了,既然選擇回嚴家,他就放棄了另一條路。
為了更堅定自己的決心,他答應以婚姻作為條件,來挽救搖搖欲墜的家族事業,把她永遠壓抑在心中最深的角落。
「發什麼呆啊?」王凱蒂嬌嗔囔道。他那雙沉靜的黑眸,總像是一把火,每掠過她身上一寸,那個地方就開始著火了……
「王小姐,你未婚夫是看呆了啦!」造型師笑著說。
「是啊,王小姐,你的美麗已經是眾所皆知了,連嚴先生都為你深深著迷呢!」美甲師工作之余,不忘嘴甜地稱贊她的主顧客。
他沒有反駁,僅是略扯嘴角,當作是附和。
叩叩!
休息室的門板傳來融擊聲,一旁的造型師在王凱蒂的示意之下,將門打開——
門外,是華總管推著乘坐輪椅的嚴永平。
今天嚴老爺的心情似手也沒有特別欣喜,因病而消瘦的嚴肅面容依然令人望而生畏,一雙目光炯炯有神,他看起來不像是要參加一場訂婚派對,倒像是準備上會議桌與對手談判。
「爺爺,您來了。」王凱蒂一見到嚴老爺,顧不得指甲油還沒干,連忙站起身迎接。
「嗯。壓好吧?緊張嗎?」嚴老爺問話的同時,一雙銳利的眼卻盯著依然安坐在沙發上、全然沒有反應的孫子。
「畢竟是重要的日子,說不緊張,是騙人的。」王凱蒂帶著甜美笑容道。
「是嗎?那你繼續忙吧,我和溥宣有話要說。」嚴老爺點明來意,嚴溥宣起身,在老人家示意之下,離開休息室。
找了個會場不受注目的角落,華總管站在一公尺外把守,確認他們爺孫倆的對談絕對保密。
「找我有事?」盡避回家認祖歸宗,老實說,嚴溥宣對這個爺爺依然陌生得很。畢竟他們爺孫之間,始終存在著八年的隔閡。
「你……真的想結這個婚?」這小子,什麼不像,倒是倔強最像他。眼看著這一陣子的情況變化,嚴老爺有點無奈地承認這一點。
「已經是事實了,不是嗎?」他抬眸,環視華麗的宴會廳一圈,眼眸中有著淡淡嘲弄。除了那個讓他傷神傷心卻又放不開的女人,他跟誰結婚都沒有差別了……
「如果你是為了我,倒可不必如此犧牲。」嚴老爺哼道。
老華提過,過去八年,都是一位小姐在照顧這小子,听說這小子對人家小姐死心塌地得很,但現在居然要改娶別人?八成是老華跟他碎嘴了什麼,要不,以這小子叛逆的性格,怎麼會主動接受聯姻的安排?
他嚴永平雖然老了,但骨氣還在,不需要自己孫子為了錢,出賣一生的幸福!
「為了你?」嚴溥宣輕笑一聲,俊美的臉容旋即又恢復面無表情。「說是為了你,倒不如說我無法眼睜睜看公司倒閉。」
這間公司當年不正是他白手起家、一手建立的企業王國嗎?自己願意以聯姻來挽救公司,老頭不是應該感到開心才對?怎麼反而勸他不須為此犧牲呢?嚴溥宣不明白,但也不想懂了。
蚌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嚴永平松懈了平時拘謹的神情,嘆了口氣。「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希望你不要因為一時沖動,悔恨終生。」當年他已經誤了兒子的婚姻,最後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這一回,他不願重蹈覆轍。
嚴溥宣望著以粉紅色及白色的氣球、鮮花布置得喜氣洋洋的會場,沉默不語,身旁的喧鬧仿佛完全與他無關,俊臉上完全看不到一絲即將新婚的喜悅。
「我自己做的決定,我會自己承擔。」
「歡迎各位貴賓蒞臨這場世紀婚禮的前哨站,讓我們鼓掌歡迎今晚這場派對的男女主角,嚴溥宣先生,以及王凱蒂小姐∼∼」
司儀的開場白一說完,現場一百多位賓客霎時爆出如雷的掌聲。
王凱蒂勾著嚴溥宣的手走進宴會廳,笑容如花般燦爛,樂團適時地彈奏起悠揚的音樂,會場內充滿了愉悅的氣氛。
「出來了!」韓恩喜興奮地扯住沈舞櫻的手。
沈舞櫻也很融動,緊張與喜悅同時流竄在心底,她咬著下唇,眼眶泛紅,遠遠地注視那對相配的男女。
這是頭一次,她和莫問明明處在同一空間,卻像是相隔了兩個星球一樣。她明明就在這里,但是他不曾發現,連往這里看一眼都沒有……
「喂,你們兩個來支援的,不要偷懶!」精明干練的女經理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低聲斥責她們。
「知道了。」韓恩喜白了女經理一眼,拉著渾身僵硬如木頭人的好友閃人。「你知道我們等下有多少時間吧?」
「十秒……夠了。」沈舞櫻握了握拳,語氣堅定。
「很好。」低頭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她連忙推了沈舞櫻一把。「快去吧,等你走到他附近,時間剛剛好。」
「祝我幸運吧!」沈舞櫻暗暗握了好友手心一把,吐了口氣,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Goodluck!」
在韓恩喜的加油打氣之下,穿著服務生制服的沈舞櫻端著托盤在場中穿梭,在人群的掩飾下,緩緩朝目標前進——
就在這時,「啪」地一聲,整個宴會廳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啊!怎麼會這樣?!」
「是停電嗎?」
「唉呀!有人踩到我了……」
現場起了一陣騷動,平日嬌生慣養的貴客們面對這突發狀況措手不及,一時間場面好不混亂。
在黑暗中,嚴溥宣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握住,對方以堅定且不容拒絕的力道拉著他,朝不知名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直覺想擺月兌掌控,沈舞櫻急了,連忙低聲道︰「跟我走。」
這一瞬間,嚴溥宣怔住了。
這熟悉不過的嗓音……他不可能錯認才是,但……有可能嗎?難道是他太過思念,所以出現幻听了嗎?
其實他大可使勁掙月兌對方的掌握,但因為這熟悉的聲音,他沒有反抗,隨著對方在黑暗中穿梭。
周遭的吵鬧聲逐漸消失,他似乎遠離了宴會現場,來到一處安靜的空間。
彷佛算好時間似的,等他們腳步停止的時候,電力又恢復了。燈一亮,一張盤旋在腦海中的臉蛋赫然出現在眼前。
嚴溥宣先是驚訝地一怔,接著恢復冷靜。
他將雙手插進西褲口袋,以極緩慢的速度,將沈舞櫻從頭到腳審視過一遍——
她的頭發在腦後利落地盤了個髻,露出整張干淨的臉蛋,她倔強地咬著紅唇,沒有開口,向來愛笑而微彎的水亮大眼,此刻正直直地瞅著他。
她身上穿著白色襯衫、黑色合身背心、同色系的長褲,襯衫領口別了一個黑色蝴蝶結,完全和宴會場上的服務生打扮如出一轍。
看來她是有備而來,是為了他嗎?該死,他居然為自己的猜測感到竊喜!
但她現在的神情似乎是氣憤,眼眶含著淚水,近乎控訴的眼神,連旁人見了都會以為她正在指責他是個負心漢一樣。
一思及此,他不禁有點氣憤。
到底是誰負了誰?她憑什麼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若說當時她的閃躲逃避是拒絕,那麼他已經離開了,也不會有踫面的尷尬,不是嗎?他甚至不再出現她面前,她應該感到自在、沒壓力才是吧?
雖然這麼想,他的腳步卻移不開。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要立刻回到宴會上才對,他不見了,勢必會引起騷動,但是看見她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卻選擇留下來,看來……唉,他是被制約得太徹底了。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容易受她影響,他選擇武裝自己,假裝冷漠。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沈舞櫻終于開口。
他垂眸,看著她腳上的土氣皮鞋,語氣故做平淡無波。「要說什麼?」
「可惡!我不開口,你也就不主動開口嗎?至少該解釋一下為什麼不告而別,離開後又立刻跟別的女人訂婚,這是怎麼回事?」她雙手垂在身側,激動地捏緊褲子的縫線。
「那你要不要先解釋,躲我是什麼意思?」他總算肯正眼看她,但強裝冷漠的眸中卻卻悄然燃起一絲火光。
「我……」她一時語塞。她要怎麼解釋?她的的確確躲了他兩天。
「我洗耳恭听。」他向後靠在樓梯間的牆壁上,黑眸懶洋洋地凝視她無措的表情,氣勢完全處于上風。
奇怪,明明不說一聲就走的人是他耶,她才是被丟下來的那個,但為什麼他現在可以用這麼跩的語氣和表情審問她?
她呢?超沒用,被他冷眼一盯,什麼脾氣全都往肚子里吞,只求他不要再生氣,真是超窩囊。
沈舞櫻一陣氣虛,縮著肩膀,畏畏縮縮地說︰「我……我沒有躲你,我只是……只是去散散心。那天發生的事,真的像是在我的生活中投下震撼彈,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一直在思考這樣是好,或不好……」
「結果呢?」
「我想通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要訂婚的事,把我都搞瘋了!」講到這個,她的氣也來了,聲音也忍不住揚高,想藉此宣泄這幾日來的委屈。
「我給過你想通心意的機會,但你卻不聲不響地走了,那你覺得我能怎麼想?不是代表你拒絕我了嗎?現在我要跟別人訂婚,有什麼不可以?」他笑了,但笑意卻傳達不到眼里。
他該為此感到開心嗎?知道他要訂婚的消息,她並非無動于衷,甚至變裝混入現場,就為了親自見他一面——
「不可以!你不可以跟別人訂婚!莫問……」她不顧一切地沖到他面前,緊緊揪住他的西服衣領,仰望著他,眼眶泛紅。
「我已經不叫「沈莫問」了,我叫「嚴溥宣」,很高興認識你。」她靠得這麼近,柔軟的胸部貼住他堅硬胸膛,撩撥得他心猿意馬。
見到她之前,他還在心底信誓旦旦地決定要將她放下,誰知一見她來了,什麼遺不遺忘的事也忘了,還這麼容易被她挑逗,完全失去冷靜自持,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一靠近,他該閃開避嫌才是,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能依循身體最原始的渴望,待在原地無法移動,還為了如此親密的動作而心跳不已……
「不,你在我眼里,永遠都是沈莫問!」沈舞櫻傻氣地嚷著,身子貼得他更近。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否決她替他取的名字?這是不是代表……代表他決心切斷過去八年,和別人重新開始?
她慌得不敢想下去,只是拼命搖頭,像是想甩開心里那些令她害怕的猜測。
怕被她看出內心的激動與矛盾,他別開眼,低下頭望著地面。「我該回去了……」
即使他在沈舞櫻出現的那一刻,決心便動搖了,只想立刻牽著她的手逃離現場,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現在的宴會廳里還有一堆人在等他,他不能就這樣不負責任地逃走。
再怎樣現在也必須先回到宴會廳,其它的,只能先擺在腦後了。
他不是選擇她……他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沈舞櫻眼眶中盈滿的淚水終于克制不住地滑下臉龐,兩行清淚汩汩流著。
她不顧一切,踮起腳尖,雙手環繞著他的頸項,因哭泣而微顫的紅唇覆蓋住他的,笨拙地以那日他親吻自己時的方式回敬他。
他身體一僵,可一觸及屬于她的女敕唇時,便無法克制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那是喟嘆、是滿足、也是無法言喻的喜悅。
終于又嘗到她唇上的甜蜜滋味了,那一次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麼遙遠,卻又如此清晰……直到現在,他才能真正對自己承認,他有多想念她。
他想她,該死地想她!
他悶哼了聲,順從自己的意念,閉上眼響應她。
比起她青澀、毫無技巧的吻,他收回主控權,大手貼上她的後腦,以急促、略帶粗魯的力道加深這個吻,似乎要懲罰她帶來的煎熬。
她探出舌尖,引誘他進犯,逼得他發出沉重的申吟。他們紊亂的喘息彼此交錯,周遭的空氣都因此變得煽情、濃烈——
「嚴先生?你在哪里?嚴先生?」忽然,安全門外傳來陣陣呼喊,好似突破了粉紅色的迷霧而來,逐漸接近,他們同時一怔,迅速分開。
嚴溥宣飛快瞥了她一眼,俊臉與她一樣泛紅發燙。
但他沒有時間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因為門外的呼喊聲已經越來越近,他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他這個失蹤的男主角,居然躲在樓梯間和其它女人獨處。何況,更不能讓人發現沈舞櫻的存在,否則她也會有麻煩——無論如何,這一切讓他一個人處理就好。
說到底,再怎麼怨她、想放下她,還是放不下,還是惦記著要保護她啊……
他迅速拉整領帶,拉開安全門,現身撫平外頭的騷動。
沈舞櫻低頭急喘,搗著發燙腫脹的唇,心跳如擂鼓。這個吻比上次的更熱情,甚至帶著一種不能克制的,他發燙的大手在她身上模索著,引起她陣陣戰栗,幾乎要融化在他懷里。那一瞬間,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之外,她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聲音。
但是,當她回過神來,樓梯間卻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傻了。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竟然完全沒發現?
若不是嘴唇腫脹、臉頰爆熱、手心還殘留他身上的溫度,她幾乎以為剛剛只是作了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