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綿綿 第十章
冰川澤明來了又走,古堡內女人們的議論紛紛未落,隔天便在各大媒體上看到了冰川澤明與菲爾伯爵夫人方樺即將在七月底成婚的消息,消息是冰川澤明召開記者會親自公布的,他俊朗的笑容與摟著未來新娘子的親密幸福,一幕幕的在電視上播了又播。
一個是日本望族冰川家族的最可能接班人,一個是法國的前伯爵夫人,身份背景再加上郎才女貌更添佳話,愛情的歷史追溯到冰川澤明的高中時代,寫來滴滴血淚,字字動人,無緣的男女在七年後終成眷屬,真是大快人心。
菲爾卻是沉默的什麼都不說,這幾天總是凝著眉望向窗外,高大的背影看起來有點落寞。
他,難道是舍不得方樺?
樓語凌好想問,卻不敢問,怕問了傷心。
以前,他說他在乎不能給施名分,現在,他離婚了,自由了,卻未曾向她提過只字片語有關結婚的事。
她能不多想嗎?這些天的日子,一天當一年在過著,難熬呵!
「別想太多。」茉莉端來一杯薰衣草茶,熱騰騰地還飄著白霧,「他和方樺當了七年的夫妻,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
樓語凌幽幽地抬眸,笑了,「我沒事。」
端起花茶喝了一口,薰衣草特有的香味卻振奮不了她的心。
她很難過,真的,從認識菲爾到現在,他從來就不曾這樣忽略過她的存在。
她心慌呵,怕就這樣失去他,更怕……他其實是愛方樺的,只是他一直以為她是歐琳娜的代替品。
如果是這樣,她該怎麼辦?放棄嗎?還是用盡一切方法把他的心搶過來?
「沒事就好,你這個樣子真讓人擔心。」茉莉關心的拍拍她的手,「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方樺和菲爾已經離了婚,就算菲爾對她有情,你眼楮眨一眨就讓他過去吧,時間一久,他的人終會屬于你。」
樓語凌看著茉莉,淡笑不語。
她不能跟那個已經死去的歐琳娜爭風吃醋,一較長短,但方樺是個活生生的人,如果菲爾真愛方樺,她是不可能守在他身邊等著他回頭的。
只是,她可以離開他,但心呢?還收不收得回來?
「算了,我們不談這個了,陪我出去走走好嗎?這陣子我和法瑞安學騎馬,技術還不是很熟練,我們騎馬去林中兜兜,你順便指導我一下,可以嗎?」
看著茉莉那張興奮期待不已的臉龐,樓語凌不忍心拒絕,只好點點頭,「好,我上樓換件衣服。」
「OK,馬房見。」茉莉笑著起身,愉快的身影奔了出去,那宛若少女般的輕靈身影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的媽。
如果她真的失去了菲爾,如果她的生命中真的少了菲爾,是不是也可以像茉莉一樣活得這般自由自在、快樂幸福呢?
「想什麼?」
身後突然有雙臂膀圈住了她,熱熱的呼息吹在她光果的膀子上,引起她體內的一陣悸動。
「沒有。」搖搖頭,她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菲爾,「你怎麼還在這?今天不是要出城和那些商家談事情?」
「嗯,忘了帶一點東西,所以又開車繞了回來。」菲爾溫柔的邊說邊親吻上她的臉頰,「怎麼了?我不在家你就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跟我一起去?你也好一陣子沒出去走走了,嗯?」
「不了。」與其看著他那張憂傷的面容,她還不如和茉莉去騎馬兜風,「茉莉找我去……幫忙摘花,我答應她了。」
他不喜歡她騎馬,她索性不提茉莉找她去騎馬的事,免得他的擔心掃了茉莉的興。
「摘花?」他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他不會這麼厲害吧?她這一點謊也瞞不過他?
「沒什麼不對,只是……你似乎已經很努力的在學習如何當我菲爾的妻子,看來,我如果不娶你進門也不行了。」
這是他第一次提到要娶她的話……」
聞言,樓語凌既開心又動容,想哭又想笑,「你少臭美!誰說要嫁你啦?」
「不嫁我你想嫁誰?」他親吻上她弧度優美的頸項。
「哈帝啊,我跟他可還沒解除婚約。」在沒把他整得向她求饒之前,她是絕不會跟他解除婚約的。
然,她無心的一句話,卻不經意的點了他的死穴。
他的眸子一沉,松開抱住她的手,「我要走了,中午別忘了回來吃飯。」
「菲爾——」
才轉身,樓語凌突然喚住了他,菲爾回眸,溫柔的一笑,「還有事?」
「我……我想回巴黎一趟。」這念頭,想了好久,因為不舍離開他半刻,所以始終沒說,但這幾天她突然好想離開這里透透氣,也想看看菲爾會不會因此想念她多一些。
「好,我會叫法瑞安幫你訂機票。」他答應得爽快,沒有不舍,沒有多問,轉身就走。
她的去留對他根本無關痛癢,是嗎?
樓語凌怔了,傻了,方才的喜悅瞬間化為泡沫,眨眼間滑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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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騎術出乎意外的好,至少對一個剛學騎馬的人而言。
樓語凌騎著馬跟在她身後,任風吹亂她的長發,一顆心還掛著方才菲爾那張冷漠的臉龐,壓根無暇顧及自己身處何方,騎著騎著竟發現四周的景物顯得分外陌生,回頭一望只能看見一片綠意的竹林,弄不清楚回去的路了。
「茉莉!」樓語凌凝著眉,揚聲叫喚著騎在前頭的茉莉。
「什麼?」她笑著回眸,手指著前方不遠處,「語凌,你快來看看這個地方有多美!就在前頭!」
「是嗎?」樓語凌也回以一笑,策馬加快向前與茉莉並肩而行,朝她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大片美不勝收的荷花池,偌大的水塘里栽滿了密密的荷花,朵朵飽滿盛開,迎風而立。
「很漂亮吧?」
「嗯,真的好美!」樓語凌也不禁發出了由衷的贊嘆。
茉莉一臉興奮,馬鞭一揮疾馳而去,「我們過去瞧瞧吧,順便歇歇腿,快呀,語凌。」
「等等,茉莉,我們好像迷路了。」她追了上去。
「不會的,這里我很熟,菲爾帶我來過,這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地方。」茉莉在風中叫喊著。
身後的樓語凌听了,心猛地一震,剎那間像是被雷劈到似的難受。
她听錯了吧?菲爾他吻過茉莉?他和她的關系竟然不如她先前所告訴她的——只是單純對孤苦無依的少婦所做的收留?
心神恍惚不已,好像有人從肺部把她的氧氣全抽光了般,她覺得窒悶難過,突然間,身下的座騎陡地一個顛簸,發出了一陣震天嘶鳴,兩腳一抬,硬是把她整個人摔落在地上——
「啊——痛!」劇痛扯心裂肺的從腳踝傳來,那種致命的疼痛不是來自于摔落在地上拐傷的疼,而是……
樓語凌含著淚眼望向自己被緊緊夾住動彈不得的腳踝,發現夾住她的是獵人專門用來捕獵的獸夾……而且不止這一個,在她摔落下來的地方,方圓一百米幾乎每隔十公分就被人放置一個一樣一樣的夾子……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第六感告訴她,她似乎是掉進了一個被人預先設計好的陷阱里……
疼痛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她不斷的抽氣再抽氣;卻止不住拼命往下掉的淚。
「怎麼了?語凌?」聞聲騎馬折回的茉莉在不遠處望著她,「喔,老天!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你別過來!」樓語凌見她要超前,忙不迭喝止,「這里到處都是獸夾!不要亂動!」
「我知道了。」茉莉聞言,利落的翻身下馬,將馬停在原處,只身朝她走來,「你還動得了嗎?語凌?」
樓語凌冷汗直流,咬著牙卻依然禁不住那刺骨的疼,「恐怕不行了……你幫我看看松不松得開這夾子好嗎?」
「嗯。」茉莉溫柔的頷首,朝她走近,蹲看著那緊緊夾住她縴細腳踝的巨大獸夾,凝起了眉,「都流血了呢,好可怕。」
「拔得開嗎?」她的意識已經漸漸昏迷,再下去。她可能真的要昏倒在這里不省人事了。
「當然拔得開,只是……我不想幫你拔開。」柔柔一笑,茉莉起了身,「這獸夾本來是要用來夾馬蹄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怨不得我。」
「茉莉?你在說什麼?」她怎麼腦子昏昏沉沉的半個字也听不懂?
「告訴你也無妨,本來我是想夾住馬的腳,然後把它拖到前頭的山崖邊擱著,再把你丟進山谷里,制造個被獸夾夾住的馬瘋性大發而把你不小心摔落山谷的意外悲劇,沒想到,連你也被夾住腳,死前還要痛上這麼一回,我也很遺憾。」說著,茉莉聳聳肩,露出一個很是無辜無奈的笑。
「我不懂……」
「你還真能撐,我在薰衣草茶里下了安眠藥,藥效應該已經發作了吧?」為了讓樓語凌毫無掙扎跡象的被扔進山谷,讓這個落馬的意外逼真一點,她只好借重一一點安眠藥好辦事,不過藥量很輕,等到菲爾找人撈到尸體再運上來,法官也驗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要菲爾。」茉莉冷冷一笑,溫柔的面容化成煙,轉眼消失無蹤,「你出現之前,我是菲爾最信任且最親近的女人,連方樺也比不上,如果不是你突然間冒了出來搶走菲爾的所有注意力,時間一久,他自然是我的。」
她虛弱不已的搖搖頭,「我還是不懂,菲爾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你為什麼單單要害我?更何況,方樺是他的妻子,你若真要害,她該是第一個對象,不是嗎?」
「他娶方樺,是因為方樺像極了歐琳娜,而那些在古堡里的女人,菲爾根本不曾對任何一人動過心,純粹只是照顧她們而已,她們對我完全沒有威脅。只有你……菲爾甚至已經悄悄的要人準備你們的婚禮,我不能不動手了,上回的意外車禍不能要了你的命,算你命大,不過,這一次你絕對逃不了,我會親眼看見你人被丟下山谷,我保證。」
「上次的意外車禍也是你動的手腳!」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茉莉,沒想到這樣看起來柔柔弱弱、溫婉的女人竟然有這麼狠毒的心。
茉莉淡淡一笑,「本來要你在下坡路段煞車失靈而直接撞到轉角的山壁上,沒想到你卻掉回頭沒下那道坡,又憑空多了一輛車跑過來撞你,硬是救了你一命,我懊惱了很久呢,幸好沒有人發現這件事是人為的,倒是車商賠了不少錢,算他們倒霉吧。」
樓語凌痛得抽氣,伸手抹去淚,認了,如今,惟一讓她欣慰的是剛剛听到茉莉說的那句——菲爾已經悄悄的派人準備他與自己的婚禮。
被了吧?在死前可以知道菲爾其實是真心愛她的……
「現在呢?你一個人就想要把我跟馬給拖到崖邊?」茉莉心再狠,也不過是一介女流,怎麼可能拖得動一匹馬和一個人?
「我當然有幫手。」茉莉冷冷一笑,手一揚,低喝一聲,「你們可以出來了。」
聞聲,林間的盡頭處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法瑞安,那個總是鬼鬼祟祟躲在暗處觀察監視她的法瑞安。
她早該想到的,只可惜,好像晚了。
苦笑著,樓語凌眼一閉,終是承受不住的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