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艷名模 第一章
望著墜落在地上,像個破碎洋女圭女圭般扭曲的身軀、死不瞑目的凌厲眼楮,文家瑩應該嚎啕大哭,應該抱著姐姐的尸體呼天搶地,但是四周圍觀的人群和趕來處理的警察令她像尊石膏像般的僵立在現場,一地的血已經污黑、干涸,看起來既惡心又令人反胃,可是這是她姐姐的血啊!才剛過三十歲生日,才嚷著人生才要真正開始的姐姐,這會已經死狀慘烈,了無氣息了。
文家瑩只有這一個姐姐,雖然平日各忙各的,但是那種手足之情卻毋庸置疑,而現在橫在她們之間的卻是天人永隔,即使想再說一句話、問候個一聲,都已是不可能的事……
劉天佑接到警方的電話,他立刻飛車趕到現場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婆會采取這麼激烈的手段,一直以為這是在電視新聞里才會出現的畫面,但是他自己親自踫到了,他……一會要怎麼面對各大媒體記者呢?
文家瑩看著晚她一步出現的姐夫,表情除了冷漠之外,還是冷漠,她听媽媽提過姐夫和姐姐最近有些「不合」,似乎常吵架、冷戰,可是像跳樓這麼恐怖的「死諫」,叫人不寒而栗。
「為什麼?」文家瑩的口中只吐出這三個字。
劉天佑有些不敢直視他這個小姨子,以前他不敢直視她是因為她太漂亮、太耀眼,身為模特兒的她,除了標準衣架子般的身材,還有一張艷若桃李卻冷若冰霜的臉,細細的眉、冷然但晶瑩的黑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厚嘴唇,她是個尤物,可是是那種「慢熱」型的尤物,也是男人一輩子都別想抗拒得了的誘惑和挑戰。
但是此刻他不敢直視她主要是因為內疚和罪惡感,他無法當她的面自圓其說、無法看著她的眼楮撒謊,他會招供一切的。
「因為……」才講了「因為」,他就實在接不下去了,他怕她會用眼神殺了他。
「因為什麼?」文家寶的語調比冰還冷,她看到一堆攝影機正在拍攝她姐姐的死狀,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禿鷹,她甚至看到SNG的車在做實況的現場轉播。用眼神暗示著姐夫往一邊較不受注意的角落站,她要弄清楚,她要知道她姐姐為什麼跳樓,現在去趕那些記者已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我……」劉天佑支吾著。「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那只是……小事。」
「什麼小事?」她追根究底地問。
「我……我打了家瑛。」劉天佑承認,這會老婆就死在他的眼前,陳尸在離他不過幾步之遠的地方,他不能說假話。
「你打她?」文家瑩表情一緊。
「不是我有意要打她,實在是家瑛太咄咄逼人,而且不給我留余地、留面子。」劉天佑這會不忘為自己開月兌辯白。
如果文家瑩這時手中有任何可以致命的武器或是刀械,那麼她會毫不考慮的宰了他,她姐姐這會都已經腦漿四溢的躺在地上了,他還急著要證明自己是無辜、是委屈、是有道理的。
「我姐姐是怎麼咄咄逼人的?」文家瑩忍著氣,雙手放進黑長褲的口袋里,不然她很有可能會撕爛他那一張嘴。
「家瑛她……」他猶豫著。
「你最好舉出‘實例’。」
「她……沒有給我面子,讓我下不了台,夫妻之間的事明明可以關起門來解決,但是她卻搞得我顏面盡失,幾乎要混不下去!」他仍是在為自己辯護。
「到底我姐是怎麼讓你沒有面子?」文家瑩繼續通問,她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家瑛她……她捉奸。
「捉奸?’
「她找了警察來……」
「你是說你有外遇,而且被我姐當場捉奸」文家瑩很想給她姐夫一個耳光,一個最好可以把他的臉打歪的耳光,這個不要臉的家伙!「這樣就令你下不了台?這樣就令你出手打她?」
「家瑩,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在股市的投資完全被套牢,沒有資金可以周轉,事業受到重創,為了挽救我的生意,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一個富婆,可以解決我的燃眉之急……」劉天佑至今仍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錯,他是有理由做的。
「你真……齷齪。」文家瑩一臉的不屑和厭惡,好像他是什麼宇宙上最低等的生物。
「我是為了我們夫妻的將來——」
「賤種!」她繼續說。
「如果我的事業垮了——」
「事業垮掉的男人多了,但是就怕沒有一個會像你這麼不要臉!」文家瑩露出毒辣的眼神。「家瑩——」
「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文家瑩冷冷地說︰「所以你就惱羞成怒的打了我姐?」
「我只是……」
「當著警察和你那個富婆的面?」文家瑩推測著,如果不是什麼奇恥大辱,那麼她姐姐又何必選擇這麼「壯烈」的死法,十三樓……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個高度,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往下跳。
「我一時失去控制……」劉天佑急著說。
文家瑩突然的沖上前,由口袋里伸出自己的雙手,又快、又狠、又使出全身吃女乃的力,她迅雷不及掩耳地給了劉天佑幾個巴掌。
劉天佑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他不知道文家瑩有如此潑辣、凶悍、像個什麼女戰士般的一面,他一直只以為她是朵帶刺的玫瑰。
「劉天佑,你會不得好死!」文家瑩詛咒著他。
「你……」
「你會有報應!」
「你這個……瘋婆娘……」劉天佑面子掛不住地吼,但是他這一吼,立刻就引來那群媒體記者,他們正苦于找不到死者的親人,這下一群人蜂擁而上。
但是沒有人敢把麥克風拿到文家瑩的面前,因為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失落、那麼的悲傷、那麼的充滿著仇恨及怒火,沒有人敢靠近她,這些記者只能用愛慕、好奇、探索的目光看著這美女……
有點眼熟。
有點印象。
她到底是誰?
文家瑩朝死去姐姐的尸體走去,這時她才允許自己哭出來,淚珠像是雨滴般的掉落,先是幾滴,但接著她再也承受不了的任由淚水奔流,人死不能復生,可是她姐姐的死——
太不值得!
太沒有意義了!
家庭暴力防治法自通過後,至今已實施三年多了,在本法第八條中明文規定,各縣市政府應成立家庭暴力防治中心,家暴防治中心就法律規定應該結合社政、警政、醫療、教育、民政等單位共同為家暴防治與保護業務。
在姐姐死後的一年,文家瑩正式成為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只要沒有服裝表演,只要是閑暇的時候,她就到中心來接接電話或是開導、安慰一些上門來求助的受虐婦女或是身處家暴陰影下的不幸女性,一想到死去的姐姐,她就知道自己這條路並沒有走錯。
原來在這社會的各個角落里有那麼多的家庭暴力,加上這一、兩年來股價直落、失業率攀高、全球的經濟衰退,在在令很多的大男人以打老婆、打小阿來發泄出氣,可是問題並沒有解決,只是更加的惡性循環,除非申請保護令,否則很難有效遏止。
文家瑩現在只想多盡一份力,只要能從自己的手中多拯救到一個受虐婦女,那麼她的所有努力就值得,相信在天之靈的姐姐也會感到安慰。
專線電話響起,文家瑩拿起了話筒。「家暴防治中心。」
「家瑩?
「依閔?」好友的聲音,文家瑩絕對不會听不出來,只是鐘依閔為什麼打到這里來找她。「怎麼了?」
「家瑩……」鐘依閔開始哭哭啼啼。「我要你現在來我這。」
「我在忙正事,你到底哭什麼?」
「我被打了……」
「什麼」
「我被阮仕宇打了!」
「不會吧?」
「你立刻過來吧!」說完鐘依閔就掛上電話。
不敢耽擱的,馬上向中心的主任請了假,立即往鐘依閔那里趕,在文家瑩的認知里,阮仕宇是非常疼老婆的,他不是那種會對自己心愛女人出手的男人,可是听依閔哭得一踏糊涂,又不像是在整她。
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鐘依閔位于大安森林公園附近的住家,只見鐘依閔哭著來開門,原本一張花容月貌的臉,這會看起來有些狼狽蒼白,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名模」,反而可以用小媳婦來形容眼前的她。
「阮仕宇呢?」文家瑩問。
鐘依閔給好友的回答是一聲冷哼。
「他真的打你了?」
「我會騙你嗎?」鐘依閔吸著鼻子,然後把右邊臉頰轉過去給文家瑩檢查,在她的右臉頰處有五條淡淡的手指痕,不明顯,但若仔細找,還是看得出來。
「你是做了什麼?」
「家瑩,你為什麼不問他是在發什麼瘋呢?」鐘依閔滿月復的委屈要傾訴。
「好吧!他是在發什麼瘋?」一直對阮仕宇很有信心,所以文家瑩是比較偏他那邊。
「他要我去看不孕癥門診。」
「那就去看啊!」
「但我反正不在乎是否能生小阿!」
「但是他想要生小阿啊!」
「那他該找別的女人生。」鐘依閔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就是生不出來嘛!
「所以才要去看不孕癥門診!」文家瑩耐心地說。「你和阮仕宇結婚也快一年了,是該有個新生命加入你們倆的兩人世界,有了小阿——」
「家瑩,請你站在我這一邊,好嗎?」鐘依閔馬上抿著嘴唇。「他真是野蠻!真是粗暴!」
「就為了去不去看不孕癥——」
「他還要我退休!」鐘依閔不悅地說,抹去臉上的淚水。
「那就退休!」
「家瑩,我還不到三十歲,我還可以繼續在伸展台上走,如果退休了,那麼不出一個月我就會變成黃臉婆,而如果讓我真變成了黃臉婆,那我寧可跳樓,一死了之——」一想到自己說到文家瑩的痛處,鐘依閔馬上閉嘴。
但是文家瑩並沒有表示什麼。
「家瑩,對不起……」
文家瑩接受了鐘依閔的道歉,還反過來安慰她。「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雖然疤痕永遠在,但日子總是要再繼續。」
「反正阮仕宇不該打我!」鐘依閔只堅持這個。
文家瑩猜測,「他工作壓力太大了?」
「這不成借口!」
「喝酒了?」
「沒有人有權利發酒瘋。」
「依閔,那你想干嘛?」
鐘依閔說︰「我要離婚!」似乎是真的有這打算。
「少來了。」
「我要恢復自由身。」
「別鬧了!」
「他打我!」
「依閔,我絕對是對暴力深痛惡絕,不然我不會到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但是……阮仕宇絕不是那種人渣、混球、無賴之類的男人,你一向嘴快又直來直往,我相信你一定惹著他了!」文家瑩中肯地說。「先讓我和他談談好嗎?他人在哪里?」
「我管他去死!」鐘依閔嘴硬的道。
「告訴我去哪找人,他帶了手機嗎?」
「八成是在公司!」鐘依閔沒有好氣地說。「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他。」
「依閔,這年頭好男人就像是稀世珍寶,沒有幾個女人有福氣或是有好運能握有他,打人的確是不對,不過如果是你討打……」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可是凡事講個理字,她要听听阮仕宇的說法。
「家瑩,虧你還是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鐘依閔很火冒三丈的抗議。
「別急著要離婚,而且少把離婚掛嘴邊刺激男人,這增進不了夫妻感情的,反而殺傷力很大。」
「我就要——」
「先讓我和他談談。」
範天翊是國際知名品牌Mile的總裁,他在美國出生,中學時舉家遷回T省,和一般人移民的模式正好相反,但也就是因為這迥異于大眾的方式,使得他在退伍回來後可以自創品牌,然後推展到外國,成為世界知名的品牌,當然他在美國的朋友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盡避經濟再不景氣,但是女人總要化妝、買衣服、買些奢侈品,所以不景氣不但沒有影響到範天翊,反而公司的銷售成長率令他訝異,女人永遠是敗在服裝和化妝品上面,而不是敗給男人!
最近範天翊的觸角拓展到珠寶,他結合一些新銳的珠寶設計師,推出一系列的限量首飾,很快就打響了珠寶品牌的知名度,至今雖然還無法贏過蒂芬尼,可是至少大家已叫得出名號,Mile,是女性最好的朋友,也是女性想嬌寵自己的最好選擇。
當然不可諱言的,範天翊是Mile的最佳活廣告,因為比起那些又酷又有型的外國男模特兒,範天翊真的是東方男人的驕傲,他英挺高大,五官又比一般的男人輪廓深,像是上帝特別雕琢出來的,所以不管是男男女女,在想到Mile的產品之前,總會先浮出Mile總裁範天翊那張比布萊德比特或是金城武還要俊帥、還要有款有型的成熟男人臉。
巴阮仕宇熟識是因為股票,範天翊的手上有一大筆閑置的資金,除了房價跌到谷底買了幢辦公大樓之外,他把其余的錢全部都逢低買了股票,反正又可能跌到哪里呢?再下殺也沒啥空間了,而經由朋友介紹,他選擇了阮仕宇的證券公司,因為是大戶,所以很自然和阮仕宇熟了起來,進而成了哥兒們。
男人會不會成為哥兒們首先要講「對味」,範天翊和阮仕宇雖都是從商,但他們講義氣、有真性情,所以不用多久就好像是多年老友般。
接到阮仕宇的電話後,範天翊馬上開著他的跑車前往約定的地點,只見到阮仕宇一頭的亂發,臉上寫著沮喪、懊惱、悔恨交加,他不是那種美男子型的男人,可是很有日劇麻辣教師GTO里的男主角反町隆史那種壞壞的、酷酷的,充滿血性的男人魅力。
「怎麼?」範天翊看著阮仕宇腳邊一堆的煙蒂,不是約在吵鬧的PUB里,也不是在什麼市中心,範天翊這會是在T市夜景最美的鳳凰山上,這里是平日他和美女們最愛一游的地方。
「我完了。」阮仕宇自嘲的對著夜空說。
「什麼完了?是事業還是——」
「是婚姻。」阮仕宇承認地道。
「婚姻?
「九成是完了。」
範天翊並沒有見過阮仕宇老婆本人,只知道她是個模特兒,只見過他皮夾上所貼的照片,那是阮仕宇和他老婆的親密合照,照片里的女人美麗、大方、嬌艷,絕對是個美女,可是現在……
「你到底做了什麼?」男人自然是比較護著男人。「你不是搞什麼外遇被抓到吧?」
「沒有外遇,但我……」
「你干嘛了?」
「我打了她!」
「你……打女人」範天翊真的是有些吃驚了,在他的想法和了解里,阮仕宇不像是個會動粗的男人。
「有香煙嗎?」阮仕宇的身上已經沒有一根煙。
「沒帶來。」
阮仕宇嘆了口氣,除了嘆氣之外,他似乎也不想多說什麼,事已至此,他似乎要自嘗苦果,因為他清楚依閔,她絕咽不下那口氣。
「仕宇,說清楚一點嘛!」
「結婚快一年,我們沒有避孕,但是她一直無法懷孕,我想要小阿,拜托她去看不孕癥門診,可是她根本懶得去,然後我和她商量是否可以不要再做模特兒,專心留在家照顧家庭和丈夫,她回答我說那是黃臉婆的天職,不是她做得來的!」
阮仕宇一臉的無奈。
「至少她誠實。」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當人家老婆!」
「所以你打了她」
「我一時氣不過!」阮仕宇並不自豪,甚至深深的感到遺憾,但依閔是那麼的牙尖嘴利、那麼的得理不饒人,雖說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只有石器時代的女人才躲在洞穴里,但她那刁蠻、頑固的表情令他發狂,他絕非有意,只是不小心擦槍走火,但……
「那向她道歉!」
「不會有用,她比一般女人愛面子,這一耳光……對她而言是莫大的羞辱。」阮仕宇已作了最壞的打算和心理準備。
「你是說……」範天翊和女人之間一向「沒問題」,他很懂得處理和女人之間的關系,不會搞到無法收拾、一團糟的地步。
「完了。」阮仕宇硬擠出一個認命的微笑。「我的婚姻完了!」
「真會離婚?」
「九成九。」
「那至少還有一線生機!」範天翊知道阮仕宇是愛老婆的,不然他就會直接建議他離了算了,反正全世界六十億的人口,女性就佔了一半,以阮仕宇的條件,再找女人是易如反掌,但問題是他愛他的老婆。
這時阮仕宇身上的手機響起,他立刻接听,但是幾句話之後,他結束了電話,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悲或喜,只有「逆來順受」、「听天由命」。
「你老婆?」範天翊隨口問。
「是老婆的死黨。」
「找你干嘛?」
「她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但一向很理性,不會跟著依閔瞎起哄。」
「那麼她這會是要送你下地獄,還是準備聲援你呢?」一听到家暴防治中心,範天翊的腦中就浮現出一個老處女的影像,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身穿黑色的衣裙,腳踩暗色的老式皮鞋。
「我不知道……」
「如果需要我助陣——」
「我會通知你的!」
知道文家瑩有抽煙的習慣,一向她也不會故作矜持或是清高,但是由她的手中接過香煙,這還是有點奇怪、有點滑稽,可是阮仕宇沒有拒絕,這會他是真的需要一根煙,至少可以安撫一下情緒。
文家瑩看到的是一個痛苦、自責的男人,她優雅地吐著煙圈,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長篇大論或是說什麼教,因為那是最無聊、最沒有任何意思的事,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現在的重點是把問題解決。
在這家打烊時間是凌晨兩點的咖啡屋里,他們各點了一杯濃咖啡,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文家瑩實際地問。
「我已作了最糟的打算。」
「離婚?」她眉毛一揚。
「如果依閔堅持,我會點頭。」
「但是你們深愛彼此啊!」文家瑩當然不願看到這種結果,雖然她已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可是阮仕宇和鐘依閡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相愛容易相守難……」他深深的感慨。
「如果你沒有沖動的動手,那麼……」
「文家瑩,我不為自己說任何話,我的確打了依閔,我沒有任何借口,但是依閔似乎還不了解什麼是婚姻,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在談戀愛,不是天天只要我愛她、她愛我就夠了,我們有了責任、有了義務、有了一些要求對方的權利,她能體會嗎?」阮仕宇很莊嚴的表情,敢做敢當,希望自己的心境文家瑩會知道。
「依閔是嬌了一些,但是——」
「她還不知道真正為人妻該做些什麼。」
「所以你要有耐心!」她正色道。
「在依閔的心中,她的模特兒事業擺在第一位,她只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想接受眾人的掌聲和注目,她沒有想要當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即使只是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個壽司,她也要搽上口紅、涂些粉底才會走出去。」阮仕宇的口氣有些尖酸。
「我也會這樣啊!」其實文家瑩一點也不會,只要能不化妝,她就想素著一張臉,但為了依閔,她只好把自己拖下水。
「你說謊!」他馬上揭穿她。
「我是——」
「你要不要拿出鏡子來照照?」阮仕字不想她這麼委屈自己。「你現在的唇上甚至連護唇膏都沒有。」
「我太匆忙……」
「文家瑩,或許我和依閔可以當戀人,但是卻不適合做夫妻吧!」阮仕字已冷靜下來,他不是在說氣話,現在的T市離婚率高到每二點九對就有一對離婚,離婚已不是什麼大事了。
「只要依閔原諒你……」
「但是問題還是在!」
「依閔有天會清楚該怎麼扮演自己的那個角色!」文家瑩仍不放棄努力,她一定要把他們湊在一起。
「‘那一天’欷吁不已?」
「你比她大了快十歲,你該有點耐性。」
「但她不會原諒我打了她。」
「我會幫你,只要你低個頭,只要你臉皮裝厚一些,依閔不會氣太久的,她愛你!」接著文家瑩說著自己在家暴中心的心得。「你們的問題不大,這不是真正的家庭暴力,你有錯,但離家暴還有段距離。」
「文家瑩,你明明比依閔年輕,但是你為什麼這麼世故、這麼成熟?」阮仕宇注視著她。
但是文家瑩只是沉默地抽著煙,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怨和凝重,一年前的悲劇已奪走了她所有的純真和她心中美好的東西。
「我會跟依閔再道歉一次,但如果她仍不接受……」
「不要離婚!」
「我也不想,但若這是依閔要的,我會給她!」阮仕字很有氣魄地說。
「婚姻不是兒戲……」
「但如果兩個人都感到有壓力或痛苦……」
把煙摁熄,文家瑩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或許現代人真的不適合婚姻,男人變了,女人也變了,連婚姻的本質都變了,嘆了口氣,她聳了聳肩,一副隨便他們怎麼決定的無奈。
「還是謝謝你!」阮仕宇一直很欣賞文家瑩這個冷冷的、表情不多,好像沒有什麼感覺的女人,她真的像塊冰,看似透明、無害,卻可以冷死人。
「如果真搞到離婚……不要找我當證人。」文家瑩有言在先。「這可是缺德事。」
「但是依閔……」
「拜托,請你們讓我相信婚姻是神聖的。」她揶揄。「不要毀了我對婚姻最後的一點點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