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閻羅 第8章
真正讓宿子下了離開的決心,是有天尹勢不在家時,她替他收了一張拜帖。
拜帖上頭,大刺刺的寫著「方春麗」三字。
是上次那個女人。
真厲害,對尹勢念念不忘,甚至找到了他們的家。
宿子想了很久,最後,決定打開這封拜帖。
拜帖上不外乎寫著想要拜訪尹勢的請求,但上頭也很委婉的說,如果尹勢覺得不方便,她也非常歡迎他到她府上來敘一敘。
這封拜帖里,完全將她屏除。
這個女人,那天看了他們一整頓飯的時間,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照理說,宿子應該要感到很氣憤、很恐慌,害怕尹勢就這麼把她拋下,投奔到富貴美貌的懷抱里,但她沒有。
她反而希望,尹勢可以就這樣得到一個理想的歸宿。
他為了治她的病,甘願弄髒自己的手去殺人,結果對方尋仇,把他弄得傷痕累累。
如果這個女人愛上了他,他就不用再去千這麼危險的勾當。
宿子把拜帖封好,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讓尹勢回來就可以馬上看到。
她看似大方,但其實她的大方是有私心的;她的私心,就是希望尹勢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富足。
「這樣就好了……」
尹勢回到家,很快就看到桌上那封拜帖。
但他只是像瞥過一幕極不顯眼的街景一樣,輕易就把它忽視掉了。
「宿子,我買了一條魚,很新鮮,我們今天煮魚湯喝。」尹勢歡快的說。
「好……」宿子想了想,叫住他。「阿勢。「「嗯?」尹勢回頭。
宿子下了床,走到桌邊,把那封拜帖拿給他。「你看一下吧。「尹勢看都不看。「我不認識這人,送錯了吧?幫我把它丟了。」
「是上次那個春麗小姐,你怎會不認識?「宿子說︰「你看看吧……」
「宿子!」尹勢認真的看著她。「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會注視的女人,就只有你而己。」
宿子的心猛地一跳。
「除此之外,我都不屑多看一眼。」他說得決絕,讓人確實感受到這份承諾的重量。
「我會把它燒了。」尹勢把宿子手中的拜帖搶了過去,面無表情的說︰「這當柴燒,大概也燒不旺吧?「宿子愣愣的看著尹勢往廚室走去的背影。
說實話,她感到很高興。
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會注視的女人,就只有你而己。
除此之外,我都不屑多看一眼。
她這一生,能得到他這樣真心的話,就己經很足夠了,她不會再奢求了。
愛人可以很自私,甚至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就像尹勢一狂躁起來,就不顧她的感受那樣……那她也可以。
因為這麼做,才是對深愛的他,最好的。
宿子開始瞞著尹勢,做一些他知道後可能會抓狂的事。
她總是趁尹勢不在家的時候獨自上街。
起初她還會迷路,可走了幾天,她就認清了田城的方位。
她挨家挨戶的問,希望可以謀得一份洗衣或是幫佣的工作。
不管她的身體是否撐得住,她都希望可以自力更生、不再倚靠他人。
這樣,她的出走才有意義。
即使來到田城,尹勢的行蹤依然像以前一樣是個謎,他從沒跟她坦白他現在在做些什麼,但她隱約知道,或許,他還是在弄髒自己的手、干殺人的勾當。
如果她離開了尹勢,自己照顧自己,他也許就再也不用去做那樣令人發指的工作。
所以,她必須離開。
最後,她在一戶貨行里得到了招呼客人的工作。這工作不用出什麼力,就是得馬不停蹄的招呼不斷上店購物的客人。
宿子很感激這份工作的到來,她心清有點激動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一踏進家里,她的心便慢慢平靜下來。
要離開了……離開那麼愛她的尹勢,替她構築的溫暖。
雖然她可以冠冕堂皇的說,這抉擇對彼此都好,但她仍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誰會舍得離開自己也好愛好愛的人?而且她還得默不作聲、不讓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就這樣俏俏離開……宿子的視線模糊了,心很酸,很想躲在某個地方,大大的哭一場。
可她不能耽擱,如果不趁尹勢不在的時間出門,她根本走不了。
她趕險收抬自己的衣裝和用物,但她卻發現,這些東西,沒有一樣不是尹勢買給她的。
宿子、宿子!瞧我給你買了多好的棉襖!辦色可不是你愛的顏色嗎?
這匹布不惜,我請人給你栽件裙子,看看這花色會不會讓你更有女人味一點。
我路過市集,一眼就看到這簪子!別老是披頭散發的躺在床上,偶爾也要挽起頭發、有點精神吧!嗯?宿子?咦?
不會?好啦好啦,我幫你,一個女孩子家不會用簪子,你可不要說出去喔!
宿子緊緊的握著拳,覺得心好像裂開一般難過。
她的手腳慢了下來。
被彼此的回憶給束縛住了,讓她根本快不起來;她現在做的事清,簡直就是自殘,可是留在尹勢的身邊牽絆住他的未來,豈不是更殘忍的折磨?
宿子咬牙,繼續收抬起東西。
蚌然,她听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她一愕,手里握著的幾把簪子全掉在地上,發出了脆響。
房門打開了。
「宿子!中午了,我回來陪你吃……」尹勢本來微笑著的臉僵了起來。
看著宿子收抬行李的匆匆身影,他的眼目青越瞠越大,大到充滿了驚訝與憤怒。
他呼吸急促,緊繃著聲音問︰「你……這是做什麼?」
宿子咽了口口水,發現說不出話來,只好轉身繼續收拾衣物。
「回答我!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再問一次。
「阿勢,我……」宿子艱難的說︰「我找到工作了。」
尹勢不回話,繼續瞪著她、听她說。
「我想工作。是在一個貨行招待客人,很容易的。」
「你為什麼要工作?「尹勢問︰「既然要工作,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宿子鼓起勇氣。「我要搬到外面去住。」
「你這是什麼意思?「尹勢的聲音越來越緊、越來越硬。
「咦?」宿子以為他沒听清楚她的話,又說了一次。「我要出去工作,然後在外面住!」
「你是什麼意思?「忽然,尹勢大吼出聲。「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宿子嚇得臉色發白。
尹勢上前,搶走了宿子的行李。
「啊!憊給我。「宿子口叫道。
尹勢將宿子收抬的行裝全打散,一一放回原位。
「你做什麼?我要離開了,行李還我!」
尹勢回頭瞪她,然後怒氣沖沖的走到門邊,把門給關緊,再鎖上。
「不要再說這種話!」尹勢威嚴十足。「不準再給我說要離開。」
見尹勢這般霸道,宿子也生氣了。「我要離開,我就是要離開!我若不離開,最後你一定會被我給拖累死,我不要這樣!」
「那又如何?」尹勢吼道︰「若我有能力保護你、照顧你,就不是拖累!所以不要說這種話!」
宿子被頂得啞口無言,可是心里卻有股被強迫的怒氣升起。
她不可以心軟,這樣她所下的決心算什麼?
她想替尹勢抒月兌貧窮束縛的心意,又算什麼?
尹勢緩了緩脾氣,試著平靜的況︰「如果……如果你是為了那女人的事跟我生氣,那我跟你說對不起。」
「什麼?「「如果你是為了她送那些拜帖來而發怒,那我馬上到她府上,教她不要再送來了。」尹勢的表清漸漸露出痛苦「所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不要說離開這樣的話,好不好?」
不是的……尹勢誤會了,他以為她是在吃醋,原來他一直都有注意她,知道那女人的追求行為,會對她造成影響。
但他怎麼會那麼傻呢?那女人要怎麼追求他,他怎麼可能干預得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卑微的跟她說對不起、求她不要離開?
她之所以要離開,從來就不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這樣子的他,讓她更加舍不得。
「不是的,阿勢……不是的……」宿子也痛苦的說︰「我們在一起,一點希望也沒有;我這具身體有多麼殘破,我自己知道,我怎麼可能跟你白頭偕老?「尹勢的眼楮紅了,聲音都啞了。
他只問了她一句話。「你愛我嗎?」
宿子一愣。
他向她走近,捧著心,又問了一次。「你愛我嗎?宿子?你愛我嗎?「宿子心里痛到顫抖。
不對,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即使他們相愛,也無法改變她身體的病弱,這是致使他們生活窮困的原因。
況且,她不能再自私的讓尹勢為了照顧她,而弄髒自己的雙手來殺人。
「愛嗎?宿子,你回答我,嗯?」尹勢依舊逼問著她。
宿子搖頭。「你不要用這個問題來逃避現實好嗎?阿勢。「但尹勢根本听不進去。「我只知道,彼此相愛的人,就不應該分開,所以你根本沒有離開的理由,宿子。」
「夠了,我不想說了。」宿子狠下心,閃過尹勢就往門邊跑去。
可尹勢一個伸手,就把她給撈回了懷里。
「呀啊!」,宿子叫了一聲。
尹勢俯,深深的親吻她、緊緊的擁住她,而那雙充滿力量的手,更是貪婪饑渴的撫模她的身體,想讓倔強的她變得虛軟、變得需要依靠他。
宿子掙扎著,但身體卻因為對方充滿清欲的探索,而變得軟弱無力。
她忍著申吟哀求。「拜托,尹勢!別這樣……求你,放我走、放我走……」
尹勢听而不聞,自顧自的將宿子抱起,走向床榻;他月兌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赤條精壯的胸膛肚月復。
宿子看到,不禁紅了臉、別開頭。
但尹勢撫著她的臉,要她直視他的身體。「看著我,宿子,看著我。」
宿子呼吸急促。
「我已經不是你的青梅竹馬了,宿子,我是你的男人、你的愛人。「尹勢認真的說︰「是想愛你、想要你的愛人,你懂嗎?」
「不可以……」宿子想拒絕;雖然她的身體也開始起了反應,她也想要……擁抱這樣誘人的男性軀體。
「我不會放你走的,宿子永遠不會,你永遠也不要想離開我……」說完,尹勢那充滿力量的身體便欲向前來,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宿子的衣服也月兌了,宿子根本沒有掙扎的余地,就被卷入了他炙熱的懷抱中。
尹勢大膽的用舌去舌忝宿子的身體,還用深切卻溫柔的撫模,讓她感受的酥麻。
他雖然處在極端的憤怒與痛苦之中,但他卻壓抑著這些力量,還反過來掌控它們,只因為他知道宿子是第一次,他不想弄痛她、傷害她。
宿子在過程中察覺了,尹勢愛她,愛到這樣卑微的地步。就連這初次的行房,他也近乎哀求的在討好她。
他們的,不是為了發泄他的,而是為了讓她步入那極致的最高點、讓她知道男女之愛的美妙;所以他總是慢慢的探索,觀察看她的反應,一旦她舒服的申吟、顫抖了,他才稍微放縱,好讓她到達那快樂的頂點。
就這樣,他給了她好多好多……從白天到夜晚,他們累了就睡,醒了又繼續;尹勢的懷抱從來沒有松開過,就像個不安的孩子,一直緊緊的鎖住宿子,像是怕她忽然會消失不見一樣。
身為男人,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求她留下來,留在他身邊、不要離開他。
而宿子只是茫然的看著梁柱,什麼也不能想的,沉淪在他熱烈的愛里面。
尹勢軟禁了宿子,不讓她離開房間半步。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早上替她備了早飯、午飯、湯藥之後,便又出門一整天,不讓她知道自己的去向;但現在他又多做了一件事,便是將門由外栓住,把宿子關在里面。
等到晚上他回來,他卻一言不發的,只用灼熱的眼神盯著她,然後月兌去兩人的衣服,不斷的恩愛,不斷的取月兌她、討好她,想讓她感受男女的快樂與舒暢。
他這麼做,就好像一個孩子,因為知道自己做惜了事,想得到對方的原諒,便故意討好對方;但這抉擇本身就是個錯誤,最終只能繼續的錯下去。
在這段被幽禁的寂寞時光里,宿子逐漸感到疲乏與麻木。
她總是無神的躺在床上,看著窗欞透過的光,出神的想……她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的出走,明明是想改變現狀的;她本來是想替尹勢找到解月兌、找到幸福的。
可她的猶疑,卻讓自己被抓了回來,還被軟禁在這太過深刻陷溺的愛里面,哪里也去不了。
她只能像這樣,什麼也做不了的,等待尹勢回家,像只母鳥一樣的哺喂她,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取悅她。
她要如何讓他知道,她愛他愛得很深,但就是因為太深了,所以才不得不離開他、好讓他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幸福,而不是這樣卑微的愛情?
就這樣,這種被軟禁的生活,過了一個多月。
一日凌晨,天還沒亮透,宿子仍被抱在尹勢的臂膀里入睡。
他的四肢總是緊纏著她的,她動一下,他就能知道。
「宿子……」尹勢用手撫模她全身,灼熱的視線鎖著她。
他低啞的問︰「天快亮了,再讓我愛你一次,好嗎?「宿子張開眼,眼里沒有惺忪,她一整夜都因為沉思而沒有入睡一反正她被關在房里,不愁沒有時間可睡。
「阿勢……」她認真的看著對方。「放我走,好不好?」
尹勢听而不聞,只是熱烈的吻著她的胸、她的頸,她所有敏感的地方。
宿子忍不住申吟,但她力抗,又說了一次。「放我走,求求你……」
尹勢抬起頭,眼神被薰得迷蒙,深深的注視她。「不要說這種話,宿子,不要說,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說完,他吻住她的唇,用靈活的舌撫慰她的不安。
宿子的身體本能的發熱、酥麻,那舒服的嬌吟也從口中滾出。
然後尹勢抓到了時機,進佔她溫暖的深處。
宿子只能仰著頭,無法抑止的嬌喊著……尹勢很滿意她的聲音,他疼惜的模著她發紅的臉,替她擦汗。「不要再對自己說謊了。宿子,你的心要我,你的身體也要我,你不能離開我的,知道嗎?「宿子被他弄得全身酥軟乏力,但她還是睜開了眼,看著尹勢。「你要我做什麼呢?阿勢?」
「嗯?「尹勢停了下來。
「我是個病到只能深鎖在房里的病人……你要我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麼?」她問。
「宿子,你不要說話。」尹勢不听,緊貼著她。「我還要給你。」
宿子繼續說︰「是因為,我可以滿足你的身體嗎?「尹勢愣住,抬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看到那受傷的眼神,宿子覺得心疼,卻也慶幸自己成功了。既然她哀求沒用,那她只有激怒他、扭曲他的本意,讓他知道他的付出是白費的。
「你說什麼……宿子?」尹勢的聲音很硬。「你覺得,我只是在滿足自己?「「男人會老是黏在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身上,不就為了滿足自己嗎?」她說。
尹勢看了她很久、很久,才說︰「我以為,我取悅了你,可以讓你覺得愛是美好……」而且她的反應也騙不了他,她讓他明白她很舒服、很快樂。
「你只讓我覺得……」說出這話,宿子覺得心很酸、很痛,可她不得不說︰「你是因為愛我的身體,所以才不顧我的感受,把我軟禁起來。」
「原來如此……宿子。「尹勢無奈的笑了一下,看起來很疲倦。
「好了,你放開我。」宿子說︰「反正我怎樣都跑不掉,你可以放心。「宿子說完,就想要掙月兌尹勢起身;但尹勢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粗暴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走在床上,將她纏繞得更緊、更重,幾乎讓她動彈不得。
「做什麼?阿勢!」宿子生氣的叫︰「我說過我不要了,你放開我!」
「你說我之前,都是在滿足自己?」尹勢瞠眼看她,笑容很邪魅。「你真不懂事,宿子。」
「什麼?「宿子覺得尹勢好危險。
「什麼是討好、什麼是索求?你都沒有概念嗎?」他低,在宿子耳邊低聲輕喃︰「我該讓你知道,男人真正的索求是什麼樣子……」
「不!「,宿子還來不及叫喊,嘴巴便被激狂熱烈的吻給封住了。
這個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霸道、充滿力量,弄痛了她,卻還是不放輕力道。
而且她感覺得到,訪靄善著她的男性軀體,因為這熱烈的狂吻,而更加緊繃結實,不像之前那樣柔軟溫順,且願意去順應她。
現在她感到害怕,怕這身體的主人會傷害她、弄痛她。
在這場纏綿中,宿子的身體就像任人擺布的木偶,被尹勢用各種姿勢摧殘。
她有時仰躺,看著尹勢糾結眉毛上的皺摺與汗滴;有時被迫趴臥著,讓那巨大的力量從她背後進攻;她甚至覺得,尹勢那永不斷歇的市奏,將床榻都撼動了。
但無論是什麼姿勢,都讓她感受到比以前更大的刺激。
她終于了解,什麼是取悅、什麼是索求一一這兩者之間,真的有差。
直到中午,尹勢才放過她、下了床。
他站在床前,穿上衣服,默默看著赤果的宿子。
她的身體上全是被他愛過的痕跡,以及因激烈清事而流出的香汗。
他本來想像以前一樣,體貼的替她蓋好棉被,免得著涼,但最後他狠下心,沒有這麼做。
他只淡淡的說︰「我知道你又在騙我,故意激怒我,好糟蹋你、放開你。」
宿子沒有回答。
他又說︰「但我永遠不會這麼做的,宿子。剛剛,那是懲罰,懲罰你這樣對待我,以後不準再故意騙我、激怒我,知道嗎?「宿子的雙眼無神,依然靜默。
「我一會兒買些東西回來,在這里等著。」尹勢看著她這樣子,卻依然強勢的說︰「不要再動離開的念頭了。
尹勢離開了,宿子還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頂上的梁柱,然後,任眼淚滑落下來。
尹勢知道,宿子和他,都愛到心力交瘁了。
宿子總認為自己是他的拖油瓶,明明愛著他,卻老是想要離開他,因為她就是不想再花他的錢與心力,讓他醫治她那病弱的身體。
他要如何才能讓她明白,他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
這個問題總是一再的折磨他,他想出了方法,也親身實踐了這些方法;他愛得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兩人的關系卻還是無法回到以前那樣。
只因為他是殺手,他用殺人得來的錢,去養活彼此。
每次他外出,宿子都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他,似乎是想問;你還在殺人嗎?阿勢?你還在為了我殺人嗎?
他之所以沒有回答她,或留下來解除她的疑慮,是因為一對,答案正如她所想的,到了窮州以後,他換了一個名字,還是以殺人為業。
杏則他無法想像,宿子沒有那些補品與湯藥,要怎麼活下去?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陪著他一生一世,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但那天,他卻因為憤怒,而對她做出了過分的事;雖然是處罰,但將她當成泄欲的工具對待,一定深深的傷害了她。
那天之後,她就不再和他說話;他抱她,她也任何反應都沒有;要她吃藥,她乖乖的吞,吃飯,也一口一口好好的吃,然而,她卻不再用正眼瞧他了……兩人再度陷入冷戰。
他要如何讓她高興,好讓她變回快樂的宿子?
他到底錯在哪里?是他的殺手身份嗎?還是他的愛給她太多壓力?
他想了好幾天,終于決定,要開誠布公的好好跟宿子談一談。
于是,那天晚上,他買了宿子愛吃的梅子糕和其他甜點,趕著回去。
他要為那天的粗暴與霸道道歉。
如果她不希望他做殺手,好,他願意退出這片血腥,去做她認可的工作;如果他的強勢給她太大壓力,讓她傷心難過不自在,好,他也會反省澳過。
他什麼都願意改,只要宿子可以再一次展開微笑,對他說,我很喜歡你,阿勢。
那他就什麼都願意做。
「宿子!」他回到了家,佯裝歡欣的叫著。「我回來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天已經黑了,但宿子的房間並沒有亮燈。
他覺得奇怪,這小家伙睡到忘了起床燃燭嗎?還是又病了,所以沒力氣起身?
他趕緊打開門,卻愣住了。
這個味道—為什麼會讓他想到他親手殺死的那些人?
「宿子?」他手上的食物都掉了下來。「宿子!「他沖了進去,手忙腳亂的點起燃燭。
室內光亮了,他的呼吸也停了。
他看到宿子的手腕上,流著一條血河,攀流滿地;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握著他那把用來劃斷人喉嚨的匕首。
他無法不想,這會不會是他的報應,因為他用那把匕首殺了人,所以,他最心愛的人,也必須死在這把匕首的刀鋒下。
宿子的臉,白得像瓷……他狂吼,隨手拿了布壓在宿子的傷口上,然後像一頭發狂的野獸般沖上街道。
但他完全慌了手腳,甚至忘記了田城中哪里有大夫,他跑了一大段路,遇到叉口,就像個迷路的小阿一樣打轉。
他知道宿子的生命正在流逝、他沒有時間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只能無助的在這逐漸黑暗的街道上哭吼著︰「來人啊!誰來救救她!誰來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啊—」
一個大男人,卻這樣不顧尊嚴的哭喊著。
許多人都被這聲音給吸引了出來,好心人幫著忙,替他把宿子送到鄰近的大夫家去。
宿子的命,被救回來了。
但尹勢的心,也因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