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侍 第八章
昨夜雷雨交加,打落了皇宫处处高挂的喜气大红灯笼,就连殿外的红毯都覆上了泥沙和落叶。
一夜折磨,喜气褪尽。
已在议事厅等候早朝的文武百官全都愁眉苦脸,面面相觑,所苦之事皆同,就为了才刚为后就立刻惨死的西宛三公主。
虽然皇上下旨以破棺盛装尸首不全的新后,再运回迎宾馆,但此事兹事体大,岂能如此轻率。
所以,那副破棺还搁在永雀门内,不敢送出,就等一夜过后,皇上也许神智清醒了些,会撤回旨意。
正当所有人忧心忡忡之际,有太监自龙椅侧后方的长廊走来,高喊着,“皇上驾到。”
众臣随即垂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勋身着金黄龙袍,走到龙椅前,金冠垂璎随步摇曳,一双锐目缓缓扫过底下众臣,看了李勤一眼才坐下。“众卿平身。”
“谢万岁。”
众臣平身后看见笑意清朗如月的君王,不禁一怔,各自对看一眼,总觉得今日的皇上格外神采奕奕。
看来,也许事情不如想象中严重。霎时,众人皆松口气。
李勤立即上前一步,道:“敢问皇上,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上官羿?”
卑落,众臣又是眉眼深锁地看向龙椅上的人。
只见李勋笑得无害,扬眉反问:“为何要处置国师?”
众臣闻言,确定国师果真有一套,将皇上给安抚得服服贴贴,竟连欺凌皇上甫迎的皇后都能安然而退。
李勤浓眉一拢。“皇上该不会是忘了上官羿昨晚轻薄了皇后?这件事有数位大臣可以作证,皇上难不成是打算包庇?”
他问得咄咄逼人,然而朝堂间的众臣却个个低头,就怕惹事上身。
“有吗?”李勋依旧勾着笑,整个人没了昨晚可怕的肃杀之气,却多了分深沉邪魅。“朕没瞧见,有谁瞧见了?”
他看向百官,竟无人启口。
李勤见状,不禁气恼。“皇上竟是如此行事?上官羿紊乱朝纲,轻薄笔后,作乱至此,皇上居然想以一句没瞧见就了结?”
“颛王,你是想说朕是昏君吗?”话声噙着教人畏惧的霜冷。
“臣不敢。”
“不敢?你将国师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又质疑朕的作法,才是真正想紊乱朝纲之人!来人,拖下去,押入天牢!”李勋慵懒地倚坐在龙椅上下令。
李勤被这突如其来的罪名唬得呆住,直至听见殿外侍卫逐步逼近,才连忙低喝。“皇上,臣不服!上官羿做出欺君悖礼一事,竟可以无罪,臣不服!”
“你可有人证?”
“皇上可召见庄妃,昨晚庄妃在离神龙殿不远的渡廊遇见上官羿,曾试图阻止,却不敌他蛮力入侵!”
“喔?”李勋浓眉一扬,摆手,要殿外侍卫先退下。“宣庄妃和淑妃入殿。”
“遵旨。”身旁太监随即领命而去。
“刑部尚书,昨晚一事可有眉目?”李勋看向站在宰相身旁的刑部尚书。
“回皇上的话,臣连夜彻查,发现昨晚大宴的膳食酒菜皆无异状,”刑部尚书上前一步回话。“至于守在穿廊间的禁卫和宫人,据闻,是皇后娘娘撤下的。”
“喔?”李勋托腮垂睫,将仅有的线索逐一连贯。
“昨晚是皇上大婚,洞房之夜为何皇上和皇后分睡两殿?”李勤突地插话。
李勋不以为意地扬眉。“昨儿个太子寂寞,在朕面前耍性子,非要朕陪伴不可,所以朕只好请皇后移驾神龙殿,颛王有何异议?”
“太子岂能如此宠溺?”
“朕入主金雀宫几个月来,甚少与他碰上几面,五岁大的娃儿耍点性子,有何不可?颛王未免管得太多了。”
李勤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只能将未出口的话咽下。
李勋又问向刑部尚书。“可知昨晚有谁在神龙殿外走动?”
“回皇上的话,通往神龙殿的数道衔廊接口皆有人看守,但近神龙殿处的禁卫和宫人因为被皇后娘娘撤下,所以不知有何人接近。”
李勋垂目不语,在心中细细推敲。
神龙殿与观天楼相隔三条交叉穿衔渡廊,而能从永雀殿通往神龙殿的渡廊则错综复杂,要让已被下药的羿保持清醒前往,不是件易事。
虽不知他为何舍捷径绕远路,但依当时他己被迷乱思绪的情况下判断,为了确保自身安全,应该会躲进位于观天楼之前的暖阁,但因为邻近的神龙殿无人看守,他错以为是暖阁,于是躲进,便正中对方下怀。
撤下看守禁卫和宫人的是穆西里,代表着她和朝堂间某权贵之人有了私下约定,共同设下圈套想要藉此除去羿,接下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一切皆如他的猜想,颛王选在他的婚宴时下手,自己唯一错估的是,羿竟然中了迷药,教他妒火中烧。
“皇上,庄妃娘娘已在殿外等候。”太监轻步来到他身旁。
“宣。”
“宣,庄妃入殿!”
殿前太监宣唱着,便见庄妃一身宫服,婀娜多姿地踩上议事厅的红毯。
“臣妾见过皇上万福。”她福身。
“庄妃,朕问你,昨晚你可真的在神龙殿附近见到国师?”
“回皇上的话,臣妾确实是撞见了国师。”庄妃抬眼,一脸无奈。“臣妾闻见他一身酒气,想要劝他回永雀殿,但是他却……”
“那是什么时候?”李勋冷声打断。
庄妃顿住,想了下。“约莫是接近戌时。”
“昨晚朕没宠幸皇后,要你和淑妃回后宫,为何那时分你却还在金雀宫内?”他微眯起锐眸。
庄妃一楞,突觉他今日有些不同,眸底藏着冷漠。“臣、臣妾正是在回后宫的路上。”
“是吗?”他冷笑。“宣淑妃进殿。”
庄妃一楞,回头一看,果真见到淑妃也踏进殿内,不禁惶惶不安地看向颛王,只见颛王不耐地要她收回眼。
“臣妾见过皇上万福。”淑妃娇贵福身。
“淑妃,朕昨日要你和庄妃回后宫,你可记得你回去时是什么时分?”
“回皇上的话,昨晚皇上下旨后,臣妾便立刻回去了,那时正是酉时一刻。”
“那么庄妃,为何都接近戌时了你还在回宫的路上?”李勋问向庄妃,静谧笑脸微露杀气。
庄妃不禁瞪向淑妃。两人向来交恶,淑妃会在皇上面前扯她后腿也是可想而知,依当时皇上下旨的时刻,回到后宫岂可能只是酉时一刻?“皇上,臣妾回宫之前还和皇后聊了几句,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
可恨的是明知淑妃趁机恶整她,她偏又无力反击。
“和皇后聊什么?”他笑问。
“聊些女人家的体己话,聊……”
“聊如何陷害国师?”
庄妃瞠圆水眸,神色惊恐。“皇上,臣妾没有!”
“你如何跟朕证明?”缓步下阶,李勋来到她面前。
“臣妾……”庄妃视线游移,偷偷觑向颛王。
“与颛王有关?”
“臣、臣妾……”她更加惊慌,不知所措。
“朕猜想,你大概是与颛王合议,向爱卿下药,再领着他一步步走向神龙殿,对不?”
庄妃闻言顿时倒抽口气,吐不出半句话的神情,让李勋更加确信自己揣测无误。
“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和皇后再确认一次计谋,对不?”
“皇上,这是欲加之罪!臣为何要如此陷害国师?!”李勤忙道。
“因为爱卿没有挑选你为帝!”李勋回头瞪他,锐眸如刃。“你觊觎帝位已久,却不得爱卿青睐,于是怀恨在心,心想爱卿正为紫铁砂心烦,便假藉求亲名义前往西宛,想趁机除去爱卿再杀朕夺位!”
“皇上,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臣的脑袋再高明,也不可能想出此计谋。”李勤在心里急得跳脚,表面上却仍得装得自持冷静。“况且,就算臣真有心如此做,皇后也不见得会答应。”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根本没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李勋就算怀疑他,也绝无可能将他定罪!
李勋哼笑。“只要你和穆西里说,夺下帝位之后,两人再分享利益,她为何不答应?更何况,一年前西宛公主不能为后,引发十里行宫擒拿送亲队伍一事,西宛必定是怀恨在心,能够扳倒国师吐一口气,为何不答应?”
“皇上空口无凭,根本是栽赃臣!”
“那朕问你,为何紫铁砂至今未送入?”
“……西宛答应,完婚之后必会送抵。”
“胡扯!紫铁砂分明已经送往雀屏府,就在颛王爷府内!”李勋低斥。“事到如今,颛王还要狡辩?非要朕差人直入你颛王府吗?!”
他老早差人盯着颛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
李勤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没想到他行事如此低调,这人竟还能发现!
“你道,为何该送往皇城的紫铁砂却会出现在颛王府?!”
李勤先是一阵惊惶,却又突地哼笑。“皇上说到底还是在为上官羿月兑罪,他行事至此,皇上还能够饶恕,分明是和他有私情!”事到如今,为求自保,他打算扯出两人之间的情事来模糊焦点。
李勋笑意更冷。“私情?”
“皇上休要狡辩!庄妃曾亲眼撞见皇上和上官羿在观天楼里同榻而眠,甚至……”
“朕和爱卿之间,没有私情。”他懒懒打断眼前人未竟的话,魅眸俯视百官。“朕和爱卿,是两情相悦。”
霎时,殿上发出阵阵抽气声,百官全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一国之君竟将如此私事公开在朝堂间。
“爱卿是朕的男人,谁有异议?”李勋一脸磊落,毫不隐瞒,再看向李勤,挑衅道:“古有摄政王迎男妃,现在朕的身边多了个男人又如何?”
李勤霎时哑口无言。
“颛王,你早知道朕和爱卿相爱,所以猜到朕必然不会临幸皇后,庄妃才能够在穆西里离开甘露殿之后,随即要她撤除所有禁卫和宫人,而被下药的爱卿为了自保,躲进自以为无人看守的暖阁,殊不知竟是踏进神龙殿内。”李勋不疾不徐地说完,笑得狡狯。“正因为你早知道,所以你可以预谋,才能设计,你说,朕猜得对不对?”
两人是异母兄弟,对方能有什么能耐,他岂有看不透的道理?
假装中计,才能彻底将他铲除。
李勤无言以对,对上李勋看似早有防备的神态,心里发寒。原先以为他不早朝,是因为受制于上官羿的控制,如今看来……似乎是大错特错。
“你,与西宛密谋,私藏紫铁砂,有意篡位。”李勋笑睇着他,再看向已抖得如秋风落叶的庄妃。“而你,竟听从旁人之言监视朕,甚至与之合谋,罪无可赦。来人,将庄妃拖出午门立斩,拿下颛王,撤他王位,押入天牢!”
“遵旨!”
殿外侍卫,扯下两人,不过是眨眼工夫,昨晚一事便水落石出,李勋大刀阔斧,毫不留情的做法,教殿上百官皆开了眼界,但更可怕的是……
“破棺可送出了?”他沉声问。
“……回皇上的话,尚未。”乔太陵低声应着,又赶紧进言。“请皇上三思,这么做恐会引起两国交战。”
“又如何?”魅眸微敛,李勋笑得嗜血。
他就是要战。
他做过的承诺,答应那人的每一件事,必然会做到。
神龙殿内。
半梦半醒之间,彷佛有人以清水拭去他体内的热焰,上官羿舒服的从喉间逸出愉悦的轻哼。
然而,不过转瞬间,幻影突现,他发现自己身处身手不见五指的白雾迷障,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直到拂面冰冷白雾逐渐散尽,眼前是座深远的长殿,白幔随风飘扬,之间彷佛有人影晃动。
他屏气凝神,感觉有影子从身后刷过,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敏锐的感官告诉他,此处有许多看不见的影子与他共处。
接着,一股逼人欲呕的压迫开始挤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耳边彷佛听见凄厉的哭喊,像是每回他押下罪臣,亲赴官宅抄家时的哭嚎声。
哭声萦绕四周,似化为咒,紧箍着他的心,教他喘不过气,拚命地挣扎……
“羿!”
熟悉的呼唤彷佛穿透深海,将他自迷障海底捞起,他惊恐地张开眼,大口大口喘息,眼前是李勋担忧的面容。
眨了眨长睫,他哑声唤,“……皇上?”话一出口,喉间犹如遭石子磨过,痛得他立即闭上嘴,感觉唇腔内干涩得快要裂开。
“喝口茶。”李勋替他端来一杯茶。
上官羿抬眼,想要起身,却浑身酸乏无力,试了几次,依旧软在大床上,倏地,阴影俯近,有抹柔软压上他的唇,哺入微凉的茶水,解了他喉间的渴,湿热的舌也钻入他微启的唇内,滋润每一寸干涩。
李勋一口一口地喂,直到看见眼前人满足地闭上眼。
“好些了?”将琉璃杯往一旁花架搁,李勋轻拢着他银白的发,动作异常轻柔。
“谢皇上。”上官羿嗓音依旧沙哑,他全身不再发烫,只是脑袋仍有些浑沌。“皇上,为何臣会在这里?”
狈顾四周,是有些熟悉的深殿,倏地,记忆全数回流,教他瞠圆了眸。
李勋注视着他变化的神色,猜测他也许是回了神,记起昨晚的事。“你不用担心,尽避在这里歇着,外头就算天塌下来,都还有朕撑着。”
上官羿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皇上,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掌灯时分。”
“已经过了一天?”
“不,已经过了三天。”
“……三天?!”他难以置信。究竟是什么样的迷药,竟能教他迷失心智至此,甚至还让他在解月兑之后昏睡了三天?忽地想到什么,他急问:“皇上可有处置颛王?”
“你以为朕会放他?”他冷哼,将如何处置庄妃和颛王说过一遍。“他这样设计陷害你,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不过真要将他论罪,得要等朕的亲近前往颛王府,确定罪证确凿,才能将他处斩。”
上官羿听完,轻点头。“皇上这么做才不会落人口实。”
“朕早猜到你必然会这么说。”观察他太多年,太清楚他的行事做风,就算真要剔除眼中盯,他非得要做得漂亮,不落话柄。
“这么一来,臣总算安心了。”
“没错,你就好生歇息,调养身子。”坐在床畔,李勋的长指在他微凉的颊间一顿,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流光。“御医说你中了药,朕已让你彻底发泄,该是让药性减少许多,待会起身用膳服药,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听见药两字,上官羿登时玉面发烫,想起自己因药性的无度需求,也想起半梦半醒之间,似乎都是这人替他将身子拭净,一次次地安抚他……
“觉得羞?”瞅着榻上人羞赧又不知所措的神情,李勋不禁低低笑开。
睇着他噙在唇角的淡笑,上官羿总觉得今日的男人似乎特别神清气爽,甚至一改往常的阴郁,像是在开心什么。
“这三逃诩是皇上照顾臣?”轻咳两声,他刻意转开问题。
“你以为朕会让他人碰触你?”
上官羿暗松口气,幸好没让宫中太监发现他们之间的异状。“皇上,臣既然已醒,还是让臣回观天楼休息较妥。”
“怎么,一清醒就想将朕甩开?”
“不,皇上,臣已清醒再待在神龙殿会引人疑窦,再加上甫迎新后,皇上该多陪着皇……”话未竟,他突地顿住,只因他想起那暖阁中的女人模样。“皇上……皇后呢?”当时那女子不断碰触他,意图让他拥抱,他死命将对方推开,最终因为药性未泄而痛得昏厥过去。
“死了。”李勋淡道,没打算隐瞒。
上官羿清俊眼瞳难以置信地瞪向他。“死了?!”
“她要朕杀了她,所以朕便成全她。”
上官羿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化为无声叹息,无力地垂敛长睫。
这人明知西宛送亲队还驻守在北郊,这消息要是传至送亲队,岂不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是何时杀了皇后的?”他张眼急问。
李勋不耐地蹙起浓眉。“不重要。”
“岂会不重要?总得要赶紧将消息压下,别让西宛送亲队发现。”他肃着脸,已在思量对策。
李勋只是哼笑。原本他打算告诉他,自己早已命人将穆西里的尸块送到西宛送亲队手中,甚至任由送亲队急送回西宛,但想到御医提起眼前人身上残留的药性多少损及了心脉,要是照实说,说不准会引得他大怒,气血攻心,所以想了下,随便找了个说词含糊带过,不再让他细忖此事,又差人备膳,让他吃完服下药之后,再度沉睡。
看着榻上人的睡脸,苍白间带着异样的红晕,李勋怜惜地俯身亲吻那干裂的唇瓣,细细摩挲。
“羿,只要你想要,朕一定会为你做到,只求你待在朕身边,就待在这里。”
在神龙殿内休养多日后,上官羿开始觉得奇怪。
李勋总是在他清醒时伴在他身侧,但偶有太监服侍时,总觉得侍候他的太监看他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劲。
忍了几天之后,他趁着李勋上朝,自己的身体也不再感到那般乏力无劲时,回到观天楼,召来探子,才惊觉……
“皇上真在朝堂间这么说?!”
“……是。”
上官羿惊愕不已,难以相信那人竟就在百官面前坦承他和他的私情,甚至……
“皇上将皇后砍成尸块,盛入破棺,送到西宛送亲队面前?”他忍不住地提高了嗓音。
“是。”
上官羿捂着唇,踉跄的坐回椅上,垂着肩看着观天楼里金红双色交织的锦绫地毯。
难以置信,李勋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竟在他被下药的当晚,在穆西里企图栽赃他的当头,便挥剑杀了她,甚至还做出极为挑衅的动作,分明是打算与西宛一战!
可为何他要这么做?那时拿下颛王才是首要之务,就算真想杀了穆西里,也不该是在众人面前,杀得如此堂而皇之……
“还有,据属下所知,皇上连着几夜密召九门禁卫总军和兵部尚书。”
闻言,上官羿缓缓抬眼。
李勋能有什么计划不难猜测,密召两立重臣,恐怕是为了未来一战而布署。
他牵扯出穆西里,先杀了她,再拿下颛王,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间,彷佛他早已猜出他们的计谋,还有后头一连串的栽赃……可是,怎么可能?李勋的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吗?
上官羿紧皱浓眉。他曾经拥有天赋,能看见未来,但李勋没有,怎么可能猜测得如此准确?
他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但偏偏无法汇整思绪,再加上那晚被下药,记忆中断不全,更让他难以想透个中真相。
思及此,他不禁疑惑,到底是谁向他下药?他明明没吃筵席上的任何东西。
“大人,还有一事。”
“说。”
“宫外有位姑娘,名叫彤姬,已在外头徘徊多日,说要见大人。”
“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