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新娘 第八章
終于可以出監透氣。
迎春走出房門伸個大懶腰,她現在住的是左文天父子的茅草屋隔壁空地臨時搭建的木屋,也佩服鬼皇將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動員人力、物力跋山涉水來這半山腰搭建房子,就因為她的行動不便,說不感動是在騙自己。
遠處雲海翻騰,空氣清晰,宛若置身在世外桃源之中。
「迎春姐早,來吃早飯了。」雙兒端著早膳來。
「早,雙兒。」迎春已經無力改變雙兒的奴性,就隨她去。「真香,這些菜是誰做的?」
「是鬼靈公子,看不出他個頭那麼大,做起菜來一點也不含糊。」雙兒將膳食放在桌上,添飯送到迎春面前。
迎春瞟了臉頰掩不住微紅的雙兒,「雙兒,你的春天來了。」
「什麼我的春……迎春姐,你取笑我,我不來了。」雙兒羞赧的薄嗔,跺了下蓮足。
「呵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關系,改天叫鬼皇將替你們打理,你說好不好?」
「迎春姐,千萬不要啦。」雙兒抓住她,害羞的紅暈染上兩頰,「人家是喜歡他,可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個意思,他那個大木頭要等他有表示,我恐怕都成了老姑婆。」
「放心,這事迎春姐會替你做……」
聲音煞在舌尖,她突然想到她既不是鬼皇將的妻子,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憑什麼替將軍府的人安排?沉淪在他照顧的羽翼下,她幾乎忘了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代嫁新娘。
「算了,順其自然吧。」話鋒直轉而下。
「怎麼啦?迎春姐你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有嗎?」什麼時候開始她臉上有了喜怒哀樂的表情?
「是不是你跟將軍……」雙兒話未完,敲門聲響起。
「迎春姑娘。」
「文老丈人,快請進。」迎春趨前打開房門。
「我是來感謝迎春姑娘救命之恩的。」左文天說著又來一個下跪大禮,迎春趕緊攙住他。
「老丈,萬萬不可,你這是要折煞我。」迎春扶他站起。
「老丈,你精神抖擻,身體越來越硬朗嘍。」雙兒來到他面前。
「這多虧了迎春姑娘的藥,還有大家的照顧,老奴無以為報。」左文天說著,眼角泛著淚光。
「這沒什麼,我只是盡微薄之力,還是老丈身強體壯才能那麼快康復。」迎春微笑著。
「迎春姑娘難得你年紀輕輕就有這身醫術本領。」
「那是當然,迎春姐可是長安城赫赫有名的孟神醫的女兒。」雙兒興致勃勃的替迎春做宣傳。
「孟神醫?」左文天驚訝的轉頭,「該不會就是扶弱濟傾,救人無數,有華陀在世美譽的孟大夫?」
「正是,盂神醫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要不有孟神醫,就沒有今天的雙兒。」握著迎春,雙兒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雙兒,你太夸張了。」迎春不好意思,畢竟行善助人的是她爹娘,她什麼忙也沒幫上。
「孟神醫高風亮蘆令人欽佩,老奴也略有耳聞,只可惜無緣以見,那場大火實在燒的太離奇了。」
迎春眼神微黯了,若無其事的微笑,「不管怎樣,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我爹這一生行善積德,舍己為人,雖然死于非命,但他一德一行流芳百世,他一定很高興不枉此生了。」
「那場大火真的太突然,還波及到附近的店家,分明是針對孟神醫而來。」雙兒突然語出驚人。
「雙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迎春不解。
「那天傍晚我娘叫我送山雞給孟大夫,感激他這些年的照顧,誰知道還沒到,就看見盂家大宅四周開始濃煙竄升,而孟大夫和孟夫人正在屋內搶救珍貴藥材和醫經,他們明明有機會逃的,看到火越燒越猛,可是……我嚇壞了,轉身就逃。」雙兒歉疚的低下頭,眼淚蓄滿眼眶,「如果我能機警一點,大叫找人幫忙的話,或許……或許……」她再也忍不住翱啕大哭。
迎春怔忡,她都不知道有這一段,她只知道趕回家時,熊熊火焰已經淹沒了她的家園,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父母活活被燒死。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提高警覺就好了。」雙兒淚涕泗下,抽噎著,「迎春姐,我對不起你。」
「別哭了。」迎春輕擁她人懷,輕拍她的背,「沒有人能責怪你,換作我說不定會嚇昏過去呢。」雙兒當年比她還小呢!
「是呀,雙兒姑娘,那場大火並非你的錯,你就別再自責。」左文天安撫道。「可是……可是我在大火剛冒出來時有跟個人擦撞到,我還聞到那人身上有煙硝味。」
「雙兒,你說的是真的?」迎春驚愕的抓著她問。
「雙兒姑娘,你真的看到了?」左文天露出吃驚的表情。
雙兒側著頭想了下,「嗯,我也不太記得,只記得那個人身上煙硝味好難聞,因為我每逃詡要堆柴燒灶煮飯燒水,弄得全身都是灰炭,對那種味道聞久習慣了,所以當聞到那個人身上的味道,我還想這人是不是去放鞭炮了呢,怎麼身上煙硝味那麼重。」
「雙兒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說錯了可是殺頭的死罪。」
「我當然知道,所以……所以我當年都不敢說出來,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個小阿,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會相信。」雙兒低頭,絞扭著衣角,眼淚撲簌簌的滑下面頰,「對孟大夫,我一直很抱歉。」她咚的一聲跪下。又來了!「好了,好了,別哭了,都過去了。」迎春連忙扶起她,「你再哭下去,我房間都要淹大水了。」
「是啊,雙兒姑娘,過去的就把它忘記,你現在還有你的人生要過。」左文天拄著杖點著地,「你們姐妹慢慢聊,我去忙了。」」
「老丈,需要我送你嗎?」迎春顧慮到他眼盲。
「不用了,這點路我還認得,我可以自己走,你別小看我,我年紀那麼大,身子骨還很結實。」左文天挺起胳臂展現一下肌肉,笑呵呵的道,「你還是多陪一下雙兒姑娘。」
「那我就不送了。」迎春自送他遠去後關上門,扶著雙兒回到屋內,「好啦,以前的事就把它忘掉,重新開始吧。」
「將軍,日落之前,我們就可以到了。」鬼魂騎在馬背上,扯了下馬韁來到後頭鬼皇將身邊。
「嗯,再趕一下路。」他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想飛到她身邊。要不是為了皇上托付的任務給個交代,他連一刻都不想離開她。
「將軍,有鬼靈在,他一定會好好守護著將軍夫人。」鬼魂忍俊的瞄瞄鬼皇將,自從有了愛情的滋潤,將軍比以前更有人性了,不至于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以前是軍令如山,鐵面無私;現在是追妻為本,公以濟私。
「嗯。」在小茶棚進入視線後,鬼皇將眼楮慢慢眯起,遠處的裊裊煙嵐升天,似乎煙有點多。「鬼魂,你覺得那是起炊的煙嗎?」
「卑職覺得倒像是行軍時的營火。」
「我們快走!」鬼皇將呀的一聲催馬馳騁。
表魂趕緊跟上。
直覺不對勁了!鬼皇將還沒抵達山徑頭時,他震驚的拉住韁繩,望著遠方,臉色刷白。
在這一瞬間,他瞪大了眼,瞳孔里剎縮著恐懼!他希望是他眼花了,但當風勢助強時,火光自敞開的窗口進射出。
「失火了!」尖叫聲不絕于耳。
表皇將從來沒有那麼恐懼過,即使是率領五千騎面對突厥十萬大軍,他也不曾驚慌無措!
「不——」他發出淒厲的咆哮,狂奔向燃燒的火焰。
「將軍。」鬼魂眼看著鬼皇將以閃電的速度奔下馬沖往失火點,他根本來不及眨眼,人已從他眼前消失。
簡直不是人!
表魂吞了吞口水,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將軍施展全力的輕功,如果將軍用在武藝上不知會死傷多少人?
「等等我。」鬼魂也不停歇的急奔趕至火災現場。
「快滅火。」雙兒抽噎著,不管濃煙嗆鼻刺眼,她顧不得衣裙濕了髒了,加入滅火的行列,突然一個強壯的手臂攫住她。
「迎春呢?」粗暴的吼聲拉回她的思緒。
「將……將軍,迎春姐……迎春姐她還在里面。」雙兒嗚咽的支吾,腿一軟的跪地失聲痛哭。
表皇將頹然松開手,目光渙散,喃喃的聲音流露絕望的恐懼,「不,這不是真的。不——」
他發出裂帛般的狂喊後沖向大火。
「將軍不可以,火勢太大了。」鬼靈趕緊抱住表皇將的腰。「鬼魂,快來幫幫忙,阻止將軍。」望見騎馬飛馳而來的鬼魂,他喊著。
「放開我!」鬼皇將肝膽俱裂的吼著。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還打算這次要接她回京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她怎可以又從他手中逃開,他不允許!
「將軍,你不要沖動。」趕來支援的左文天父子在搶救不了自己的茅草屋後決定放棄,趕來幫忙救災。
「迎春姐,為什麼?」雙兒悲慟欲絕的哭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跟你同睡一房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失去理智的鬼皇將聞言突然冷靜下來,轉過頭,暴凸著眼怒視她。
「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更半夜的時候,迎春姑娘的房間突然竄出火苗,我……我想會不會是迎春姑娘晚上沒把燭火滅掉。」阿義戰戰兢兢的說,不敢看宛若惡神鬼夜叉的鬼皇將。
「不可能!」他想起了迎春怕火,因此夜晚都不點燭。莫非……倏地,爆竹的燃燒聲響徹雲霄,頹倒的木屋結構不支坍塌,他臉上刷地沒有了血色,喃喃的喊著,「不,迎春……」
「鬼皇將!」
微弱的喊叫從燃燒的屋舍中傳出,幾乎被燃燒的劈哩啪啦聲淹沒,要听力非常好的人才能發現,而在場听力最好的莫過于鬼皇將。
「迎春!」她的喊叫宛若天籟的提振了他的精神。
「將軍,你要為聖上保重自己。」鬼靈和鬼魂緊抓著他。
「放開我,迎春沒死,我听到她在叫我!」鬼皇將使出蠻牛的力氣,驚人的拖著鬼靈和鬼魂移動向火場。
「將軍,那是你的錯覺。」左文天見狀也不禁感動的老淚縱橫。
「我叫你們放開我!」鬼皇將握緊了拳,長嘯一聲雙臂左右開弓,瞬間爆發開來,鬼魂和鬼靈壓制不住的震飛退後好幾步。
表皇將迅速揮掌擊開噴射的烈焰,沖人火場。
「將軍!」鬼靈和鬼魂撫著氣血翻騰的胸口,根本來不及制止,眼睜睜的看著皇將奮不顧身的進入被火焰吞噬的木屋。
「迎春,你在哪?」閃躲過倒下的梁柱,他揮掌氣打散襲來的火焰。
「咳咳,我在這……」
虛弱的咳嗽聲引領著他前進,他記得那個方向是廚房,堆放許多柴薪,火焰燒的最猛烈的地方。
她這笨蛋,為什麼會躲到廚房?
傲不遲疑的他跳過火牆,閃過火舌,直沖廚房。
廚房內已是一片火海。
他退後一步,避開撲面而來的灼燙熱氣,舉目四顧,赫然發現在廚房一個角落沒有火舌波及,而她正蹲在其中,他同時也注意到她身邊有許多碎瓦片,他想起來是水缸。
原來她打破水缸,難怪火燒不到她四周,但時間一久也是很危險,相隔著一大片被燒成黑燼的脆弱地板,也不知踩上去會不會支撐不了重量而塌陷,這也是他不敢靠太近的原因。
「尹之。」迎春瑟瑟發抖,臉頰上淌下的濕痕分不清是煙燻出來的,還是流出來的。
「把手給我。」乍見她平安,鬼皇將從沒有信神,到頭一次由衷感謝上蒼,他閃過掉下的燃燒的木塊。
迎春望著相隔火海的他,眼前水霧蒙蒙,「不,不行,我沒有辦法。」兒時的恐懼使她無法移動腳。
「春兒,求求你相信我這次。」鬼皇將幾乎哀求的口氣,伸長了手臂,火舌幾乎快燒到他的衣襟,他頭發也被熱度燻焦了。
迎春看著與他之間的距離,顫抖的移動了下,最後還是縮回去,「尹之,我真的不行,我怕。」
表皇將拿下偽裝的面具,露出一張剛毅有型的臉龐,溫和的凝視她,「我也怕,不過我就站在這陪你了不是嗎?無論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棄你于不顧。來,把手伸給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怕,爹娘就是死在火里的,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燒黑的身軀緊緊的抱著彼此被燒死。」迎春環臂蜷縮著身軀顫抖,喃喃的訴說著心中恐懼,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讓他看了心如刀割。
「我們不會像他們,我們絕對會逃的出去。有我在,我們一定會活下去,你只要跨過這一步,火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怕的,相信我。」鬼皇將緩緩移動一步,吱喀的一聲,支撐地板的木頭隨時可能斷裂,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來,乖,把手伸給我。」
迎春抬起氤氳霧淚的眼楮,望著不顧危險的鬼皇將,他五官方正,稜角分明,他一點都不像鬼,反而英俊的像天神。
「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他明亮的深邃雙瞳散發星辰的光芒,他的微笑流露出溫柔的力量蠱惑著她。
迎春目光眨也不眨,不自覺的手緩緩抬起,在那一瞬間,他抓住她,用力一帶,她跌人他懷中。
「我終于抓到你了!」鬼皇將綻開粲然的笑容。
「轟!」一聲地板整個塌陷下去。
他們相擁著,來不及防備,被地板陷落的瞬間力量拖下,而木屋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淵谷。
也不知是凶是吉,鬼皇將和迎春都沒去理會,四目相接,他們眼瞳倒映著彼此的靈魂,直直的下墜。
「這次我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逃開!」鬼皇將緊緊摟著她,深深的吻住她。他們雙雙墜落無底深淵。
笑聲,溫柔的安撫聲沁人他平靜的靈魂。
「尹之,醒來呀!你是鬼的孩子,怎能死呢?」
當然,他都還沒跟她「做」呢,怎能見閻王。
「尹之,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貪婪的人心。」
不用你們說,我也知道!我並不貪心,我只要她!
「尹之,這些鬼不會傷害你,你就把他們當朋友,他們會幫助你的,甚至讓你登基做皇帝!」
筆位,喔!不!又不是想不開,跳進皇宮那個金絲鳥籠,被一堆責任和義務綁的死死,婚姻不自由,做人不自由,連說話也得擔心會不會一語成讖,血流成河,背負千古罪孽。
「尹之,快醒來,幫幫我吧。」
是誰在哭泣?
「尹之,是你要我活下去,你也不許放棄。」
是誰拉著他?
「尹之,如果你不醒來,我就不做藥給你,讓你當鬼也不舉,丟臉丟到陰曹地府去。」
梆聲,雷聲,水聲,這是什麼地方?好吵!
表皇將發出申吟,他感覺全身的骨頭被拆掉又重新組合。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表皇將煽了下濕黏的睫毛,勉強的撐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迎春那清麗的容顏漾著擔憂的神情。
「終于被我逮著了,你在擔心我,這下你想抵也抵賴不了。」他虛弱的扯出一個笑。
「你少說一些。」迎春沒好氣,一醒來就沒半點正經,審視他全身上下的累累傷痕,「我問你,你動得了嗎?」
「試試。」鬼皇將咬牙的以手肘撐起身,順便環顧四周情況,「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們的命還真硬,閻王不收,逃過火劫,躲過了水難。」迎春指了指身邊湍急的溪流。「我們從上面一路滾下來,還好途中都有枯木松枝擋住我們下墜之勢,再加上你以全身內力護全了我。」但,他就沒那麼幸運,全身多處擦傷、撕裂傷,還有骨折。
「你沒事?」
「有事的是你。」他傷的重,還好他以內力護住周身重要穴脈,都是一些撞擊時的外傷。
「我很好。」鬼皇將逞強的說。
「好?」她輕敲了下他胸口,他發出殺豬的哀嚎。
表皇將從地上彈跳起。「哇,你想謀殺親夫!」
「看來你精神不錯嘛。」浪費她的鼻涕眼淚。
「你這女人難道不能溫柔一點?」鬼皇將撇撇嘴,她的溫和謙恭全是假象,現在這個她才是她的真本性!想到他是唯一一個引出她喜怒哀樂情緒的人,他就忍不住沾沾自喜。
「對你這色胚不必了。」就算跳崖也不忘偷吻,腦海浮現她差點被他吻的窒息,她不由得渾身著了火。
「我都振不起來,怎麼對你使壞?想做也無能為力。」
「你……」迎春站起,踢了他一腳,他立刻發出哀叫。
可憐的他看來一輩子是被她吃定了。
迎春站在溪岸的大石頭上舉目四顧,聳立崖壁平滑如鏡要上去不易,而這滾滾溪流奔騰而下,不知通往何地,不過,有個欣慰的發現——這谷底陰濕的角落有許多療傷藥草。
「把衣服月兌下來。」
冷不防她突然冒出一句。
「啊,你說什麼?」正運功調息療傷的鬼皇將險些岔了氣。她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叫你把衣服月兌下來。」
「不好吧!人家還是童子雞。」
他的話讓她差點摔下石頭,橫了眼故作無辜的他,哼了聲,「你神經呀,我叫你月兌衣服是要替你醫治身上的傷口,你想到哪里去?」
「那你干嘛臉紅?」鬼皇將促狹的瞄了她酡紅的嬌靨。
「誰臉紅啦,我是……我是熱。」她以袖煽風偽裝。
表皇將也不點破,忍俊道︰「你確定要我月兌?」
「叫你月兌就月兌還-嗦什麼,大丈夫扭扭捏捏比娘們還不如。」
「我不算丈夫,還記得嗎?我是被你惡整到不行的小男人。」至今他小弟弟仍不會起立。
迎春噗哧一笑,被他委屈可憐的表情逗笑了,笑聲如銀鈴,敲的鬼皇將心兒鼓噪。
「看,你笑起來多美,干嘛把自己變成長伴青燈的老尼姑。」不苟言笑。
迎春一愕,多久了,她都忘了怎麼笑,而他輕易的挑起她的情緒,害她哭又笑。這個無賴的將軍,她不想愛上他都很難。
「啊——嘶。你輕一點。」
「你安靜一點。」
「啊,謀殺親夫呀。」
「鬼皇將,你在胡言亂語,我就不管你,讓你自生自滅,當一輩子太監。」用力的將藥拍上他厚實的果背,迎春不禁咽了下口水。
當他月兌下衣服,赤果著上半身,黝黑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數不清的新舊疤痕,舊的疤痕都已結痂,由這深刻的傷疤可見他戰果輝煌。
至于新生的疤痕細細密密的分布全身,傷口在經水泡過後腫脹泛白,令人慘不忍睹。
她洗淨一塊大石頭表面,找了許多藥草混合後以最原始的方式用石塊絞碎磨出汁,用葉片包裹著,撕下裙擺成條狀以備包扎之用。
然後,她深呼吸的面對他的後背,這還是長大後第一次用手觸模。
他的胳臂修長而結實;平滑粗壯的臂膀幾乎要她兩只手握還無法能握密;還有健碩勻稱的果背隨著他的呼吸而散發力與美。
她一邊替他上藥,一邊懊惱竟無法阻止自己眼神滴溜溜的睨著他強壯健美的男性體魄。
包氣自己違背意志的手在涂抹傷藥時,不經意的滑過他斑駁鏤刻的舊疤痕,怕被他發現的趕緊移開。
「你到底好了沒?」
「再等一下,還有幾個地方。」她繼續沉穩的上藥,兩眼不自主的盯著他脊椎直線而下到褲腰處尾椎,她腦海里浮現他性感的果臀……天哪!她怎麼能有這種的思想。
她臉發燙,連忙迅速的敷藥後,強裝著若無其事的問︰「你前面擦好藥了嗎?我要包扎起來。」
「早好了。」沒忽略她小手拂過他身體那瞬間,男性硬挺依舊是下垂,但身體發燙到血液沸騰的逆流沖向鼻端,他是勉強封住鼻子四周的穴道,才避免在她面前丟臉。
「那你別動。」
她小心翼翼的將布條繞過他前胸時,無可避免的貼近,她幾乎感受他體熱灼燙著她的理智。
受他影響的,她額頭開始冒著汗,手指開始顫抖,終于煎熬中她纏好了他上半身,至于下半身,她心想,要是她再幫他治療包扎,恐怕先昏倒的是她!
「剩下的藥你自己抹。」將葉盛的藥汁放在一旁,她走到河邊清洗了下臉,消去臉頰的高熱。
表皇將沒有異議,因為他也怕自己噴鼻血!
經過包扎,原本奄奄一息,看似一腳踏進棺材,浪費了她許多眼淚鼻涕的男人已經生龍活虎的活蹦亂跳,開始動手動腳。
「我們要走了。」他戴上銀色面具。
「你瘋了,你的傷才包扎好,你就要走?你想找死也不要浪費我的醫術。」迎春瞪著忙碌找路的家伙。
「你別擔心,我知道自己的能耐。」鬼星將拉了下崖壁上的藤蔓,然後模模土質。「我才不擔心,隨你要死要活與我無關,我只是為那些浪費的藥草惋惜,隨你的便,我不管你了。」口是心非的,不爭氣的紅暈爬上她的臉,泄漏她的心情,她慍惱的背過身。
表皇將不覺莞爾,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嬌靨,俯身一啄,「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你別想乘機偷溜,我會打你的小屁屁。」
「下流!」迎春臉漲紅,趕緊跳開,仿佛他真的會打她。
「哈哈,我只對你下流。」他輕捏了下她紅通通的臉。
「你是無賴。」
「愛你的無賴。」再次覆上她柔軟紅潤的朱唇。
山谷間清風徐徐,吹起了春天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