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男孩 第十章
「什麼?哈哈∼∼」張堂不敢置信的大笑出聲,「堂堂斐大幫主竟然落魄到住在酒窖理?還以為他真有什麼了不起呢,沒有天幫頂他,他也只不過是個一無是處、只能流落在街頭的乞丐而已!說行多厲害多風光,我呸!」
「所以-,老大,我們除了守在幸福酒吧外,根本別無他法,這你也不能怪我們……」聲音越說越小,因為有一雙眼越瞪越大,朝他逼視而來,「我們連之前救他的那個女人都找過,阿丁卻差一點就破他殺了。」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季晴男,她在紐新醫院上班,是個護士,可是斐焰現在好像跟她吵架了,這陣子沒看見他去找過她,就連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都沒去看她一眼。阿丁說,那個女人曾幫她求情,斐焰差一點連她一起殺了。」
這件事有點詭異,斐焰並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怎麼可能那個女人因他受傷住了院卻沒去看她一眼?
張堂眸光一閃,沉思道︰「可是阿丁憊是回來了,不是嗎?」
「是啊,只是……」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
「是,阿丁是回來了,可是他的一只腳斷了,一只手也斷了,現在根本就是廢人一個。」
因此,更沒人敢動斐焰了,光看到阿丁那個樣子他們就已經覺得快要吐了,所以他們一點也不想讓同樣的慘狀發生在自己身上。
「哦?斐焰何時變得這麼狠了?」通常,斐焰都會一刀一槍斃了敵人,不會讓對方死得太痛苦,說他狠,還不如說他仁慈,因為生不如死的感覺才真的是人間最大煎熬。
「我們不清楚,老大。」
一記冷眼掃來,「廢話!我當然知道你們不可能了解,誰要你們回答了?那個季什麼男的女人住哪里?」
「幸福路底。」
張堂點點頭,「現在,沒法子也得想法子!既然童愛君已經知道斐焰沒死,她說什麼都會把她給找回天幫的,我們絕不可以讓斐焰沒死的事傳出去,更不可以讓他在眾兄弟面前曝光,他非死不可,而且要快。」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可以暗的把斐焰干掉,卻不能明著干!要是天幫里頭的兄弟們知情,鐵定要反他!不止他,連童光的幫主之位也會不保!
童光說什麼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這輩子的唯一心願就定幫童光坐上幫主之位,現在位置是坐上了,可是還沒坐穩,要是再冒出個斐焰來,那還了得?
都怪他太輕易相信斐焰真的死了,才會在三年後搞出這種烏籠……
不過,有一點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斐焰沒死,這三年來卻從來不曾企圖回到澳門天幫呢?
只要他一出現,他和童光就沒戲唱了,他為什麼不出現?
他一直當她是隱形人似的,完全漠視她的存在,這樣不打緊,可是他連基本的招呼都不打就真的太過分了!
童愛君終于受不了,直接坐上吧台旁的高腳椅,憤憤的瞪視著他。
「那個吻算什麼?那天你丟下我就走,是因為要去追那個女人?」
斐焰低頭忙著調客人要的酒,根本不搭理她。
「你不說話也可以,我已經查出那個女人是誰了,連她住哪里、在哪兒上班我都一清二楚,還有,那天晚上你送她到過醫院對不?你在急診室的床上伸手模了她,這件事全醫院的人都知道了,你別想要瞞我!」憋了一肚子氣,憋了快半個月,童愛君這回是不不吐不快。
斐焰調好了酒,請顧盼兒把酒端出去,這才終于用正眼看她,「我不需要瞞-任何事,因為沒必要。」
童愛君的臉一白,氣得顫抖,「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白,那個女人跟-一樣,只是找生活中的點綴而已,女人可以讓我的生命豐富而有趣,卻不代表任何意義,這樣說-明白嗎?」
指尖緊緊扣住斑腳杯,童愛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竟然拿我跟那個女人比?我和你是什麼關系?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是-自己說的,不是我。」
「明明是!要不是你突然死了,我們早就舉行婚禮了!」她朝他大吼,吼完驀地讓她想起一件她從來不曾深思過的事,她有些恍然,恍然之後卻是綿長的痛,「你……該不會是為了逃避婚事才詐死的吧?」
斐焰輕撇唇,眼神露出一抹對她迅速反應的激賞,然後低下頭擦拭著桌上的玻璃杯。
「你回答我,這是你欠我的解釋!」
擦杯子的手停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從口中吐出三個字--
「是,沒錯。」
既然她逼著他要答案,就算傷了她也是她自找的,他可是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你……」童愛君又氣又惱,不敢相信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你是一幫之主,你不想娶我多得是辦法,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解決?你的腦袋是用來干什麼的?詐死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失去地位,失去錢財,失去大好前途,還得流落異鄉當個小酒保,這就是你要的生活?你瘋啦?」
她心疼他,就算他狠心如此,她還是心疼著他呵,他懂嗎?
「因為我倦了,幫主的位置讓我覺得很無聊,那些老頭子一天到晚逼我跟-結婚,不時的暗示明示我的幫主之位是他們替我掙來的。」斐焰勾勾唇,漫不經心的笑著,「他們那些老腦袋我還會不懂嗎?他們想要坐幫主的位置,我就好心點讓給他們去坐,省得我一天到晚擔心有人會暗殺我,這樣不挺好?」
「好你個頭!你這個笨豬!」
「是啊,看起來是有點笨,不過……我過了三年閑雲野鶴的美妙生活,這種自在,-不會懂。」
無所求,無所懼,不會被要求,不用被期待,不用被約束,不必負責任,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天堂,他一旦擁有了,便不想再回到過去,要不是這一回突然在紐約破人撞見了,他還真想再過幾年太平日子。
「是啊,我不懂,我從來就不了解你……你從來不曾用心對我,也不曾愛過我,對嗎?」童愛君哀傷的眸幽幽地望住他,「那個晚上我主動吻了你,你可以推開我的……是不是,你其實業對我還有一丁點的眷戀?」
「送上門的美人,我從來就不會拒絕,對-,對任何女人都是。」他的風流可是在黑道出了名的,雖然大部分的時候只是為了演戲,可無論如何,他還是惡名昭彰得很。
「那季晴男呢?她算得上美女嗎?你也跟她上床了?」
斐焰的眸光閃了閃,正要答話,幸福酒吧的門卻突然被粗魯的推開,掛在門上的鈴聲叮叮當當的亂響,打壞了一室的寧靜。
「不好了,幸福路底有一間民宅失火了!」
幸福路底?
杯子從斐焰的掌心中滑開,「鏗」一聲摔破在地上,玻璃碎屑彈上了他的身他也一無所覺,像旋風般急奔而出……
現場,火焰沖天,當斐焰趕到幸福路底,見那縷縷嗆人的白煙與火光從那熟悉的拱形胡桃木門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沉恐懼瞬間攫獲了他的心。
有人在一旁吼道︰「消防車呢?通知警方了嗎?里面的人逃出來的沒有?」
「里面有人嗎?不會吧?從頭到尾都沒看見有人從那房子里出來啊!」
「是啊,我听到爆炸聲跑出來看時,那大火已經竄燒到屋頂,就算有人在里頭,到現在還沒出來,應該也活不了了吧?」
「消防車怎麼還沒來?」又有人忍不住叫著。
「在路上了,應該快到了吧!」
斐焰听到身邊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腳往前每走一步便沉上一分。
如果他沒記錯,今天是季晴男出院的日子,現在是半夜兩點,說什麼她的人都應該還在睡夢之中……
緊握住拳,他挺立在火海前,狂卷的火焰好幾次差點吞噬他,旁人見狀忙不迭上前拉他,卻怎麼扯也扯不動這個像是被釘在地上的男人。
「先生,你不可以進去啊,火這麼大!」
「是啊,你進去準死無疑!你想干什麼?別進去啊!」緊跟在他身後追出的童愛君看見了,也忙不迭朝他大吼,死命抓住他。
「放手!」
「我死也不放!我不會讓你進去送死的!」
一聲又一聲的叫喊,斐焰恍若未聞,索性使力將她推開,觀察了一下火勢,他借用了一旁別人幫忙滅火的水將自己沖得全濕,想也不想的便沖進了那間悶燒中的房子。
眾人在尖叫,童愛君跌坐在一旁哭泣,消防車終于來了,一管管水柱拚命澆著火,現場亂成一團。
這就是季晴男深夜回到家時所見到的情景,眼前的一片火海讓她驚駭、無措。她的房子……她用了一生的積蓄買下的房子……老天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她一步步走向前,送她回來的方浩凱伸手要拉住她,她卻把他的手甩開,堅持往家的方向走。
那是她的家啊,她的家……沒了……
「晴男,太危險了!不要再過去了!-這樣會妨礙救火工作的!」
她听不見,管不著,她怎能這樣眼睜睜的看大火把她的家給燒了?她一直往前走,直到幾個人的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才怔然的回眸,停下了腳步。
「你們剛剛說什麼?什麼人沖進屋里去了?」
「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啊,長得比電影明星還帥呢,不知道是想找什麼人,竟然不顧火勢就沖進去了。」
「是啊,哪有人這麼不要命的,再怎麼擔心,也不該這樣貿貿然闖入,他又不是消防隊員,要是進去了出不來……」
是斐焰!一定是他,是他……
季晴男整個身子一晃,就要暈過去,方浩凱及時扶住了她,卻來不及替她擋去突然打上季晴男臉上的巴掌。
「都是-!都是-害死了斐焰!都是-!-為什麼不死在里面?為什麼?他為了救-跑進火海里去了,-為什麼會好端端的在這里?」童愛君哭腫了雙眼,歇斯底里的搖蔽著她,朝她吼叫。
方浩凱見狀拉開了童愛君,擋在季晴男面前。
「這位小姐,-到底在說什麼?」
童愛君不理他,一雙映著火海的瞳眸恨恨的瞪著季晴男,「他要是死了,我一定要-償命,-听清楚了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卻為了-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去死,-有什麼好?值得他這樣不要命?」
季晴男搖頭再搖頭,淚水一顆顆落下,剌痛著雙眼,「不,不是他,不會是他的,他怎麼會這麼傻?不,不是他……」
「他就是傻子!憊是個瘋子!為了保護-,不想讓人知道-跟他的關系,每天晚上冒著生命危險偷偷跑到醫院去探望-,-知道有多少人等在外頭想要他死嗎?他卻還是每天去看-,就算是一眼他也高興!懊死的他!他以為我不知道嗎?還在我面前說大話,說什麼-跟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屁!謗本就不一樣!我每逃詡跟著他啊,我守著他,他卻守著-……」
季晴男听不下去了,胸口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血不住地流著,她的腳也不住地往前奔。
她要去找他!她要去把他找回來!她不要他死!如果他死了,她怎麼辦?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哦,該死的!這個笨蛋!
為什麼?為什麼他愛她卻又要故意讓她恨他、討厭他?他明明如此在乎她,卻又要故意讓她難過、心碎。
為了保護她?
見鬼的!誰需要他的保護!那個自以為是的小表!
如果她知道他的心,如果她知道他是愛她、如此在乎她……就算跟著他去死,她也無所畏懼,他知道嗎?他懂嗎?
季晴男一步一步走進自己陷入火海的家,此刻,她並不覺得無助,反而覺得生命豐盈起來。
如果可以這樣永遠跟他在一起,何嘗不可?
她的人生太平凡,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才變得絢麗,她從來沒想到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也從來不曾想過世上會有這樣一個男人如此在乎她,愛她,為她著想,這輩子雖不長,但真的夠了……
「笑海!你看,有個女人走進去了!」拉著風笑海趕到現場的夏綠艷急慌慌的拉扯風笑海的袖子,「快啊,快把她帶出來!」
是她!風笑海的眸子定定的落在那個有點熟悉的女人身上,舉步向前,就在一簇火苗要卷向季晴男的衣裙之際,她突覺頸後一痛,人便昏倒在風笑海的懷中。
雪白的容顏帶著淚,也帶著笑,風笑海低眸看著她,不知該要笑她傻還是為她的痴而動容。
斐焰如果真死在這場別海里,應該也可以瞑目吧?
「別的男人的女人,你看得那麼高興干什麼?」
風笑海睨著朝他走過來的夏綠艷,邪氣的一笑,「怎麼?-吃醋?」
「我吃你的醋?等天下紅雨吧!」她這輩子打死都不會愛風笑海。
風笑海失笑的搖著頭,抱著懷中的女人上了車,「-先送她回幸福酒吧休息吧!她可能得在-那叨擾一陣子了。」
「為什麼?」夏綠艷瞅著他。風笑海這家伙好像對這個女人的背景很清楚似的。
「因為她的房子被燒了,無家可歸。」而他,得忙上好一陣子了。
耙公然放火挑戰這三不管地帶,這澳門天幫,他是非把它滅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