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踢鐵板 第四章
總算可以和季雨真在沒有火藥味的情況下坐下來吃一頓飯,麥杰豪觀察她的時間比動筷子的時間多。外表當然就不用說了,他給她打九十九分,因為要拿一百分的女人這個世紀大概都不會出現了。
他欣賞季雨真那由內散發出,像水晶一般晶瑩又明亮的特質,有她在身邊,可以感受到一種溫柔但又堅韌的力量。
「妳上次提到妳有個結婚對象,是在唬人的吧!」他沒有忘記這件事。
「我需要唬你嗎?」她用面紙擦了下嘴。「我父親已有安排。」
「企業家第二代?」麥杰豪嘲弄的問。
「你清楚嘛!」
「果然是個千金小姐!」
「你也不差啊!」
「季雨真,如果不是因為被老爸領養,我麥杰豪今天可能什麼都不是。」他這會看起來不像個公子,倒像是個腳踏實地的男人,「但是老爸教得好,加上有雷鈞澤、敖霆風這樣的兄弟相挺,所以我算是沒有對不起老爸當初領養我的那份美意。」
「車子伶都說了。」她已大致了解他的過去。
「那妳的理想就是……」他對著她微笑,「從千金小姐跳到豪門少女乃女乃?」
「希望你這麼說不是在損我。」
「很多女人是這麼希望的。」
「但我不是!」
「那妳的希望是什麼?」麥杰豪想多了解她一些。「妳現在無業不是嗎?在水晶飾品店代班也不過是想幫廖芊慧的忙,妳根本不缺錢。」
「我的經濟來源被封鎖了。」季雨真據實以告,「除非我點頭答應嫁給我老爸安排的對象。」
對她父親的作法,麥杰豪不予置評。
「其實我很羨慕車子伶。」她忽然說。
「妳羨慕子伶什麼?」他好奇的問。
「她也算嫁入豪門,因為你的養父本來就有錢,而她老公有自己的建築公司,她根本不必再開店。當然,她說過開那家店是離婚後為維持生活,可是現在她也沒有把店收了,還是做著令她自己快樂的事,所以我很羨慕!」季雨真很認真的道。
「如果要開店,妳想開哪類型的店?」
「專門賣童書的店。」
「賣童書?!」他很意外。
「我喜歡小阿子,也喜歡和他們接觸,如果是專門賣童書的店,一定會有很多小朋友上門,我想看他們開心、滿足的表情。」她充滿憧憬的說。
「那妳為什麼不去做?」麥杰豪不解的問。
「要錢啊!」她瞪了他一眼。
「妳的家世……」
「對我爸爸而言,幫我找一個他自認為的好人家、好丈夫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希望他的女兒有什麼自己的事業,他只希望我們嫁得好!」季雨真不是在抱怨她的父親,她只是在說一個為人父親的心情和盤算。
「那妳父親很傳統。」麥杰豪心目中的父親形象是魏彰,因為魏彰沒有女兒,所以他不知道老爸如果有女兒會有什麼打算。
「他只是用「他的方式」來愛他的女兒。」
「但他挑的對象妳不滿意?」
季雨真直視著他,目光認真而且專注,此刻她腦中浮現的景象和上一次並沒有任何不同,她的老公就是他!是此刻坐在她對面,台北有名的公子。
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她收回視線。她的心情是比上一次好一些了,但有人說要指望男人改變,不如指望豬學會飛、小狽學會唱歌。
「妳在嘆氣。」他深黑的眸子銳利的盯著她看。
「我不能嘆氣嗎?」
「妳是在看了我之後才嘆氣。」
她含糊道︰「我想嘆氣啊,在看了你之後。」
「為什麼?」
「有天你會知道為什麼。」她想先保密。
「季雨真,希望這天快點到來。」
「就希望到時你不要嚇到。」
「要嚇到我?!」麥杰豪自負的說,「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bbscn***bbscn***bbscn***
宋玉喬不知道麥杰豪為什麼好像突然從地球上消失了,本來他們一星期還會見個一、兩次面,但現在她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
打他的手機又總是在忙,所以在明知他不喜歡自己到辦公室打擾他的戒律下,她像是一只花蝴蝶般的出現。
學韓劇中的女主角,她把頭發分兩邊扎了兩條辮子,穿著碎花的短裙、合身的緊身衫再加上小外套,還有一雙超細跟的高跟鞋,她希望自己看起來青春動人、熱情洋溢,所以也不會太管這裝扮是不是適合自己。
麥杰豪正在看一份由公司團隊所做出來的報告,研究目前哪些公司可以列入並購計劃,他必須很專心、全神貫注的研究這些資料,所以當宋玉喬突然出現時,他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
「杰豪。」她親密的叫喚他。
「妳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吧?」他簡潔的問。
「我來看你而已。」她甜甜的道。
「看我?!」
「我有兩個星期沒有見到你了。」她又犯了他的大忌,操之過急的走到了他所坐的辦公椅旁,想要往他身上坐。
麥杰豪馬上推開她並且起身。他和她上過床,這一點他絕不會否認,可那是兩人互取所需,即使現在要和她說再見,他也不會良心不安。
「杰豪……」宋玉喬面子有些掛不住的嗔道。
「這里是辦公室。」他的態度有些冷淡。
「我想你嘛!」
「妳最近沒有戲拍、沒有任何節目通告要跑嗎?」麥杰豪轉移話題。
「我現在是在專心談戀愛啊!」宋玉喬算盤打得精,在二線上也混了一陣子,會不會紅她自己心里也有譜,不如抓個好男人嫁了,而麥杰豪就是老天特別恩賜給她的金龜婿。
「所以有沒有事業無所謂?」
「我有你就夠了啊!」她嬌聲道。
「宋玉喬,妳並不擁有我。」他強調這一點。
雖然心猛的一沉,可是宋玉喬並沒有表現出來,她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和不少男人交手過的狠角色,她知道自己不能自亂陣腳,于是收斂起一臉嬌態,她換上了肅穆的表情。
「杰豪,你在生我的氣嗎?」她用委屈的雙眸看他,像是小媳婦似的。
「這和生氣無關。」
「我知道我不該在你工作時吵你,下一次──」
「宋玉喬,我不會說出什麼分手的話,但是……」他話中有話的說,「我們永遠是「朋友」。」
她眼底猝然之間充滿了絕望,本來還以為自己或許可以收服這個台北有名的公子,順利當上豪門少女乃女乃,她知道除了創投公司,麥杰豪還有個億萬富翁的養父。
「「朋友」而已?!」宋玉喬的雙眸立刻盈滿了淚水,如果那些制作人看到她此刻的表現,還有誰敢說她的演技不好。
「妳知道我是個公子啊!」麥杰豪一副浪蕩子的輕浮表情。「我不想耽誤妳的青春。」
「你沒有耽誤我的青春!」她說。
他看著她。「如果有好的對象……」
「你就是好的對象啊!」
「宋玉喬,我不是。」
「你是!」
麥杰豪從來都不喜歡「甩」這個字,更不喜歡什麼拋棄、背叛那樣的用詞,他始終用「結束」來代替分手或是玩完了,和任何女性結束一段情時,他都盡量不去傷害對方的心。
「我們結束了。」他沒有任何模糊空間的明說。
「結束?!」
「男女之間的感情結束,友誼的新開始。」
「友誼?!」
「宋玉喬,我們可以做朋友。」
「麥杰豪,你現在居然要倒過來和我做朋友?」宋玉喬的臉色倏然刷白,所有的不甘和怒意全都涌上了心頭。「在我們上過床、在我們把所有男女之間可以搞遍的親密行為都搞過之後?」
麥杰豪從來不覺得宋玉喬低俗,因為她好歹是個明星,即使不是一線大牌,但偶爾也會端個明星架子,好像自己很不同,但是在她說出這樣的話之後……他有點被嚇到了。
「妳有必要講得這麼難听嗎?」他用眼神指責她,不悅的說。
「你想甩了我就直接講。」
「我沒有甩過任何女人,我只是──」
「你只是「結束」和她們的關系。」宋玉喬搶著說︰「果然是公子的手法。」
「宋玉喬,不要把事情搞到太難看。」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不必這樣。」
「所以……」她露出冷笑,「新的幸運兒是誰啊?誰是哪個中了大獎的女人啊?」
「妳不需要知道。」
「你真的已經找到了「新貨」?」
「宋玉喬,」麥杰豪開始懷疑自己之前選女人的眼光了,「好歹妳也算是名人,說話是不是可以有一點點氣質啊!」
「我裝不出來!」她冷冷的回他。
「但是在今天之前,我看妳「表演」得不錯。」麥杰豪略帶嘲諷的說。
「那是我不知道戲已經要「落幕」了。」
他耐心道︰「任何戲早晚都是要落幕的。」
「可是我要Happyending!」她聲音破碎的說,但又夾雜著一絲冷硬。
「那就抱歉了,我無法給妳妳要的結局。」
***bbscn***bbscn***bbscn***
桑維赫存心要和季雨秋打這場戰爭,他不曾也不想向她示弱,他還是照他的方式過日子、做生意。他就讓她睡在客房,而且足足有大半個月不和她講一句話,即使是在面對面時,他也要她主動開口講話,但是……他失算了。
于是個性果斷,自以為是萬能天神的桑維赫開始悶了,這也才了解到……季雨秋竟然有如此過人而且堅強的意志力,他以前真的是太低估她。
這樣的認知令人沮喪,桑維赫發現他的挫折感與怒氣一天天以倍數成長,他怎麼也料不到季雨秋可以比他拗。
最叫他覺得嘔的是,他老婆明明就躺在客房的床上,他卻連踫都踫不得,這是什麼世界,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她!
猛的沖到了客房,也不管現在是三更半夜、不管她是不是熟睡了,他一下子打開了客房內所有的照明開關,客房內頓時亮得像是白天一般。
季雨秋是真的睡了,但是被他這麼一搞,她想再繼續睡也有點難,于是她在床上坐了起來,可是眼中並沒有任何怒氣的看著他。
「有事?」她的聲音有些干澀。
「妳以為妳很厲害?」桑維赫劈頭就是這一句。
她反問他,「我哪里厲害?」
「妳以為妳贏了?!」他語氣更凶的說。
「我贏了什麼?」
「季雨秋,妳沒有贏!」他惡狠狠的道。
季雨秋不打算理他,躺下翻身背對著他想繼續睡她的覺,猜他八成是喝醉了。
桑維赫正是有氣沒有地方出,他一個箭步來到單人床床側,坐下抓著她的肩將她整個人提坐起來。
「桑維赫?!」她有點想生氣了。
「妳給我起來,我不準妳睡!」他的表情很很凶惡。
「如果你是在發酒瘋──」
「妳有在我身上聞到酒味嗎?」他冷冷的對著她大聲說︰「聞聞看!」
季雨秋聞了,她不得不聞,因為桑維赫用手硬是把她的頭壓在了他的肩上,亦同時把她身體壓向了他的身軀,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
「有酒味嗎?」他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沒有。」她回他兩個字。
「我沒有喝酒!」
「很好。」
「我沒有發酒瘋!」
「我知道了。」
相較于她的無動于衷,桑維赫更是顯得失控,充斥鼻腔的女性體香刺激著他的大腦,而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抱她,有這麼長的時間,他連模都沒有模她一下,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竟然完全不在乎。
「可以放開我了嗎?」她要求。
「我是妳丈夫!」他霸道的表示自己的身分。
「我還是要求你放開我。」她推了他一下。
「季雨秋──」
「拜托。」她禮貌的請求。
桑維赫放開了她,因為如果再不放開她,他一定會強硬的把她壓在床上,不顧一切的要了她,但如果他這麼做了,他敢打賭她不會原諒他。
「妳真要搞到這樣?」他決定和她硬踫硬。
「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她以一貫平靜的語氣說。
「妳有妳應盡的義務!」
「我也有說不的權利。」
「好!」桑維赫的瞪視似乎可以嚇死人。「我不會再給妳任何的生活費,妳什麼時候想要錢,妳就什麼時候到我們的床上來找我。」
「你……」季雨秋微微不悅了。
「妳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她有些冷漠的說。
「公平吧?」他故意氣她。
「你認為公平就公平。」她不上他的當。
「妳最好不要回家去向妳的父母要錢,免得丟人現眼,我就不知道當妳父母知道妳任性,無理取鬧時會不會傷心、感慨他們是怎麼教育妳的。」桑維赫已經氣昏了頭,開始口不擇言。
「我父母把我教育得很好。」季雨秋生氣了,「別把他們扯進我們的戰爭。」
「正合我意!」他一定要逼她低頭。
「你想不想順便把我趕出這個家?」她問。
「目前沒這打算。」
「那好,請你出去,我想睡覺了。」她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後續的發展和自己未來的處境。
「妳還睡得著?」
「為什麼睡不著?現在是大半夜,是正常的睡眠時間啊!」她聲音「甜美」的說。
而回應她的是一聲令人心驚膽戰、震耳欲聾的摔門聲。桑維赫氣炸了!
***bbscn***bbscn***bbscn***
在媽媽的游說下,季雨真決定陪同父母參加一名企業家娶媳婦的婚宴,也為了表示自己不會因為老爸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就變得小鼻子、小眼楮的,她打扮得恰如其份,當一個「孝女」。
遍宴是采西式,客人四處走動交談,順便「談生意」,這種場跋其實也是很多商人、高官利益交換的地方。
柳明諒不知道季雨真會來,當他看到她出現,立刻上前充當護花使者,幾乎是寸步不離她的身旁,而季銅介夫婦自然是笑嘻嘻的走開,找他們熟識的老朋友聊天去了。
「柳明諒,你不要像是我的影子一樣好不好?」季雨真有小小的抱怨,「別人會誤會我們是一對。」
「我們「可以」是一對。」他得意的說。
「你是在浪費時間。」
「妳今天好美!」他顧左右而言他。
「我在講什麼,你在講什麼?」她微瞪了他一眼。「講不听就是講不听!」
「妳講什麼都沒有關系,反正我堅持我的。」
她不想和他斗嘴,這樣有點像是在和他打情罵俏,因為現場有記者,她還是低調些好。就在猶豫著是不是要拿點東西來吃時,她看到麥杰豪走進婚宴會場。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當公子的本錢,要體格有體格,要臉蛋有臉蛋,一站出來,全場所有男士都為之失色,連新郎的鋒頭都被他給搶了。她注意到在場的女人,不管是已婚、未婚,不管是少女或是熟女,全都一致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這樣的男人竟會是她的丈夫?
因為麥杰豪還沒有發現到她,所以季雨真可以盡情的打量他、觀察他,她發現到在場有很多女人和他交換的目光充滿了挑逗意味,叫人不得不有很多聯想。
「他來了。」柳明諒突然驚慌的說,以為季雨真不認識這個公子,「雨真,妳要小心他!」
「誰?」她裝傻的問。
「麥杰豪。」他小心翼翼的說。
「他怎麼了?」
「他很花心,是台北有名的獵艷高手,栽在他手里的女人不計其數,是個女性殺手,妳千萬要離他遠一些。」柳明諒對她耳提面命。
「不要把我想得這麼笨。」季雨真忍不住撇嘴。
「我是替妳擔心,他……只要鎖定了目標,通常都是有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到手!」他其實更替自己操心。「我們要不要先走一步?」
「去哪?」
「看場電影、另外找個地方吃東西,不然陪妳逛街也可以。」柳明諒很有危機感。
「這樣不太禮貌哦!」
「但是……」
「你也把那個家伙看得太神了!」季雨真仍在注視著麥杰豪,她真的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過人的男人味及性感魅力,瞧那些在他一靠近時就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好像很想撲到他身上去似的。
「雨真,他的紀錄……」柳明諒一嘆。
「什麼紀錄?」
「他曾經同時和四個女性來往,並且讓她們和平共處,把她們治得服服帖帖。」他不知是嫉妒還是佩服,語氣很酸。
「你怎麼知道?」
「因為這四個女人後來成了閨中好友,這個花邊才傳了出來,她們和他現在也還是好朋友。」柳明諒愈說一顆心愈是懸著。
「不會吧?!」她有些吃驚。
「即使分手,他也從來不曾和她們撕破臉。」
「真是有修養、有風度、有手腕的「好男人」。」季雨真的語氣好酸、好澀。這個男人會是她的老公……上帝!這到底是懲罰還是賜福啊?!
「雨真,麥杰豪絕不是好男人!」柳明諒急急的說,「妳千萬別搞混了。」
「但你一定很羨慕他吧?」
「我才不會羨慕他。」
「你沒說實話!」
「我是個專一的男人。」他表態。
「多專一?」
「我一輩子只會愛妳一個而已。」
這話令季雨真忍不住噗哧一笑,因為在二○○六年還說得出這種話的男人絕對是「稀有動物」,該送去保育組織好好加以保護。或許是她笑得太夸張,她發現麥杰豪看向了她這邊。
「柳明諒,」她清了清喉嚨止住笑,「你可不可以幫我拿點吃的?」
「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嘛!」
「我現在餓了。」她微微嘟著嘴。「不然我自己去拿好了。」
「我去!」柳明諒馬上說︰「妳在這里等我,千萬不要走開、不要和其他「任何人」說話。」
季雨真笑而不語。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