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情人 第八章
「小瓖瓖，熾是在胡扯對吧?」
雷以秋率先發問，表情帶著幾分狐疑。
雖然他對同性之愛並不反對，但也不贊同，尤其雷雅瓖的事情實在來得太過突然，教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雷雅瓖嘆道︰「你們為什麼問跟立笙他們一樣的問題呢?」
「怎麼著?你今天被成立笙罵了?」雷熾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說︰「誰要你看上喬薰。」
「我不是被立笙罵，立笙是找我去問話。」雷雅瓖輕笑，「他是想問我喜不喜歡喬薰。」
「那你怎麼回答?」雷少陵錯愕地問︰「雅瓖，你回答他什麼?」
「我嗎?我只是回答說喬薰是男的還是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上的到底是……」
雷雅瓖還沒說完，雷熾已經開始插嘴︰「看吧!你承認了吧!」
「你不能偶爾听我把話說完嗎?熾。」雷雅瓖秀眉微蹙，不是很高興話題被打斷。
「有什麼好听的?不就你愛上個男人嗎?」雷熾將身子往前傾，湊近雷雅瓖說道︰「原來你喜歡喬薰那樣的少年，怪不得你先前都沒交過女朋友。」
「誰愛上男人了?」雷雅瓖感到莫名其妙。
「你呀!」雷以秋扯了扯雷雅瓖的長發嚷道︰「我說小瓖瓖，我知道小薰薰是真的很秀氣，長得也算漂亮，但是你要考慮清楚…
「慢點，你們的意思是，我跟喬薰——」說了半天，雷雅瓖才想起，他尚未跟家人說明喬薰的真實身份。
「不是嗎?」
「你們弄錯了。」雷雅瓖好脾氣地應道。
雷以秋瞪大了眼，「弄錯了?弄錯什麼?」
「喬薰是個女孩子。」雷雅瓖平靜地說。
「什麼?」雷熾忍不住嚷嚷起來，「那個喬薰，說話口沒遮攔、脾氣像雷軍那小子的喬薰是女的?」
「雅瓖，你確定?」雷以秋皺了下眉頭，「我的意思是，你所謂的喬薰是‘女孩子’，指的是喬薰真正的性別，還是喬薰跟你在一起時的性別?」
「以秋，你在說什麼?」雷雅瓖苦笑道︰「說了一堆，卻讓人听不懂半句。」
「總之，我想問你的是……」
雷以秋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溫仲熙的聲音已經打從大門傳來，打斷了雷家兄弟的逼問大會。
「雅瓖，我還以為你會跟著喬薰，怎麼，計劃變更了嗎?怪不得我剛才看見那樣的新聞報導。」溫仲熙一面忙著將采購回來的紙袋往桌上堆，一邊跟雷雅瓖詢問︰「喬薰找了另一個女孩當緋聞的女主角是嗎?」
「什麼?」
雷雅瓖的心頭浮現一絲不祥的念頭。
他記得立笙曾提過，說喬薰的公司想找個女性歌迷跟喬薰鬧緋聞，好讓大家的注意力轉移，莫非在他離開喬薰的期間，喬薰上了公司的當嗎?
「真的?我看看電視。」雷少陵拿過遙控器，開始挑選著報導演藝新聞的電視台。
「停停停!看見了，剛才那一台!」雷以秋搶過遙控器，「看，這是喬薰他們公司的大門沒錯。」
「這……」雷少陵錯愕地瞧著喬薰跟一個妙齡少女親熱地抱在一起的畫面，再看看雷雅瓖，忍不住出聲問︰「雅瓖，你確定喬薰是個女孩子?」
「是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算女孩子吧?」雷熾說著曖昧不清的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女孩不過是喬薰的公司派去跟喬薰鬧緋聞的無辜犧牲品罷了。」雷雅瓖深表同情地應道。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是假的?」
雷熾比著電視上的畫面這麼問。
「眼楮看見的，並不一定是真的。」雷雅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要去接喬薰了，她現在應該很不安。」
「什麼?你要現在去?現在那邊一定鬧得不可開交。」雷以秋不贊同地說︰「你去了會使場面更混亂的，雅瓖。」
「不會的，我只是去接喬薰回來。」
雷雅瓖拿起外套，轉身往外走去。
「唉，結果還是沒問到答案。」雷以秋皺起眉頭瞪了雷熾一眼，「你為什麼不早點問清楚?」
「我哪想得到他們倆是假戲真作?」雷熾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再說，你自己剛才不也問了堆雜七雜八的問題，真正的重點卻沒問到。」
「那個……熾、以秋，不管怎麼樣，雅瓖好不容易找到他喜歡的人，我們還是等喬薰回來再談這件事吧。」雷少陵提出了最為中肯的建議。
雷以秋拍掌應和，「好主意，那我們先來品嘗仲熙的拿手好菜吧!至于雅瓖，他又不是小阿子，事情就讓他自己去解決好了。」
雷雅瓖到達喬薰的公司的時候，正是場面熱鬧滾滾的時刻。
就像他所猜測的一樣，被公司秘密找來當緋聞女主角的少女因為是喬薰的歌迷，所以能夠見到喬薰本人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一抱住喬薰便不肯放手了，所以媒體記者自然也樂得有新聞可拍。
原本公司人員還在為此感到高興，卻沒料到雷雅瓖會主動現身。
在他們的如意算盤里，雷雅瓖應該會為了顧及名譽，而不敢出現在大家面前才是。
可是他們料錯了。
「雷雅瓖，是雷雅瓖耶!不是听說他和喬薰吵架了嗎?」
「是嗎?我听到的是他拋棄了喬薰，另尋新歡去了。」
「都不對，他是來找喬薰復合的!」
七嘴八舌的言論在雷雅瓖身旁到處竄流，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筆直地朝喬薰走去。
「喬薰，該回去了。」雷雅瓖朝台上的喬薰伸出手。
「雅瓖!」喬薰可傻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雷雅瓖竟會親自來接她。
「喬薰，你要去哪里?」
喬薰的對象，她忠實的歌迷古依依，一見到喬薰的視線移到雷雅瓖身上，連忙死命地拉住她。
先前公司與她說好，若是她能成功地破壞喬薰和雷雅瓖的話，便可以讓她與喬薰交往。
為了這個目的，她再怎麼樣都要假裝自己是與喬薰相戀多年的女孩才行。
她怎能把喬薰交給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呢!她得保護善良的喬薰才是。
「依依，請你放開我。」
喬薰掙扎著，當著大家的面，她不能狠心地甩開這女孩，畢竟她會這麼做，全是公司的安排。
「不，為什麼你要走呢?我們明明就約定過的!」古依依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為了能夠有機會接近喬薰，所以近幾年來一直在演技訓練班上課，表露出來的表情自然也很容易說服台下的記者們。
「依依，別再這麼做了，我真的無法喜歡你。」因為她的心已經缺了一個角，而雷雅瓖便由那個缺口進駐了她的心靈。
在不知不覺中滲透進入自己的生活當中，與自己相融合，這是雷雅瓖最厲害的地方。
而她的生活已經與雷家、雷雅瓖分不開來了，所以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會回到雷家，努力尋求讓雷雅瓖喜歡上自己的方法。
就像古依依可以像個牛皮糖一樣糾纏自己，可能的話，她也想待在雷雅瓖身邊。
當然，她不會選擇古依依的方式，因為那與她個性不合。
「走吧，喬薰，溫大哥做了一桌好萊等你回去。」雷雅瓖笑得很人畜無害，卻有著不容忽視的魄力。
「依依，對不起，我真的得走了。」喬薰拉開古依依、丟下了麥克風，輕靈地跳下了臨時搭建的發表台，「我無法喜歡你，但是，我喜歡雅瓖。」
她不再害怕了，不再害怕面對自己的柔弱，也不再害伯面對自己的缺點。
因為有雷雅瓖在。
他總是帶給她不同的想法，以及不同的觀念，讓她明白世界並不能用二分法來斷定。
柔弱並不一定是壞事，缺點也不一定是全然的缺點，有時候缺點還是可以變成優點的。
當然，優點也有變成缺點的時候。
一切端看自己如何去評量、如何去判斷。
處事不變，那是她從雷雅瓖身上學來的。
試著用平等的心境去看待一切的事物，會意外地發現世上每件事物都是美好的。
不管她是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罷，就如同雷雅瓖說的，性別不是喜歡一個人的重要關鍵。
一個人的本質，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應該先試著喜歡自己，這個身為女孩子的自己。
身為女孩子，她還是有很多優勢的。
既然雷雅瓖不會因此對她特別溫柔或體貼，就算每個月的經期依然痛到她快昏倒，但是因為身為女孩子，所以她在未來有可能會嫁給雷雅瓖、有可能為喜歡的人生下後代；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打扮而不被人視為怪胎，更可以依偎在喜歡的人身邊盡情撒嬌……
這些，是「女孩子」的特權。
她不該拋棄這些，而去追求自己永遠不可能迎頭趕上的事物。
因為，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男人。
她，是該知足了。
否則就只會如同現在，身處一個充滿泥淖的環境，卻又難以月兌身離去。
「不行!你不能丟下我!」古依依追上前去，一把拉住喬薰，目露凶光地瞪著雷雅瓖，「你走!喬薰才不交給你!」
「你喜歡喬薰嗎?」
雷雅瓖的回問，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當然喜歡!」古依依毫不考慮地回答。
「你喜歡她什麼地方?」雷雅瓖沒有任何發怒的表示，只是靜靜地瞧著古依依。
「全部!喬薰在我眼里，是最帥氣、最溫柔體貼的王子!」古依依勾緊喬薰的手臂嚷道︰「你是個男人，為什麼要來跟我搶喬薰?你應該去找女人才對!」
「那不是重點。」雷雅瓖不知道為何大家都如此堅持這一點，但至少他並不是很在意。「喬薰真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嗎?帥氣與溫柔體貼，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不是嗎?真正的喬薰，並不是那樣的。」
「你胡說，喬薰明明就是我說的那樣!」古依依任性地抱緊了喬薰的手臂，「喬薰，說!你是長發王子吧?過去對我所說的愛語，都是出自你的真心，是不是?喬薰，你說啊!求求你。」
「依依，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
迸依依半帶心碎的表情讓喬薰心痛了，可是，這樣的結果是她當初的不謹慎所造成的，她又能怪誰呢?
「不!我記得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在我們的定情紀念日時，你總是帶著花回來，在我生日時給我甜蜜的親吻，別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的!」
「依依，你在說什麼?」
喬薰蹙起眉頭，她發覺古依依似乎太過激動了，而且言詞不太像是公司所教給她的，她總覺得她好像透過自己的臉在看遠方。
「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要你永遠、永遠都待在我身邊!」古依依從懷里模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對準了喬薰便往她胸口刺去——
「雅瓖、雅瓖!」
接下來的事發生得太過快速，如電光石火，教人看不清真相。
但可以確定的是，在喬薰快被刺中的那一瞬間，雷雅瓖用身體護住了她。
「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
迸依依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揮舞著沾染血腥的刀子，她想刺向倒地的雷雅瓖，卻被成立笙從背後撲上而遭到阻止。
「立笙哥，雅瓖他受傷了!」喬薰死命地按住那鮮紅一片的傷口，淚水在瞬間涌上眼眶，而且止不住地往下掉。
「快叫救護車來!」
「快點通知醫院!」
「快找人來幫忙……」
現場從寧靜到混亂，只在短短的幾秒鐘之間。
「雅瓖、雅瓖，你振作一點，你不會有事的。」喬薰慌張地安慰著重雅瓖，但事實上她自己也緊張得不得了。
「你沒事嗎?」雷雅瓖即使受了傷，表情仍是一臉柔和，虛弱地伸出手，勉強濟出一抹苦澀的柔笑，「我保護了你，是吧?」
「是的，是你救了我。」
「太好了!」雷雅瓖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我守住了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結果卻害你傷得這麼重。笨蛋，雅瓖，你這個笨蛋!」
「可是我喜歡你的聲音，還有你的笑臉，如果你受傷了，那麼我就見不到你的笑臉了。」
「那我呢?你為什麼沒想過我該怎麼辦?雅瓖，你這個大笨蛋!」
彼不得長發王子的形象，喬薰哭得淅瀝嘩啦，還不時地放聲罵人。
記者們都愣住了，因為長發王子的形象全毀，讓他們太過震驚，因而忘記這是個絕佳的新聞，應該趕著上晚報。
***
「檢查結果出來了，听說古依依有輕微的精神方面問題，可是喬薰的老板因為不知情，而找上她當緋聞的女主角，結果才會演變成這樣。」溫仲熙一邊削著隻果，一邊將它切開來。
「那照這麼說來，那個叫古依依的女孩子是一直單戀著小薰薰嘍?」雷以秋順手叉起一塊水果往嘴里送，「真是罪過呀!」
「這也沒辦法，因為公司不想放走喬薰；畢竟以她的名氣，還可以替他們公司賺人不少錢。」雷熾聳了聳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回他們可真的完蛋了，因為古依依是他們找來的，所以他們多少要負起一點責任。哼，竟敢刺傷我們家小瓖瓖，非好好敲他們一筆不可。」雷以秋邊盤算著邊吃下第二塊水果。
「我想這點應該不用擔心，因為我們有太多的證人在現場，那些記者一個都跑不掉!」雷熾忍不住炳哈大笑，「誰要他們一天到晚趕場湊熱鬧!活該!嘗到教訓了吧!」．
「話說回來，喬薰的事到底該怎麼處理?」溫仲熙苦笑，「總得對外澄清她的身份吧?」
「這個?這個問題應該問小瓖瓖吧?」雷以秋把視線調向房內的另一側，對著躺在病床上的雷雅瓖高聲問道︰「喂，小瓖瓖，你覺得要不要對外澄清小薰薰的身份呀?」
「這個我不是說過不在意了嗎?」雖然受傷，但雷雅瓖很幸運的，被刺傷的傷口並不深，休息幾日應該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你不在意，我在意!要知道大家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可是會把你當成變態在看的。而且二哥回來後，你要我拿什麼去跟他交代?讓人知道雷迅集團有個喜歡男人的繼承人嗎?」雷熾丟開叉子走近床邊，低頭瞪住雷雅瓖，「所以你給我好好考慮，想出辦法來再告訴我，听見沒有?雷雅瓖。」
「熾哥，你在欺負雅瓖是不是?」剛巧來探病的喬薰一看見雷熾一副想咬人的表情，連忙沖上前阻止，「不可以!你要是敢欺負雅瓖，我就叫以秋哥在你的飯里下瀉藥。」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雷熾輕敲著喬薰的腦袋，「別以為你是個女孩子，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你敢動手，我就叫溫大哥連你的飯都別煮。」喬薰對雷熾扮了個鬼臉，沒再理會他。
「可惡，到底誰才是雷家人?」雷熾忍不住大吼。
「這跟姓氏無關，我只是習慣站在弱者和可愛的小妹妹那邊。」雷以秋笑得很賊，「所以你自己慢慢去跟仲熙抗議吧，熾。」
「仲熙，你不會這麼殘忍吧?」
雷熾窩回原位，剛要伸手去享隻果，卻遭到溫仲熙的阻止。
「你如果再把我要削給雅瓖的水果吃掉，我就真的不做你的飯了。」溫仲熙用刀背拍了拍雷熾的手臂，「把這盤端給雅瓖，別再偷吃。」
「喂，太不公平了吧，剛才以秋也偷吃了!」雷熾不滿地抱怨。
「可是我懂得適可而止。」雷以秋裝出一臉無辜，「所以你乖乖地把水果拿過來吧，服務生。」
「啐，拿去，我先回去了。晚點二哥他們就要回國了，我得去接機。」雷熾把水果往病床旁一擱，徑自離去。
「那麼我和以秋也得回去了，喬薰，雅瓖就拜托你了。」
溫仲熙細心叮嚀過後，將刀子收起放回原位，偕同雷以秋一同離開。
看著三個人前後走掉，喬薰端起水果，坐在病床邊開始喂雷雅瓖。
「雅瓖，剛才熾哥說你們家二哥要回來了，是不是?」
「我想應該不只是二哥吧，大家的假期都差不多快要結束了，過幾天你到了雷家，可能會見到一大堆認識的人。」雷雅瓖想起那群吵鬧不休卻給人無比溫暖感受的家人，臉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雅瓖，你很喜歡你的家人吧?說說他們的事情給我听好不好?」
「立笙不是都告訴了嗎?」
「可是，立笙哥說他只是和你還有熾哥、以秋哥比較熟，所以其他人我都沒听他提起過。」
「我知道了。」雷雅瓖指著病床邊的一幀跋照笑道︰「把照片拿過來，我一個一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