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關 第三章
被她逃了。這只滑溜的小東西。懊惱很快過去,他輕笑起來。看來要捕捉這一尾小魚,過程會更具有娛樂性。
之前他考慮過以朱菲雨為目標,當然那就需要另一套完全不同的策略。
失去朱菲雨帶給阿比塞爾的沖擊絕對不亞于失去女兒,甚至可能更強,但最後霍德改變主意了。除了朱菲雨本身也是個重要人物,帶走她必須費更多功夫策畫之外,一個成熟睿智的女人絕對比天真不知世事的小丫頭難對付多了,所以最後他還是維持原案。
瀕德很慶幸自己沒有改變主意,因為誘捕樂雅的過程有趣多了。
他是如此精心的策畫這一切!一個性感強壯的園丁,飄泊成性的浪漫,夤夜中的相會,月下的隅隅私語。一切的一切都直攻浪漫少女對愛情的幻想。他沒有意料到的是,他對她的興趣會比預期中更大。
他對她的興趣不是佯裝的,起碼上不是。
他不是塊木頭,他是個正常男人。他的身體對年輕漂亮的女人有反應,而樂雅是個漂亮---…不,不只漂亮,是美麗、清新、誘人,嬌艷得如同一朵春花,讓他體內黑暗的那一面忍不住想染指。
他渴望她在他身邊,渴望把自己深深埋入她嬌軟的體內。
她一定青澀得無法承受他,但他會誘哄,,讓她放松下來,然後他會完整地嵌入她。
一陣竄過他的全身,光是想象就讓他幾乎爆發。
她身邊隨時都有人,他不可能直接把她帶走而不在幾分鐘內被人攔下來,起碼不是在她父親勢力範圍以內。于是他試著誘惑她跟他一起離開,也差一點點要成功,卻在最後一秒鐘被她逃掉!
真沒想到,這看似天真的女孩,在緊要關頭竟然能全身而退。他不知道該感到失望,還是贊賞。樂雅顯然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只要有浪漫愛情故事就會拋開一切的小女孩。而且,她退出他的懷抱時,他很清楚地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這小丫頭對他威到失望!瀕德又好氣又好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外表對女人的殺傷力,當他下定決心要獵取一個女人,還沒有失手過。那個青女敕的小丫頭倒是大言不慚。
她說,吸引她的,不是他的,那又是什麼?
包奇怪的是,她的話竟然讓他感到一絲不悅,而且不是因為任務失敗而感到不愉快,是一些其它的感覺……最後,他把這份沒道理的情緒推開。無論如何,小鮑主已經在他的掌握中了。既然無法引誘她跟他走,或許他該退而求其次……
「大白!大白!」
他閑散地走在林子里,在腦子中過濾一遍接下來的事。還未見到人影,遠遠便已听見那一聲聲焦急的呼喚。
大白?霍德皺了皺濃眉,繼續走過去。咻的一聲,一道白影突然空降在不遠處的一根樹干上。長腿一頓,他停下來,發現自己瞪進一雙黃澄澄的貓眼里。
「……」
白貓驚人的巨大,那體型都快要是一只小山貓了。黃色的貓眼微瞇起來,盯著他。
瀕德的眉皺得越深。他竟然有種威覺這只貓好像看透了他。
他伸手探向牠,看牠有什麼反應。
「凹!」貓咪冷冷地叫。
反正從來不是個愛護動物的人,他冷笑一下,舉手想將牠拍走……
「大白!」
小徑旁陡然沖出來一道嬌麗的人影。
樂雅松了口氣,對著貓咪大大地張開雙臂,霍德有點不是滋味的看著那只大白貓跳進她的懷抱里,一臉幸福地膩在她酥胸前吃豆腐,一面回頭繼續盯住他。
「謝謝你,幸好你把大白斕下來。」樂雅揉揉白貓耳朵,牠舒服地閉上眼呼嚕。
「你這個懶家伙!你以為沒有人敢丟下你嗎?我硬要帶你一起來,爸爸已經很不高興了,如果你賴著不回家,他鐵定把你丟下來不管,你信不信?」一提到自己最怕的人,大白凹一聲慘呼。下午兩點的陽光依然很烈,不過漸漸退去熱度,枝影婆娑的密林也有阻隔高溫的效果。她穿著米白色調的連身裙,依然像朵鮮女敕的嬌蕊。
瀕德知道他們要退房回家了。她那位難纏的大哥今天早上先收假回營,問題少了一個。
「這只貓多大了?」他沒有伸手去模牠,因為大白貓好像不會領情的樣子。
「大白是大大白的小阿,今年四歲了!」樂雅揉揉大白的腮幫子,給牠一個疼愛的親吻。「牠爸爸在我小時候,自己跑到我們家的院子里來,我鬧了好久我父親才答應讓我養牠。所有大大白的孩子里,就只有大白長得最像牠,所以我就把大白留下,取苞牠爸爸一樣的名字。兩年前大大白過世了,所以現在只有大白陪我了……對不對,大白?你要替你的爸爸守護這個家哦!」
一堆「大白」和「大大白」在半空中亂轉,霍德瞇著眼觀察白貓。
有牠卡在中間,他無法像昨夜那樣盡情的擁抱她,霍德有點懊惱。
包荒謬的是,他感覺這只貓彷佛看穿了他的居心,知道他打算對牠心愛的小鮑主不利。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霍德冷冷地瞪回去。大白靜靜地看他一會兒,突然長叫一聲,從女主人的懷里跳了出來。
「凹嗚!」牠輕巧地往地上一躍跑走了。
樂雅確定牠是跑回villa的方向之後,松了口氣。
「過來。」霍德霸道地對她伸出手。
她毫不遲疑地投入他懷里。
相擁的那一刻,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她的感覺就像天生屬于他的懷抱。霍德將之歸類為的吸引力,這點他從不隱瞞自己對她的興趣。
「你跟我爸爸一樣不喜歡貓?」她路著腳,輕吻他粗糙的下顎低笑。
「……還好。」他身上沒有任何一絲地方跟阿比塞爾一樣。「令尊日理萬機,應該沒有時間理這些貓貓狗狗的事吧。」
樂雅深深呼吸一下,同時吸進了樹林與他的氣息。
今天好難得喔!他不是穿輕便的工作服和牛仔褲,而是一件比較正式的白襯衫,黑色長褲,看起來又是另一番不同的英朗。「你今天有約會?」她淘氣地問。他輕吻她的鼻尖一下。「答對了。」
她一怔,反而問不下去。
終究還是個生女敕的小丫頭,霍德笑了出來。
他不該太擔心的,她沒有他後來想得這麼復雜。只要用對方法,瓦解她最後的一絲戒心,她就是他的了。
「你們今天要回去了嗎?」
他轉開話題,反而讓她錯過了那個細問下去的時機,樂雅有點懊惱,又不曉得怎樣問得有技巧又不著痕跡。
「本來是,不過我爸又被一通電話纏住了。最近他們黨里的事情很多,他反而比以前兼任副總統的時候更忙。」她皺了皺鼻子。
阿比塞爾推動半生的政黨組成法案,在三年前,也就是建國二十五年時終于過關了。為了帶頭「試法」,他注冊成立了勒里西斯民主共和國的第一個政黨!只是,他始料未及,竟然所有人都跑來入黨了。洛提伯伯要入黨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父親就是找他搭檔副黨主席。多亞伯伯要入黨,也說得過去,總是老革命同志嘛!接著艾莫伯伯、其它老朋友,乃至于一堆政府官員統統入黨了,連現任總統也是父系的子弟兵都踴躍的申請入黨了。
明明是勒里西斯第一個在野黨,突然變成了執政黨!阿比塞爾啞口無言,菲雨都笑了他好久。
可是出于民主公平原則,又不能莫名其妙把人家開除黨籍,或是不讓人家入黨。
幸好,除了阿比塞爾以外,有一兩個小型的政黨也注冊成立,雖然在民間和國會間的勢力還小,卻也有一點輕微的影響力,政黨政治的基本雛形算是已經展現了。
「令尊的志向相當偉大,勒里西斯在他的帶領下,一定會一步步走向強盛。」
瀕德藏住所有感覺,說了些場面話。
「哪天如果爸爸不耐煩和這些人混,「黨主席」自己退黨再去組新黨都有可能!」樂雅笑了出來。
「嗯,或許等我下一次回國,也應該申請入黨共襄盛舉一下。」他半真半假地道。他常覺得奇怪,為何阿比塞爾那樣嚴厲冷酷、居心險惡的男人,竟然養得出一個如此天真純美的女兒!
點點金芒從樹梢篩落下來,成為她最美的裝飾,看起來更像個無憂無慮的天使。
「你不喜歡我父親。」樂雅退出他懷抱,負著手打量他半晌。
瀕德心一跳。每每當他覺得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時,她就會突然冒出一句讓他一驚的觀察。
「妳這麼說的依據是……?」他故意問。
「不為什麼,就是感覺。」她輕快地旋了一圈。
「感覺是全世界最不可靠的東西。」他輕笑。
樂雅又轉回來,偏頭看著他,霍德兩手盤胸,索性和她對看。
那雙清亮明媚的眼眸,竟然和剛才那只大白貓有點像。他再一次覺得,或許自己不該輕敵才是……最後,她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臂膀,然後轉身走開。
「放心!這個世界上不喜歡我父親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不會介意的。」
瀕德跟了上去,並決定他們談夠阿比塞爾了。
「你們會留下來吃完晚餐再走嗎?」
「應該不會吧,為什麼問?」她跳到他面前倒退著走。
「如果你們現在就要離開,那我先在這里向妳道別了。我明天就要離開勒里西斯,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她的步伐停下來,眼中立時浮出一層悵惘。
「你要走了……那今天有什麼約會?」
「只是一個從尼泊爾來的朋友約我一起吃飯,我算是幫他接風兼餞別吧。」他露出一個白牙閃閃的笑容。
她的水眸一亮。「你是說,那個尼泊爾的弄蛇人?」
「我跟妳說過這個人嗎?」他當然跟她說過。
「你當然跟我說過!」
「既然如此的話,妳想不想順便見見他?」餌丟出去。魚兒的俏顏露出一絲猶豫。
「我媽他們還在等我……」
「吃個飯要不了多少時間,我們就約在城西的印度餐廳。如果妳不介意的話,飯後我可以送妳回家。」線慢慢收緊。
她很想去,真的很想,可是……
「這樣會不會太冒昧了?」魚兒猶自掙扎。
瀕德輕觸她的臉旁。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踫觸可以拉近人與人間的距離,而不是因為那張香滑軟女敕的鵝蛋臉讓他的指尖癢癢的,非踫她不可。
「出來走天下的人,沒有人會在意這種小節的。」該收網了。他瞄了下腕表,「不過,如果妳還有其它事要忙的話,我也不勉強,再見。」
身後的小魚兒眼睜睜望著他走開幾步,再回頭望望父母的villa…
「等、等一下!」
咬餌了。
他停下長腿,看著魚兒雀躍地游了過來。
「我和你們一起喝杯咖啡再回來,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她攀住他的手臂,滿臉都是開心的笑容。他輕吻她的鼻尖一下。「沒問題。」
然後,阿比塞爾的女兒,就此消失無蹤。
阿比塞爾家的小鮑主失蹤了,所有人霎時鬧得人仰馬翻。
派駐在他身邊的侍衛隊猶如被人打了一記耳光,更何況他的長子還是他們新升任的分隊長。
罷升官的諾蘭立刻成立項目小組,和警方連手偵查,侍衛隊以最高且最迫切的案件偵辦此事,幾個垂頭喪氣的隊員如今只想盡快找回小姐以挽回顏面。
多亞、洛提、艾莫和警政高層也在司法部長府邸穿梭。由于狀況還不明,綁匪尚未提出任何要求,整件事被列為高度機密,任何人都不得輕易泄漏。
菲雨不願讓人在秘魯考察的二兒子擔心,所以目前尚未通知他。
諾蘭、西海、費森與所有調查干員詳細過濾飯店的監視影片,非但一無所獲,最關鍵的倒數兩個小時影片竟然失蹤。他們只能密切訪談所有可能的目擊者,試圖找出究竟是誰帶走了他們的小鮑主。菲雨站在女兒的臥室里,看著長窗外明朗的天空。太陽融融地灑在身上,她卻覺得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陰冷。
三天了,如果只是尋常的綁架,綁匪早就應該提出要求,但他們沒有接到任何電話。
每一個小時過去,就代表著女兒生還回來的機會又少了一分。她完全不敢想象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只能用雙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一個寬暖的胸膛從身後抱住她。
她倒入丈夫懷里,把臉埋進他的頸窩間,終于忍不住啜泣。
「塞爾,我好怕……」
阿比塞爾緊緊摟著妻子,輕吻她的發絲。他的臉龐卸下嚴峻,露出深深的疲憊。
這幾天下來,他們兩人都感覺自己彷佛老了幾百歲,但是他不能倒,也不會倒,他的妻子和女兒都需要他。他從各種險惡的環境生還過,躲過無數次的暗殺,甚至不畏迎面而來的槍火,那是因為面對這一切強橫的人是他自己,他可以無懼。但,他的女兒…他疼若性命的女兒……
「諾蘭已經找到幾位目擊證人,正在畫那個人的畫像,等一完成之後,各單位都會收到畫像,警察會全面去清查。」阿比塞爾低沉地安慰。
菲雨連忙從丈夫懷中抬頭。「那些壞人如果知道警察在找他們,樂雅會不會有危險?」
阿比塞爾搖搖頭。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只有傳統綁架,綁匪發現警察已經知情,才會考慮撕票,但這不是一樁典型的綁架案。
帶走樂雅的人很可能要的不是錢,所以他們若不是現在已經殺了她,就是會留著她直到他們的目的完成為止。
「媒體那里的消息依然被封鎖,各警察單位也只會以緊急的通緝犯名義去找人而已,我們會盡量控制情勢。」
菲雨听著丈夫低沉的安慰,心一緊,枕回丈夫肩上閉著眼。「我不在意他們帶走我,為什麼是帶走我們的孩子……」
「我在意!」擁著她的懷抱緊了一緊,阿比塞爾把臉埋進妻子發里,低聲道︰「無論誰被帶走,都不可以!你們都是我的生命。」
菲雨伏在丈夫懷里痛哭。
他們共同攜手渡過多少難關,難道這一關真的會過不去了?
房門響起輕輕的敲叩,大兒子英挺順長地站在門口,和父親幾乎是同一個翻版。
「嫌犯的畫像已經完成了。」諾蘭沉靜地道。
經由目擊證人指認,樂雅是被兩個男人帶走的,她那時的神態跟兩人有說有笑,所以沒有人懷疑她不是自願的。
其中一個較高大的男人,奇怪的是沒有人見過他的正面,他總是走在人的視線焦點之外。另外一個是四十出頭的南亞人,相貌被目擊得較清楚,完成的畫像就是這名中年男子的。
「把它發下去吧。」阿比塞爾沒有回頭,只是低沉地道。
「是。」頓了一頓,他走了進來,在父母的身旁站定。「媽。」連聲音,閉著眼楮听,都會以為是他父親在說話。
菲雨從丈夫懷中抬起頭,看著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就像看著兩個不同年紀的阿比塞爾同時站在她前面一樣。
「我知道你們都很擔心,我也很擔心。」諾蘭輕柔地按住母親的肩,「不過,樂雅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嬌弱。她從小就聰明機靈,只要對方沒有-…她一定會盡量拖延時間,直到我們找到她為止。」
阿比塞爾低頭對妻子微笑。「沒錯,妳不要忘了那小丫頭是讀什麼的。她可是連續三年都拿第一名。」
菲雨深深吐吶一下,然後伸手撫向兒子的臉,對她最愛的兩個男人淺笑。
是的,樂雅雖然不像父兄都從軍,不甘示弱的她就讀的卻是政治戰略大學。她的主修,是心戰系。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從小就懂得用心理戰術替自己免除挨湊的命運,非這滑溜的小妮子莫屬。她一定會運用各種方式活下去此相信。
直到父親和哥哥把她救出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