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痞夫 第一章
巴黎,塞納-馬恩省壩畔,遠處可見一座拱形石橋,以極優雅的姿態跨越了河的東西,橋的兩岸,屋旁是滿滿的綠樹,窗台上種滿了花,此刻都被一場十一月突來的雪給染上一層薄薄的銀白。
藍曉希站在十八世紀建築的一家服裝設計公司門前,東方女人的秀麗甜美臉孔,比起一般西方女人還要嬌小的身材,再加上她身上比一般巴黎人還要鮮艷的衣服顏色,格外的引人注意。
她微亂的短鬈發下戴著極簡的垂墜銀針式耳環,一身芥末綠有腰身剪裁的時尚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桃紅色大圍巾,下半身穿著緊身長褲加靴子,站在飄著雪花的名店大街上,她微仰著臉,用雙手捧著飄落在手上的雪花,笑得一臉燦爛,似乎忘了冷意。
那樣的笑容,那樣的自在,比起為了避雪急匆匆奔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們,無疑地成為最引人奪目的美麗風景。
夏子曇就是被這一幕給深深吸引住。
從他的方向望去,雖然只瞧得見這小女人的側臉,但她那在雪花里燦爛如暖陽般的笑、純真如孩子般的快樂,甚或者還帶著一絲小女人的性感,都不禁讓他的胸口微微震動著……
那是一種感動,像是因為她幸福而覺得自己也幸福的一種氛圍。
明明是個陌生人,而且他可以肯定她是初來乍到,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看著這樣的畫面,他的唇角就不自覺露出微笑。
秉著深咖啡色大衣、黑色長褲,外加一頂毛帽的夏子曇,高大俊挺的身影緩緩朝那女人走去,因為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她站立的門前,而她,幾乎可以說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找人嗎?」夏子曇用日文問道。
听到這好听又迷人的嗓音,藍曉希轉過臉,本來就很燦亮的笑容因為見到他而更加燦爛,她的眼閃閃發光,她的臉也是,那不是一般女人為一個男人著迷的那種笑容,而是純純粹粹的喜悅、狂喜。
「夏子曇?」她用中文問,不過,好像根本沒打算等他回答,她沖著他又是燦爛一笑。「我終于等到你了!我以為今天見不到你,那我就完了!天啊,上帝真的有听到我在祈禱,我真是太幸運太開心了!」
是啊,她很開心,看得出來。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是來找他的,他看了一眼她紅通通的小鼻頭,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果真是冰的。
「這麼冷的天氣,怎麼沒戴手套呢?」他也用中文問。「打哪兒來的?台灣?站在這里多久了?不會是要告訴我,妳站在門口就是為了等我吧?」
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可是這女人分明是在等他沒錯。
「是啊。」藍曉希吐吐小舌,意識到被他拉住的手,趕緊縮回來,在風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是S&S服裝公司台灣分公司的企劃專員,我打過很多次電話,可是一直聯絡不上你。」
夏子曇勾勾唇,瞄了一眼名片,知道這是一家在亞洲排名前三名的服裝品牌代理公司,總公司在日本,台灣台北是子公司,近年來,正積極布局中國大陸的高級客層市場,挑選代理服裝的品味獨到,在業界算是有口碑。
她聯絡不上他,是自然的。
他夏子曇可是巴黎時尚界最頂尖的華人服裝設計師,名氣嫌冢當不說,光是想簽下他服裝代理權的公司,大大小小加起來一年就多達數十家,更別提是來自亞洲的公司了,可他所設計的衣服一向只營銷歐美,這是他多年來的鐵則。
「那個……他們說你今天不會來,可是我訂的飯店臨時出了點問題,也沒地方去,所以就想在這里踫踫運氣。」
夏子曇挑挑眉,該說她是天真還是傻?她憑什麼以為這樣莽莽撞撞又千里迢迢的找上門,就可以談成一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生意?可笑的是,竟然連訂飯店都出了問題?
「進來吧。」他說,還轉身體貼的幫她提行李,她不好意思的追上去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他卻伸手抓住她的手,很理所當然的把她帶進門。
不只如此,一進公司大門,他便叫人奉上熱牛女乃、甜點和餅干,像座美麗小山一樣的堆在一個精致的瓷盤里,就放在她面前。
藍曉希捧著熱呼呼的牛女乃,喝一口哈一口,滿足得就像是在享受大餐的小貓咪,白白淨淨的臉、黑白分明的大眼、亂翹的短發,和明艷沾不上邊,身上的衣著卻透著一股很自然風的時尚感,也隱隱透露出她絕佳的色系品味。
夏子曇就坐在她對面,從頭到腳打量著她,此刻的他已月兌下外套,黑色V領針織毛衣上系著一條墨綠色領巾,襯著他的好身材,簡單卻又優雅得緊。
「你真的如傳言中的優雅又溫柔。」她笑咪咪的喝著熱牛女乃,覺得這男人真是好,早知道夏子曇如此平易近人,她早八百年前就該飛到巴黎來堵人了。
「是嗎?」夏子曇依然微笑著。「傳言里還包括什麼?風流大少?女人一個換一個?眼高于頂?目中無人?嘖嘖嘖,我來想想,對了,還有人封我痞子夏這個封號,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貶過于褒才對,說我是個時裝界的公子哥兒,賣的是一張美麗皮相和我背後所代表的勢力,根本沒有真才實學,對吧?」
藍曉希眨眨眼,安靜的喝了一口熱牛女乃,又一口。
她可以假裝不知道那些傳言嗎?
咳咳咳,突然被牛女乃嗆到,她摀住嘴咳了好幾聲。
夏子曇不知何時移到她身後,一只大手輕拍著她的背。
「回去吧。」他直接道,不打算給她任何希望。「我所設計的衣服不適合亞洲人,所以也不會營銷到亞洲的任何一個國家去,自然也不可能把亞洲區的代理權簽給妳。」
她怔住,回頭瞅著他,心跳好像停了好幾拍。
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前一秒還對一個陌生人溫柔似水、平易近人到讓她無法置信,下一秒卻很直截了當,完全不給生機的便摧毀了她的希望?
夏子曇瞇著眼笑。「我不會因為妳飛十幾個小時到這里,又站在門口差點凍昏而改變主意,當然,也不會因為妳長得甜美可愛又性感而改變主意,眼淚也沒用,如果妳下一秒鐘決定要在我面前用這招的話,可以免了。」
藍曉希看著他,唇邊還沾著白色牛女乃,她舌忝了舌忝,望著他的眼澄澈潔淨。「你的服裝不適合亞洲人,那就設計適合亞洲人的衣服,你不是中日混血兒嗎?你自己就是亞洲人,為什麼不能設計給亞洲人穿的衣服?」
這點,一直是她不能理解的。
既然要親赴巴黎拜碼頭,她當然把這個男人前前後後了解得很仔細,但收集了這幾年的報導,不外乎是——這男人兒時就有小梵谷的封號,畫得一手好畫,從小便一直得獎,可跌破眾人眼鏡的是,長大之後的他走上最商業化的服裝設計之路,而幾乎不再作畫。
彬者是——這男人含著金湯匙出生,是日本最大紡織業龍頭織田信子的唯一孫子,就算只是外孫,卻是織田紡織唯一的繼承人,得逃誒厚的家世背景可以讓他在巴黎時裝界大玩特玩,作品總是標新立異、出乎意料,跳月兌一般人的既定印象,每每帶動一股新時尚潮流等等,這樣又褒又貶的話。
又或者——他是巴黎時尚界最閃閃發亮的黃金單身漢,今天又跟哪個名人傳緋聞,明天又跟哪個女模特兒從飯店走出來等等等這樣的八卦。
她听太多看太多,反正對夏子曇的印象就是風流貴公子一個,又痞又花心,但,她卻愛極了這男人所設計的衣服,那是一種完全抓不著邊際的感覺,大膽鮮艷而且性感,幾乎抓到了女人最細微的美,然後用最奔放的設計把女人的美展現給世人。
她可以明白他所說的,關于他的設計不適合亞洲人的理論,因為那樣奔放的設計穿在日本或台灣女人身上,的確展現不出他原創下的大方與性感,但,對這個頂尖服裝設計師而言,她根本不認為這會是個問題,她對他的信任,或許比她所以為的多更多吧。
夏子曇深邃的眸定定地落在她臉上。
這女人……是第一個敢當面問他這種問題的人。
是啊,他自己就是亞洲人,為什麼不能設計亞洲人穿的衣服?
問得好,一派理所當然貌,但他就是不想,不行嗎?誰規定亞洲人就一定要設計亞洲人穿的衣服?究竟他是設計師還是她是設計師?
夏子曇盤起雙手,隨興的坐在沙發扶手上,眼神帶著笑。「我當然可以設計亞洲女人穿的衣服,但,妳知道設計這種東西是需要靈感的,我身邊沒有一個東方女人可以激發我的靈感……或者,妳可以辦得到?譬如月兌光衣服當我的模特兒之類的?如果妳答應,我倒是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可能性,嗯?」
什麼?!月兌光衣服當他的模特兒?
藍曉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她轉頭瞪著他。「我沒想到你是這種男人!夏子曇,你真讓我失望!」
夏子曇還是笑,眼卻沈了下去。「我是哪種男人?妳連月兌光衣服站在我面前當我模特兒的勇氣與決心都沒有,我有必要為了妳改變我長年以來的游戲規則嗎?藍曉希小姐,凡事沒有不勞而獲的,如果妳辦不到,就趕緊打道回府吧,我夏子曇從不是為別人的希望而活的。」
藍曉希眼眶紅紅地,雖然覺得被羞辱了,可是又覺得他的話沒有錯,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她起身,拖著行李推開辦公室大門,越來越大的風雪吹瞇了她的眼,而陡降的溫度也讓她在瞬間打了一個寒顫。
才十一月,見鬼的這究竟是什麼鬼天氣?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她邊走邊嘀咕,拖著行李的手都坑誄僵了,但滿天雪花飛舞的美麗,卻還是讓藍曉希冰冷的臉上綻出了一朵笑花。
腳步停下,把行李丟在一邊,她在路邊仰著臉捧著雪玩,很想忘記幾分鐘前那男人可惡的提議。
但,真的很難,她可是鼓起最大的勇氣才接下公司賦予她的神聖使命,就這樣孤身一人飛到巴黎,打算跟這男人長期抗戰,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的打退堂鼓?
彬許剛剛那男人只是為了嚇她,才開口提出那種要求?
月兌光衣服當他的模特兒……光想就讓她羞極惱極!沒想到看似如此溫文體貼的男人,竟然會說出如此令人聞之色變的話來。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只要她願意當他的模特兒,他真的會考慮把代理權交給S&S?
像他這樣在巴黎時尚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要她當他的模特兒,應該就是純粹當模特兒吧?她剛剛的反應會不會太過度了?好像他是個大,擺明著要吃她豆腐似的……
藍曉希突然覺得有點喪氣,雙手把臉抹了又抹,好冰,可是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清醒。
巴黎這個城市好像一點都不適合她,一下機就遇到難得的雪雨,訂飯店還出錯訂到明天,好不容易等到夏大設計師,竟然還跟人家鬧脾氣,提著行李轉身就走,現在可好,今夜她可能要露宿機場,兩手空空回去,機票搞不好要自己出,還可能被公司趕出門……
不行!絕對不可以!她藍曉希才不要這麼癟!
想著,藍曉希拖著行李走回那間辦公室門口,小小冰冰的臉上閃著一股堅定的決心——
*
「她回來了,可是一直站在門口前的大街上不進來。」夏日服裝工作室的助理梅格突然開了口。
她是在提醒從剛剛把人家氣走就一直有點坐立不安的夏大設計師,可是,這位仁兄好像不買帳,只是輕輕抬了一下眼,便低頭繼續翻閱這一期剛出刊的巴黎時尚雜志。
「她打算在那里一直站到天亮嗎?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制圖助理強森也端了一杯熱咖啡閑步走到窗前,用法語哇哇哇的亂叫。「看看看,照這樣下去,晚上路面就會結霜了,那小泵娘會不會一個人在路上滑倒沒人發現,然後就凍死在大街上啊?」
「呸呸呸,說什麼鬼話!」梅格接話,也是比毒的。「頂多就是凍昏了被送進醫院罷了!是說那小泵娘法語根本不太通,今晚住的地方也沒著落,可以住進醫院也好,總比在外頭被凍死還沒人認尸的強。」
「嗯,這樣說也沒錯,希望醫院會願意收留她過一夜。」強森喝了一口熱咖啡,沒事似的又晃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堡作室里有暖氣,而且布置得很居家,每個員工都有自己專屬的大木桌、大皮椅,和屬于自己的靠窗小角落,擺著自己愛的茶幾、椅子、花茶杯組,還可以鋪上自己愛的桌巾。
與其說這間工作室叫辦公室,在這里的員工比較喜歡把它當成家,因為它比家還舒服,一進來就可以聞到咖啡香、茶香或是花香。
夏子曇的辦公室在五樓,一整層都是他的空間,要說這是他在巴黎的第二個家也不為過,里頭應有盡有,他不是常常待在那里,但那個空間卻是絕對私人的。
四樓是另外兩名助理設計師的個人空間,三樓是一間很大的圖書館及數據櫃,擺滿有關服裝設計及美學等等的各國圖書及雜志等數據,二樓則放置著來自各布廠新花色新材質的布料,一樓則是他們幾個小助理及客人來時的會客場所。
重點來了,夏日工作室的員工,連同常跑外務不在辦公室里的戴維及老板,只有六個人。
一棟古老的十八世紀建築,卻只讓他們六個人獨享,天底下哪有一間公司可以做到這點?所以,這間工作室員工的流動率五年來都掛零,所以,這間工作室里的員工講話也是一個比一個毒,因為他們家的老板夏子曇常常需要一點刺激才可以激發靈感。
就像現在,此刻,要怎麼處理一直站在外頭被凍得直發抖的姑娘,他們家的主人也是需要一點靈感的。
可是,今天的夏大設計師不知怎麼了,竟格外的鐵石心腸,任他們在旁邊鬼叫半天,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直到——
「啊!她昏倒了!」
梅格這一聲大叫,像是在瞬間喚醒了沈睡中的獸。
听聞一聲低咒之後,他們這些小助理終是看見夏大設計師高大的身影像風一樣掃過,沖出了大門……
*
當一張英俊無比的臉龐陡地在藍曉希面前放大再放大時,藍曉希後知後覺地、有些驚嚇地、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張莫名其妙從一片雪白天空中俯下的俊顏。
夏子曇也被她嚇了一跳,因為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昏倒,張得大大的眼楮非常明白的證明了這一點。
「妳在搞什麼鬼東西?」他驀地對她吼。
「我……」
「妳是三歲小阿嗎?不知道這樣躺在雪地上會死人嗎?妳一整個下午都待在雪地里玩還不夠,現在竟然還躺下來看雪?」他繼續吼。
什麼溫柔紳士、什麼風流貴公子、什麼巴黎最時尚迷人的黃金單身漢,這些美麗的稱號全被他丟到一邊去了,此刻的他只想罵人吼人,如果眼前這位是個男人,他可能還會出手揍人家一頓。
他的手高高揚起,卻是把這女人從雪地上拉起——
藍曉希起身,卻站不太穩,另一只大手很快地抱住她的腰,才沒讓她再次跌進雪地里。
「謝謝……」她仰起臉跟他道謝,看到他還在瞪她,她的頭馬上低下去。「那個……我不是躺在地上看雪啦……是因為腳凍僵了,有點麻麻地,想說坐一下,沒想到就這樣跌坐在地上了,又因為很累,所以沒馬上爬起來……然後你就出現了……」
現在是在怪他太早出現就是了?
夏子曇挑挑眉,氣還沒消,听見這女人還在說——
「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躺在地上賞雪……地上很好玩嗎?你可以自己躺躺看啊,雪花一直飄到臉上耶,是真的很浪漫,我也想過就這樣一直躺下去也不錯……」
她不說了,頭還是低低的。
她這句想一直這樣躺下去也不錯的話就定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本來也不關他的事,可卻莫名地堵在他心口上,讓他覺得氣血不通,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夏子曇等著,想讓她一次把話全說完,可是她不說了,把句點停在一個不太適合停駐的地方,是故意要讓他不安跟愧疚嗎?她忘了她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他是公認的溫柔體貼痞子男,也不會放太多的關心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他是這麼想的,但不知為何卻心口不一,下一秒鐘的他非但不是掉頭走人,反而伸出手去抓住她那幾乎像是棒冰一樣的小手,就這樣直接把她跟行李一並拉進工作室里——
「咦?沒昏倒?」強森輕呼了一聲。
梅格翻了一個白眼。「昏倒的人怎麼可能用走的進來?還有,她如果真的昏倒了,你以為我會沒事似的繼續在這邊練習畫我的草圖?」
「我不是一樣在喝咖啡嗎?」
「所以說你冷血無情得不像人,是吸血鬼!」
「妳怎麼知道吸血鬼就冷血無情?」
「反正就是……」梅格瞪著根本無視他們存在的那兩人,眼睜睜看著夏大設計師把人一路帶上樓。「嘖嘖嘖,不會吧?他想帶她去哪里?」
這會兒換強森翻白眼。「都上樓了還能去哪里?當然是帶到夏大的房里,那里有床有浴室還有廚房,對一個今晚無處可去的東方小泵娘來說,那不是最完美的地方嗎?」
當然,是最完美的。
只是一個大男人拉著一個小女人去房間,總是很難讓人不想歪啊。
在別人眼中或許如此,但對藍曉希而言,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藍曉希頭低低,乖乖的讓他拉著她走,一雙眼自始至終都落在拉著她手的那只大手上。
那是一只好看得不得了的手,霸道……卻又溫暖。
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在這樣一個下雪的巴黎的秋季黃昏里,一只溫暖又美麗的手,曾經牢牢地牽著自己,把她從寒冷的風雪中帶到最溫暖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