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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嚴霜 第四十一章 劍手本色

作者︰古龍

天,細雨已停,濃雲卻仍密布。

在高王瀑的另一邊,自袍人踏著沉重的足步向前直行,他脅下所挾的朝天尊者及洪江依然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走出一程,他憑著一種天生敏銳的察覺本能,下意識里隱隱感覺到好像有人尾隨跟蹤——

白袍人定身側耳傾听,四下除了駭人的寂靜外,再無其他聲響。

他再度舉步而行,心中忖道︰「奇怪,我什麼都沒听到,怎會感覺到有人尾隨在後呢?況且四下空曠,又是杏無人蹤,莫非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而已?」

尋思良久,始終不得要領,他搖了搖頭繼續前行,走過一段路,那怪異的奇想忽然在他腦海中長大起來。

白袍人想著,適才的沉思又重回他的腦際︰

「我的直覺既然告訴自己,有一個神秘人物綴在背後,那是再也不會錯了,十年來,我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過著緊張的日子,早已養成了異于常人的機警本能,還有什麼風吹草動能瞞得過我?」

這會子,陽日從密厚的雲層後面穿出來,金黃色的光線灑在曠野的一角——

白袍人回首一瞥,倏然發現有一個影子一晃即逝,他定了定神再瞧,地上卻只有高處山林的投影,沒有任何異處。

他默默對自己道︰「雖不知這跟蹤之人究竟是誰,但從這一掠即逝的影子上看,其人定必身具上乘輕功無疑了。」

越過莽原,繞經一道山角後,地勢逐漸陡峭,白袍人望見前面一株大樹,疾地閃身掠到樹後。

一個身影不一忽來到切近。

白袍人將脅下的朝天尊者和洪江放置樹旁,「刷」地晃身疾躍出去,恰正攔住那人去路——

觸目所及,但見此人面色臘黃,滿臉病容,約莫三旬左右年紀,兩道目光有如鷹隼,冷冷地盯視著他。

白袍人開口道︰「朋友自高王瀑一路跟蹤老夫至此,敢問有何見教?」

那病容漢子冷冷道︰「足下耳目倒也靈敏得很。」

白袍人指著猶自人事不醒的洪江及朝天尊者,道︰「朋友你是沖著這兩人而來,抑或專程找某家的麻煩?」

那病容漢子視線掠過樹旁躺著的二人,道︰「我要找的是謝金印。」

白袍人沉聲道︰「然則朋友是沖著某家而來了?」

病容漢子道︰「如果你是謝金印,我便沒有找錯人,但你在高王瀑又口口聲聲自稱司馬道元,我一時倒不能確定你的真實身份……」

話至中途,忽然右手一抬,一掌擊了過去。

謝金印閱歷何等豐廣,對方這一掌看似輕淡描寫,毫無著力之處,骨子里蘊藏著一股堅強凝重的氣勢,而且他搶先動手,更是佔盡先機,謝金印若要擊破對方氣勢,似乎只有掣劍反擊一途。

一個照面之間,便逼得謝金印非要出劍應付的敵手,到目下為止,顯然尚不多見——

然而謝金印仍無用劍的意思。

眼覷對方一掌擊至,謝金印倏地抽身倒跨了半步,雙手翻飛,剛柔互變,立刻將病容漢子掌勢封住。病容漢子揮掌再攻,對方封拆了七八招,皆是有來有往之局,忽然病容漢子一聲叱 ,停下手來道︰「你為何尚不用劍?」謝金印淡淡道︰「除非萬不得已,某家之劍向不輕出。」病容漢子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你以為我會是省油之燈麼?」

謝金印道︰「尊駕掌力誠然高強一時,但某家仍無須使用兵刃對付你的赤手空拳。」

病容漢子怒道︰「你認為我尚不夠資格使你用劍麼?」

謝金印冷冷道︰「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病容漢子呆了一呆,仰首尋思,旋即哼了一聲,揮掌又上,雙手連環攻出,隨著招數變化,涌出兩股無堅不摧的力道。

病容漢子這一展開強攻手法,目的不外乎迫使對方出劍,謝金印何嘗不知他的意圖,心下暗暗感到狐疑,可是他生性沉著堅凝,將疑念拋開,不一會便穩住局勢,雙方交手二十余招,竟是勢均力敵的局面。

病容漢子掌招揮劈間,勁道源源不絕,足見功力頗為深厚,加之他招數詭奧,使得謝金印不能佔得絲毫上風,這是他近二十年來首次遇到的厲害對手,為求制敵于勝,使得他再無考慮的余地,決定出劍攻擊。

但見他右腕一抖,「嗆」地一聲脆響亮起,霎時漫空精芒電射,劍子已經到了他的手上——

隨著長劍出匣,一股無形殺氣隨之涌將出去。

寒芒電射之際,病容漢子居然還快了一線,雙手一錯,搶先攻出一掌,他轉身揮掌攻擊的幾個動作,幾乎在同一時刻完成,病容漢子發出這一連串的快動作,無疑的是為求抵消對方出劍時所挾帶的凌厲險惡氣勢。

饒是如此,一股瞧不見的殺氣仍舊彌漫四周,病容漢子掌勢為之一窒,再也遞不出去。謝金印冷然一笑,道︰「尊駕一再相逼,恕某家得罪了。」

右手一動,劍身發出激烈風雷之聲,直取敵人腰間以上部位,同時一股森森殺氣亦籠罩住敵人身形,病容漢子寒聲道︰「好一招‘下津風寒’——」

霎時他額上汗漬陡現,亦自催動全力,發出一掌迎拒。

但聞「嗚」「嗚」怪響不止,人影乍分,兩人相距五步,面對面峙立,終于病容漢子上身微傾,蹬地往後倒退半步。

謝金印手中長劍支地,沉下嗓子道︰「尊駕竟能接得希

在這里住了近二十年之久的項莊主,也覺著情形不對。

但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哪里不對。

他是一莊之主,對這莊院中的設施,自然是十分了解。

他明白,由此地到內宅,沿途之上,至少有八道攔截敵人的埋伏。

所以,他對楚小楓在後面隨行一事,也沒有提出質問。

事情卻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一路行來,直到後宅,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攔截。

直到了內宅正廳,仍未見有人攔截。

項莊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楚小楓帶兩個從人,隨後而來。

一步踏入大廳,只見大廳一張八仙桌上,放著一杯酒,和一把小刀。

桌子上還放著一張白箋,上面寫道︰

你如想死得舒適一些,可以喝下那杯酒,酒中有毒,立刻可以斷氣,死得會毫無痛苦;你如想死得壯烈一些,可以用刀,那把刀很鋒利,可以刺入前胸,切斷心脈,也可以切斷喉管,死得轟轟烈烈。

下面署名妻留。

一個妻子,留給丈夫這樣一封信,想想看,那是何等樣的夫妻。

項莊主愣住了。

楚小楓舉步踏了進來。

後緊隨著成方、華圓。

項莊主緩緩回過身子,「你們早知道她們已經走了?」

楚小楓道︰「不知道!不過,在下覺著你項莊主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傀儡罷了……。」

項莊主接道︰「你們……」

楚小楓接道︰「我們只不過有這種想法,讓閣下自己來證實一下而已。」

項莊主道︰「現在,我已經證實了。」

楚小楓笑一笑,道︰「項莊主,是不是準備改變一下心意呢?」

項莊主道︰「改變什麼?他們已經替我安排好一切。」

楚小楓道︰「安排什麼?」

項莊主道︰「這個。」伸手端過桌子上的毒酒,一飲而盡。

毒性相當烈,入口後立刻氣絕。

看到那位項莊主臉色變青,楚小楓才覺出不對,一把抓住了項莊主,才發覺己氣絕而死。

緩緩放開右手,楚小楓輕輕吁了一口氣,道︰「晚了一步。」

成方低聲道︰「公子!我看,她們走得不遠,咱們追吧!」

楚小楓道︰「追不上了,去招呼王平他們來吧!記住,千萬保護好那位石七,別讓他死了。」

成方一躬身,轉頭而去。

片刻之後,王平等一行,走了過來。

楚小楓下令展開了一場全面的搜索。

撤走得很干淨,除了留下一批金銀財物,沒有帶走之外,所有的線索證據全部未留。

王平嘆息一聲,道︰「公子,咱們除了搜出一筆財物之外,什麼也沒有搜出。」

楚小楓輕輕吁一口氣,道︰「雖然,他們走得很快,至少,咱們也有很大的收獲。」

王平道︰「什麼收獲?」

楚小楓道︰「花!咱們知道了這個組合和花字有關,以後。就有線索可循了。」

他表現的很輕松,對這一批撤走的人,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王平暗暗一皺眉頭,忖道︰看公了如此輕松,難道,他早已經有了準備不成。

楚小楓回顧石七一眼,笑道︰「石兄,這些你都看到了。」

一句石兄,叫的石七有些受寵若驚,急急說道︰「小的都看到了。」

楚小楓道︰「這里留下了很多的金銀財物,你可以隨便取一些。」

石七怔了一怔,道︰「公子,這話是真的?」

楚小楓笑道︰「此時何時,此情何情,我為什麼要騙你。」

石七道︰「公子,我……我……」

楚小楓接道︰「本來,你可以跟著我們走,但我們以後還會和他們踫頭,再見到你,我相信,他們決不會放過你,倒不如取些金銀,找一個安定的地方,埋名隱姓過一生安適生活吧!」

石七道︰「公子大仁大德,小的是沒齒不忘,不過,我相信,他們還是不會放過我。」

楚小楓道︰「自然不會,但你在他們之中,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他們不會放過你,但也不會用很多的心力去找你,只要你走遠一些,保住後半生的機會很大。」

石七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對楚小楓磕了一個頭,道︰「小的現在才發現了好人,壞人、君子、小人,原來有這麼大的一個區別。」

楚小楓道︰「拿些金銀去吧!現在,他們還沒有時間找你,藉此機會遠走高飛去吧!」

石七取餅一筆金銀,轉身而去。

望著石七的背影,王平輕輕吁了口氣,道︰「公子,真的就這樣放他離去麼?」

楚小楓道︰「他作了不少的壞事,對麼?」

王平道︰「不錯,這個人,是那群殺手中最壞的一個。」

楚小楓道︰「王平,冥冥中,自會有一股天道力量,他走不了。」

王平低聲說道︰「公子,咱們現在如何行動?」

楚小楓道︰「現在,想法子帶走金銀,這些不義之財,不要白不要,帶上這些金銀之後,立刻撤出百花莊。」

王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望望身側的成方、華圓,楚小楓緩緩說道︰「你們找找看,他們這里什麼地方養有鴿子。」

成方、華圓,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遣走了成方、華圓之後,楚小楓緩步行人一問臥室。

那是一間布置得很豪華的臥室,鴦帳金鉤,綾被鴛枕,白綾糊壁,黃氈鋪地。

楚小楓四顧一眼,緩步走到一座木櫃前面。

隨手打開了木櫃。

木櫃中都是衣服。

楚小楓撥動衣服,果然找到了一個門戶。

木櫃底下,有一個翻起的木板,直向下面通去。

那是足可容一個人通過的洞口。

片刻之後,王平等帶著人走了回了。

成方、華圓,各自帶了一個鴿子,行入室中。

楚小楓笑一笑,指著地下的洞口,道︰「他們就是從這個地方逃走的。」

王平道︰「這地方又能走幾個人?這座百花莊,似乎是人數不少。」

楚小楓道︰「事情很明顯,他們早就準備了撤走的路線,只要一聲令下,或是一個暗號,他們就可以立刻撤走了。」

王平道︰「公子,難道他們早就準備撤走了?」

楚小楓嘆息一聲,道︰「利害處,也就在此了,咱們還一直認為自己很精明,其實,人家早就計算好了,仇總管的埋伏,項莊主的出現,都不過是人家爭取時間的一部分,這證明了,他們還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

王平道︰「公子,咱們要趕緊追呀,看情形,他們不會走的太遠。」

楚小楓微微一笑,道︰「追也來不及了。」

王平道︰「公子,是不是已經成竹在胸了。」

楚小楓答非所間,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吧?」

王平道︰「可以了。」轉身向前行去。

楚小楓緊隨在身後,走出了百花莊。

一出莊門.楚小楓立刻搶在前面帶路,把幾人帶入了一座山林之中。

楚小楓四顧了一眼,突然舉步走到一片草叢之中,取出了幾套顏色很舊的衣服,笑道︰「大家都換上舊衣。」

楚小楓似是早有準備,很快的把隨行之人扮成了各種不同的身份。

楚小楓仍然帶著成方、華圓當先而行。

王平等分成三批,各自穿著不同的衣服.扮成不同的身份,有幾種暗記,維系著彼此聯絡。

楚小楓扮作了一個中年落第秀才,成方、華圓扮作了兩個村童。

楚小楓似是心有所本,逵走了一段時間,都停下來看看。

這一口氣,走了十幾里路。

行程很奇怪,一直在繞著獨山轉。

大部分,都走在荒草、亂石堆中。

這時,正行到了一個山谷口處。

獨山並不太大,而且,形勢也不險要,以產玉著名,山中有不少采玉工人。

這片山谷中,正是產工的重要地方之一。

所以,谷口處,有很多工人搭建的房子。

但此刻,很清楚,所有的工人,部在谷中工作。

楚小楓發覺那記號,竟然直向谷中指去。

比口處,隱隱可以听到谷中的開山擊石之聲。

成方、華圓很快的跟了上來。低一道︰「公子,有什麼可疑之處麼?」

楚小楓道︰「照記號的指示,他們似乎是進入這座谷中去了。」

成方道︰「公子,為什麼不進去瞧瞧呢?」

楚小楓道︰「這谷中是獨山玉場,現在似乎是正在工作,照說。百花莊的人,不應該撤入此谷。」

成方這︰「小的看過地形,照說,百花莊距此不遠,但他們卻繞了一大圈,才到了這個地方,也許這是他們早作的布置。」

楚小楓點點,道︰「不錯,表面上看去,這地方一點也不隱秘,事實上,這山谷中很安全。沒有人能逃過兩側工人的監視,這是一個陷阱,咱們進去瞧瞧。」

成方道︰「我陪公子進去,華圓留在谷口等他們。」

楚小楓道︰「既是無法保持隱密,咱們就這樣進去吧!」

就在兩人進去不久,兩丈外一座竹屋的房門,忽然大開。

一個人影像怒矢一般直撲出來,寒芒如電,直襲華圓後肩。

華圓霍然磚身,揮出一劍。

當的一聲。一把牛耳尖刀,被華圓一劍擋開。

執刀的也是一個年輕人,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灰色的勁裝。

衣服和山石顏色一般,一旦伏在山石中,就很難瞧得出來。

灰衣童子一擊不中,立刻由懷中取出一把短劍。

刀、劍交錯,展開了快攻。

他好像擔心華圓喝叫,所以想以快速的攻勢,殺了華圓。

哪知華圓並未呼叫,一支劍緊守門戶,守多攻少。

事實上,華圓心中明白,這周圍有很多的竹屋茅舍,很可能隱藏了不少的人。

如若他一劍殺死這灰衣少年。必會招致來更多人的圍攻。

所以,他不急于求勝

何況,王平等一行人,很快會到。

雙方搏斗了三十余台,仍然保持著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還是灰衣少年忍不住開了口,道︰「好小子,你倒沉得住氣啊?」

華圓笑一笑道︰「那是因為你那兩下子太差了,用不著在下叫人幫忙。」

灰衣少年道︰「哼!現在,你就算叫他們,他們也回不來了。」

華圓道︰「不用他們回來,我收拾你只不過舉手之勞。」劍勢一緊,展開反擊。

這一次,華圓全力反擊,劍勢快如閃電,攻勢銳利異常,

灰衣少年原來很凌厲的,突然間頓挫下來,勉強接下五劍,第六劍就被華圓刺中咽喉,倒地死亡。

一劍刺死了灰衣少年之後,華圓平劍橫胸,疑神待敵。

他自己早有估計,認為殺了這個灰衣少年之後,立刻會遭到圍攻,那竹舍、茅屋之中。突然擁出很多的人來。

但事實上,卻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竹舍、茅屋中,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等了片刻,華圓突然高聲說道︰「你們听著,大家既然已經亮了家伙,照了面,也用不著再藏頭露尾。」

一連呼叫了數聲,不聞有回答之聲。

他年紀不大,但卻有了相當豐富的江湖經驗,和譏智,並沒有向竹屋、茅舍中搜索,反而選擇了一個山壁的死角,就算是再有強敵來攻,也可以減少後顧之憂。

他年紀雖小,但處事卻膽大心細,從容,謹慎。

再說,楚小楓帶著成方,進入山谷,深入十丈左右,轉過一個彎子,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兩側的崖壁,分布了四五十個工人,執看鐵錘、鋼鑿,不停的擊石開山。

金鐵和山石相擊,發出震耳的鏘鏘之聲。

看到了楚小楓和成方。倒有一半工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把目光投注在兩人身上。

楚小楓低聲道︰「小心一些,這些工人,十分可疑。」

成方點點頭,運氣戒備。

突然,兩個工人執著鐵錘迫了上來道︰「兩位是……」

楚小楓接道︰「游山玩水的,信步至此,打擾了諸位做工。」

那工人笑一笑,道︰「兩位好興致,不過,到這里就要止步了。」

成方道︰「為什麼,這好像不是禁地啊?」

那工人道︰「不是禁地,不過,再往前走,就是咱們存放玉石的地方,外人不便過去,這倒請兩位多多擔待了。」

成方笑一笑道︰「朋友是……」

那工人道︰「在下李遠,是這里的工頭。」

成方道︰「原來是李工頭,失敬,失敬。」

李遠道︰「不用客氣。後面存玉之處,只不過幾間茅屋,這地方除了產玉之外,是一片窮山,談不上什麼風景,兩人想著看麼?只好瞧瞧咱們開玉的工作了。

回頭看青楚小楓,並無阻攔之意,成方的膽子一壯,道︰「李工頭,大白天的,咱們就算手腳不干淨,也不會拿你們重得要命的石頭,但咱們既然進谷,到後面瞧瞧,總是應該的。」

李遠道︰「小兄弟,這個很難通融,兩位最好死了這條心。」

成方道︰「這地方有沒有王法?」

李遠道︰「有啊!咱們是安善的良民,自然是要守王法了。」

成方道︰「那就好,這地方既有王法,大概咱們就可以進去了。」

李遠冷冷說道︰「小兄弟。你年紀不大,脾氣倒是倔強得很啊!」

成方道︰「好說,好說。」

李遠道︰「不能進去。」

成方道︰「那你就不是守王法的人了。」

李遠冷笑一聲,道︰「就算不是吧!兩位可以死了心啦。」

成方哈哈一笑道︰「我們走過地方不少,也見過一些世面,這片小小的山谷,難道還真能把我們唬住不成。」

李遠道︰「兩位如是一定要進去,只有一個法子,」

成方道︰「請指點指點,有什麼法子?」

李遠道︰「把我們殺了。」

成方道︰「殺了,這成什麼話,我又不是殺人的凶手。」

李遠道︰「如若你們要進去,偷走了我們的工石,那比殺了我們還在厲害。」

成方哈哈一笑,道︰「李工頭,這是耍賴,在下看的多了,諸位若就這樣想攔阻咱門,只怕會失望的。」

李遠臉色一變,雙目射出了凶光,冷冷說道︰「這辦法也不成,在于只好用最後一個辦法了。」

成方道︰「哦!最後一個辦法,又是什麼?」

李遠道︰「最後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下殺了你們。」

成方道︰「這才是諸位心中的如意算盤,不過,這中間,更有一個很重要條件那就是諸位要有殺我們的辦法,」

李遠道︰「殺人,好像不是一件難的事。咱們雖然沒有殺過人,但舉起鐵錘敲下去,咱們還是會的。」

成方笑一笑,道︰「只怕那一錘敲得不好,會失去了自己的老命。」

李遠冷笑一聲,道︰「咱們不過是打石工人,命也不會很值錢,只怕萬一傷了兩位爺們,那可是很劃不來……」

楚小楓冷冷說迫︰「諸位的戲,演完了吧?」

李遠冷冷說道︰「還沒有。兩位只要不肯退出山谷,咱們就這樣演下去。」

這時,所有的打石工人。都放下了工作。緩緩圍了上來。

楚小楓神情冷肅,說道︰「成方,給我殺。」

成方應聲出劍。

寒光閃動,鮮血飛濺,立時響。兩人倒了下去。

成方出劍太快,快的兩個工人來不及舉起手中的鐵錘封擋。

但這兩劍,也殺出了一個名堂,只見他們立刻四下移動,擺出一個拒敵方陣。

陣勢有條不紊,顯然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而成。

成方冷笑一一聲,道︰「狐狸終于露出了尾巴。」

右手一抬,又刺出了一劍。

兩柄鐵錘,同時飛了起來。

當的一聲,封開了長劍。

同時,方陣也開始了轉動。

成方笑一笑,道︰「諸位原來都是老手。」

長劍一揮,向前攻去。

但見寒光流動,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成方劍勢快速,片刻工夫,已經攻出了四五十劍。

但他仍然在原地方。

這些工人的武功,雖然不算大高,但他們陣勢的移動卻很快速,人接人,錘接錘,所以,成方攻了數十劍,仍無法向前推展一步,也無法傷到任何一個人。

楚小楓一皺眉頭,道︰「成方,退開。」

成方收劍而退。

楚小楓緩緩拔出長劍,迎了上去,冷冷說道︰「你們听著。你們這陣法不錯,但你們的武功等級,卻是九流腳色,我不想殺你們,最好你門讓開路。」

這時,李遠止站在方陣中心,厲聲說道︰「螞蟻多了咬死象。你門兩個人,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未必能闖過方陣。」

楚小楓道︰「好!不教而殺謂之虐。如今,我己蜂把話明內了,不肯讓路,別怪我劍下無情。」

右下一抬,呼的一劍,劈了過去。

兩柄鐵錘,橫里飛來,當的一聲,震開了劍勢。

楚小楓冷冷說道︰「看來,諸仿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說話之中,長劍已然收回攻出,連續攻出十二劍.這十二劍幾乎是連成一劍擊出。

遠遠的望去。只見光影閃動。

四個工人倒了下去,都是齊腕斷了右手

原本進退有序的方陣,也因這四個人的受傷,受到了阻礙。

成方借機揮劍,攻了過去。

劍招伸縮,片刻又刺傷五人。

整個的阻敵方陣,忽然間崩貴了。

成方的劍勢,更顯凌厲,片刻之間,又傷了十余了。

四十幾個人,被傷了約有一半。

這一陣激烈的刺殺,不但殺傷對方的人,也殺散了那些人的勇氣。

余下的人。全部停了下來,退到一側,

楚小楓傷了四個,阻滯了對方陣勢的變化之後,就未再出手。

單是成方這一支劍.就殺的那些工人,人仰馬翻。

楚小楓低聲道︰「成方住手。」

成方停下了手,長劍平胸,當先向前行去。

楚小楓早已還劍入鞘。

數十個工人。雖然還執著兵刃,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面阻攔。

楚小楓很快的進入了谷中。

只見十幾間茅舍,搭建在一處。

兩面山壁夾峙。後面是一片林木。

其中角四五間茅舍,門窗半閉,可以看到茅舍中堆積了不少的石塊。

成方低聲道︰「公子,那里面,好像都放的石頭。」

楚小楓嗯了一聲,直向一間茅舍中行去。

室中除了堆積的石塊之外,好像別無他物。

成方仔細查看了一眼,道︰「公子,都是石頭。」

楚小楓道︰「成方,如若這茅舍之中,真是石頭,他們會不會不惜流血,阻止咱們進來。」

成方道︰「不錯,看來這中間,確有一些問題。」

楚小楓道︰「一間一間的看。」

兩人連看了六七間,都是堆積著石頭。

楚小楓暗暗數了一下,這茅舍一共有十二問,每間都有獨特的門窗。

如若只是存放著石頭,實在用不著這樣搭建。

成方也感覺得出來。

所以,他未再多問。

第八間茅舍的門.緊緊的關閉著,成方一推,竟然發覺門是里面閂起來,不由精神一振,他未再推門,卻推開了旁邊一扇窗子。

那窗子很容易被推開。

成方一長腰,躍入茅舍。

茅舍中有一張床,床上睡著一個人。

那人似是睡得很熟。成方打開了窗,躍人室內。這個人竟然還不知道。

成方未理會那人,只是防著他的偷襲,先打開了木門。

楚小楓緩緩行了進來。

那睡在床上的人。睡得仍然很熟。

楚小楓四顧一眼.發覺這地方,除了一張床之外,還有一張桌子,兩張竹椅。

輕輕吁一口氣,楚小楓緩緩說道︰「朋友,可以起來了。」

那人仍未作聲。

楚小楓冷笑一聲,道︰「成方,找一碗水,把他潑醒。」

水就在旁邊。

成方拿起水瓢,滿滿一瓢水潑了過去。

那睡著的人。仍然沒有動一下。

這人的沉著,實在是已經到了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眩的境界。

這樣沉著的人,只有兩種︰自己不能動的人,或是死人。

床上的人,已經死了。

成方扳動那的身軀,只見他臉色蒼白,身軀僵硬,似是已經死了不少天。

成方道︰「公子,是個死人!」

楚小楓道︰「他知道自己非死不可了,所以,跑回來,夫上門躺在床上。」

成方道︰「這情形說不通,」

楚小楓冷笑一聲,道︰「到下面一間房子里去瞧瞧。」

第九間茅舍,也是關閉著。

成方不再猶豫,飛起一腳,踢在木門上。

木門被撞開。

里面也放著一張床,也躺著一個人。

半身蓋著被子,向內而距,和第一間茅舍中一樣,連睡的姿勢也一樣。

成方道︰「哼!又是一個死人。」

伸手抓人。

楚小楓低聲道︰「成方小心,」

成方縮回了手,長劍出鞘,翻過了那個人。

是石七,果然已經死去。

他的前胸上,附有一張白箋,寫著背叛者死。

楚小楓心頭震動了一下,忖道︰「還有三間茅屋,難道綠荷、黃梅、紅牡丹,也遭到了毒手。」

急急說道︰「成方,快!到下面一間看看。」

第十間茅舍,也有一張床。不過沒有躺人,一個人盤膝坐在床上。

而且是個女人。

穿著一身大紅吉服,滿頭珠翠、玉花,打扮得像個新娘子。

但偏偏在頭上蓋了一塊白布,白布垂在臉上。

大紅吉服,配上一塊白布,怎麼看也不諧調。

楚小楓心頭一震,道︰「成方,取下她臉上的白布。」

成方︰應聲出劍,挑下了那女人臉上的白布。

但她的頭,垂得太低,低得無法看清楚她的臉,很像也是死人。

楚小楓吃了一驚,道︰「成方,小心些看一看,她是死人,還是活人?」

成方很小心,右手長劍平平伸出,直到那女人的下顎上,劍上用力,抬起了她的頭。

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目。

放下劍吁了口氣,道︰「公子,這個人,恐怕也已經死了。」

楚小楓道︰「成方,你看她像不像綠荷?」

成方听得一呆,道︰「綠荷姑娘?」

楚小楓道︰「我是說,她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

成方道︰「剛才,小的沒有瞧清楚,我現在仔細瞧瞧。」

伸手向那紅衣女人下顎托去。

那紅衣女人,卻悄無聲息的一揚雙手。

錚錚兩聲輕微機簧之聲,成方、楚小楓,同時失聲而叫。

紅衣女人,突然出手,閃電般發出了細微的毒針,楚小楓應聲抱月復而蹲。

成方的距離近,更是讓避不開。

紅衣女子一手點中了成方的穴道,另一手也點中了楚小楓的穴道。

只見她一躍而起,飛下木榻,格格一笑道︰「你們兩個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舉手互擊了一掌,道︰「你們出來吧!」

床上堆積的干草一分,兩個女婢,飛竄而出。

紅衣女子已月兌下了大紅吉服,露出了一身淡青勁裝,笑一笑道︰「春花、秋月,把兩人給我捆起來。」

兩個丫頭早已經準備了繩索,緊緊的把兩人捆了個結實。

勁裝女子,用濕布拭去了臉上涂上的白粉,露出來一張俏麗的臉兒。

望望楚小楓,笑道︰「小伙子,你就是迎月山莊的莊主?」

楚小楓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姑娘是……」

青衣女子道︰「我麼,說我是項夫人也好,叫我八姑也好,你們怎麼叫,就怎麼稱呼吧!」

楚小楓道︰「項夫人?那是百花莊主的夫人了?」

項夫人笑一笑,道︰「听說,你們把拙夫給殺了?」

楚小楓道︰「咱們沒有殺他,但夫人留下了毒藥。」

項夫人道︰「他服毒死了?」

楚小楓道︰「大約是夫人的令諭很嚴厲,他好像不敢不死。」

項夫人笑一笑,道︰「總算不算太丟人,也不在我陪了他幾年。」

楚小楓道︰「其實,他只小餅是一個傀儡,夫人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項夫人道︰「不錯,可惜你明白晚了一些。」

楚小楓道︰「夫人在前面兩座茅屋中故布疑陣,使咱們疏于防範,致遭所乘,這一點很高明。」

項夫人道︰「夸獎,夸獎,我這點小設計,還不算太差吧?」

楚小楓道︰「夫人,還有幾點不了解的地方,請予指導。」

項夫人道︰「好說,看在你這股英俊的味道上,請說吧?」

楚小楓道︰「夫人主持百花莊很多年了?」

項夫人道︰「不太多,五年左右吧!」

楚小楓道︰「我想這百花莊絕不是一個很獨立的組織。」

項夫人笑道︰「我英俊瀟灑的楚公子,就算我有憐才惜人之心,但我也作不了主,我不會把你活生生的帶走,我要殺了你,帶著你的尸體離開這里,你快死了,還要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作什麼?」

楚小楓道︰「正因為我要死了,才希望死得瞑目一些。」

項夫人笑道︰「楚公子,你不會提一點別的要求麼?」

楚小楓道︰「別的?」

項夫人道︰「對!譬如說,你想吃點什麼,還是想嘗試點什麼?」

楚小楓道︰「在下麼!……」

雙目凝注在項夫人的臉上。

目光中滿蘊一種莫可言諭的情懷。

項夫人忽然揮揮手,道︰「春花、秋月,把那個人給我抬出去。」

春花一伏身,抱起了成方走出去。

秋月走後面,順手帶上了房門。

理一理鬢邊散發,項夫人盡量作出一個誘人的姿勢。道︰「楚公于,屋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心中想什麼?可大廈截了當的說了。」

楚小楓道︰「說出來,又能如何?」

項夫人伸出了一雙白玉般的手,很溫柔的把楚小楓抱了起來。放在木榻上,笑一笑,道︰「毒針傷在哪里,要不要我替你起出來?」

楚小楓道︰「針上既然有毒,就算你起出了毒針,我也是難免要毒發而死。」

項夫人微微一笑,道︰「天下的毒藥,都有解藥。」

楚小楓道︰「夫人有解毒之藥,那就快給我吃一粒。」

項夫人道︰「你的功力相當深厚,中了毒針,還能說這樣多話。」

楚小楓道︰「我如不說話,可以運氣把毒性逼住,但我說了這樣多的話,只怕毒性早已散開。」

項夫人道︰「幸好,我有解毒的藥物。」

楚小楓道︰「可惜的是,解了毒,還得死。」

項夫人垂下頭去,在楚小楓臉上親了兩下,道︰「冤家,我心中有些害怕,我如解去了你身上的繩索,給了你解毒藥物,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後果?」

楚小楓道︰「最後,你還不是要殺了我,帶著我的尸體離去。」

項夫人道︰「放了你,我就很難再有捆起你的機會了。」

她臉上泛起的之火,漸漸的退了下去。

畢竟性命,還是比重。

楚小楓突然一振雙臂,身上的繩索斷裂,右手一探,扣住了項夫人的脈門。

項夫人呆了一呆,道︰「你,沒有中毒針?」

楚小楓道︰「我如中了毒針,怎麼還能和你談這麼多的話?」

項夫人道︰「也沒有被點中穴道?」

楚小楓道︰「可惜,你給了很多的時間。使我已自行運氣沖開了穴道。」

項夫人道︰「唉!我剛才就該一刀殺化了你。」

楚小楓道︰「很可惜的是,你錯過了這個機會。」

項夫人道︰「你這個騙人感情的下流坯……」

楚小楓冷冷接道︰「夫人,別太忘形,我也會殺人。」

一面五指加力,項夫人頓然感覺到右手骨疼如裂,只好住口。

楚小楓道︰「夫人,答復在下幾句活,我會饒你不死。」

項夫人道︰「我知道的不多,你問的,只怕我未必能夠回答。」

楚小楓道︰「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項夫人道︰「我說出來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楚小楓道︰「可以饒你不死,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就饒你不死,我放了石七,可以證實我說的話,一定負責。」

項夫人道︰「我相信你說的話,不過,我想要一點保障。」

楚小楓道︰「什麼樣的保障?」

項夫人道︰「說說看,你對我如何安排?」

楚小楓道︰「放了你,隨便你海闊天空。」項夫人道︰「不!我提一個條件,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楚小楓道︰「答應……」

項夫人接道︰「別答應得太快,要知道,我這個條件,很難完成?」

楚小楓道︰「怎麼說?」

項夫人道︰「我要你陪陪我,然後,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隱秘,至于你如何處置我,我就不計較了。」

楚小楓心中明白了,但卻呆在當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沉吟了一陣。道︰「在下不是在陪夫人麼?」

項夫人道︰「不是這種陪法。」

楚小楓明知故問,道︰「那要怎麼樣一個陪法?」

項夫人道︰「看你這樣聰明的人,難道還真的不明白麼?不過是明知故問,想窘我罷了。其實,我既敢開口了,為什麼不敢說清楚呢?」

楚小楓道︰「在下實在是不太清楚。」

項夫人道︰「肌膚相親,這四個字,你該懂吧?」

楚小楓道︰「我懂。」

項夫人道︰「懂了就好。」

楚小楓緩緩站起身子,笑道︰「夫人,這要求太過分了。」

項夫人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們這個組合的秘密?」

楚小楓道︰「你知道的很多?」

項夫人笑一笑,道︰「我的年紀不算太大,但我在這個組合中的資歷,卻是不淺,不妨告訴你我過去的身份,你心中就會有個數了。」

楚小楓道︰「夫人指教。」

項夫人道︰「我們這個組合的真正首腦,有兩位夫人,我是二夫人身邊的丫頭,你想想看,我知道了多少隱秘。」

楚小楓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項夫人道︰「我從丫頭,升到了主持一方的首腦人物,你說說看,我是不是很受寵愛。」

楚小楓道︰「這麼說來,你是真的知道很多隱秘了。」

項夫人道︰「不大多,十之五六總是有的。」

楚小楓道︰「夫人,不是騙我吧?」

項夫人道︰「我為什麼要騙你,其實,男女之間的事,還不是我們女人吃虧。」

楚小楓笑一笑,接道︰「那要看什麼樣的女人了。」

項夫人道︰「楚小楓,別把我看成個太壞、太浮的女人,我雖然不是什麼貞烈婦人,可也不是很隨便的人。」

楚小楓道︰「至少,夫人不是從一而終的女人。」

項夫人忽然間流下淚來,緩緩說道︰「我不是,我十六歲那一年,被主人奪去了清白,然後,主持百花莊,剛才,你已見過了,那位項莊主,就是我的丈夫,不論如何,他是我的丈夫,名義上我總陪著,那就是我經歷的第二個男人。」

楚小楓道︰「這個男人,是你自己選的吧?」

項夫人搖搖頭,道︰「不是。第一個強暴了我,第二個,也是主人指定的,就這樣,我活了這麼多年,楚小楓,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

楚小楓道︰「貴門中人很多,夫人既是一方主腦,為什麼不找幾個自己喜愛的人?」

項夫人苦笑一下,道︰「也許是我眼光太高了,也許是我對男人有著一種莫名的憎恨,所以,我一直沒有看上一個人,很奇怪的,見了你,我……」

楚小楓接道︰「夫人,咱們之間,能不能換個條件談談。」

項夫人道︰「不能。」

楚小楓道︰「為什麼?」

項夫人道︰「不論我告訴你多少事,就算是只說一句,我也無法活下去。」

楚小楓道︰「不說內情,我也一樣要殺你。」

項夫人道︰「所以,我是死定了,臨死之前,我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陪陪我,不算是太過分吧!」

楚小楓呆住了。

這實在不算是很過分,一個人用生命作代價,換得了春宵一夜,這代價是不是很高呢?

楚小楓沉吟不語。

項夫人道︰「楚公子,你可以殺了我,我也可以隨時自絕而死,所以,你如想用惡毒手法,逼我說些什麼?只怕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楚小楓道︰「夫人,我想知道一點綱領,在你而言,是一種要求,但在我而言,是一種犧牲,所以,我想知道代價。」

項夫人沉吟了一陣。道︰「萬知子,春秋筆,這是武林中兩大隱秘,這代價夠大吧?」

楚小楓心頭震動一下,道︰「你們這個組合,和這兩位絕代奇人何關?」

項夫人道︰「關系很大,而且當今之世,知道這穩秘的人也不多。」

楚小楓道︰「你知道?」

項夫人道︰「知道一些,雖然不是全部,但對你而言,那已經很夠了。」

楚小楓道︰「看來,在下被你說服了。」

項夫人道︰「告訴你一點隱秘,天下就沒有我立足之地了,我只是在死亡之前,嘗試一下和一個自己喜愛的男人,在一起有多快樂罷了。」

楚小楓頓時陷入了一片迷亂、傍徨之境。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自己,不知道是否答應她的要求。

項夫人不再催促,只是靜靜的望著楚小楓,雙目中閃動,臉上是一片企求之色。

楚小楓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如若在下答應了,我又怎知能確定听到這些隱秘,」

項夫人道︰「肌膚相親,枕邊細語,我會告訴全部內情。」

楚小楓道︰「就在這里麼?」

項夫人道︰「你害怕?」

楚小楓道︰「室外有兩個丫頭,和我一個受了傷的從人,而外面,還有你不少的屬下,在下實是提不起這股勁頭。」

伸手拍活了項夫人身上穴道,接道︰「夫人,我看咱們這筆交易緩一緩……」

項夫人坐了起來,接道︰「緩一緩,怎麼一個緩法?」

楚小楓道︰「夫人不妨先和在下走在一起,貴組合中人,如是一定要殺你,必須先對付了在下和我的從屬。」

項夫人道︰「哦!你要找一個環境清幽的地方,再……」

楚小楓接道︰「這種事,豈可草草,必得在心神兩暢的地方,促膝談心,由情生愛。」

項夫人眨動了一下雙目,道︰「這要多久時間?」

楚小楓道︰「這個很難說了,也許三五日,也許十天半月……」

項夫人接道︰「咱們就以半個月為期,如何?」

楚小楓道︰「好,一言為定。」

項夫人微微一笑,道︰「楚公子,話可要先說明白,咱們一天沒有肌膚之親,我就不會說出內情來的。」

楚小楓點點頭。

項夫人道︰「在這十五天中,你可要好好保護我,他們會想到我知道的隱秘不少,必將千方百計的殺死我,一旦我死了,你就永遠找不到像我知曉這樣多隱密的人。」

楚小楓道︰「我明白。」

項夫人放低了聲音,道︰「你真的很信任我了?」

楚小楓道︰「在下相信夫人說的俱是實言。」

項夫人嘆息一聲,道︰「我作丫頭時的名字,叫小紅,以後別再叫我項夫人。」

楚小楓道︰「小紅姑娘。」

小紅微微一笑,道︰「我先表現出對你的信任。」

楚小楓道︰「好!在下拭目以待。」

理一理頭上亂發,小紅提高了聲音,說道︰「春花、秋月何在?」

兩個女婢應聲而入。

小紅道︰「那小子傷勢如何?」

春花道︰「奇毒發作,人已經昏了過去。」

小紅道︰「抱他進來。」

秋月應了一聲,抱著成方而入。

小紅道︰「把人放在床上,過來,我有話告訴你們。」

春花、秋月相互望了一眼,滿臉疑惑之色,行近小紅身側。

小紅低聲道︰「那位楚公子不好對付……」

愈說聲音愈低,兩個女婢不得不伸出頭,附耳去听。

小紅突然雙掌並出,拍在二女的背心之上。

她早有準備,二女卻是驟不及防,立時被震斷心脈,吐血而死。

楚小楓暗暗嘆息上聲,忖道︰「這丫頭好惡毒的手段,二女都是她貼身之婢,竟然下得如此毒手。」

只見小紅苦笑一下道︰「這兩個丫頭,名雖女婢,事實上,卻有監視我的用心,不得不除了她們。」

楚小楓點點頭。

小紅取出一片磁鐵,吸出成方身上毒針,然後,又讓成方服下一粒丹丸,才拍活成方穴道。

對癥之藥,見效神速,成方一挺身坐了起來。

小紅笑一笑,道︰「這位小兄弟,你覺著怎麼樣?」

成方雙目盯注在小紅的臉上,冷冷的說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小紅一指楚小楓,道︰「為了他。」

成方望望春花、秋月的尸體,又望望楚小楓。

楚小楓點點頭。

成方緩緩行下木榻,深深吸一口氣。

小紅笑一笑,道︰「毒針已經起出,毒性已解,只要好好的坐息一下,很快就復原了。」

楚小楓道︰「小紅姑娘,你好像不至只帶這兩位女婢吧?」

小紅道︰「我帶了很多的人手,其余的人,都在後面山壁間一個石洞中。」

楚小楓道︰「那里有多少人?」

小紅道︰「十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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