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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烙 第三章

作者:吕希晨

她定是个穷极奢侈、不知人间百姓疾苦的破财败家女。

瞪着眼前好酒好菜——百味羹、两熟紫苏鱼、排蒸荔枝腰子、锦鸡签、白燠肉、乳炊羊肫,再加上一醴琼花露,一餐饭已逾二百两。

“怎么不吃?”

细嚼慢咽个中好滋味的季千回,这会儿总算注意到同桌人瞪凸了眼珠子的诧异脸色,这才停箸。

“你出身豪门?”

“自小无父无母。”问这作啥?

“你乍获横财?”

“普天之下有几笔横财好发?”这人也得了,净问这些风马牛毫不相干的问题有何用意?“吃饱好上路不是?”

“的确是吃饱好上路,但我怀疑你能安然无恙地踏出这酒楼。”

“为何不?”

“你有银两可以应付这一桌?”

“怎会没有?”

“为什么有?”

“这位公子——”雪凝织指打蛇随棍上地点上他的胸口,窜至他下颚贴住多话的嘴唇。“你是怀疑人家存心吃白食、喝霸王酒吗?”醇酒芳香自美人樱唇传来,添了点胭脂味、增了点暧昧。

曲翔集直觉地喉结上下一动,咽入尴尬。“你不必靠这么近说话。”

“人家只是想让你知道人家的委屈,谁教你平白无故误会人家!”啐,这些不过是小鱼小肉,敢情他是嫌她招待不周,伺候得不够好?哼,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季千回忿忿暗忖。“近一点才能说说体己话,不是吗?”

靶觉喉间硬块又是困难的一个香咽。“用不着太多体己话吧?”他跟她又不熟,哪来体己话说?

“就知道你瞧不起人家。”黛眉含怨夹愁,看似怨慰身旁男子对自己的薄幸无情,害她枉送芳心一片。“人家……人家闯荡江湖也是迫不得己,你何必这么作践人,欺我如此之深?我好可怜,呜……”

是嘛!就是嘛!吧嘛欺负人家姑娘?好端端的姑娘家要不是身世飘零,岂会只身独闯江湖?周边怨恼眼色围剿得曲翔集不知该怎地才好。

他向来得人缘,怎知身边多了个人就全走样?

惫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是这个时而美艳如牡丹,时而冷傲似寒梅,时而柔媚若芙蓉,百花风情汇于一身的谜样女子季千回?

与花争奇斗艳,他这株草就该退隐含羞,别出头免遭连根拔起。“是我的错,我不对,你人美心好,就原谅我这次,下回不敢了。”

“那好,这桌饭钱由你付。”说完,她便径自大坑阡颐。

啥!?“我说季姑娘,这也太——”

“千回,不叫我千回便不应。”这男人怎么规矩就多,也不想想江湖远比民间自在许多,何苦自缚?

“好吧,千回。要我付这饭钱,敢情你打算把我押在这儿做长工抵债?”

“这倒是个好主意。”季千回认真思考这可行性。“虽然我怀疑你能否挑得起一桶水。”

有必要把他看得这么扁吗?“何必门缝里看人?”他苦笑。

“曲公子——”季千回还他狐媚一笑,虽诱人却是毒花一朵。“小女子压根儿是从窗缝里看你,何来门缝之说呢?”那更看扁人了。她的安抚一点实效也无,只有让人更挫败的份。“现下你想怎么办?”难不成真押他抵债?

堂堂曲二少成了酒楼小厮,这话传出去还得了?他后悔遇人不淑,竟遇上一个破财败家与武功修为一样高强的侠女。

他早知道一般侠女多半清贫,原因之一是溺于练功无暇营生,二是不擅理财又不懂生财,坐吃山空的结果是虽负江湖盛名,日子却过得比和尚尼姑还清贫,接济过不少侠女,他深明此理。

使女之名何等风光,可背后藏的净是无法对人言的清苦。

他以为她衣着光鲜应是特例,但看这等挥霍情状,要不落入清贫也难。

当真开始忧心自个儿了。季千回暗笑在心底,下箸之间更是多了份莫名欣喜,心情愉悦之际,也吃得更津津有味,哪怕这百味羹少了一味,两熟紫苏鱼并未蒸透,排蒸荔枝腰子稍甜,锦鸡签太油,白燠肉肉质不佳,乳炊羊肫并非以武火快炊,还有这琼花露十有三成掺水。“看你还敢不敢再这么唆追问!”

曲翔集闻言,哭笑不得。“你绕这么大圈子只为了提醒我别太好奇?”

“我讨厌被追问。”那很麻烦。

“你就说这句话便成,何苦拐这么大个弯?”

“谁教人家就爱跟你说话呢!”柔媚甜腻的勾唇抿笑,不心迷神醉的就不是正常男人。

曲翔集呆了呆,连忙灌下杯中琼花露,想灭火,怎知酒助燃气,令他浑身一热,血气上冲颜面,红至耳根。

脸红了?季千回夹起锦鸡签送到他碗里。“吃饭吧,曲公子。”

“多、多谢。”锵、咚、砰。怪哉,拿双箸、端个碗也这么困难吗?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

惫是,该说他的眼不听使唤,所以有如瞎子模象般想在眼见美人的同时手端碗执箸,因而导致蠢事横生?

“你——这么看我就饱了吗?”

“我想只要是男人,很难跳月兑。”这是身为男子最大的悲哀,无法掩藏对美色的觊觎与垂涎。

“我美?”

“非常。”

甜笑再度浮上樱色桃唇,她献起殷勤再夹一块羊肫到他碗里。

唉,再看下去,就算前有刀山油锅,只要她一声吩咐,恐怕他也会欣然跳入,粉身碎骨终不悔。

色字头上一把刀,慎戒、慎戒哪!

卑虽如此,他的眼却无法从身侧的绝丽容颜移开一分一寸,棕眸微眯,似是已神醉心迷。

这人也奇,从来不隐藏对她容貌的欣赏,不假装正经,也不像急色鬼般只想从她身上偷香窃玉讨好处,只是单纯地欣赏她而不逾矩,这曲翔集——很怪。

一路上她故意弱了警戒给他机会,借以试探他性情,怎知他竟呆如笨牛浑然无觉,每一回就像现在这样,只会看着她纯欣赏,不曾动手。

是他知她武功底子不弱才这么安分,还是真性情使然?

登徒子遇多了,对男人,季千回不能说没有戒心、没有怀疑。

垂首思忖的她忽地抬眼,怎料恰巧对上不知何时落在自个儿身上一双充满窥探意味的锐眸。

一闪而逝的敏锐令她愕然,而这眸的主人亦令她讶异。

她发觉了吗?迅速闪躲四目相对的曲翔集暗暗揣测。

他……有必要再留在自个儿身边一段时间。季千回做出结论。

“曲公子。”甜甜软软的软声呢哝添了许多俏皮捉弄,莲花指贴上曲翔集不算宽厚亦不单薄的胸膛,巧目顾盼,倩笑盈盈。“你不吃这些粗茶淡饭是因为想吃点别的吗?”

“什、什么别的?”别怪他说话结巴不流利,美人在怀还能让脑子有所作用已足够证明他定力深厚,只逊僧人道士一筹。

“好比说是——”她巧指轻点俏鼻,吐气如芝兰芬芳,“我。”

嗄?

当真有些垂涎。

不,是垂涎三尺。

今朝道消魔长,他甘败下风,择日再扳回一城便是。

女子犹似璇玑图,复杂难解。

她可以为了一餐饭停驻脚步留在徐州城的酒楼里花三、四个时辰,从日正当中吃到夕阳西下,可是却不曾想到天色已晚,理该留宿徐州待明早再起程上路,出了酒楼便往北城门走,停也不停。

然后,让两人落至前无店家可宿,亦无民宅可借的困境。

一男一女漫步山林原野,有皑皑月光、潺潺流水,夜枭呼呼、林叶挲撄菘疑相伴,饶是花前月下,宜情宜画。

倘若不去想起此刻是夜半丑末时分,他会更有闲情逸致。

“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她不累啊?曲翔集讶异一名女子竟有如此脚程,算了算,他俩已走了三、四个时辰。“在山间夜路行走很容易迷路。”

前头的人回眸筑笑。“有你在,不必担心。”

惫具信得过他!曲翔集干笑,“我为一介游民,江湖闲人,怎堪女侠如此信任。”

美目眯起别具深意的探视,托月色昏黄的福,毋需担心被看见。“呵呵呵……”

“你笑什么?”她很爱笑,这是他近日来的发现。

她的笑,非时下闺女捻指掩唇敛眉抿笑,而是近乎豪气干云的爽朗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不吝让众人听闻,亦不怕惹人非议。

江湖上这样的侠女也属少见哪!

民间礼教纵使无法全盘约束闯荡江湖的女子,但并非全无限制,只是没有民间来得繁扔邙已;但她竟全然无视礼教,想笑便纵声大笑,想逗人就不吝眉目含春带诱,无一丝羞涩,亦无半点勉强佯装,完全狂放,不受江湖束缚。

不管民间礼教,亦无视江湖对于侠女的规范,独树一帜,傲然伫立,多么奇特的一名女子。

她究竟来自何处?师承何门?对她,他实在愈来愈好奇。

江湖后浪辈出时有所闻,但言行举止大同小异,他才正因如此而觉得江湖无趣,怎料竟会遇上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缘分!他只能归于这两字。

“翔集呐!”

媚声低唤,轻而易举地拉回他沉思的神智,待回神,艳容已近在眼前。

是男人,难免悴然心动,曲翔集震退一步。

见他退步,季千回呵笑,“怕我?”

“男女授受不亲。”他只能端出古人名言佳句以对。

“要真如此,一开始你就不该邀我同行。”现下才说这话不觉太迟?俏眉皱起,颇不赞同。“与我同行,你后悔了?”“怎会?”曲翔集笑得淡然平和。“多识得一名特立独行的女侠,增广见识,在下深觉荣幸。”

一字一句,表面是敬重,实则语中净是疏离生分的客气。这人,并非表面上那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结识为友。将他当朋友的人可真惨,她笃定十个有九个看不出他淡漠疏离的真性情。

淡漠疏离——这四字令她心头一问,倏然转身。

“怎么了?”不明就里的曲翔集盯着眼前的纤影,不解地问。

“今夜就在这儿休息。”

“这里?”荒山野岭?他诧异地问:“怎么休息?”

“你家的事。”她不高兴!这男人把自个儿封得死紧,连缝也不让人窥探还摆出一脸平易近人的模样。或许为人正派,但心思深邃难测、内外不一,构得上“虚伪”二字。

她季千回最不喜欢虚伪不实的人,哪怕他是正人君子。

“我一介游走江湖的闲人到哪儿都能睡,我担心的是你,这里没民宅山洞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休息?”

“用不着你管。”

“怎能不管。”让她一介女子露宿荒山野岭怎说得过去?曲翔集为难地左顾右盼,在不远处看见树下一片平坦。“我们再走一段路到那儿休息可好?”

“不好。”他的怜香惜玉,她可不接受。

“你在生气?”

“没错,我在生气。”俏目轻瞟,大有“本姑娘就是生气,要不你想怎样?”的挑衅意味。

“原因在我?”

“就是你。”她说得老实。

“可否告知?”

“为何要?”别开脸、转过身,她就是不说。

曲翔集为难地耸肩,双手一摊。“总不能安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好歹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冒犯了你才好道歉哪!”

“还不知道谁对谁错就抢着道歉?”这个人只会作表面功夫。季千回做出近日观察的结论。“曲翔集,你倒也真会做人呵!”

曲翔集闻言一惊,在眨眼之间便借由开口说话掩去讶异。“有错就要道歉,这是理所当然。”她看出了什么?

“是吗?”她别具深意地一瞥。一路上不会无聊了呵,这人也许是深藏若虚呐,有意思!“就照你说的,我们到那儿休息吧!”

“呃?”没头没尾的火气,也没头没尾地消逝,搞得他一头雾水。

来到平坦处,季千回才正要坐下,曲翔集却阻止她的动作。

“怎么?”

“这地上沙尘多,你这身行头会弄脏的。”说话的同时,他已解下外衫。

“你作啥?”

将长衫铺在地上,曲翔集持棍起身。“这样就成了,请吧!”

说话时抬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见月下一株牡丹盈盈含笑,忒是慑人心魂,不荡漾也难。

“你真是怪人。”美目流转,似是含笑,亦有不解,但却更美,美得令人神颠魂倒,令人怦然心动。

雷京,当今朝廷帝都所在,位居江北中心地带,自都城位居冀北的逃邝皇朝于末代帝王洪祥十五年因四郡群起推翻江山易主后,后继之朝承天王朝皇帝登基后,即刻下旨将都城向西南迁至雷京,使得雷京在短短一、两年间成为权贵商贾文人武才荟萃之地,繁华盛况尤似江南苏杭。

曲翔集与季千回两人自南熏门入城,转眼间已走进市集,沿路的叫喝声是熟悉的雷京口音,沿路走着,季千回也沿路看着,难免犯上女人家都会犯的毛病——停在杂货郎台子前挑东捡西。

又在败家挥霍?一路上走走停停,弄得三不五时赶夜路,她竟然还有兴致买东西?

“千回,我们要赶路不是吗?”

“我已经如预期地抵达雷京,并不急着走;你若急,在此分道扬镳就是。”拿起玉镯,她和杂货郎询问质地。

分道扬镳?为何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两人不过就是陌路人般。曲翔集听进她不假思索的毫不在乎,心里头觉得又怪又涩。

“怎么?还不走?”季千回像是分神在问,也像催促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落在玉镯上的美目流转出复杂难揣的精明,却不让任何人窥见。

“你打算怎么上五台山?”

“等我交代些事之后再起程。”

“有人带路?”

她停手,转向他回以一笑,“我会找到的。”语罢,她又陷入各式胭脂花粉之中不可自拔。

扒,她得找些新货样,回去不带些礼,那票姐妹们肯定会尖叫跳脚,说她无情无义,不关心她们。

“我就要这些货样。”

“好的,姑娘稍等,小的立刻为你打包。”杂货郎笑呵呵地道,手上不停忙着。“姑娘人美、天生丽质,经过巧手妆点定会更娇美艳丽。”

“你这嘴还真甜哪!”季千回笑眯了眼,对讨生活的寻常百姓,她从不为难。“就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姑娘我再买这花雕木梳,你算算,这些合计多少?”

“不多不少,十两五钱。”

“十五两给你,多的,请你喝碗凉茶。”

“啊,谢、谢谢姑娘。”

“用不着客气。”拿了包好的货样转身,突地看见眼前的人。“你还没走?”

“我也不急。”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想到有人……尤其极可能是一个他不知道的男人将成为伴她上五台山的伙伴,他脚跟就迈不出去,于是,他便跟在她身后穿梭于人群间。

拔必急,她还有许多可疑之处待他查明不是?

傍了自己这么个理由,他心安理得地停了下来。“离武林大会举行之日还有三个多月,我也不急。”

“你是雷京人?”

“不,在下洛阳人氏。”

“那么在雷京就没落脚处了?”洛阳人氏吗?姓曲——嗯!

“你是雷京人?”

艾笑回眸,她打了哑谜:“可以这么说。”

“那就请多加照顾了。”

“我说翔集哪——”季千回顿了步子让他跟上自己身侧,刻意贴近,悄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老是靠一介女流照料,不觉太零?”

“谁教我曲翔集啥都不会,要是也像你功夫了得、见识不凡,今儿个在江湖上我曲翔集三个字就不会那么没没无闻了。”

“我就有名了?”她反问。

“快出名了吧?”他揣测。“你眉目之间英气如锋,举止豪气干云不输时下豪杰,颧骨略高,双眸顾盼自有神采,是握权掌势之相——非富即贵。”

“唷,你也会看人面相?”

“一点皮毛,浅薄而已。”

“一点皮毛呐……”季千回低声轻喃,心思立转,脑子动了起来。

“季姑娘?”怎么又不说话了?最近她常突然沉默下来,脑子像在运转什么却又啥事也没发生,着实让人起疑。

所以他才无法留下这谜样的女子先行到五台山去。

她美、她艳、她武功了得!犹如终年云雾笼罩的庐山,谜雾不散——着实吸引着他,总诱他想亲手拨开这片朦胧,看清她究竟是何来历,又是个怎样的女子。

“千回。”她提醒,指尖划上他胸膛打圆地绕圈儿。“都这么熟了还改不过来,老要人家提醒。”语气之柔,声调之娇,如蜜酿般令闻者欲醉。

若不是已习惯,此刻的曲翔集哪能这么平静、完美地装出浑然不受影响的模样,悄悄退半步。“下回会记得的,千回。”

愈来愈不好逗弄了呢!季千回心里想着。脸上仍然带着媚笑,不忘柔声回道:“记得就好,要不,人家会伤心的呢!”

“咳,现在我们到哪儿去?”

“不介意就到寒舍一趟吧!”

她是雷京人!曲翔集得出结论。“你家中有什么人?”能教出武功如此了得的人,想必她口中的寒舍里必有高人,曲翔集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因为她而认识哪些武林高手籍以增长见闻。

他游走江湖,为的也不过如此——大部分如此而已。

但他这一问,季千回并没有很爽快地回答,水袖掩唇沉思,像在犹豫该说不该。

她的确在犹豫,但并非这种小事。

她该让他进素流斋吗?引狼入室会不会反而碍了她的事,暴露她的身份?倘若他是那人派来的,她这么做不就是自找死路?

但不这样做,无法近水楼台就近探查他的底细,嗯……两难。

她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在雷京闯出名堂,能因为这个可能成为老鼠屎的男人而坏了凤骁阳精心烹煮的一锅粥吗?

不过,就这样放他离开实在有点不甘心,要不她刚才何必欲擒故纵地等他自己说要暂留雷京?他深藏的馅有什么内容她还没看过哩!

惫是要赌赌看呢?

啊!扒,想到了!

“你怎么不说话?”曲翔集俯盯着她出神的容颜。

唉,即便失神,仍然美得令人无法侧目。这一路上他已经为她挡去多少觊觎目光她可知道?

“喝!”近在眼前,只差一寸便鼻对鼻的亲昵让回过神的季千回吓了一大跳,启唇低喘,不料身子一个微颠,轻启的唇滑过他鼻尖。

“呃!”曲翔集突地一震。那份柔软暖润却紧追上来,牢牢贴在他鼻尖,暗地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至四肢百骸。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化开这场尴尬,陷入沉默。

“两位让让、让让啊!我赶着做生意去哩!”

一道粗声吆喝惊醒恍如在梦中的两人。

“从这儿走。”季千回领在前头。天老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只觉脸上热辣一片,血气上冲,脑门胀得发昏?

不对劲,很不对劲。按按额际,好不容易她才觉得自个儿正常了些。

苞在后头的曲翔集目光直盯着前头带路的人或者该说是直盯着带路人两处染上朱红的耳珠。

她脸红了?在害羞?

思及此,一抹笑淡淡勾绘在他唇边,似有若无到连他自个儿也无所觉,然心绪却已失措。

只要是男人都会如此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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