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皇帝(下) 第十二章
御医馆。
冉凰此的手腕上头繫著红丝线,躺在软榻上头,御医隔帘触线诊断。
李凤雏森冷敛笑的冰冷瞳眸直盯聚精会神的御医,恍若暗暗警告著他,只要太后稍有差池,他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等了半晌,杜御医犹豫再犹豫,几次张口欲言,可又慑于摄政王的狠态,始终开不了口。
“怎麼?”李凤雏冰冷低问。
“啟、啟稟摄政王,太后的问题是……女子问题。”踌躇再三,在那益发冰薄的瞪视之下,杜御医最后终于招了。
“女子问题?”他微挑起浓眉。
“你出去啦……”冉凰此闻言,开始推站在身旁的男人。
“有什麼事是本王不能知道的?”李凤雏垂眸,面有不快。
“这种事,你不用知道啦!”拜託,女子问题就是妇女病,这种问题,他解决得了吗?
“為何?”
瞠圆眼,冉凰此难以置信他居然可以问得这麼没神经。“这是很私密的问题,你先到外头等我。”
“妳哪儿的私密是本王不知道的?”他就事论事地发问。
她的身子有恙,他担心,想要在场确认都不成吗?
冉凰此沉下眼,餘光瞥见杜御医已别开眼摀起耳,就有股冲动想要杀人灭尸。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这种事一定要到处说是不是?
李凤雏瞧她气得闭眼不说话,便看了杜御医一眼,发现他的举动,还讚赏的点头,但餘光瞥见则影出现在外头,驀地皱眉。
“本王到外头,总可以了吧。”他哼了声走出门,则影立即迎来。
“王爷,皇上要属下转告,两日后摆宴招待漠林使者。”
李凤雏冷扫过他一眼。“回头整死宰相。”他没头没尾地撂下这句话。
则影闻言,清俊的脸庞无波,耳垂却漾弔诡的红。“属下不敢……”
“本王要你去做了吗?”他笑。
多久没整人了?好他个宰相,让他心底好痒啊~
“他人在哪?”
“方才还在议事厅。”
李凤雏满意地点头,步若游龙地迈开脚,则影如影随形地跟著,从御医馆到议事厅,只在片刻之间。
尚未踏进议事厅,便听见宰相压低的嗓音。“皇上,摄政王既已归来,你必须想办法从他手中取必传国玉璽,否则所有权力依旧掌握在他手中,皇上岂不是和先皇一样是个傀儡皇帝?”
听见这话,李凤雏饶富兴味地挑起浓眉,倚在外墙,瞥见则影攒眉不安的神情,不禁笑得轻佻狂妄。
“尹爱卿,朕明白你的意思。”李雋淡声道。
一年过去,李雋的清秀面容已月兑去几分稚气,更显文雅卓尔,就连性子也更显沉稳内敛,仔细一看,有几分李凤雏的味道,但少了些邪气。
“皇上,既是明白,就该有所动作。”宰相更进一步地劝说,“现在还有太后牵制著他,但若是有天,太后色衰爱弛……”
“本王就会先杀了你吗?”李凤雏懒懒啟口,踏进厅内。
懊大的胆子,不过是几个月未见,宰相的心神就全都移到新帝身上了?瞧,若依凰此以德服人的作法,这些人早晚爬到她头上撒野。
以德服人是个好作法,但不适用在这人性贪婪的皇朝裡。
宰相登时瞪大眼,面目抽搐,僵硬如石,有点像是快要马上风的症状。
“怎麼,不说了?”李凤雏扫过坐在龙椅上的李雋,勾唇。“皇上,本王回宫尚未面圣,皇上不怪本王吧?”
“摄政王功勛彪炳,镇守南防,功不可没,朕会设宴,席上再论功行赏。”
“那麼,本王可以现在就讨赏吗?”他如鬼魅般移动身形,来到宰相面前。
突然被盯上,宰相有如惊弓之鸟,张皇失措,看东看西,就怕一个不小心对上眼前男人的眼。
“摄政王请说。”
“本王要一个人。”李凤雏直瞅著宰相闪避的眼,再走近一穸,强迫他与他对望。
顿时,宰相更加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太后?那不需要跟他要吧。
“宰相。”他笑得慵邪。
宰相闻言,双眼马上翻白,口吐白沫,倒地。
李雋见状,不禁低笑。“皇叔,两日后漠林使者还得要靠宰相多方接引,你把他吓昏了,要是就这样病倒不起,得要派谁招待?”
李凤雏扫他一眼,很了然的哼了一声。“本王瞧皇上也挺乐的。”
心思被戳破,李雋轻咳两声。“摄政王把宰相吓昏了,总该找个人替代。”
“找礼部尚书。”李凤雏随意点名。
“是。”一开始,任何事都得要他提点,李雋的确觉得这个皇上当得很窝囊,但慢慢的,他发现李凤雏是个深谋远虑之人,并非外传书反覆朝纲的恶贼,反倒对他更加尊重几分。
“近来宫内可有什麼大事?”李凤雏随口问。
“回皇叔,没有。”
“谁是你皇叔?”他淡扫他一眼,转头。
他已经喊第二声了耶……“摄政王没陪太后到处走走吗?”
“她在御医馆。”
“太后怎麼了吗?”李雋一惊,驀地起身。
李凤雏瞥他一眼。“无恙,只是本王瞧她气色不佳,身子骨似乎又纤瘦了些,所以便要御医替她诊脉。”
“太后这阵子太累了。”嘆口气,李雋不禁气恼自己还无法凭一己之力撑起整片江山。“朕要她多歇息,偏她总说要事必躬亲。”
“她那性子就是如此,往后本王会将她看著。”李凤雏走到他身旁,看见他案上的书册,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字,其中四个大字写著……“这是谁的建言?”
李雋迟疑了下。“那是太后口述的治国论,由朕抄写的。”
李凤雏抬眼,唇色似笑非笑的勾起,教人打从心底发寒。“她不是说要以德服人,怎麼还有招反客為主?”
在凰此眼裡,谁是客,谁又是主?
“太后是要朕学会主动出击,不能永远屈居于被动的状况底下。”
“喔?”拉长尾音,他笑得戏謔。“意思是说,本王僭越了?所以要你来反本王?”
绑头语音逐轻逐薄,冻得李雋寒毛直起。“摄政王,太后的意思不是——”
“则影,若有那麼一天,你是要守著本王,还是守著他?”李凤雏打断他,回头看向贴侍,询问的眸光很嘲讽。
“属下……”则影震住。
“摄政王,朕不会那麼做的!”李雋微恼,如钢似铁的目光无惧地迎向他。“摄政王对朕恩重如山,朕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闻言,李凤雏放声大笑。“本王不过是随口问问,皇上何必如此介怀?”顿了下,他反身往外走。“太后尚在御医馆,本王去接她,至于则影……本王倒也不是不懂小别胜新欢的滋味,本王替你摆平了烦人的虫子,由著你随意欢喜,你也别来打扰本王。”
则影闻言,不知所措地垂下眼,无言以对。
他的主子异常神机妙算,居然猜得中是宰相前来干扰,才迫使他不得不去跟他传报,回来整治宰相进谗言。
“对了,没本王命令,谁都不准将宰相送回府,本王要他在这儿昏厥,也在这儿清醒。”话落,衣袂飘摇而去。
“……朕有时候真搞不懂皇叔。”这是李雋的结论。
则影瞅了他一眼,才答话,“王爷很疼爱皇上。”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于王爷喜怒无常的性子,他多少是有几分了解。
王爷之所以笑得张狂,是因為他欣赏皇上已到了无惧迎敌的年岁了。
“是这样吗?”李雋很怀疑。
“属下可以以生命做担保。”
“朕不要你的生命,朕要你……陪朕。”话落,他强硬且不容置喙地拉著他回后方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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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漠林二皇子来访,冉凰此硬是把李凤雏赶回摄政王府,要他回去换套迎宾大礼服,再到青鸟宫接她。”
天色渐暗,李凤雏瞥见一名青鸟宫的小爆女拿著一句古怪纸团,站在通往青鸟宫必经的湖畔边,若有所思著。
“妳在做什麼?”他沉声问。
小爆女吓得将握在手中的纸团掉落在地,纸团倏地散开,裡头是些药材粉末。
“那是什麼?”他危险的瞇起黑眸。
原以為是这小爆女有事想不开欲投湖自尽,然而恍若事有蹊蹺?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小爆女吓得跪下,马上趴在地上求饶。
“谁要妳拿这东西来的?”他瞇眼审视。
“啟稟摄政王,是……太后娘娘。”她泪如泉涌。“太后娘娘要奴婢把这粉末倒在河裡。”
“当真不知道这是什麼粉末?”他厉声质问。
“奴婢真的不知道,摄政王饶命啊!”
看她一眼,李凤雏拾起纸团,不睬哭成泪人儿的小爆女,改转往御医馆,询问在宫内已数十年的杜御医。
杜御医先是观色,再以指轻沾嚐味,驀地脸色大变,随即背过身去。
“那是什麼?”那瞬间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李凤雏精锐的眸。
“那是、那是……”他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
“说!”李凤雏恼怒地暴咆。
杜御医立即跪下,“啟稟摄政王,这是、这是龙化散……”
“龙化散?”他挑起眉,冷鬱黑眸泛著寒光。“皇上尚未纳妾迎后,后宫有谁会使用龙化散?”
笔上与嬪妃行房之后,若嬪妃的品阶太低,或惹得龙心不悦,便会差内务院大总管领著大小太监,逼宠幸之嬪妃喝下龙化散,确定无受孕可能。
而先皇子嗣不多,根本没用过龙化散,再说先皇的嬪妃,若不是陪葬就是已遣返出宫,只剩几位受过宠幸的嬪妃待在永寿宫裡颐养天年……难不成是她们与谁苟合,怕东窗事发,于是……
“是太后。”
杜御医嘶哑颤抖的嗓音微弱传来,听进李凤雏耳裡,却像轰然巨响的震天闷雷,落得他心神俱伤。
他驀地抬眼,双眉难以置信地蹙拢。“你说什麼?太后跟你要了龙化散?!”
“是。”
“你胡说!”李凤雏怒然站起。
“啟稟摄政王,龙化散乃是宫中禁药,使用药量,必须登记。”杜御医抖颤著指向搁在架子上的册子。
一脚踹开面前的矮几,他冷著脸走到架前,从中取出一册,翻到最末页,上头果真写著青鸟宫,领药时间从去年的三月到十月……
斑大身形颤了下,手中的册子滑落。
那时间,是他待在宫中的时间……
為什麼?為什麼凰此要吃龙化散?!
她不想生下他的子嗣吗?
為什麼?!
难道她不爱他,只是慑于他的权势,所以才对他逢迎承欢?
不!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不爱……
可若爱,為何不愿生下他的孩子?
李凤雏眸色狂乱,俊顏扭曲狰狞,餘光瞥见跪爬著要逃离的杜御医,气怒的大吼。
“给本王听著!不准再将龙化散交给青鸟宫!”
卑落,便带著难以自遏的怒火远离御医馆。
他要冷静,必须冷静。
天下人皆可负他,唯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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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永雀殿内灯灿如昼,殿外宫女罗纱艳帔微掩金黄马甲,及膝宽口束裤,曼妙身姿在乐音助阵之下,如絮飞舞,如柳轻摆。
漠林使者到访,金雀皇朝的天子亲自接迎,将一行人迎入殿内,充份给足了面子,而殿内早已摆好珍饈奇餚,名酒佳茗。
“摄政王呢?”坐在垂帘后头的冉凰此问著贴身宫女。
“早差人去通知了。”娥常随侍在侧,软声笑道。
“既是早差人去通知,怎会到现下还不见人影?”那人又怎麼了?恼她赶他回去换礼袍吗?
“还是奴婢再跑一趟?”
“不用了,他要是想来,自个儿会来。”想著,她忍不住又嘆口气。
也许是他不满漠林使者求和一事吧。
可这有什麼不对?两国若能和平相处,何乐而不為?难不成就非得如他说的,以武力侵扰,逼得对方不得不低头?
那种和平是短暂的,她要的是可以和平数世,以德以诚相交的友邦。
“娘娘和王爷吵架了?”娥常好奇的问。
“我吵得赢他吗?”她嘟嘴。
那人霸道得可以,压根不管他人想法,就算她有心想吵,也会败在他四两拨千金的淡然态度下,最后只有她自己气得半死。
所以,她现在学聪明了,凡事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娘娘,皇上带著漠林使者往这儿来了。”娥常瞥见前方状况,轻声提醒。
冉凰此闻言赶紧坐好,果真瞧见李雋迎著漠林使者而来。
听说,漠林派了二皇子当使者,真心表现出欲和平相处的态度。
“太后,这位是漠林的二皇子房隐。”
“房隐见过太后。”房隐瀟洒请安,抬眼直视著帘后的冉凰此,下一刻,双眼登时发亮。“想不到金雀的太后竟如此年轻貌美……”
“放肆!”随侍在李雋身旁的则影互斥。
“无妨。”冉凰此抬手示意他退下。“二皇子,远到而来,请先到席上用膳吧。”
则影怕是跟在那男人身旁太久了,寻常的客套讚美也被他们当成罪该万死的调戏。
“不知是否有幸能和太后一道用膳?”房隐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毫不掩饰爱慕,眨呀眨的,眨得好。
见状,冉凰此也觉得对方太放肆了,却仍没有发作。
“这于礼不合,请二皇子到席上吧。”身為太后,她必须端庄内敛,把这人说的话当笑话即可,不用太认真。
“这真是人可惜了。”房隐一副很扼腕的模样,在李雋的引导下到了席上。
“这人真是无礼。”娥常气得牙痒痒的。“这状况若是教王爷瞧见,肯定撕烂他的脸!”
“娥常。”冉凰此语重心长地嘆道:“怎麼妳跟在我身旁多时,却还是跟妳主子一样的性情?”
“奴婢说的是真的嘛!娘娘,妳没瞧见那人的眼睛有多婬,好像要把人身上的衣物都扒光似的。”
她知道,她都知道,也看见了,但能如何呢?要是她发作,其他人不就要当殿杀了他了?她怎麼能让这种事发生?漠林二皇子来到金雀,若在这儿出事,不开战才有鬼!
现在,她忍不住庆幸那男人没来,否则只怕真是要出人命了。
然而,他不在身边,这顿饭吃起来真是索然无味呢。
他到底是怎麼了?
她想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突地身旁有了动静,抬眼望去,却见房隐不知何时从帘后窜来,娥常正制止著他。
“放肆,难道漠林不懂皇室礼仪吗?”娥常拿捏著分寸轻责。
“漠林可没这礼仪,不懂為何一家人用膳,太后却得要待在帘后,况且太后国色天香,埋没在帘后真是太可惜了。”房隐执意要闯,被娥常快手又阻止,他看向她,转而把手覆在她手上。
娥常吓得赶紧甩开,趁此时机,他闪身来到冉凰此面前。
冉凰此柳眉微拧,暗恼这人分明是来作乱的,若是有心求和,又怎会欺人到这种地步?
正忖著该如何解决这状况,身后却已响起李凤雏冷列冰点的声音。
“谁允你进入帘后?”
她没有回头,也感觉得到他身形极快地移到自己身旁。
“你是谁?本皇子想去哪就去哪,还需要你置……”房隐话未完,喉头已遭紧掐。
李凤雏单手掐住他喉头,手背上青筋如蛇信跳颤,房隐整个人几乎被他单手抓起,双脚离开了地面,一张脸痛苦的紧皱成一团。
“摄政王,别这样!”冉凰此赶紧起身阻止。
帘外,李雋和则影这才发觉状况不对,赶到帘前,发觉漠林二皇子竟犯了他大忌,别说他们两个,就连外头的文武百官都不敢上前制止。
“呜呜……”房隐被掐得双眼暴突,脸色逐渐泛青。
可李凤雏黑眸瞇紧,力道只增不减,像是发狂似的,任由浑身气力集中在指尖,像是要将他活活掐死。
“王爷,别这样,他是漠林二皇子,是漠林派来的使者!”冉凰此慌乱地扯著他的臂。“你要是杀了他,两国将会兵戎相见的!”
“那又如何?”他残佞一笑。
冉凰此被他唇色乍现的邪诡笑意震住,不懂他怎能在这当头还笑得出来。
那是条人命,就算那人再出言不逊,犯尽辟规,但也罪不该死啊!
眼见房隐大张的嘴已淌出血水,她一惊,激动的搥著眼前人肩头。
“李凤雏,本宫命你放手!放手!你听见了没有?!”见他文风不动,任她搥打,她髮乱釵倒,马上对著帘外大喊,“来人!把摄政王拖开!则影,把摄政王推开!来人啊,為什麼没有人要听本宫的命令?!”
她喊得声嘶力竭,帘外却依旧无人行动,直到她的嗓音在丝竹停奏间传到了殿外,引来保护漠林二皇子的其他使者踏进深殿。
“二皇子!”带头的使者惊喊,被帘裡的情景给震慑得不知所措。
冉凰此闻声,万念俱灰。
此战……非战不可了。
“要本王放手?”李凤雏这时微偏头,冷笑。
“只要你放手,本宫什麼都依你!”她豁出去了。
看著她,他缓缓鬆开手,房隐立时软倒在地,则影奔上前查看,只消一眼,便脸色深沉地摇了摇头。
“死了?”冉凰此愣住。
“回太后,是。”则影垂首。
她踉蹌数步,跌回凤椅上,失神抬眼,对上那双冷绝肃杀的眸,竟仍是一片怒红,还来不及阻止,李凤雏已经大步出了帘外,抽过则影腰间的佩剑——
“李凤雏!”她碎声喊。
他却置若罔闻,出鞘长剑泛著青冷妖光,身影若魅,迅疾似电,人过剑落,鲜血喷溅在殿堂上,宫女软倒殿外,乐官噤若寒蝉,喧嚣震天的欢腾氛围瞬间只餘繚绕不散的杀意,浓稠血味掩过了佳餚美食,令人闻之欲呕。
漠林使者一行共十一人,无人倖存。
冉凰此痛苦地闭上眼,沉痛地托著额。
“皇上。”李凤雏面无表情的把手中长剑拋还则影,冷眸看著李雋。
“摄政王。”李雋攒紧眉。
“将礼部尚书连降三级,十二卫总指挥使贬会守城兵。”他凛目下达命令,眸色恁地强硬而不容抗拒。
“摄政王……”
“皇上!”李凤雏戾眸微瞇。“礼部尚书未将本朝礼仪告知漠林使者,有失其职,十二卫总指挥使竟让二皇子闯入太后垂帘,未遣兵阻止,放任二皇子入内调戏,罪加一等!”
“朕知道,但……”
“来人,将礼部尚书和十二卫总指挥使押进大牢,他日再审!”李凤雏压根不睬李雋的為难,逕自下了命令,而后走回帘内。“跟本王走。”
说罢便强硬地拉起冉凰此,岂料她却动也不动。
“凰此?”
“放开本宫,摄政王。”冉凰此不知打哪来的力量,竟能甩开他的手,瀲灩水眸怒泛泪水,向来噙笑的粉顏竟染上深深的悲哀。
李凤雏冷鷙黑眸更黯,再次扣上她细女敕的手腕,压根不管力道大得已在她白皙腕上扣出刺目红痕。
“跟本王走!”他强硬地将她整个人自凤椅上拖起。
“摄政王,你太放肆了!”她腾出另一隻手朝他颊上打去。
啪的一声,殿内顿时响起抽气声,百双眼直瞅著她的造反。
李凤雏没有防备的挨了一个巴掌,瞳眸冷邪瞅著她,抿紧的唇勾起教人发寒的冷笑。
笑得教眾人胆战心惊后,他驀地将她扛上肩。
“摄政王,放下本宫、放下本宫!”她扯著喉咙喊,搥著抓著咬著,他全都置之不理,快步扛著她回青鸟宫。
一落地,冉凰此便像是发狂似地踢他踹他,咬上他想阻止的手,狠狠地咬出一道血口子,像个疯子般,咬他咬得浑身发颤。
李凤雏神色不变,任由她撒野,直至无力跌坐在地,才伸出手想要拉起她,却被她拨开。
“你走开、走开!”
“本王不觉有错,妳要撒野,也该有点限度。”他不悦的沉声警告。
“你自负狂妄,桀驁霸道,你只管你心裡想什麼,何时真正把我放在你心上,又怎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她泪如雨下,浑身打颤。
“妳想要的,本王哪回没替妳办成?!”他低咆。“妳想的本王会不知道?若本王没将妳放在心上,就不会為了妳杀漠林二皇子!”
“不要把杀人的罪都推到我身上!我跟你说了不要杀人,不可以杀使臣,你也曾答应过我不杀人了,為什麼?為什麼我已经在阻止你了,你却还是要这麼做?!你知不知道杀了他,两国会因此开战,到时候又将会死伤多少人?!”
“本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踏平漠林皇宫!”
此话一出,冉凰此不禁仰头苦笑,泪滴如鍊,湿透了交领。“你听不懂我在说什麼……”
“本王岂会不懂?”他冷哼。“像妳那种仁者想法,到最后只会让漠林这种尚未成形的蛮夷之邦,把妳给拆卸入月复!”
“我只是想要和平相处!明明有机会可以和平相处,為什麼你偏是要挑起战火?”冉凰此恼火地推他。“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两国建立在共同经济体上,以贸易合作,便可因利益关係建立起永久邦交,可你却轻而易举地毁了我的梦想!”
他猛力拽住她的手,粗重的气息喷撒在她泪水横陈的颊面。“那只是梦!妳以对那种毫无礼仪可言的蛮邦,用贸易交流能有什麼帮助?凰此,那只是妳在痴人说梦!”
“……李凤雏,你真的让我好失望。”这是第一次,她发觉两人之间的沟渠有多深。
他冷声低笑,接著驀地敛去笑顏,愤恨道:“本王才想说,妳伤透了本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