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舞春風 第十章
「毅兒，別光走來走去呀．先想想要替孩子取什麼名字呀！」安夫人想引開兒子的注意力。
「是呀，是呀！」大伙兒也跟著起哄。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坑諳了。
安君豪最鎮定了，雖說自己的心髒已經快無力了，但是在安君毅的面前卻依然力持鎮定，有一個大哥踱來踱去已經教人快瘋了，如果再加上他……
「要是兒子就交給爹，爹一定幫小女圭女圭取蚌好名字。」怡親王也故意瞎說一番。
安君毅卻依舊繃緊了臉孔，根本無心理會，此刻他心里頭只掛慮著玲瓏的安危。
其他人頓時又像泄了氣一樣，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安慰人了。
突然，玲瓏又嘶喊了出來——淒厲無比！
所有的人因著她聲音里的痛楚全跟著變了臉色。
「啊——」接生婆一聲尖叫，「生了！生了！」
生了？！大伙兒全驚喜的站了起來。
卻在一瞬間又同時大驚失色。
孩子……沒哭！
孩子……沒哭！
「啊——」玲瓏不斷地痛苦嘶喊。
在外頭的人簡直嚇死了。
「用力、用力！」接生婆急切地喊，「頭就快要出來了！」
「呼——」絕于搞清楚狀況了。
八成是接生婆在看到小女圭女圭的影兒時，驚喜的喊了出來，才會害大家嚇了一大跳。
「啊！生了、生了！」接生婆又大聲地喊。
「王八蛋！到底是生了沒有？」怡親王可急了，真想一掌劈了接生婆。
「亂叫亂叫的，害得大家搞不清楚狀況，到底是生了沒有？」安君毅也受不了地捂著心髒，拭著頭上的汗珠。
大家最想听到的是小女圭女圭的哭聲，而不是接生婆鬼吼鬼叫的聲音。
突然，玲瓏淒厲而痛楚地喊了出來——
聲音隨即停住。
「怎麼回事？」
每個人嚇得都動彈不得。
「少女乃女乃好像昏過去了！」
「那孩子呢？孩子呢？」
像是要回答眾人的期待似的，兩間寢房同時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生了！生了！」
大伙兒樂得手舞足蹈，直拍手叫好。
「唉——等等等……」
大伙兒攔住了亟欲沖進房里的兩位新爹爹，硬是把他們困在原地。
「我要見玲瓏！」安君毅喊。
怎麼爹像座山一樣的擋在玲瓏的房前，攔住他的去路？
「我要見芙蓉！」安君豪也著急地喊。
只見安夫人張開了雙手擋著，想見芙蓉恐怕得通過她這一關。
「爹！」
「娘！」
兩兄弟好難得的竟然同時開口。
「你們干嘛攔著孩兒？」又是異口同聲。
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連抗議的話，兩兄弟也不假思索地說得一模一樣。「兒子啊，你要怪就怪你的媳婦兒，是她吩咐爹這麼做的。」「沒錯，」玲瓏的房里突然傳出了她清脆的聲音，「想要進來見我，得先過第一關才行。"
痛暈過去的玲瓏在孩子的哭聲振奮下，很快又轉醒過來，一身疲憊的她在抱住阿子的剎那，所有的痛苦頓消，和安君毅抬杠的力氣又回來了。
「那我呢？」安君豪可憐兮兮地說。老哥受罰關他什麼事？為什麼連他也被拖下水不能見娘子？
「這一次不行喔，君豪。」白芙蓉笑咪咪地說道，抱著孩子親了又親。「我答應嫂子要幫她這個忙。」
「什麼忙？」
兩兄弟氣急敗壞地一起喊。
房間里不約而同的飄出了笑聲。
看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可不止這兩兄弟，兩位妯娌相處了近一年，也鍛練出一身好本領。
「想要見我，得先過第一關才行。」白芙蓉柔柔地說道。
「好！你說！」安君毅撩起了袖子。
這個芙蓉簡直皮癢了，要不是她幫襯，玲瓏哪敢跟他作對？
安君毅忘了，平常對玲瓏百依百順的可是他呢！
「你也說，嫂子！」嫂子這兩個字是從牙縫里進出來的，可見安君豪此刻咬牙切齒的程度。
要不是玲瓏慫恿，百依百順的芙蓉、對他萬般溫柔體貼的芙蓉怎麼會……幫著別人一起修理他呢？
所以玲瓏簡直是壞透了！
此仇非報不可。
「說！」
還真是同聲一氣。
「听說你們兩個很怕小女圭女圭？」玲瓏的笑聲飄了出來。
「女圭女圭？！」
兩個大男人驚訝地對看了一眼。
在場的每個人早被玲瓏的笑聲感染，笑得東倒西歪。
這群家伙！兩兄弟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群家伙一定早知道玲瓏和芙蓉在打什麼壞主意，還幫著她們！
兄弟倆的心五味雜陳，當然不滿的也都是對方的妻子。
「有什麼招式盡避亮出來！」安君毅火大了。
他急著要見妻子和孩子，可沒這個心情陪他們瞎起哄。
「來吧！見招拆招，沒什麼能難得倒我的。」安君豪也火了，自豪地拍著胸膛撂下狠話。
「你說的？」
「我說的！」誰怕你呀？嫂子。
「那好。」一陣靜默後，意外地由房里同時抱出了兩個小女圭女圭。
兩個男人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大廳里的其他人卻突然爆出了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好漂亮的小女圭女圭呀！」大伙兒全圍了過來。
「我抱、我抱……」
一個接一個，正牌的老爹被撂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女圭女圭被人抱來抱去，心中的委屈突然爆發。
「快說！」
「快說！」
「別嚇著孩子了。」玲瓏不滿地斥了一聲。
安君毅趕緊捂住嘴巴。
「君豪，你在生我的氣嗎？」白芙蓉「關心」的問。
「沒沒……沒，我怎麼敢生你的氣呢？」一听芙蓉這麼說，安君豪馬上住嘴，頓時變得乖乖的。
「玲瓏，求求你快說好嗎？」安君毅低聲下氣，再不讓他抱孩子他會瘋掉。
「是啊，芙蓉，我的心肝寶貝還在別人的手里呢，趕快把他搶回來。」安君豪痛心疾首的說。
女圭女圭回到了外公外婆的手里，兩對老人家笑得好不開心。
「第一關到底是什麼？」安君毅已經沉不住氣了。
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只要能把孩子搶回來。
「是呀，嫂子，你倒是說呀！」安君豪又咬牙切齒起來。
玲瓏不是不肯說，而是她已經笑得說不出話來了。
「還是我來說吧！」芙蓉忍住笑，好不容易才接腔。「你們兩個平常不是挺喜歡猜的嗎？那麼猜猜看這兩個女圭女圭是男是女，猜錯了一個就不算數喔！」
「這……」明顯的抽氣聲息讓大伙兒全笑彎了腰。
兩個男人當場僵在原地。
料也沒料到竟然是出這種題目——一個最令他們兄弟倆頭痛的題目。
上一口的女圭女圭才三個月大，輕輕松松就撂倒他們這兩個武林高手，這一回心肝寶貝才剛生出來，恐怕一只手指頭就能捺死他們兩個。
「唉！」這是什麼世界？
兩個武林強人竟然手足無措，任憑大伙兒取笑。
「你先猜吧！大哥。」君豪用力地抹了下俊臉，頭痛地說。
「還是你先吧！」安君毅也用力抹了下俊臉，不敢看也不敢猜。
圓圓的月、圓圓的餅……上一回輸的可是他，教他怎麼有勇氣……猜呢？
不，還是君豪先來吧！
「不，大哥，你先。」安君豪捂著狂跳的心髒直搖頭。
這太難了，他不干，還是大哥先來。
「不，你先。」
上一回他是僥幸地朦混了過去，這一回他可沒把握。安君豪說什麼都不肯先開口。
上一回他猜錯了，這一回如果又猜錯了的話，他豈不是真的得睡在書房內不能見玲瓏？安君毅愈想愈心驚，說什麼都不肯先送死。
兩兄弟「讓來讓去」，腳步卻不約而同地走向女圭女圭，想看一看心肝寶貝的模樣。
「真是漂亮！」安君豪驚呼。
美麗福相的圓臉正甜甜的睡著，五官亮麗而端正，粉女敕女敕的臉頰像剛被剝下來的小報瓣一樣鮮女敕，看著看著令安君豪大受感動。
安君毅也滿意地勾起了笑容。
此刻充塞在兩兄弟心中的是一連串的感動，誰也說不出話來。
「我先。」他急著想見玲瓏。
「我先。」這一回安君豪又當仁不讓了。
「誰先猜對了答案，誰就可以先進去。」銀兒挑高了眉宣布。
嘿嘿，大家做夢也沒想到，這主意是她告訴小姐，小姐再告訴二夫人，再連同大家一塊兒出手整兩位姑爺的。
兩個男人仔細地端詳著左右兩邊的女圭女圭。
圓圓的月、圓圓的餅，不約而同的，兩兄弟又想起了月娘。
女的。
想也沒想的，答案就飛快地鑽進了安君毅的腦里。
女的。
安君豪瞪著女圭女圭圓圓而又清麗的小臉發呆，怎麼看都像女的。
可是……兩兄弟驚懼地對看了一眼，誰也不敢馬上說出答案。
上一回他行錯了，這一回是不是應該把答案倒過來？安君毅傷著腦筋。
上一次他猜對了，這一回是不是應該把答案倒過來，比較安全？安君豪也六神無主。
傷腦筋哪……兩個男人不說話的又對看了一眼。
「男的還是女的？」玲瓏故意問。
「這……」安君毅緊張地抓耳搔腮，說不出話來。
「君豪，你呢？」芙蓉也問。
安君豪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直捂著虛弱的心髒。「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只猜一個？」猜兩個實在太難了。
一個還可以踫踫運氣，兩個可就沒把握了。
「不行！」兩位妯娌異口同聲。
「這……」安君豪驚懼地看了眼大哥。
「好吧，猜吧！」安君毅認命了，用力抹了下臉，誰教他是老大呢？「嗯……」他左右仔細看了女圭女圭可愛的小臉蛋……「男的！」猛地喊了出聲。
「男的？」大伙兒一起瞪圓了眼楮。
「是，男的！」安君毅心驚肉跳地捂著大受刺激的心髒。「對，男的。」他像是在肯定自己似的，用力直點腦袋。
怎麼看兩個女圭女圭都像個美人胚子，愈看愈喜歡卻也愈看愈象女的，因此毫無疑問的答案就是……
男的。
上一回他猜錯了，這一回只好踫踫運氣，將答案倒過來看看。
「兩個……都是男的？」銀兒的表情好像是在告訴他……
你要不要換個答案？
安君毅想也沒想地直點著腦袋，「男的男的就是男的。」他造聲地……說服他自己。
這……如果猜左男右女或右女左男，勝算會更低，干脆兩個統統都猜一樣，反正怎麼看都像女的。
「姑爺……」銀兒似乎不太贊成他的答案，朝他直搖頭。
再看看她身旁的一堆人，全都不太贊同地向他擠眉弄眼，意思是他的答案錯了，最好再換一個。
「這……」安君毅的決心動搖了。
難不成他真的猜錯了？
可是要教他改答案他心里頭卻覺得萬萬不妥，萬一再猜錯了怎麼辦？
「算了，男的！」他肯定地說。
大家突然一臉喪氣的全垂下了肩。
「唉——」安君毅一看，正想改答案，可是玲瓏卻說話了。
「你確定是男的？」
「都是男的。」算了，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再改答案一定會被他們笑。
「那你呢？君豪。」芙蓉也開口了。
安君豪很勉強地吞下一口唾沫，緊接著深吸一口氣，答案卻是卡在喉嚨間。
「嗯？」銀兒故意催著他。
「嗯？」大伙兒也用眼光催著他。
「男的。」安君豪很勉強地吐出了字句。
男的就是男的，反正都是情嘛，猜左男右女或右男左女他都沒把握，干脆答案跟大哥一樣，輸了被罰睡書房時，好歹也有大哥作伴。
「男的？」大伙兒一起驚叫。
驚愕的表情好像是在告訴他……
你大哥都已經猜錯了，你怎麼那麼笨還跟他一樣？
「男的。」安君豪又肯定地重復一遍。
反正錯就錯了，干脆錯到底。
「男的？」
大伙好像很希望他改答案似的，全數朝他眨著眼楮。
「嗯嗯嗯。」安君豪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
求求你們，別再勸了，這答案可是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才說出來的。
「你確定？」銀兒不敢相信地直搖頭。
「確定。」安君豪一臉受不了地直點著腦袋。
快點公布答案吧！
兩個男人緊緊挨著，打從出了娘胎後，他們感情這麼「好」還是頭一次。
「快點公布答案吧！」安君毅快要崩潰了。
「那……我就說羅！」玲瓏笑了出聲。
「說吧！」
兩兄弟異口同聲的喊。
「恭喜你們過關了。」
大伙兒一陣爆笑。
真可惜沒能騙過少爺。
「是呀！」
枉費他們裝得那麼賣力，卻依然耍不過少爺。
「你們……你們……
安君毅和安君豪不敢置信地直指著他們。
「原來你們是故意騙我們的。」差一點就被耍了。
「是啊，姑爺，沒想到你們這麼英明，連我們一起聯手都還是輸了。」銀兒趕緊甜甜地奉上了一句。
「吁——」安君毅翻了下白眼。
安君豪趕緊問︰「那第二關呢？」
「第二關嘛……很簡單，」這回出題的是玲瓏。「想急著見我們，就抱著孩子進來吧！」
兩個男人高興地正要湊上前，卻被玲瓏的聲音制止。
「得要抱對喔，抱對了自己的兒子進來吧！」
眾人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想要看看他們如何挑對自己的兒子？
沒想到安君毅和安君豪仔細看了眼小女圭女圭，反而大笑。
「這一回難不倒我了。」安君毅想也沒想地直接就從芙蓉父親的手里接過了兒子。
「就是說嘛，猜性別有困難，哪一個是我兒子怎麼可能抱錯呢？」安君豪想也沒想地就從玲瓏母親的手里接過兒子。
兩個男人如獲至寶的抱著兒子，一副喜從天降的表情。這一回他們沒有再猶豫，同時抱走一眼相中的小心肝，快樂地奔赴房內去見他們的卿卿。
「真是厲害啊！」銀兒目瞪口呆。
「是啊，我還以為第二關才是最難的，畢竟兩個女圭女圭都長得很像爹。」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大笑出聲。
「少爺大概沒看出來他們的兒子長得多像他們。」
「是啊，你看到大少爺當時的表情沒有？是男是女還猶豫個老半天……」
兒子是自己的，一眼就能相中，可是男是女卻猜不出來，或許在安君毅和安君豪的心中，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好，哪管他是男是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