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奶爸 第二章
通常夏其书约她吃早餐,地点绝对不马虎。
欧巧萦装扮整齐后,驾着她的MiniCooper,越过沐浴在晨光中的台北街头,依约来到华康饭店。
走入饭店,破云而出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了璀璨的亮黄,而夏其书早已在里头等待她的到来。
她朝他挥了挥手,露出甜美的微笑,服务生旋即领着她走向他。
“要不要换个位置?”夏其书体贴的询问她的意见。
“不需要,这个位置很好,我喜欢在充满阳光的地方享受早餐。”欧巧萦一脸满足的仰起头,毫不遮掩的面对晨光。
夏其书的嘴角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然后示意服务生先行离去。
绝大多数的台湾女人都讨厌阳光,因为害怕娇女敕的肌肤会受到紫外线的攻击,梳妆台前琳琅满目的保养品更是少不了美白、防晒用品。
欧巧萦显然没有这种困扰,她天生就是白,也从来不避讳日光,甚至可以说她极度享受台湾充足的阳光。
一入座,她完全不来扭捏作态那一套。
她是个牙医师,每逃诩得跟顽强的蛀牙搏斗厮杀,要她为了形象舍弃丰盛的早餐,摆明了是跟自己过不去。
既然要吃早餐,就该好好享受,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早起工作的厨师们呢?
完全不用夏其书招呼,她马上大坑阡颐了起来。
盎丽堂皇的早餐大厅,空气里弥漫着精致餐点的芬芳,在悠扬的古典乐曲中,三三两两的社会精英穿梭用餐。
她面前不也正坐着一个精英。
夏其书微抿双唇,挺直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目光,组合成俊美中带着深睿的迷人气质。他神情专注的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修长手指无意识的轻敲咖啡杯缘。
他穿着一袭深色手工西服,衬得他的体态完美挺拔,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让现场的女性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就只喝黑咖啡?”然而,欧巧萦却不以为然的看了他面前的早餐一眼。
“我是律师,重要的是保持脑袋清醒,又不像妳是钻牙女狂魔,需要大把大把的能量。”他习惯用调侃的方式同她讲话。
“像你这种客人,根本是来羞辱主厨的。”
“所以我特地带妳来恭维主厨的手艺。”
“哼,感谢你喔!”她低头兀自吃了起来。
望着她朝气勃勃的脸蛋,夏其书心情大好。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珍珠雪纺荷叶上衣,搭配三扣浅灰窄版短裙,配上那双美腿,十分引人遐想。
“妳今天很漂亮。”他毫不吝惜的赞美她。
她噘起嘴,很不赞同的纠正他,“我,每逃诩很漂亮。”
夏其书被她认真的表情惹笑了,俊朗的面容更添帅气。
“欸,收敛一点好不好!你要再这么笑下去,待会这里又尸横遍野。”
他或许不清楚自己的能耐,但是身为他好友兼邻居,欧巧萦非常清楚这男人的魅力有多惊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女人的目光绝对是落在他身上,就说她诊所里的小堡士们好了,哪一个不是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怎么,怕被我迷住?”他打趣的问。
“我是怕招来杀身之祸。”她冷哼一声。
“放心,妳暂时死不了的,没听过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吗?”夏其书用她昨晚说过的话做反击。
丙不其然,娇俏的脸蛋马上漾起一层薄薄的杀气。
见状,夏其书更乐了。
要不是担心她会上演暴走戏码,他恨不得光明正大的笑出声来。
蓦然,一名做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扬声喊了夏其书,成功招惹了众人的注意。
欧巧萦给了他一记看着办的眼神后,就沉默的低头吃她的早餐。
“夏律师,好久不见啊,你也来吃早餐呀!”
他敛容起身,“章夫人,您好。”礼貌问候。
“你最近好吗?很久没看到你了。”套满戒指的手,忍不住拍了拍夏其书健硕挺拔的身子。
“托夫人的福,我很好。”
“我那天打电话到事务所去,徐秘书说你出差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故意躲我的吧?”说着说着,中年贵妇竟然露出小女生才有的娇嗔模样。
夏其书始终噙着合宜的淡笑。“是真的,去了上海,昨天晚上才回来。”
“这么忙啊!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章夫人满脸心疼,作势就要揉模他的俊脸。
“多谢夫人关心。”他技巧性的躲开碰触。“最近是忙了点,不过,忙碌也是桩好事。”
扑了个空,她悻悻然的缩回手,虽然有些不悦,可是看见了那张诚恳又帅气逼人的脸,也就忍了下来。
“对了,我们家公司下年度的法律谘商顾问应该还是你吧?”
比起那些动辄排名百大的企业,她家的小鲍司确实有些微不足道,就怕夏其书这个红牌律师工作一满档,头一个就把她这个小客户的工作给推开,那她可不依。
谁教他长得这么俊俏,很对她胃口,就算不能占为己有,摆在身边偶尔瞧瞧也开心,三不五时还可以假公济私的打电话找他,听听那低沉的嗓音,让身心舒坦一下。
“我很希望有这个荣幸可以继续为章董和夫人服务。”
“那就好。”她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注意到一旁默默吃早餐的欧巧萦。“女朋友?”口吻微酸。
眼捷手快的夏其书一把拉起欧巧萦,推到她面前,“这位是丽安牙医诊所的欧医师,之前夫人在丽安做过牙齿美白,就是欧医师为您服务的。”
这桩美白生意,是他拉的线,整个疗程他一次不漏的陪同前往,无微不至的态度,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章夫人是他夏其书的妈呢!
这么热心,他怎么不干脆去选立委算了。欧巧萦在心中嘀咕着。
“喔,原来是欧医师。”尽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对这张稍嫌漂亮的脸蛋,章夫人的记忆很有限。应该说,她是打从心里不愿意记住。
“章夫人您好。”欧巧萦摆出笑脸,问候一声,内心却有满月复的不屑,就是不惯她一再吃夏其书的豆腐。
她还以为只有老男人才爱来这一套模模小手、捏捏脸颊的戏码,原来,女人也会对秀色可餐的男人毛手毛脚啊。
“瞧我这记性,竟然把欧医师给忘了。没办法,有些脸孔太平凡,我真的记不住。”章夫人如是说,下一秒,又连忙解释,“我不是说欧医师不漂亮,我只是对于辨识脸孔这件事,有点不在行。”
平凡?好你个夏其书,你爱招蜂引蝶,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倒霉?
就算平凡,也总好过于不甘平凡,硬是要在年华老去的脸上涂涂抹抹的来得强吧。
欧巧萦冷冷的瞟了“祸水”一眼,旋即笑说:“没关系,我懂夫人的意思,我母亲在夫人这个岁数的时候,也常常像这样东忘西忘的,让我们做子女的很伤脑筋呢!”漂亮的眉微微蹙起,颇有几分为母亲担忧的模样。
闻言,章夫人精心保养的脸顿时难堪的僵了僵。
被年轻女孩拐弯损老,她尽避心里颇不是滋味,可真要大吼大叫的反击,难看的还是自己,她只得吃下这记闷亏。
夏其书表面上维持一贯的微笑,然而私底下却几乎要被这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吓出一身冷汗。他也是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什么叫做月复背受敌。
懊不容易送走了章夫人,欧巧萦马上说她吃饱了。
他赶紧拉住她的手。“时间还很早,不多吃一点吗?”
他还想要多跟她相处一会儿。
“我饱了,而且饱到喉咙了。”她俏皮的做了个手势。
她明明没有露出火冒三丈的晚娘脸孔,但是那带着笑意的脸庞,反而让夏其书有种森冷的感觉。
“她只是个客户。”他赶紧说明。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个客户。”然后别过头,心里却暗忖: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我绝对掐死你这个瞎眼的男人!
她在生气不是,她只是有点……打翻了醋坛子。
那个死八婆竟然明目张胆的在他身上模来模去,而他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竟然完全不抵抗。
但她有什么立场不满呢?
总不能跟夏其书说:我喜欢你,那些女人都给我滚开!
压在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完全摧毁了她大坑阡颐的兴致。“我该回诊所准备看诊了。”
“好吧,我送妳。”
夏其书亲自护送她走出饭店。
“你不进公司吗?”他们工作的地方,恰巧就在前方不远处那栋商业大楼。
“晚一点。跟海美的梁克雅约在这里谈合约。”
“嗯,那我先走了,掰掰。”
“巧萦—”他突然唤住她离去的脚步。
“什么事?”她不解的回头望他。
“妳一点都不平凡,我第一次看见妳的时候,就牢牢的记住妳了。”
夏其书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欧巧萦的心忍不住为之撼动。
心,窒了窒。
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感觉有一种快要灭顶的情绪沛然而生。
她得快点逃开这里才行,要不然,她真怕自己会在夏其书面前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我、我……再见!”心里不断冒出微甜的泡泡。
转身落荒而逃的同时,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唉,皮肤白的人,总是要吃点亏,眼尖的夏其书一定发现她脸红了!
但知道他是站在她这边的,欧巧萦觉得好开心,回诊所的脚步,跟着雀跃了起来。
夏其书目送着远去的倩影,直到确认她走进诊所所在的大楼后,才回过头来,就看见梁克雅用一种吊诡的表情瞅着他。
他收拾情绪,佯装镇定,“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先进去?”
“距离我上一次看到欧巧萦,她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闻言,夏其书瞇眼,语带威胁的拿出手机说:“连翠茉应该不会太乐意听见自己的老公赞美另一个女人。”
“翠茉不是小心眼的女人,我反倒是觉得某人可能不大乐意听见有男人赞美欧巧萦。”梁克雅从容回答。
下颚肌肉紧紧的绷住,夏其书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不发一语的走回座位,拿出合约,准备谈公事。
“女人的青春有限,你该不会要她继续这样等下去吧?”有人不怕死的继续捋虎须。
“我跟巧萦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梁克雅逮到话柄,调侃的反问。
他没好气的望向好友。“你到底想不想赶快搞定这份合约?”
“当然想。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得把话说完。”他紧盯着夏其书,“赶快告白。”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他又残忍的补上一句,“你不会是没胆告白吧?”
“闭嘴!”英俊迷人的脸上浮现一丝窘色。
夏其书回避着好友的犀利目光,佯装镇定的拿出一份商事合约,意图藉由讨论委托的项目融资细节,终止任何关于他的私人话题。
梁克雅也不是笨蛋,光是从夏其书微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一脚踩中他的痛处了。
妈的,好闷的感觉!
夏其书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合约内容上,却还是无法忽视胸口的沉重感。
都怪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扯巧萦做什么?
“怎么了,有问题?”梁克雅狐疑的望向出神的人。
他勉强扫开心里的阴郁,佯装从容的一笑带过。“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这个部分的条文内容,应该要怎么修改会比较恰当,毕竟你是我的客户,我总要以你的利益为利益。”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梁克雅听了在心里暗叱一句:胆小表!
这或许就是一种业吧?
说出来也真是笑掉人家大牙,他夏其书粉丝一拖拉库,偏偏他钟情的女人却是对门的芳邻。
明明心动到得打镇定剂才能冷静,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胆子告白。
修正—是没机会,才不是没胆子。
他常常在想,他到底在干什么?
放任不在乎的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而真正在乎的那一个,却是摆在一旁连伸出手去碰触都不敢。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鼓起勇气对欧巧萦说—他喜欢她?
真窝囊,像他这样舌灿莲花的红牌律师,竟也有不能言的苦恼。
看来老天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