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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嬌 第三章 第一神劍

作者︰古龍

吧淨的石板街,簡樸的房屋,淳善的人面……這是個平凡的小鎮。

六月的陽光,照著這小鎮唯一的長街,照著這條街上唯一酒鋪的青布招牌,照著這殘舊酒招上斗大的「太白居」三個字。

酒舍里哪有什麼生意,那歪戴著帽子的酒保,正伏在桌上打盹兒,不錯,那邊桌上是坐著位客人。

但這樣的客人,他卻懶得招呼,兩三天來,這客人天天來喝酒,但除了最便宜的酒外,他連一文錢菜都沒叫。

這客人的確太窮,窮得連腳上的草鞋底都磨穿了,此刻他將腳蹺在桌上,使露出鞋底兩個大洞。

但他卻毫不在乎,他靠著牆,蹺著腳,眯著眼楮,那八尺長軀,坐在這小酒店的角落中,就像是條懶睡的猛虎。

陽光,自外面斜斜地照進來,照著他兩條發墨般的濃眉,照著他稜稜的顴骨,也照著他滿臉青慘慘的胡渣子直發光。

他皺了皺眉頭,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擋住眼楮,另一只抓者柄已銹得快爛的鐵劍,竟呼呼大睡起來。

這時才過正午不久,安靜的小鎮上,突有幾匹健馬急馳而過,鮮衣怒馬,馬行如龍,街道旁人人側目。

幾匹馬到了酒鋪前。

竟一齊停下,幾條錦衣大漢,一窩蜂擠進了那個小的酒鋪,幾乎將店都拆散了。

當先一條大漢腰懸寶劍,趾高氣揚,就連那一臉大麻子,都似乎在一粒粒發著光,一走進酒鋪,便縱聲大笑著︰「太白居,這破屋子、爛攤子也可叫做太白居麼?」

他身後一人圓圓的臉,圓圓的肚子,身上雖也掛著劍,看來卻像是個布店掌櫃的,接著笑道︰「雷老大,你可錯了,李太白的幾首詩雖寫得蠻不錯,但卻也是個沒錢役勢的窮小子,住在這種地方正合適……」那雷老大仰首笑道︰「可惜那李太白早死了好多年,不然咱們可請他喝兩杯……喂,賣酒的,好酒好菜,快拿上來!」

幾杯酒下肚,幾個人笑聲更響了,角落那條大漢,皺著眉頭,伸了個懶腰,終于坐直了,喃喃道︰「臭不可聞,俗不可耐……」突然一拍桌子,道︰「快拿酒來,解解俗氣。

「這一聲大喝,竟像是半空中打了個響雷,將那幾條錦衣大雙駭得幾乎從桌上跳了起來。

那雷老大瞧了瞧,臉色已變了,身子已站起,但卻被那個瘦小枯干、滿面精悍的漢予拉住,低聲道︰「總鏢頭就要來了,咱們何必多事?」

雷老大「哼」了聲,終又坐下,喝了杯酒,又道︰「孫老三,老總說的可是這地方了你听錯沒有?」

那瘦臉笑道︰「錯不了的,錢二哥也听見了……」圓臉漢子截口笑道︰「不錯!就是這兒,老總這次來,听說要來見一位大英雄,所以要咱們先將禮物帶來,在這里等著!」

雷老大道︰「你知道老總要見的是誰麼?」

錢二微微一笑,低低說了個名字。

雷老大立刻失聲道︰「是他?原來是他?他也會來這里?!」

錢二道︰「他若不來,老總怎會來」幾個人立刻老實了,笑聲也小了,但酒喝得更多,嘴里也不停地在吱吱喳喳,低聲談論著。

「听說那主兒掌中一口劍,是神仙給的,不但削鐵如泥,而且劍光在半夜里比燈還大。

「嗯!不錯,若沒有這祥的寶劍,怎會在半盞茶工夫里,就把陰山那群惡鬼的腦袋都砍了下來?」

說到這里,幾個人情個自禁,都將膝里掛著的劍解了下來,有的還抽出來,用衣角不停地擦。

雷老大笑道︰「我這口劍也算不錯了,但比起人家那柄,想來還是差著點兒,否則我也能像他那樣出名了!」

錢二搖頭道︰「不然不然,你縱有那樣的劍也不成,不說別的,就說人家那身輕功……嘿!北京城可算高吧,人家跺跺腳就過去了。」

雷老大吐了吐舌頭,道︰「真的麼?」

錢二道︰「可不是真的,听說他天黑時還在北京城喝酒,天沒亮就到了陰山,,陰山群鬼只瞧見劍光一閃,腦袋就都掉下來了……嘿!听說那劍光,簡直就像是天上的閃電一樣,連陰山外幾百里的人都能瞧見。」

角落中那窮漢,也在用衣角擦著那柄銹劍,擦兩下,喝口酒,此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道︰「世上哪有那樣的人!那樣的劍!」

雷老大臉色立刻變了,拍著桌子,怒吼道︰「是誰在這里胡說八道?快給我滾過來!」

那窮漢卻似乎根本沒有听見,還是在擦著那口銹劍,還是在喝著酒,方才那句話,似乎根本不是他說的。

雷老大再也忍不住跳了起來,向他沖過去,但卻被錢二拉住,先向雷老大使了個臉色,然後自己搖搖擺擺走過去,笑道︰「看來朋友你也是練劍的,所以听人說這話,就難免有些不服氣,但朋友可知道咱們說的是誰麼?」

那窮雙懶洋洋抬起頭來齜牙一笑,道,「誰?」

錢二道︰「燕大俠,燕南天,燕神劍……哈哈,朋友你若真的是練劍的,听到這名字,就總該服氣了吧!」

那窮漢卻眨了眨眼楮,嘻嘻笑道,「燕南天?……燕南天是誰?」

錢二撫著肚子,哈哈大笑道︰「你連燕大俠的名字都未听過,還算是練劍的麼?」那窮漢笑道︰「如此說來,你想必是認得他的了,他長得是何模樣,他那柄劍……」雷老大終于還是沖了過來,「啪」的一拍桌子,吼道︰「咱們縱不認得他,但卻也知道他是長得遠比你這□帥得多了,他那柄劍更不知要比你這口強勝千百倍。」

那窮漢大笑道︰「瞧你也是個保鏢的達官,怎地眼力如此不濟,某家長得雖不英俊,但這口劍麼,卻是……」雷老大仰天打了個哈哈,截口道,「你這口破劍難道還是什麼神物利器不成?」

「某家這口劍,正是削鐵如泥的利器……」這句話還未說完,別人已哄堂大笑起來。

又听雷老大道︰「你這口劍若能削鐵如泥,咱家不但要好好請你喝一頓,而且……」那窮漢霍然長身而起,道︰「好,抽出你的到來試試!」

他坐在那里倒也罷了,此番一站將起來,雷老大竟不由自主被駭得倒退兩步,錢二雖是胖子,但和他那雄偉的軀干一比,突然覺得自己已變成小瘦子。

只見他雖然生無余肉,也骨骼長大,雙肩寬闊,一雙大手垂下來,竟幾乎已將垂到膝蓋之下。

這時酒鋪里悄然走進個面色慘白、青衣小帽的少年,瞧見這情況,倚在櫃台前,忍不住嘻嘻地笑。

雷老大終于抽出了他那柄精鋼長劍,終于又挺起了胸膛,大吼道︰「好!就讓你試試。」

那窮漢道︰「你只管用力砍過來就是……」雷老大齜牙笑道︰「小心些,傷了你可莫怪我。」

手腕一抖,精鋼劍當頭劈了下來。

那窮漢左手持杯而飲,右手撩起銹劍,向上一迎,只听「當」的一聲,雷老大又倒退兩步,手中劍竟已只剩下半截,眾人全都呆住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那窮漢子手撫銹劍,哈哈大笑道︰「如何?」

雷老大張口結舌,吶吶道,好……好劍,果然好劍。

那窮漢卻長嘆了一聲,道︰「如此好劍,只可惜在我手里糟塌了……」雷老大眼楮突然亮了起來,道︰「不……不知朋友可……可有意出讓?」

那窮漢嘆道︰「雖然有意,怎奈難遇買主……」雷老大大喜,喜動顏色道︰「我……我這買主,你看如何?」

那窮漢上上下下瞧了他幾眼,頷首道︰「看你們也有些英雄氣概,也可配得上這口寶劍了,只是……你眼力既差,卻不知出手如何?」

雷老大喜道,「這個好說……這個好說……」特他三個朋友都拉在一邊,嘰嘰咕咕商量了一陣,接著,只瞧見四個人都在掏腰包,湊銀子。

那窮漢箕踞桌旁,瞧也不瞧,只是不住喝酒。

餅了半晌,雷老大逡巡走過來,囁嚅著道︰「不知五百兩……」

那窮漢眼楮一瞪,道︰「多少?」

雷老大趕緊笑道︰「不知一千兩夠不夠,不瞞兄台說,咱們四個人掏空腰包,也只能湊出這麼多了……」那窮漢沉吟半晌,緩緩道︰「此劍本是無價之寶,但常言說得好,紅粉贈佳人,寶劍贈英雄……好,一千兩賣給你也罷。」

雷老大再也想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痛快,生怕他又改變主意,趕緊將一大包銀子雙手奉上,陪笑道︰「一知兩全在這兒請點點。」

那窮漢一手提了起來,笑道︰「不用點了,錯不了的……那。

劍在這里,神兵利器,唯有德者佩之,你以後可要小心謙虛,否則這種神兵利器怕也會變頑鐵……「雷老大連聲道︰「是,是!……」雙手將劍接過,當真是大喜欲狂,如獲異寶。

那窮漢從布袋里模出錠銀子,「咯」的拋在桌上,長長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笑道︰「某家去了,這里的酒帳,全算我的」竟頭也不回,邁開大步走了出去,那面色慘白的少年,瞧著雷老大等人一笑,也隨後跟出。

這里雷老大已高興得幾乎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錢二笑道︰「咱們雷老大得了這口劍,可當真是如虎添翼了,日後走江湖,還怕不是咱們雷老大的天下。

雷老大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這還不是各位兄弟捧場……哈哈,想來我雷老大只怕已時來運至,否則又怎能有此良緣巧遇。」

錢二道,「雷老大有了這口劍,非但連燕南天都要大為失色,咱們鏢局的總鏢頭,只怕也得讓讓賢了。」

雷老大笑得滿臉麻子都開了花,道︰「日後咱家若真能如此,還能忘得了各位兄弟麼?」

他手里捧著那柄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當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頂在頭上,又怕跌下。

突听有人笑道︰「各位什麼事如此高興?」

笑聲中,一個短小精悍、目光如炬的錦衣漢子,大步走了進來,他身材雖瘦小,但氣派卻不小,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般不凡之威傲,讓人一眼瞧見,便知道此人平日必定發號施令慣了。

錢二等人俱都迎上來,躬身陪笑道︰「總鏢頭……」幾個人七嘴入舌,將方才的奇遇說了出來。

那總鏢頭目光閃動,笑道︰「真的麼?那可當真是可喜可賀之事。」

雷老大也早已陪笑迎了上去,但突然覺得自己得了這口寶劍,身份已是大不同了,是以又退了回來。

此番睥睨一笑,道︰「總……沈兄說的好,這不過是小弟偶然走運而已。」

他變得當真不慢,居然連稱呼也改了,那沈總鏢頭卻直如未覺,瞧著他微微一笑,道︰「不瞞各位,如此利器,我倒真是從未見過,不知雷兄可能讓我開開眼界。」

雷老大哈哈笑道,「這個容易,沈兄一試便知。

沈總鏢頭道︰「錢兄,請借劍一用。」

接過錢二的劍,微微挽了挽袖子,微笑道︰「雷兄小心了。」

話猶未了,「刷」的一劍削下,雷老大也想學那窮漢的模樣,左手也端起酒杯,但酒杯剛端起,劍光已削下,他哪里還顧得喝酒,慌慌張張,反手一劍撩了上去。

又听「當、當、當、砰」四聲響,果然有半截劍跌在地上,但不是沈總鏢頭手中之劍,卻竟是雷老大的那柄「寶劍」!那第一聲響是雙劍相擊,第二聲響是劍尖落地,第三聲響是酒杯摔得粉碎,第四聲響卻是雷老大整個人跌在地上。

這一來不但雷者大面如死灰,別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一個個愣在那里,動彈不得,作聲不得。

沈總鏢頭順手拋了長劍,冷笑道︰「這也算是寶劍麼?」

雷老大哭喪著臉,道︰「但方才明明……明明是……」沈總鏢頭冷冷道︰「方才明明是你上了別人的當了。」

雷老大突然跳了起來,大吼道︰「我去找那□算帳……「沈總鏢頭叱道︰「且慢!」

雷老大此刻又听話了,乖乖地停下腳步,道︰「總……總鏢頭有何吩咐?」

他又改了稱呼,這沈總鏢頭還是直如不覺,只是冷冷問道︰「方才那人是何模樣?」

雷老大道︰「是個無賴窮漢,只不過生得高大些……」沈總鏢頭沉吟半晌,突然變色道︰「那人雙眉可是特別濃重?骨骼特別大?一雙眼楮平時永遠半張半閉,仿佛有好幾天未睡覺的模樣。」

雷老大道︰「正是,總鏢頭莫非認得他?」

沈總鏢頭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錢二,突然仰天長嘆了一聲道︰「只嘆你們隨我多年,不想竟還都是有眼無珠的瞎子。」

雷老大哪里還敢抬起頭來,只有連聲道︰「是……是……」沈總鏢頭道︰「你們可知道此人是誰麼?」

眾人面南相覷,齊聲道,「他是誰?」

沈總鏢頭一字字緩緩道︰「他便是當今江湖第一神劍,燕南天!也就是我此番專程來拜見的人!」

不是沈總鏢頭掌中之劍,卻竟是雷老大的那柄「寶劍」!那第一聲響是雙劍相擊,第二聲響是劍尖落地,第三聲響是酒杯摔得粉碎,第四聲響卻是雷老大整個人跌在地上。

這一來不但雷者大面如死灰,別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一個個愣在那里,動彈不得,作聲不得。

沈總鏢頭順手拋了長劍,冷笑道︰「這也算是寶劍麼?」

雷老大哭喪著臉,道︰「但方才明明……明明是……」沈總鏢頭冷冷道︰「方才明明是你上了別人的當了。」

雷老大突然跳了起來,大吼道︰「我去找那□算帳……「沈總鏢頭叱道︰「且慢!」

雷老大此刻又听話了,乖乖地停下腳步,道︰「總……總鏢頭有何吩咐?」

他又改了稱呼,這沈總鏢頭還是直如不覺,只是冷冷問道︰「方才那人是何模樣?」

雷老大道︰「是個無賴窮漢,只不過生得高大些……」沈總鏢頭沉吟半晌,突然變色道︰「那人雙眉可是特別濃重?骨骼特別大?一雙眼楮平時永遠半張半閉,仿佛有好幾天未睡覺的模樣。」

雷老大道︰「正是,總鏢頭莫非認得他?」

沈總鏢頭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錢二,突然仰天長嘆了一聲道︰「只嘆你們隨我多年,不想竟還都是有眼無珠的瞎子。」

雷老大哪里還敢抬起頭來,只有連聲道︰「是……是……」沈總鏢頭道︰「你們可知道此人是誰麼?」

眾人面南相覷,齊聲道,「他是誰?」

沈總鏢頭一字字緩緩道︰「他便是當今江湖第一神劍,燕南天!也就是我此番專程來拜見的人!」

話未說完,雷老大已又一個跟斗栽在地上!那面色慘白的青衣少年跟著走出,兩人大步而行,走盡長街,少年方自追上去,悄聲道︰「是燕大爺麼?」

燕海天龍行虎步,頭也不回口中沉聲道︰「你可是我江二弟差來的?」

那少年道︰「小人正是江二爺的書童江琴……」燕甫天霍然回首,厲聲道︰「你怎地此時才來?」

他雙目一張,那目光當真有如夜空中擊下的閃電一般,那江琴竟不由自主打丁蚌寒噤,垂手道︰「小人……個人生怕行蹤落在別人眼里,是以只敢在夜間行事,而……而小人雖從小苞著公子,輕身功夫卻可憐得很。」

燕南天神色大見和緩,又緩緩垂下眼,道︰「你家公子令人送來書信,要我在此相候,信中卻不說明原因,便知其中必有極大的隱密……這究竟是什麼事?」

江琴道︰「我家公子不知為了什麼,突然將家人全都遣散了,只留下小人,然後又令小人到這里來見大爺,請大爺由這條廢道上去接他,有什麼話等到當面再說,看情形……我家公子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強仇大敵。」

燕南天動容道︰「哦?有這等事!他為何不早說?……唉,二弟做事總是如此糊涂,縱是強仇大敵,我兄弟難道還怕了他們!」

江琴躬身道︰「大爺說的是。

「。

「你家公子已動身多久?」

「計算時日,此刻只怕已在道上。」

「你本該早些進來才是,萬一……」突听有人大呼道︰「燕大俠……燕大俠……。

幾個人急步奔了過來,當先一人,身法矯健,步履輕靈,自然正是那精明強悍的沈總鏢頭了。

燕南無微微皺眉,沉聲道︰「來的可是威遠、鎮達、寧遠三大鏢局的總鏢頭,江湖人稱‘飛花滿天,落地無聲’的沈輕虹麼?」

沈輕虹躬身拜道︰「不敢,正是小人……弟子們有眼無珠,不認得燕大俠……「燕南天大笑道︰「我听得他們竟敢說要請詩仙喝酒,便覺有氣,但瞧在你家鏢主面上,也不能揍他們一頓,若不取他們幾文銀子,怎出得了氣?」

沈輕虹躬身道,「是,是,原是他們該死……」燕南天笑聲突頓,道︰「你可是來尋找的。

「晚輩正是專程前來拜見燕大俠。」

燕南天厲聲道︰「你怎知我在這里?」「晚輩正值走投無路,幸得一位前蜚的指點,說是燕大俠這兩天必在此間等人,是以晚輩才趕來。」

燕南天展顏笑道︰「原來又是那醉鬼多口……」轉眼一望,望見了垂頭喪氣,站在那里,手里還提著那半截銹劍的雷老大,不禁又笑道︰「想來你此刻心里還糊涂得很。」

雷老大垂首道︰「晚輩……這口劍……實在……」沈輕虹叱道︰「你還要丟人現眼,你莫非不知道燕大俠掌中無劍,亦勝有劍,無論什麼頑鐵,到了燕大俠手里,也成了削鐵如泥的利器!」

燕南天笑道︰「你如此捧我,想必有求于我。」

沈輕虹嘆道︰「不瞞前輩,晚輩接著一票紅貨,價值可說無法估計,此事本做得十分隱秘,哪知不知怎地,這風聲竟走漏到‘十二星相」的耳里,竟令人送來‘星辰貼」,明言劫鏢,晚輩自然不敢再走鏢上路……」燕甫天道︰「你莫非是要我來為你保鏢不成?」

「晚輩不敢……晚輩知道前輩在此,是已將‘十二星相’約在左近,只求前輩抽空一行,只要前輩吩咐兩句,「十二星相’縱有天大的膽子,想必也再不敢來打這票紅貨的主意……」燕南天沉聲道︰「你既無力護鏢,為何又要接下?」

「晚輩該死,只求前輩……」「‘十二星相’惡名久著,若非他們行蹤委實隱秘,我早已將之除去,此事我本非不願出手助你……」沈輕虹大喜道,「多謝前輩……」燕南天道︰「你莫謝我,我雖有心肋你,怎奈我此刻卻另有急事,那是片刻也延誤不得的……」話猶未了,便待轉身。

沈輕虹惶聲道︰「前輩留步。」

揮了揮手,錢二已送上了箱子,箱子里竟滿是耀眼的黃金,沈輕虹躬身再拜,恭身道,「晚輩久已知道前輩揮手千金,是以送上……「燕甫天仰天狂笑,厲聲道︰「沈輕虹,你縱將天下所有的黃金都送到我面同前,也不能將我與二弟相見的時候耽誤片刻……」伸手一拍江琴肩頭,喝道︰「我先去了,你跟著來!」

八個字說完,人已遠在十丈外!沈輕虹面色立刻如土,錢二喃喃道︰「這人倒當真奇怪,幾十兩銀予,他也要騙,但別人真送上巨額黃金時,他卻又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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