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傳情 第二章
棒日一大早,葉水心所住的廂肩里侍女們進進出出送走了大夫後,又忙著煎藥。
龍澤麟不言不語地守在床邊,等葉水心清醒。昨日他明明要她注意身體,他還戲謔為了看他受窘,感染點小風寒不打緊;現下躺在床上昏邊不醒,算活她該!
同樣守候在一旁的唐舞蝶有些心虛的偷覷著葉水心的病容。昨夜她是不樂意見龍澤麟待葉水心溫柔體貼,但她可對天發誓,她絕對沒有詛咒葉水心生病,她沒那麼壞心。刺鼻的藥味味由遠而近散播在空氣中,唐舞蝶微微皺鼻,可以肯定那藥比黃連還苦上十倍。現下葉水心是尚未清醒,等葉水心被灌下那碗湯藥後,不馬上跑起來才怪。飄散著苦味的湯藥端進房里後,葉水心便幽幽轉醒。疲憊的她產生幻影,誤把龍澤麟看作他人,一時情緒激動,劇裂的咳了起來。龍澤麟見狀,命盈盈快速端過湯藥來,欲親自服侍她喝下。誰知葉水心卻如著了魔般,費盡全身力氣對他喊道︰「走開,我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見!」在場的人皆被葉水心的事嚇了一大跳。打從葉水心嫁入龍府,何時見她撒潑來著?更何況他們夫妻感情甚篤,怎ど葉水心會突然對叫罵,莫非是不滿龍澤麟另娶妻室?盈盈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今兒個一早,她進來服侍小姐誰知房門一推開,竟見小姐昏厥在地上,當下嚇得她驚叫連連,引人救援。唉!她知道小姐是為情所苦,但小姐從未對地提起那人姓啥名誰,不然她老早就找上門去,為可憐的小姐討回公道。
「水心,你清醒點,看清楚,我是龍澤麟,你的丈夫。」龍澤麟箝制住她的雙肩,打破她的迷思。
「龍澤鱗……」眨眨迷蒙的眼眸,葉水心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對,她是龍澤麟,不是那個棄她如敝的柳少昊。她安心的笑了。
「對,我是龍澤麟。快把藥喝下。」龍澤麟向盈盈使了個眼色,盈盈馬上把湯藥湊上。
「你明知道我吃不了苦,一喝下去會馬上吐出來。快拿走,我不想喝。」她厭惡的揪緊眉頭,再一次記憶錯亂。
盈盈輕咳幾下,暗示葉水心。
「快喝下,否則護住你心脈的靈藥藥力是會消散的。」龍澤麟並不在意葉水心月兌口而出的話,真正教他起疑的是,為何她體內會有道渾厚的力量守住原該虛弱的心脈,她究竟服用過啥靈丹妙藥?葉水心神色沉了沉,最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毅然決然的拿過藥汁飲下,果真如她所言,湯藥到了喉頭,旋即悉數吐了出來。
「盈盈,你再端碗湯藥來,記得多加點冰糖。」眼看葉水心把藥吐出,龍澤麟不得不佩服從前那曾強逼她喝藥的男人。不知那男人用的是啥方法。
「是!」盈盈立刻退下。
經此一番折騰,葉水心被累的閉上眼楮,思緒漸遠。
三年前,她身體極弱,受到一點驚嚇就會暈倒。有一回上街,她不撞見兩名廝殺的武夫,其中一名慘遭斷臂,那條胳臂飛落她腳她嚇得昏厥過去,被人送回家中。家人延請大夫診治,但他們都說自己無能為力,只能給她幾顆丹藥拖些時日。當時虛弱的她只想見他,想在臨死前好好的看看他,記住他的容貌,不想在未見他之前被黑白無常帶走。可她左等右等,連連在心底呼喊著他,他卻始終未出現,她哭到再也流不出淚來,意識到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他卻風塵僕僕的趕來了。當時滿臉胡碴,一臉疲憊的他拿起系在腰間的一只葫蘆,逼她張嘴飲下其中不知名的藥物,她是很想飲下,可那苦味逼得她不自覺的吐。猶記得那是為了救她的性命,他急得自己含著苦澀的藥汁,以口喂地,終于把鬼門關前徘徊的她救回。可事實證明,他當時慌張的神色不過是在作戲,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會大發慈悲心救,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而已。可悲的她,一顆心卻早巳不由自主地深陷下去……
葉水心身子顫了顫,淚流滿腮,說好不想他的,為何每每一閉上眼,他便會無法克制的想起他?難不成她是中了柳少昊的蠱?不,不成!她要忘了他,永永遠遠不再記憶起他!不再憶起他的笑容中藏有多少柔情,那全是假的,全是他在作戲,她不可再被不實的記憶欺騙!
她大概是想起了從前的戀人吧。龍澤麟心底發生一股沖動,直想不顧一切揪出那人,以解葉水心相思之苦,不教她夜夜垂淚到天明。
他以衣袖輕柔的為她拭去串串滾落的珠淚,傾身至她耳畔,用只有兩人可听到的音量說︰「告訴我他是誰,我幫你找來。」他葉水心純粹只有兄妹之情,不曾有過其他感覺。
葉水心緩緩睜開雙眸,淒然搖頭拒絕。找他來又能怎樣?不過是讓他多看一次笑話罷了。
「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為了賭一口氣,她一定要快活的活下去。
瞧她如此堅決,龍澤轔也無話可說。
「姑爺,藥來了。」盈盈捧著加了許多冰糖的藥汁進來。
龍澤麟接過來,扶起葉水心,拿湯匙喂她一口口喝下藥汁,或許是因為加了不少冰糖與賭口氣,使得葉水心不再把湯藥吐出,乖順的喝下。一旁的唐舞蝶看了是百感交集,再次為介入他們之中而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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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龍老夫人擰著眉听著貼身婢女稟報消息,「她該不會是因為麟兒另娶新婦而吃醋使性子,故意裝病想引起鱗兒的關懷吧?」若真是如此,那麼葉水心未免太不懂事了。「大少夫人應當不是裝病,過門部診的大夫說感染了風寒;至于有沒有吃味,那就不得而知了。」秀巧恭右的回覆。
「我不管她有沒有吃味,反正別把家里鬧得天翻地覆便成。我看重的是哪個肚皮爭氣,為我龍家傳承香火,沒本事的就給我安全點,不然休書一下,看她有何顏面回娘家。」龍老夫人對唐舞蝶雖有不滿,但尚能接受?從小習武的唐舞蝶身子骨自是比葉水心來得好,可能會較容易受孕,而葉水心據說在還未嫁人前,有回差點魂斷西天,這樣的身子豈能出強健的下一代?所以她對葉水心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我看少爺挺中意二少夫人的,自成親以來,皆在二少夫人那兒過夜。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即可傳出喜訊。」秀巧報告著她的觀察心得。龍府人口簡單,發生啥事部逃不過僕佣的利眼,更何況此事牽涉到將來誰得寵,誰失勢,眾人自是更加注意。精明的她幾乎可斷言葉水心是沒希望了,而唐舞蝶的聲勢可說是扶搖直上。
「好,很好。」龍老夫人樂不可支,對唐舞蝶加深一分好印象,對葉水心則添一分壞印象。「對了,近來府里不是添購了一些絲綢嗎?命人送去給舞蝶做幾件新衣裳。」
「是。」
「還有,要人多煮點補品給舞蝶吃。若餓壞了,她將來怎麼生孩子?」龍老夫人壓根不在意另一個媳婦正處于病痛中;她疼葉水心夠久了,結果卻什麼也沒得到,還沒如及早轉移目標。
「是。那大少夫人那邊,要不要派人過去慰問一下?」算是可憐葉水心。
「甭去啦!府里那麼多人看照,她死不了的。」龍老夫人沒好氣地道。「你去告訴少爺,該去巡視產業了,成日杵在病榻邊成何體統。」她可不允許寶貝兒子為了兒女私情而耽誤正事。
「是。」秀巧急急告退,去辦老夫人交代的事。
龍老夫人含笑遙想著含飴弄孫的情景。已逝的丈夫果真有先見之明,為兒子再訂一門親事,不然今兒個她還是費事再為兒子找個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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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艷名遠播的飄香閣里一如往常,客人絡繹不絕。據說飄香閣的花魁顧盼盼艷冠群芳,凡見過她的人,皆忘不了她那絕色的容顏。但想見她一面可不簡單,若沒有財勢,是不可能有幸地一睹芳容的。
秦子瀚說服不了柳少昊娶妻,萬般無奈下,便與其他弟兄強拖著柳少昊到飄杳閣去尋雙作樂,看他會不會因此而了解有女人的好處。
柳少昊百般無聊的坐在廂房內等待顧盼盼出現,搞不清自己為何會無聊到來這艷窟听婬聲浪語,虛擲金錢。
而秦子瀚今日可說是拖了莊主的福,取得太座的首肯,踏人飄香閣。男人嘛,難免想見見顧分是否如傳言那般嬌艷如花,就算是模不得,心情也舒爽。
其他人亦坐立不安,就要見到享有盛名的花魁,他們不免緊張些。
「各位爺們,咱們的盼盼姑娘來了!」老鴇尖聲宣布顧盼盼的到來,眾人引領相望,終于見一美人懷抱琵琶半遮面,翩翩而來。
雖未見著她的全貌,眾人已發出贊嘆,不愧是花魁!瞧那抹微笑,足俱勾魂攝魄之功,不知待她放下手中的琵琶,會美到何種地步?
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是柳少昊,他冷淡的瞄了眼顧盼盼,繼續喝著杯中的瓊漿玉液。
「各位公子請恕盼盼來遲,盼盼願彈一曲以賠罪。」深諳辦心理的顧盼盼緩緩放低手中的琵琶,果真如預期的此來眾多贊嘆。她微微一笑,狐媚的眼光在接觸到一雙黑眸時,眩兒立刻不受克制的狂跳起來。吳!好個卓然不群的男子,據說今日要見她的是鏡湖山莊的人,想必那人就是莊主柳少昊了。
彼眼盼對著柳少昊彈琴歌唱,可顧盼盼美則美矣,卻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所以勾不起他的半點,連禮貌地贊揚她都懶。其他人完全陶醉在優美的旋律當中,雙眼跟著顧盼盼打轉。
一曲彈罷,顧盼盼執起酒杯,挑逗的以眼神勾相柳少昊,嬌柔地道︰「盼盼敬柳公子與各位公子一杯。」
「好說!」秦子瀚與其他人舉杯回敬,忽听見房餐有人竊笑。眾人立時放下酒杯,拔出腰際的倆劍,伺機而動。
「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秦子瀚大喊道。頤盼盼佯裝受驚地撫著胸口低叫︰「好可怕!」
「是我!」唐舞蝶笑咪咪的踢門而入。
「臭丫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今兒個老子非砍了你不可!」一見到她,秦子瀚便一肚子火,大刀馬上往唐舞蝶身上招呼。
「哼!我就知道當初沒罵錯。瞧,不過幾天工夫,馬上又到這兒來尋花問柳。」在龍府悶壞了的唐舞蝶本想看看京城的花魁美到何種地步,能讓男人為她散盡千金,沒想到又讓她踫上秦子瀚,她索性出言挑釁,以發泄龍府的不快。
唐舞蝶閃過頭劈來的大刀,痛快的與秦子瀚過招,其他人知道他倆的宿怨,便放下手中的兵器,看他們兩人打斗。
彼盼盼蓮步輕移至柳少昊的身邊,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放軟身子靠向柳少昊,誰知地卻撲了個空。
柳少昊飛向打斗的兩人間,以兩根手槍輕巧的阻止秦子瀚的大力。
「大哥!」秦子瀚不解的大喊。
唐舞蝶也很恨的瞪著柳少昊,可惡!她打得正過癮,他干嘛跳出來攪局?
「子瀚,好男人不跟女斗,更何況唐姑娘姑娘嫁入龐府,于情于理,總該給龍府個面子。」柳少昊笑呵呵的,一副和事佬的模樣。
「姓柳的,誰要你多管閑事?姑娘我是以個人名義和姓秦的打斗,與龍府無關。」說到龍府,便讓她怒火高漲,明知不應該,但看見龍澤麟對葉水心百般疼愛,她就渾身不對勁,心頭,不舒坦。
「說得倒好听!外頭正盛傳龍澤麟為感染風寒的正室而憂心忡忡,對她是體貼入微,依我看,你很快就會被打入冷宮了。」秦子瀚幸災樂禍的復述所聞,巴不得唐舞蝶失寵。
她病了!柳少昊怔了怔,松懈了注意力。
「干你屁事!」唐舞蝶杏眼一瞪,閃過柳少昊,襲向秦子瀚。
「哎呀,說列你的痛處了是吧。」大刀甫獲得自由的秦子瀚及時跳開,繼續與唐舞蝶纏斗。
柳少昊呆站在原地,腦子里充滿愛人病倒的影像。她可有乖乖服藥?思及她怕苦味,有可能會不顧身體健康一古腦的藥汁吐出,他不禁濃眉緊蹙。龍澤麟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她?竟讓她感到風寒,
可惡!在心底咒罵龍澤麟不下百次,柳少昊雙眼掃向與秦子瀚惡斗的唐舞蝶,薄唇憤怒的抿緊,好個龍澤麟!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鏡湖山莊與龍府自此誓不兩立!
「惡婆娘,我非砍你不可!」秦子瀚叫囂道。
「臭老粗,砍得到我再說!」」唐舞蝶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柳少昊的心思被葉水心所佔滿,不再理會他們兩人,冷著臉迅速離去,其他人也跟著離開。顧盼盼見好好的場面因唐舞蝶的出現而破壞掉,使得瀟灑迷人的柳少昊看都不是看她一眼,氣得直跺腳,狠狠的瞪著唐舞蝶,恨不得用目光把唐舞蝶射穿千百個洞。
飄香閣其他賓客聞聲而來,一堆人擠在門口看著秦子瀚與唐舞蝶大打出手,議論紛紛,看來唐舞蝶又為龍府增添一則笑話,明日的京誠可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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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少昊顧不得可能遭人撞見,夜闖龍府。他太擔心葉水心的情況,定要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才安心。
夜行衣成功的隱藏了他的身影,靠著所得的消息,他模到了葉水心的廂房外,確定房中無人後,他不客氣地開門進去,仿佛走在自家的地盤上。微弱的燭光照映在葉水心蒼白的面容上,狠狠瞅痛他的心。他信步走到床邊。執起她雪白的小手貼在頰邊,完全不怕此舉會驚醒夢中人。
她瘦了好多,龍澤麟到底有沒有給她飯吃?姓龍的是打算餓死她,好跟新婚妻子雙宿雙樓嗎?想痛揍龍澤麟的念頭在他心底冉冉上升。大掌輕覆在她的額頭,柳少昊皺了皺眉頭。龍澤麟在搞什麼鬼!她病成這樣,姓龍的沒守在身邊照顧已是不該,竟也沒人照顧她,她在這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他心疼的吻著她的指尖。由懷中掏出青龍丸,他先放至口中嚼碎後,再喂進她口中。青龍丸雖不比天山雪蓮來得珍貴,但也屬上等的丹藥,有錢還不一定拿得到。若不是天山雪連百年才開一次花,他定會再次上山為她摘取雪蓮。
服下青龍丸的葉水心呼吸慢慢平和,柳少昊萬般不舍的把昏睡中的葉水心輕摟在懷中,臉頰緊貼著她的柔女敕的臉頰,不時印下碎吻,最後雙唇鎖定在思念已久的櫻唇上。他的吻熱情,疼惜,不含半點。
索吻良久,他大掌輕輕撥落她的衣衫,往左肩探尋著該有的傷痕。果不期然,他發現與一身雪白極不搭配的紅點。大掌不停的輕撫著,似想撫平當時的痛楚。
「你怎狠得下心來傷害自己?!」柳少昊痛苦的在她耳際嘶喃,如同被踩到痛處的野獸。「就算你再怎麼恨我,也不該自虐。你可以把發釵刺進我的心,我絕無二話,可你偏不!你可知當時我的心有多痛?這痛整整持續了三年,我無法不去想你是如何冒著風雪負傷回家;無法不去想那傷讓你流了多少血;無法不去想到底是怎樣濃烈的恨意驅使你下此重手?!我知道在未來的日子里,我的心將繼續痛下去,直到黃土覆蓋我的棺木。這痛依然不會退去。」
睡夢中的葉水心感覺不到他的悲痛,逕自翻了個身,把頭在他的肩膀,小手環住他的腰,發出滿足的嘆息聲。此景一如從前兩人廝守在湖邊小屋,她愛嬌耍賴的膩在他身上。她那下意識的舉勸觸動他的心弦,他大掌輕柔地攏好她的衣衫,遮住無限春光。對于看光她的身子,柳少昊並不認為有何不委,甚至視為理所當然。他壓根不在乎葉水心是否已嫁為人婦,在他心中,她仍舊是那個可人兒。可他並無強奪人妻之心,畢竟當初是他一手推開她的。如今龍澤麟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他會替她討回公道,幫她奪回夫婿的歡心。
「我又何嘗願意把你推還給龍澤麟?我也想擁有你啊!只是他能讓你下半生無憂無憂地度過,而這卻是我給不起的。往後我所能做的,就是確保你在龍府的地位,讓龍澤麟的注意力不會從身上移開。」心痛啊!愛人成了別人的妻子,他還得想盡辦法為她奪回丈夫的寵愛,當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苦痛無人知。
「唐舞蝶不會再是問題,秦子瀚跟她卯上了;且今日她獨自上飄香閣,明日京里的人肯定議論紛紛,不消半天光景,這件事便可傳入寵愛老夫人與龍澤麟耳中。」倘若這樣還不足以陷害唐舞蝶,那麼他會以唐舞蝶開鏡湖山莊之名出面杠上龍府,非鬧得龍澤麟休了唐舞蝶或是把她打人冷宮才罷休。雖說這樣做會害慘唐舞蝶,可他不在乎;除了葉水心外,其他人死活一律與他無關。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撫弄如絲般的秀發,其之姿態,仿佛這動作已做過不下百次。燭影搖曳,投射出床上的人不再形雙影單,而是對交頭而眠、恩愛非凡的醉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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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道陽光透過窗台照射進屋內時,葉水心已蘇醒過來。她小手不自覺的撫上唇瓣、臉頰、發上,最後落在左肩的痛痕上。說來奇怪,昨夜竟是她三年來睡昨最安穩的,一夜好夢到天明。此刻她可以肯定自己身子的狀況遠比昨日好上數十倍。葉水心輕嘆一口氣,為何她總覺得室內的空氣與昨日已截然不同?她原來停在傷上的小手不舍的放下,先前每回她看到或是撫到傷痕,總會心痛一回,但不知為何,今日竟不覺得痛,好像……好像有人為她撫平了傷痛。
不,不可能的!葉水心用力的搖頭。她的痛只有自身了解,旁人是無法感受得到的。根本沒人為她撫平過傷痛,沒人吻過她的唇、頰、發與手;沒人在她耳邊呢喃低語;沒人親自以口喂地服藥,是她病褒涂了……
那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半點消息都不曾有過,怎麼可能會在拋下她後,又突然出現在她就要邊照顧她?
她是傻了、痴子!連作夢都會夢見過往,可惜往日的甜蜜竟成了今日的苦痛。
葉水心痛苦的把臉埋進雙掌中,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他不要她,要她嫁給龍澤麟的,他怎麼可以三不五時的听進她的夢里里騷擾她?難不成她這輩子都得活在回憶中,承受他那無所不在的魅影?
不,不要!他不能再出現,她不要再想他、夢他,她要忘記他!唯有忘了他,她才能愛得到真正的快樂,她不要再這樣活下去,她要快樂!她不斷強迫目已去忘卻一個小願再想起的人,殊不知那人的姓名、容貌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口,再也沒有辦法抹去。
「小姐,你總算醒了!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見她轉醒,盈盈換喜的雙手合掌謝神。
「是啊!我醒了,真正的清醒了,」她說著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話。
「太好了,我派人再請大夫來看看,說不定小姐再歇幾日便可下床了。」盈盈喜孜孜的跑到外頭喚人找大夫。
葉水心呆坐在床上,仍喃喃告訴自己要忘了柳少昊,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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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體初愈的葉水心倚在窗邊,望著枯枝上的冰昧發愣。她的身體于一夜之間有了極大的轉變,讓大夫大呼不可思義。原先大夫判定她非再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床走動,沒想到她的病情卻在一夜間起了變化。探過脈象後,大夫斷定她是服過青龍丸,但龍府並無珍貴難求的青龍丸,究竟葉水心是從何得來沒人知曉,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
葉水心閉上眼,享受冷風拂面的感覺。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其伙。」當年他沒把定情之物碧玉釵摧毀,可她摧毀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已化為灰燼飄散各地,就算是大羅神仙,亦無法拾補修,還給她一顆完整無缺的心。
唉!強要忘了他,腦際卻不斷浮現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與他初識是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清晨,她獨自一人偷跑到鏡湖去戲雪,遇見牽馬而來的他。當她第一眼見到俊美的他時,還差點誤以為他是降臨凡塵的神氏;從此她就落入他所設下的陷井,永不得翻身。
她與他相識在冬季,心碎也在冬季,所以她非常討厭冬天。她常想,倘若他們是在熱呼呼的夏季認識的話,她大概就不會陷下去了——炙熱的驕陽都快把人熱昏了,誰還提得起興致談情說愛?葉水心連嘆三聲,要忘了柳少昊談何容易?
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響驚動了她。睜開眼一看,只見一人鬼鬼祟祟的想偷溜出去。
葉水心輕笑出聲,憂愁稍稍散去。說來唐舞蝶真的很可憐,老夫人為了她上飄香閣的事,足足訓了她一炷香的時間;龍澤麟則是氣得跳腳,直說唐舞蝶吃飽撐著沒事干,非得丟光大伙兒的面子才甘心。
她倒是插同情唐舞蝶的,她天性活潑好動,把她關在龍府中,無疑是扼制了她的本性,教她怎能不反抗?
葉水心站起身,笑咪咪的接近唐舞蝶。
完蛋了!唐舞蝶心中暗叫。她以為沒人發現的,孰料臨出門之際會遭人活逮。而听來人的腳步,分別是與她八字不合的葉水心。
「舞蝶妹妹,你這身裝扮要上哪兒去?」葉水心很快的來到唐舞蝶身後。
「哈!我以為姊姊在休息呢。」唐舞蝶企圖打哈哈混過。
「我休息得夠久了,所以下床走走,沒想到會正巧遇到你。對了,你還沒說要去哪兒。」葉水心早猜出女扮男裝是為了掩入耳目,不想她因上街惹出事端而落入口實。
「我想上街去逛逛,」唐舞蝶不忍欺騙善良人士,照實回答。
「正好,我也悶壞了,咱們一道上街去。」許久不曾呼吸到新鮮自由的空氣,好懷念。
「不太好吧!姊姊病體初愈,上街去恐怕……」她才不會笨到帶個累贅上街哩!更何況葉水心是龍澤麟的寶貝,若不小心有個損傷,她的項上人頭恐怕不保。
「我的身子我自個兒清醒的很,不會有問題的。」葉水心連忙保證道。
「那……可是我著男裝,不知情有的人可能以為姊姊紅杏出牆,壞了姊姊的清譽可不好。」唐舞蝶猶做垂死的掙扎。
「這簡單,我喚盈盈來幫我換衣服。你等我,馬上就好。」葉水心仿佛看不見唐舞蝶的不願,開開心心回房去。
唐舞蝶真是有話說不出,只能認命的等著葉水心改裝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