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別逗我 第六章
鎊項餐點一道一道的開始送上,可是他們倆的胃口卻有志一同的差,每一道菜都沒有吃超過三分之一,等咖啡送上來的時候,汪智威知道他閃躲不掉,必須給答案。
「威老大……是個別稱。」他木然解釋。
「那麼威老大……是個大哥嗎?」貝碧嘉只有小小的擔心。
「威老大是大哥。」他騙不下去。
「和你有關?」不想陷人于罪,只要汪智威不承認,她可以當沒有這回事,她相信他。
「我只是認識他。」他語焉不詳。「就是如此而已,你自己看我像不像一個大哥。」
撇開情感的因素,貝碧嘉認為他絕對像,他的眼神有時在不經意之中會散發出一種冷然、犀利、惡狠狠的光芒,雖沒有見他拿刀拿槍,可是一個人的味道是唬不了人的,汪智威有大哥的氣息。
但是……
貝碧嘉馬上來了個但是,但是一個黑道大哥不可能如此深情,她更不曾見過他身邊跟了什麼小弟,而且也從不曾踫到仇家尋仇,這些日子他們常見面,什麼壞事都沒有發生啊!
「阿威,我說過我相信由你嘴里說出來的話,你說認識他,事實就是如此!」她展顏一笑。
他有點想要沖到廁所去吐,他該萬劫不復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了她。
「那麼狐狸精呢?我是嗎?」
「你認為你有那個能耐嗎?」闖過了一關,他輕松的反問。
「所以我是被誤會了?」
「是誰這麼講你的?」
貝碧嘉形容了下那個女人,但是汪智威才听了十分之一就知道是誰搞的鬼。沒想到黛咪那麼不上道,她真以為有幾個大哥跟她有交情,便有了後台當靠山?既然她不把他和葛龍放在眼里,那也別怪他們對她不客氣,不把她當女人看。
「阿威,你想那是怎麼回事?」她並不是多憂心,因為她的確沒有當狐狸精的能耐。
「我想是搞錯了!」
「我也這麼想。」貝碧嘉放下了心上的那塊大石頭。「一定是陰錯陽差誤認。」
「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人解決。」
「威老大?!」她有些些尖銳的問。
「我還有其他朋友。」他一語帶過。
她看得出他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于是沉默的吃著蛋糕,這會她的心情已好了不少。本來嘛!人生苦短,如果時時刻刻只為解決不了的事而煩惱,那生活未免太苦澀了。
而且大家不是常說︰解決得了的事不用煩惱,解決不了的事,煩惱也沒有用。
一塊蛋糕吃完之後,貝碧嘉覺得自己已是一個嶄新的人,她的所有細胞都再生、重活了一次。
「阿威,你沒有跟我聊過你的家人耶!」她輕快又甜美的笑問。
「我的家人……」他頓了一下。「你想知道?」
「你總不是由石頭蹦出來的,有家人吧?」
看來她是忍了一陣子才問,但也難怪她會問,她是在意他的。
「我有爸爸、媽媽、哥哥、姊姊……」他的語氣中有隱藏不住的諷刺意味。「反正除了我之外,我們一家人都是醫生!」在這件事上,汪智威沒有欺騙。
「都是醫生?!」貝碧嘉是佩服,因為全家都是醫生著實滿難得,只能用「醫生世家」來形容,不過佩服歸佩服,她覺得也還OK。
「你為什麼沒有接著問︰阿威,為什麼你不是?」他自嘲的反問。
「為什麼你要是?」她望向他眼瞳。
「你不認為我也該當醫生?」汪智威心靈大受震撼,他一直認為全宇宙的人都會認為他該當醫生,因為他的父母、他的兄姊全都是醫生,所以他照理也該走這條路,但貝碧嘉卻不這麼想。
「當醫生可以是你的選項之一,但你不一定非要當醫生不可,」她體貼的笑。「就像有些女人見到血會昏倒,可是就有一些外科大夫是女性!」
「我見到血不會昏倒。」他鄭重澄清。
「我相信。」她露出對他很有信心的笑容。「有些人愛當醫生,有些人不愛當醫生,尊重個人發展吧!」
「我家人不這麼想!」這也是汪智威如此憤慨的原因,她一個外人都可以如此包容、如此中立,為什麼反而自己的家人做不到。
「那或許是他們愛之深責之切。」
「貝碧嘉,你沒有想過交個醫生男友或是嫁給醫生?」他平靜的睇她一眼後問。
「沒特別想過。」
「不用故作清高。」他口氣比較重的說。
「那跟清高無關!」她為自己辯護。「我只想交個會疼我、會愛我的男友,只想嫁給一個會保護我、珍惜我一輩子的男人,至于他是醫生或是一個公務人員,都沒有差別!」
「你真這麼想?」汪智威要確定。
「不然我要怎麼想?」她笑瞪他。
「那你……會愛一個黑道大哥嗎?」
「我又不認識黑道大哥!」貝碧嘉忍不住有些排斥。「我也不可能認識黑道大哥吧?」
「但萬一真讓你踫上了呢?」
「阿威!」她只是沒有明白說出她喜歡他而已,她根本不想也不會去認識什麼黑道大哥。「沒這個可能,你不要嚇人好不好?」
「貝碧嘉,很多事身不由己啊!」汪智威現在知道是自己搬磚頭砸自己的腳,掉進自己挖的陷阱里了,更慘的是,他抽不了身。
「你又來了,又是這種江湖語氣!」她抗議。
「我該走了!」他拿起那束想一口吃進自己肚子里的花束,幾乎要演不下去了。
「我可以去嗎?」她指了指花,非常想陪他一塊去墓地。「我想去!」
「不!」他仍一口回絕。
「阿威!」她有些撒嬌的喊。
「還不是時候。」他語氣一軟。
「那要什麼時候?」這一次她緊迫盯人,非要他給個交代。「給我一個時間表。」
「等到我確信自己可以再愛上另一個女孩時,我就帶你去!」他話講得很清楚,可他心中的苦澀……或許他已愛上了眼前這個女孩,只是要去哪里找墓地,找一個叫蓮芯的女孩墓碑來充數?
貝碧嘉看著他,眼中有濃濃的深情,她覺得他的話已給了她一個交代。
「那我等!」她爽快的接受了。
「貝碧嘉,我但願一開始……」汪智威懊惱極了。
「沒關系!」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多久我都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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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龍知道汪智威這會根本無心于帳簿,他香煙一根接著一根狂抽,整個人陷入一種別人不能踫、不敢靠近的冷硬里。
但是身為他的好哥兒們,也是他的好伙伴,葛龍必須拉他一把。「阿威,給我一個數字!」
汪智威回過神。「什麼數字?」
「你不是已經看帳簿看了一晚上?」
他瞄了眼已經滿出來的煙灰缸,里面全是他所抽的煙蒂,真要算起來,今晚大概已經抽了整整兩包煙。
「明天早上再給你!」他應付過去。
「苗栗萬昌幫的老大要請喝春酒,你去不去?」葛龍又說︰「我們欠他一份情,如果不是他,那幾個闖禍的小弟會死得很慘。」
「你去吧!」
「我們要一起去才算給他面子!」
「我不想去,但你紅包可以包大一點!」
「阿威,這個幫不是只有我是老大。」他嘆了口氣。「看你被貝碧嘉搞成這樣,頂多把事實告訴她,黑道大哥也是人,又不是致命病菌!」
「把事實告訴她?」汪智威狠聲道︰「你以為她知道後只會說一句沒關系?!」
「如果她愛你……」葛龍攤攤手。「是沒有什麼關系啊!」
對這種回答,汪智威覺得不必有任何回應,因為這是常理,連續劇會這麼演、小說會這麼寫,因為真愛無敵,有愛就可以克服一切,男主角也會浪子回頭,但問題是欺騙呢?
「女人的心最軟,她們不ㄍ一ㄥ太久的!」他很有把握。
「不是每個女人都那樣!」想到了黛咪,汪智威的表情真的變得像是個黑道大哥。「黛咪顯然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她直接去找了貝碧嘉。」
「她有沒有對貝碧嘉怎樣?」葛龍愛屋及烏,看在藍筱蝶的面子上,他說什麼也要和貝碧嘉站在同一邊。「黛咪那女人是活得不耐煩嗎?」
「要處理她!」汪智威交代。「苗栗回來就辦這件事。」
卑才講完,他整個人又像是被抽離了精力般,感到好累、好累。
「阿威,你多久沒和女人嘿咻了?」葛龍突然問。
他只是冷冷瞄了他的哥兒們一眼。
「從認識貝碧嘉之後?」
「你一定要哪壺不開偏提哪一壺嗎?」他把煙蒂一彈,反正煙灰缸里也沒有空位。「一定要我親口承認我栽了,你才會爽?!」
「那麼你真栽了?」葛龍強忍著笑。
「你爽了?!」他恨恨的吐出一句。
「我怕……我和你一樣。」葛龍坦承。
「你也栽了?!」
「藍筱蝶。」
「葛龍,她……」汪智威不同意。
「我希望我未來嘿咻的對象是她!」葛龍直截了當承認,「現在只有她能挑起我的性趣。」
「她不適合你!」
「貝碧嘉就適合你嗎?」
汪智威頂不回去,他也沒有資格頂,如果藍筱蝶不適合葛龍,那麼貝碧嘉也和他不相配,畢竟他又比葛龍強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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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城邦回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貝碧嘉,當他知道花店被砸後,他的反應是||危機就是轉機。花店這一被砸,說不定他這個妹妹就會甘心回來為他工作,成為他的員工。
兄妹倆都被叫回家吃飯,貝碧嘉被媽媽趕出廚房——因為她「用處不大」,比印佣還沒有幫忙的效果——而曹城邦在和父親請安之後,帶著禮物來到妹妹的房間,在他們父母的屋子里,他們倆仍保有自己以前的房間,父母隨時歡迎搬出去的兒女能回來小住。
「不知道要買什麼,還是買了皮包。」他買了個名牌皮包給她。「如果你還不滿意,我可以開一張支票補償。」
「哥,我才沒有這麼貪心!」貝碧嘉眨著一雙晶亮的眼楮,哇哇叫苦。「一個皮包就很好了。」
「你的花店要結束了嗎?」他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里,語氣沒有太興奮的意味。
「正在重新裝潢!」她大聲宣告。
「你還要繼續經營?」他在床沿坐下。「你不用這麼累的!」
「哥,這是我的事業。」她則坐在梳妝前的化妝椅上。「如果我叫你把公司結束,你願不願意呢?」
「這兩件事不能相提並論。」他糾正她,表情憂慮的問︰「警察有沒有找到歹徒?」
「目前沒有。」
「你有與人結怨嗎?」
「我相信我一向以和為貴。」
「那事情為什麼會發生?」他實際的追問原因。「無風不起浪,空穴不會來風。」
「我倒楣,成了嗎?」
「不要賭氣。」
貝碧嘉當然不會賭氣,她只是順口說出,「哥,我相信那件事過去了,可能有人誤認了我什麼,當那些人發現錯了之後,又不能來向我道歉,所以我不認為真的有人想要對我不利。」
「唉,你的頑固始終如一!」
「哥,堅持對的事並不是不好。」
曹城邦除了贊成、支持,也不能和她唱反調,那太不智了,改了聊天式的說話方法,他微笑的看著她。
「碧嘉,你還不想談戀愛嗎?」
「我在談了啊!」
「你在談了?!」他整個人呆住,一直以為她沒有交往密切的異性朋友,所以始終對自己信心滿滿,沒有料到她居然在談戀愛了?「對方是誰?」
「哥,你是在問現行犯嗎?」貝碧嘉嘟著嘴,不是很高興。「那口氣像警察!」
「他做什麼的?」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逼問。
「你這種態度叫人很想要叛逆。」
「你告訴我!」
「哥,你是不是還要找征信社去調查?」
「我會。」
曹城邦這態度,貝碧嘉當然不願說,她坐在化妝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好像自己不受任何的威脅.她不說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和汪智威還沒有真正的明朗、真正的定下來,她要保護這段感情。
「碧嘉,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她一定不知道!曹城邦在心中吶喊著,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當他是哥哥。他由西裝褲的口袋中抽出自己的雙手,然後在她面前握成了拳頭。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也不能這種蓋世太保的行事作風,等時機成熟後,我會帶他來給家人認識。」貝碧嘉行事有分有寸。
「你難道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愈看不出來,他就愈無法開口向她表明。
「看不出什麼?」她飛快的問。
「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很關心你!」
「看得出啊!我很感激。」她完全處在狀況外。
「我希望……我們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們是一家人啊!」貝碧嘉很認真的說︰「我沒有把你或是曹伯伯當外人過,相信你們對我也是如此。哥,我們真的是一家人。」
可以現在說嗎?
可以現在向她表白一切嗎?
「哥,不是我什麼都不想讓你知道,我了解你護妹心切,可是我和阿威目前還有一點點小問題,等那些不確定的因素消失之後,我一定會大方的和他帶著被祝福的喜悅來到你面前。」她只顧著撒嬌。
「你難道從沒想過我跟你——」
「你跟我怎樣?」
曹城邦唯一的反應是站起身,他無法再和她談,再談下去,他一定會失控的說出很多日後可能後悔莫及的話,他必須冷靜一下!再看了她一眼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哥……」她站了起來。
但是曹城邦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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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三個凶神惡煞給「請」走,她才鎖上還在裝潢中的花店店門,他們就站在她的身後,不是沒有想過要喊救命,可是……怕情形愈弄愈糟,她選擇和他們一起去。
畢竟「盜亦有道」,這群兄弟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人性、沒有良知,她相信這是誤會一場,只要講開了……就可以平安回家。
她被帶到了一家酒廊的大包廂,除了一個正在吸雪茄,氣勢凶狠、身材壯碩、流里流氣,看似江湖大哥的男人外,還有那個女人。
「你……」貝碧嘉指著她。「怎麼又是你?!你真的誤會了,我和威老大沒有關系。」
「你到現在還狡辯?!」黛咪一個冷笑。「信不信我叫幾個小弟進來輪奸你!」
貝碧嘉不認為自己是在作夢,但眼前的情景……即使是在她最恐怖的惡夢里都不曾出現,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咬舌自盡,問題是,她甚至不知要怎麼咬舌自盡,真的不知道!
「這就是威老大的女人?」抽雪茄的男人開了口,看來很有威嚴。
「我不是!」她立刻澄清。「我不認識什麼威老大!」
「貝碧嘉,說謊的下場貶很慘。」黛咪走向她,在她的面前站定之後,用力扯了扯她的頭發。
「我只是一個開花店的女孩,我不知道什麼威老大!」貝碧嘉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被這個女人給扯下來。「我只認識一個阿威。」
「阿威?!」黛咪差一點笑岔了氣。「哪個阿威?」
「汪智威,他的本名!」
抽雪茄的老大給了她一個世故老練又精明的眼神。沒想到威老大還玩這種把戲,真是一個大獨家,以後和道上兄弟聚會時,他可以拿來好好渲染一下。
「汪智威就是威老大!」黛咪吼道,順手賞了她一個耳光。
貝碧嘉吃了這個耳光,既不覺得痛,也沒有被羞辱的感覺,因為她心中有一股更強烈、更蝕骨、更椎心的劇痛……
「你叫威老大阿威,」黛咪很想再賞她一巴掌。「你什麼東西啊?!」
「黛咪,適可而止!」老大出聲。「如果她真是威老大的女人,你會死得很慘。」
「我有你啊!」她馬上偎到他身邊,像是一只小貓咪。「你要保護我。」
「威老大的脾氣你該知道。」
「真正耍狠的是葛龍!」黛咪哆嗦著嗓子說︰「威老大是動腦的。」
「那你就錯了。」這位老大顯然比黛咪聰明。「威老大比龍老大還凶、狠、精,葛龍不能沒有汪智威,但是汪智威卻可以不要葛龍。」
「你不要嚇我!」
「我把這女孩請來,是為了做一個面子給你,但是我並不想為了你和威老大宣戰。」這老大比他表面上看起來厲害。
「你……」黛咪嚇到了。
「我通知了威老大來領人回去。」
「你……設計我?!」她差一點整個人昏過去。「我以為你……我願意當你的女人,我以為我們已經講好了條件。」
「黛咪,天底下像你這樣的女人起碼有好幾十萬個,你以為你艷麗有手腕,媚功一流?別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兩年……」老大冷冷瞄了她一眼。「你也就‘殘’了。」
「我不敢相信!」她喃喃自語。
「為了你和威老大交惡,不值得。」
「他會殺了我。」她突然驚慌失措的喊。
「這我倒可以替你求情。」
「你耍我!」
「是你耍你自己。」
貝碧嘉一直靜靜的听著這個老大和叫黛咪的女人對話,他們談的人真的是她口中的阿威?那個深情、沉穩,令人心動的完美男人?
「趁威老大還沒有來,我要趕快把她送回去。」黛咪突然清醒過來。
「來不及了,威老大該到了。」
「那我走,」她抓起自己的皮包。「我可以先出國去避一避風頭,我也可以永遠留在國外,只要現在馬上走……」
但來不及了,就如這名老大說的,當她要奪門而出時,汪智威和葛龍起碼帶了三十名手下闖進來,那氣勢像是要打仗一般。
一看到黛咪,汪智威一個眼神,立刻有兩名手下抓住了她。
「放開我、放開我!」黛咪死命掙扎。「我知道錯了,我知道我該死,饒了我!」
汪智威看著貝碧嘉,他相信她是完好無缺的,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他走向她,眼前只想確定她沒事。
「貝碧嘉……」
「告訴我這是在演戲或是什麼整人玩笑!」她打斷他。「告訴我,你是阿威。」
「我可以……」
「解釋?!」她再次打斷他。「你有得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