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少的偏見 第三章
仇磊一早就坐在客廳里抽菸，本來他是日上三竿才會起床的人，但是這會屋子里多了個陌生女人，他怎麼可能睡得安寧。所以盡避昨夜為了陪她入睡折騰了大半夜，但是這會……他要知道她恢復記憶了沒。
顯然也沒有睡好，傅琳琳早早的就由房里走出，她一臉的挫敗、沮喪，還邊走邊打哈欠。
「沒記起來？」仇磊把只抽了一半的菸摁熄，臉上的表情非常陰沉。
「我拚了命的想，但是——」
「現在怎麼辦？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他非常實際的問，不實際也不行。
「我沒有打算。」她坦白道。
「你想繼續待下來？」仇磊沒有跳起來，他受傷的肋骨和內出血不容他生氣激動。
「方便嗎？」
「琳琳，你照過鏡子吧？」
「你想強調什麼？」
「你很清楚你的長相，如果你一直待下來、如果你一直無法恢復記憶，那麼日後的發展……」他目前不想談感情。
「你覺得我美？」傅琳琳大膽的問。
「你是美。」
「你怕你會喜歡上我？」
「琳琳，你覺得我帥嗎？」他對她怒目而視，帶著挖苦意味的問。
「帥。」她不做作的直言。
「那你會不會喜歡上我？」他又問。
「如果時間夠長……」
「但你希望和我發生感情嗎？」
對他如此率直的談話，傅琳琳沒有直接回應。他們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帥哥美女是很天經地義的搭配，可是……他們完全不了解彼此，她甚至不記得自己的事。
「我不想！」仇磊不怕傷她的表示。
「那我也不想！」她愛面子的答。
「那我們得滾出彼此的視線。」
「所以你要我走？」
「對，我借你點錢，幫你叫計程車，現在是大白天，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不要扯到我，你懂嗎？」他安排著。
暗琳琳點了點頭。
「你可以上警察局、可以去電視台，隨便你想做什麼，不過你不認識仇磊，你沒有在他家別墅待了一夜，這一段你要徹底從記憶中刪除，懂不懂？」仇磊像在教白痴，不厭其煩的一再說。
「好。」她順從的點頭。
「你的記憶中沒有我。」
「我知道了。」
「你沒有異議？」
「你說了算！」她一臉的逆來順受。「我刷個牙、洗個臉就離開。」
仇磊沒有因為她的配合而感到如釋重負，相反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狼心狗肺。人家根本沒想賴著他、更不想從他這得到什麼，是他一直小心翼翼、一直把她當麻煩人物般對待。
他不該如此！
念頭一轉，他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我收回我的話，你可以留下！」
「你要我留下？！」傅琳琳錯愕不已。
「至少等你恢復記憶。」
「但是我沒有把握什麼時候……」她擔心的看著他。「我覺得壓力好大。」
「省省吧！你應該很快會想起來的。」
「就怕事與願違。」
「一、三、五會有歐巴桑來打掃、煮飯，你只要和她點頭、微笑，不需和她多說什麼、不必和她交朋友。」仇磊告訴她。「事情愈單純愈好！」
「我怕歐巴桑會以為我是啞巴。」
「啞巴就啞巴，你不必理會她的感覺。」
「我看她應該是司空見慣，你常帶女人回來這里嗎？」傅琳琳忍不住懊奇的刺探。
「我不必向你報告，反正你不必費心和她交朋友。」仇磊搖頭。原本他是想一早把事情搞定，現在……只怕他是把事情愈搞愈大。「隨便你做什麼，我要去睡回籠覺。」
「我可以隨便做什麼？」
「你不是犯人！」
「你相信我？」
「難不成你會吃了我或賣了我？」
「我不是食人族，我不吃人，我也不是人口販子，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會改變心意？」她柔順的笑。「你當然不是壞人，可是你也不像是慈眉善目的大好人，為什麼你要留我下來？」
「你一副小女人的弱者模樣，我覺得有責任與義務保護你，到你可以保護自己為止。」
「這理由很正當。」她接受了。
「沒事就別來煩我！」
「這屋子夠大，我會盡量不在你面前出現。」傅琳琳向他做了個OK的手勢。「我會用力的想、拚了老命的想，說不定下午我就……」
「不要光說不練。」他起身。
「你真的覺得我美？」她想確定的再問一次。
「無聊！」他丟下話就走人。
暗琳琳對這別墅的探索，大概一個早上她就已經全部逛逼，她踫到了友善的歐巴桑，對她的態度還算親切，可能她看起來不像是那些花花草草或是鶯鶯燕燕的，所以歐巴桑當她是「客人」。
而仇磊一直到下午才出現在飯廳，他看起來有精神多了，雖然臉上有胡碴，不過這使得他更加迷人，有種性感的滄桑男人味。
「我幫你熱菜。」傅琳琳很熱心的說。
「想起來沒？」他劈頭就是一句。
「別逼我！」她求饒。
仇磊瞄她一眼，然後不太高興的樣子，懶懶的坐了下來。「咖啡。」
「要加糖嗎？」她興奮的問，覺得自己被接受了，樂于當被使喚的服務生。
「不加糖也不要女乃精。」
「純的咖啡？」她記住。
「報紙呢？」
「我馬上去拿來。」她說完轉身就去張羅。
仇磊一向是有人伺候的，以前在家中是，後來在片廠亦然。一路走來，他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但給一個失憶的女人伺候，他有些良心不安，這女人搞不好也是千金大小姐。
飛快的送來了他要的報紙，傅琳琳有禮的又問︰「除了咖啡，你總要吃些東西吧？」
「咖啡就好。」他打開報紙。
「這樣對身體不好！」
「我習慣這樣。」
「但是人都要吃東西的。」傅琳琳固執的說︰「歐巴桑有做一些包子、水餃，包子用蒸的很快，水餃煮一下也不用十分鐘。」
仇磊抬起頭看她。「我媽都不像你這麼嘮叨！」
「我只是……」她語塞。
「我三十歲了，我知道怎麼「維持生命」。」
「但不吃東西的習慣不好。」
「我爽就好！」
暗琳琳垂頭喪氣的轉身，覺得又糗又難堪。她只是一番好意，沒有想到得來的卻是冰冷的拒絕，叫她很受傷。
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他有點氣自己把話說得太重。
「琳琳……」他喚住她。
暗琳琳站住卻沒有轉身。
「我想吃一些水餃。」他溫和道︰「不用下太多個，我現在不會很餓。」
她轉身，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個大明星，要注意維持身材，但是以你現在的體型，你還可以多吃的。」
「謝謝，那再加五個好了。」他揶揄笑道。
「好，我馬上去——」
「琳琳，我開玩笑的，我說了我不餓。」他立刻說︰「認真和玩笑話你听不出來嗎？」
「我和你又不熟！」她辯白。
「說得也是。」
「所以別和我開玩笑。」她提醒他。「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程度。」
「我記住了。」他失笑，覺得好玩。
于是傅琳琳開心的去下水餃、煮咖啡，好像她已經為他做了無數次。她不記得自己是否有男友，但是現在的感覺，她覺得挺好的。
就在她邊哼歌邊要把咖啡倒入咖啡杯時，仇磊一臉嚴肅的定到她的身側。
「關上瓦斯爐，去房里躲起來。」仇磊的手上拿著無線電話，口氣很冷。
「出了什麼事？」她一驚。
「反正不管有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
「仇磊，你在嚇人嗎？」
「照我的話做，不然後果你自己負責。」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回到客廳。
仇蓓芸如果不是為了仇氏集團、為了自己的父母、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她根本不想當什麼集團總裁的特助。她的夢想是想開一家徵信社，專門調查人家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她愛推理、喜歡分析，但只要她弟弟一天不接班，她就要敲一天她不想敲的鐘。
一進到別墅里，仇蓓芸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及不尋常的訊息。雖然弟弟不太搭理她的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但她就是覺得不對。
「歐巴桑在這里嗎？」她精明的問。
「回去了。」
「回去了？」仇蓓芸走到廚房，然後在飯廳停留了下，和仇蓓蓉一樣，她也是女強人型的強勢女人，頭發比妹妹長，套裝的顏色活潑一些，不過若論起嚴厲和挑剔，她比妹妹更勝一籌。
仇磊有兩個姊姊，對他而言，大姊比二姊更難纏、更不好應付，因為一向扮白臉的是二姊，唱黑臉的是大姊，大姊比他老爸、老媽還「機車」。
「你剛才在煮水餃？」仇蓓芸來到客廳眯眼問。
「不可以嗎？我肚子餓。」他諷刺的回道。
「你會用瓦斯爐？」
「我還會用微波爐呢！」
「仇磊，我不是要來和你吵架的，對我這個姊姊，你講話可不可以尊敬一些呢？」仇蓓芸罵著。
「如果你不把我當成是生活低能兒，我就會對你「尊敬」一些。」他回嘴道。
「那是因為我不曾見你進過廚房。」
「我一個人住，總要填飽肚子。」
「你可以回家——」
「夠了，仇蓓芸，我不想回家听老爸、老媽、你還有仇蓓蓉的疲勞轟炸，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把身體養好。」怕她不清楚似的，他字字清晰的說。
「想過要控告電影公司嗎？」
「是我堅持不用替身的。」
「想過回集團接班嗎？」
「仇蓓芸，除了接班這事，你的腦子里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仇磊已經很忍耐了。「仇蓓蓉已經來過，你不必再搞一次。」
「仇磊，哪怕蓓蓉已經來過十次，該講的我還是要講。」她很凶的說。
仇磊懶得看她的把頭別開。
「餐桌上有兩份咖啡杯盤。」仇蓓芸又突然問，很顯然是想讓他措手不及。
仇磊很鎮定。一定是琳琳也想給自己一杯咖啡，但因為忘了收，只記得要趕坑阢，所以才會被大姊發現，這下……除了硬著頭皮死都不承認之外，他沒有第二個說法。
「餐桌上不能有兩份咖啡杯盤嗎？」仇磊反問，像在嘲弄她的大驚小敝、小題大做。
「你有客人？」仇蓓芸目光銳利的看他。
「你要不要來場地毯式的搜索？」
「仇磊！」
「不然，把咖啡杯盤送去查查指紋，看看是哪個女人的？」仇磊伸手拿過遙控器，把液晶螢幕的電源開啟。「當這里是犯罪現場懊了。」
「仇磊，你不要模糊焦點，搞不好我真的會把房間一間一間的找過。」她口出威脅。
「那去找啊！」仇磊不為所動。「你真的該去開一家徵信社，如果你抓起奸來……」
她不會氣瘋或是氣炸的，自己又不是今天才和他過招過，這個弟弟就是喜歡激怒她、喜歡和她唱反調，好像不讓她氣到失控，他一天就會不順似的，她很早以前就已清楚這一點。
「仇磊，不談接班的事，那我們談談安定好不好？」做姊姊的用十足的耐心和誠意想「感化」弟弟。
「安定？！」
「你可以先成家，然後我們再談接班的事。」
仇磊把液晶電視的音量按到最大。或許他該考慮移民，他要移民到外太空或是其他星球去！難道他和仇氏集團一輩子都月兌不了千系？難道他一定要照著大家為他安排的路走？
「仇磊……」她提高音量。「你以為你可以逃避一輩子？你可以當一輩子大明星嗎？」
他抿著唇不語。
仇蓓芸突然出手搶過弟弟手里的遙控器，然後切掉了電源。「我們可以約定個時間。」
「一百年。」仇磊沒誠意的說。
「你給我正經一點！」她破口大罵。
「五十年。」他仍在耍她。
仇蓓芸氣得牙齒在打架。「那我們還不如指望你兒子或是你的孫子。」
「如果我有兒子，而如果我兒子又肯幫我生個孫子，那時……你們就有接班人了。」仇磊跟她嘻皮笑臉，存心要氣死她。
「你真的不怕爸媽和你月兌離關系？」她恐嚇道︰「仇氏集團和我們兩姊妹也會和你劃清界線，那時你真的會一無所有。」
「請便！」仇磊無所謂的道。
「你……冷血無情！」
「仇蓓芸，難道一定要照大家的安排走才是孝子、才是好弟弟？」他不吃這一套。「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生涯規畫，你也可以接仇氏集團，以你和仇蓓蓉的能力……」
「我們不是兒子！」仇蓓芸大叫。
「回去吧。」仇磊指了指大門。「別浪費你的時間，也別浪費我的力氣，不然我讓你們連我在哪都找不到，再講一次，我不想接掌仇氏集團。」
暗琳琳沒有馬上出來，即使別墅突然安靜得像一座墳場，她也不敢貿然現身。她很肯定仇磊的姊姊離開了，她走時那摔門聲，大概可以和炸彈爆炸相比，剛剛的確是有場戰爭。
又過了好一會，心想或許仇磊會需要一個說話的人，她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像是做小偷似的，不敢大聲呼吸、不敢多弄出一點點的聲響，她「悄悄的」來到了客廳。
仇磊的反應其實也還好，他正在看電視，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進心里罷了。
痹乖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這會她不敢提咖啡、水餃或是任何事，如果她夠聰明，她該暫時當啞巴和聾子。
「沒事了。」仇磊忽然說了一句話。
「哦！」
「你這個好奇寶寶突然不好奇了？」
「我不是好奇寶寶。」
「所以你什麼都不想知道？」
「每個人都有隱私或是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我又不是那些街坊的三姑六婆，非要挖別人家買什麼牌子的牙膏或是昨晚起來上了幾次廁所。」她小心但幽默的說。
「你講的好像是狗仔隊和狗仔記者的行為。」他調侃道。
「我又不是。」
「所以你不會問東問西？」
「如果你想說我就听，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傅琳琳俏皮的看他。
「天啊！你會不會太完美了？」他開起玩笑，心情也頓時開朗不少。
「這是玩笑話，對不對？」她盯著他。
「你以為呢？」他笑笑問。
「我只是努力不討人厭。」
仇磊當然不討厭她，他甚至開始喜歡她。這對他而言是破天荒的，他從不曾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就喜歡上一個女人，但是她……他在還沒有模清她的底細之前，就已經喜歡她了。
「想不想出去？」他突然問。
「你要帶我出去？」她又嚇了一跳。
「你不想？」
「但你是大明星……」
「大明星就不用吃、不用喝、不用呼吸新鮮空氣嗎？」仇磊咧嘴一笑。「有一些我熟悉的餐廳，他們會保護我不受影迷或記者的騷擾，可以安靜的吃上一頓飯，也不怕會有什麼消息外流。」
「特權！」她批評。
「這是體貼。」
「又不是每個人都愛看明星。」傅琳琳忍不住為那些影迷叫屈。「更何況如果沒有影迷支持，你們混什麼？吃什麼？賺什麼？當然你是接班人又不同——」才說完她忍不住掩住口。
而仇磊居然沒有勃然大怒，他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我自己打自己一耳光，可以嗎？」她懺悔的說，怪自己的大嘴巴。
「你沒有錯。」
「但我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自責著。
「你是有意的嗎？」他正色問她。
「我沒這麼有心機。」
「那我怪你不是太小心眼了。」仇磊的EQ不錯。「我家人有他們的期待與想法，但我不想當听話的布偶，人生短短數十年，我寧可活得精采些。」
「做接班人有什麼不好？」既然他不生氣，她自然是要追問個清楚。
「我沒有興趣。」
「但你有責任。」她月兌口而出。
他瞪向她，表情帶著烏雲。
「每個人都想照自己的意思活、自己的喜好過日子，但如果大家都這麼隨性、自我，世界會成什麼樣子呢？」傅琳琳這會的分析又很成熟、中肯。「每個人在不同時期、不同的階段都得勉強自己做一些或許自己並不想做的事。」
仇磊注視她像有一世紀那麼久的時間。「琳琳，你看起來明明沒有這麼成熟，而且通常漂亮的女人都沒有什麼大腦的。」
「我有大腦，至于漂亮的定義……」
「不知道你恢復記憶之後，是不是還這麼的「可人」。」仇磊又褒又貶。
「你是說……說不定平常的我是個驕縱、任性、以自我為中心的惡婆娘？」她伸了伸舌頭。
「不可能嗎？」
「當然可能。」她夸張的笑。
「那我會寧可你失憶。」
「不管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我都希望自己快點恢復記憶。」傅琳琳望著他。「如果平時的我是那麼的糟，那我也認了，你就當不曾認識我、解救過我。」
「我會的。」仇磊故意嘔她。「如果你那麼差，我會離你離得遠遠的。」
「哼！我才要說，我可能會喜歡你。」她不甘示弱的向他嗆聲。「還好我沒有說！」
「等你恢復記憶再說吧。」他糗著她。
「我認為該報警。」
「亞絲，把事情鬧大好嗎？」夏倩瑜有些顧忌。「琳琳的個性很低調。」
「但她已經二十四小時沒有消息了。」
「我也急，可是如果報了警或是上了新聞，那……」她有些舉棋不定。「琳琳應該沒有事的，她一向小心又很會保護自己。」
「可是她人在哪里？」白亞絲急壞了。「她不可能會連自己家里也不聯絡。」
「我們要朝「失蹤」或是「意外」那方面去想嗎？」
「我不想，但是琳琳人呢？」
「我也不知道……」夏倩瑜咳聲嘆氣。「她會跑哪去？雜志社說她去采訪，但是要被她采訪的人說她沒有出現，即使去報案，也要等一定的時間才能宣告失蹤人口，真叫人煩惱。」
「如果琳琳現在出現，我一定要毒打她一頓。」
「我要剝光她去游街。」
「倩瑜，這太狠了吧？」
「誰叫她害我們這麼擔心！」
「再等一下吧！」白亞絲左想右想之後說︰「我和琳琳去算過命，她是富貴相，有五十年的好日子，我想她一定能逢凶化吉，不管她踫到什麼事。」
「算命的話準嗎？」夏倩瑜懷疑。
「我們必須相信琳琳沒事。」
「好！再等個一天。」
「就再等二十四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