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六号房 第七章
留恋在奥热地南风中?香醇中带点甜意的酒香,乘着阵阵的风儿将醺人的香气盈满大街小巷,几乎要醉倒这整座位于南域边陲的小镇。
算准了时间来到这座小镇的封浩,主要是因他打算来此开封去年他所酿之酒,并再酿制明年的新酒。在来此之前,花楚从不知道,他所酿所卖之酒可有名了,只因这酒可是有间客栈里的首席大厨独授,且获得东翁首肯,唯一能在客栈外独卖的名酒。
她听人说,有间客栈里所卖的名酒,在具有生意眼光的德东翁限制下,是绝不允许带出客栈外的,也因此,每年冲着封浩大名慕酒香而来的品酒行家们,为了能抢上一瘫封浩亲酿的酒,几乎把整座小镇挤得水泄不通。而这座本是没落又偏远的无名小镇,为了感谢封浩无意间带来的庞大商机,甚至把每年他固定来此酿酒的这几日,就直接定为封浩日以示他们的感激之意。
“嗝。”一点酒量也没有,也根本不懂得怎么品酒的花楚,在浑厚的酒香又扑鼻而来时,滴酒未沾的她,半醉地再打了声酒嗝。
扁闻那无处不在的酒气就快醉了的她,提不起神地趴在酒楼二楼的阳台栏边,低首看着下头为买酒而来的各方酒客们,在封浩专用的酒铺前排成数条壮观的长龙,而后,她的两眼悄悄罗织封浩那看似忙碌的很快乐的身影上。想来就很少对同一个地方有什么眷恋,为了做生意,总是不留情的说走就走的他,竟在来到这个小镇后,破天荒地对她说,他要在这待个七日。
扣掉他酿酒只须个三日,卖酒只须一日不算,他为何要在这儿待那么久?她虽是不在乎他在回家的路程上总是因为做生意的缘故一再延误到他们赶路的时间,可她很在乎,这回在他们一踏进这座小镇后,那几乎可算是一大群,无时无刻不紧跟在封浩左右,个个都一脸想为封浩分忧解劳的模样,或是想多亲近他一点的当地姑娘。
低首看着那些姑娘,她们在看向封浩时,那一道道掺杂了点恋慕的目光,说真的,这等情况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当她们状似十分熟稔地与封浩攀谈,不时乘机模模或是找借口碰碰他时,她不得不承认,酿醋的这行生意,真的远比酿酒的还难做。
这该算是一报还一报吗?毕竟她在来这之前也拿过东翁与盛守业这二者,企图在封浩的心底酿过醋,好让他多注意她一点,或是更重视她一些。只是这班看着无意中整座着她曾作过之事的封浩,她才明白,察觉了却得隐忍着不吭声,或是得强迫自己袖手旁观,并不是件人人都能咬牙办到的苦差事。
“早知道就不用这法子了……”害得她现下也没脸去阻止那些频频对他示好的姑娘。
让人倍感燥热的风儿轻轻抚动她的长发,似是在嘲笑自食恶果的她,并不想下去阻止任何人的花楚仰起颈项,看着种植在酒楼外叶色翠绿的大树,满心只想着,万一,总是天涯海角四处乱跑的封浩,在别的地方也有着很多像她一样,总是等着他的小报该怎么办?
“花楚姑娘……你没事吧?”与封浩是旧相识的酒楼老板,在她都快哉栏上睡着时,有些担心的将身子快掉下去的她给拉回来一点。
她无力地摆摆手,“我快醉了……”为何下头的老弱妇孺们,在闻了这等酒气后全都一副没事样?该不会全镇里就他一个最不耐酒吧?
“那就近来歇歇,别再看了。”奉命得照顾好她的老板,为她奉上一碗清茶后,深受关上窗扇以杜绝外头那快醉倒她的酒气。
醉眼朦胧的花楚轻嘬了一口茶水后,特殊的茶香瞬间盈满了口鼻,登时醉意去了大半的她,错愕地瞧着手中这碗难得一见的清茶。
“这是银殊茶?这镇上有银殊树?”别说她跑遍了整座苗疆和中原,都找不着几棵那种几乎快绝迹的树,这儿却浪费地来泡茶?
“是啊。”
她备感期待地睁亮了一双眼,“那树上可有……”
“虫?”老板简单地向她这外人介绍,“当然有,那树上可是长满了毒虫,因此这茶是镇上的人去树下捡拾叶子得来的,可从没人敢拿命上去摘过,若是被那虫咬着了,可是会立即致命的。”
听完了他的话,当下什么酒醉后的不适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的花楚,兴奋地紧紧握住他的一掌。
“这儿最大的一株银殊树长在哪?”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就在湖旁——”老板推开窗扇一手指向远方,并在她随即跳起身时,忙拉住她的衣袖,“姑娘,你想上哪去?”
“抓虫王。”为了那个银殊虫王,这些年来她都快找破头了,这回既逮着了机会,她说什么都要将它给弄到手。
“什么?”
无视于酒楼老板在她身后苦苦留人,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宝物的花楚,直接跳出窗口落在一旁矮房的房顶,再跃上其他民家的房檐,直接绕过下头一大堆欲买酒的酒客与镇上拥挤的人群,以深怕会有他人抢先的速度直朝湖畔而去。
与当季繁盛的草木不同,不带一丝翠绿,整株从树叶至树身全是泛着淡淡银光的巨树,就生长在镇旁的小剥边上。
没花三两下功夫就来到小剥畔的花楚,一连赞叹地仰首望着远比她选焙相中还要来得高大的巨树,接着,在回想起银殊虫王的生长习性后,她有点苦恼地看着它的高度。
钡了,没想到这树竟是这么高一棵,而它的枝叶又纤细得似是承受不了半点重量,可,那虫又只住在树顶处,她要是不上去的话……唉,早知道当年姨娘们逼她练轻功时,她就认真点不去玩毒药了。
接获酒楼老板的通知,放着挤满整座广场的客人们,当下连酒也不卖了的封浩,在赶至湖边时所见的,即是花楚卡在树腰间动弹不得的模样,一想起酒楼老板告诉他这树上有什么虫后,他立即扯开嗓子大吼。
“小报!”
逮着了所要的虫王,却不慎在下树时因衣裙被枝叶缠住而一时下不来的花楚,在封浩以远比她好上数倍的轻功上来,并一把拉着她下树时,她纳闷地问。
“你来这做什么?”他这老板都跑来这了,那些买不到酒的人会哭吧?
“你中毒了吗?有没有哪受伤了?”放她两脚一下地后,急得满头大汗的封浩急忙检查起她浑身上上下下。
她一手指向腰间装着虫王的小竹筒,~尔地问。
“怎有可能?”她身上的毒别毒死那只虫王就很好了。
被她吓得差点去掉半条命的他,先是放心地大大喘了口气,紧接着,他两手紧握着她的双臂,劈头就赏她一顿家吼。
“下回要是你再敢吓我的话,我会将你给拴在身上,让你哪儿都没法去,你听见了没有?”他才一下子没看着她而已,她就有法子惹出事情来,难不成往后他都得与她来个形影不离才可以安心吗?
报楚掩着两耳,“你不用吼得那么大声我也听见……”要命,她真的醉了,被他一吼她的头更疼了。
当他那像是要确定她黯然存在的细碎小吻,如细雨般地洒在她的面上时,本该为此感到很享受的花楚,在私下愈来愈教她无法忽视的目光,整齐且集中地朝他们这儿看来时,她忍不住推了推似还没回魂的封浩。
“封浩,我没记错的话,中原人不是很讲究什么礼义廉耻,还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是不?”
封浩怔了怔,“你是啥时长这记性了?”多年来的苦口婆心终于显灵了?
“他们让我长的。”她扬手指向那些追着他而来,此刻站在近处一个个朝他们瞪凸了眼的人,而几乎就在这同时,她仿佛也听见了,那些追随着封浩的姑娘家,一颗颗芳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你少转移我的注意力。”,忙着算账的封浩才没理会那么多,“说,你捉这虫做什么?”
“这虫可说是白虫中的虫王。”她爱惜不已地以指抚着小竹筒,对于这得来不易的宝物再珍惜不过。
“所以?”
“我要把它养成蛊王。”甚想雪耻的花楚,自信十足地握紧了一拳,“待我自蛊王中淬炼出我所要的毒物后,往后就算是再遇上了轩辕家的法符,哼哼,任它也再奈何不了我!”
无视于那票在听完她的话后,全都害怕得退离她远远的人们,早就习以为常的封浩,只是叮咛似地拍拍她的面颊。
“你想怎么做我不管,但下回要做危险的事之前请先知会我一声。”明明她这个武学半调子,轻工就烂得与他家盟主大人不相上下,她还想上这等大树?简直是自找苦吃。
她偏过头,语调闷闷地说着,“可你很忙。”她才不想去坏事,然后让一大票女人怨恨她。
“再忙也不会有你的事忙。”他低首看着她因醉意而显得酷红的醉脸,无奈地抱起因酒醉而很想睡的她,打算带她回镇处理好她后,就继续卖酒。
沉稳的心跳声,与熟悉的体温,使得靠睡在他怀中的花楚,在他还没走回镇内前就已因醉意睡着了。
在有了教训后,不敢再放任她离得他太远的封浩,这一回,就命人直接在酒铺的后头摆了张凉席,并请酒楼老板代他贴了张公告,要求所有排队等着买酒的客人,全都放低了音量,以免吵醒了苦于酒醉的她。
难得一见的静谧气氛,诡异地弥漫在小镇最大的广场上,在封浩令下,一个个按地规矩耐心排队排了许久又不得高声谊哗的酒客,在终于来到封浩的面前时,其实是老大不爽快很想对封浩好好发作一番的,但就在他们在铺前瞧见了那个睡在封浩身后的花楚,那张粉女敕女敕又心满意足的睡脸后,当下就又劝都浇熄了他们满月复的不满,
可这份令封浩心情愉快无比的沉默,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即由封浩本人给第一个打破。
“你跟踪我?”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封浩,面色不善地盯着眼前这张他以为早已摆月兑掉的俊美面孔。
“是跟踪她。”盛守业含笑地看向他的身后,并在他一个不留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跃进铺内一手扶起她,“花楚姑娘,我是来还清尾款的。”
“啊?”半醉半醒间被扶坐起身的花楚,抬手揉了揉眼,还不小心冒出了声酒一隔。
跋在盛守业采取行动前,封浩已一掌探向身后,一把扯紧盛守业的衣领后,使劲地将他给甩出铺外。
不期然遭到突袭的盛守业,在被甩飞出去后,两脚在广场的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拖痕后,这才稳住了步子。半晌,他抬首看向在吓跑了一堆人后,扳着两掌超他一步步走来的封浩。
“正人君子终于想撕破脸了?”看来这小子今儿个不会只是咬牙忍忍就算,而会使来真的了。
“因我已绕过你一命了。”之前在盛宅里,他之所以能忍着不宰了这家伙,是因他看在花楚的面子上,而在来到这儿后……哼,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在封浩眼底清楚瞧见了那份执著后,本就跃跃欲试的盛守业,二话不说地跃上前,凶猛地朝他击出一掌。顺势接下这一掌的封浩,在有别于武林人士的内功与怪力,透过相连的掌心一再想逼退他时,他愕然地瞧着这个打从头一回见面起,就让他感到浑身不对劲的公子哥。
盛守业朝他挑挑眉。“神人转世的后代,究竟还拥有多少神力?”
封浩顿了顿,不反驳地运上潜藏着的掌劲,徐缓地将那一掌给推回去。
“……你这家伙不简单嘛。”搞了半天,居然是个不需客气的对象?
一步步遭逼退的盛守业,在有些撑持不住时,忍不住靶叹地瞧着封浩面上那一派轻松的模样……真不知他他要是认真起来,愿拿出传说中的神力与斩擎逃谠上时,武林盟主的宝座,会不会就此易位?“告诉你,这辈子她都不会是你的”觉得已经玩够的封浩,目中无人地朝他咧笑,“再有下回,你就先交代好后事吧,倒是我定会大方成全你的。”
下一刻,在封浩用上全副掌劲,并扬起另一掌存心想打死他时,盛守业连忙往旁惊险地避过,并在封浩跟上来想要在拍落一掌时,及时举起双手向他投降,并瞄了瞄远处早就不知睡至哪一殿去的花楚。
“不会再有下回了,因我还满珍惜我的性命的。”枉费他这么卖命地豁出去谢恩,结果那位小泵娘却醉得睡着了啥都没看到,这回的闷亏吃的还真的有点闷。
因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高举双手称降,众目睽睽下,只能忍着而不能打死他的封浩,在他全身而退时忍不住抱怨地在嘴边低喃。
“小人……”这家伙也未免太艰险了点吧?
当毫发无伤的盛守业恢复了翩翩之姿,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后,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解决了一事,还是又在暗地里惹出了一事的封浩,携着满月复的疑惑回到铺子里时,就见被众人围观的花楚根本已醉成一滩烂泥了。他叹口气,分赴酒楼老板代他卖完剩下的酒后,随即将花楚扛上肩头,回到酒楼上头他们暂居的客房里。
带着甜意的酒香,诱惑似地自花楚的发烧传来,正打算放她在床上睡妥的封浩,低首嗅着他一手制造出来的甜味,总觉得那酒香在沾染了她身上常有的药味后,遂成了一种令人心猿意马的芳香,令他怎么也直不起自己的身子,就只是一径地埋首在她的发里不想离开。
醉眼惺忪的花楚,在他偷袭似地吻自她的发梢一路蔓延至她的眼眉时,她两手捧着他的脸庞拉下他。
“不够。”
十分了一配合她的封浩,学她似地在她颊上浅吻了几下,就见甚感不满的她将一双玉臂缠上他的颈项,再缓缓将他拉向自己。
“还要……”
从没想过他也能有今日的封浩,含笑地吻着她的唇瓣,再打算更进一步深吻时,她忽地一把将他给紧紧抱住,攀附在他肩上的双手,也显得有些颤抖。
“为何我就只独独记得你?”花楚闭着眼帘,低叹地道:“若是从未认识你的话,什么人都不记得的孤单过一辈子,也无妨的……”
猛然间冷静下来的封浩,稍稍拉开他的身子,无言地瞧着正说着醉话的她,面上那从没让他亲眼见过的真心。
“若是从未认识过你……那就好了……”看似想要将他推开又更想拉紧他的双手,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一道她永远都留不住地身影。
她这是在告诉他……他与他人不同,不似他人一般永远都无法留在她的眼底,在她心中,他所占有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还来得多上了许多,而他也不需让她追、让她惦念,她也能够牢牢记住他吗?
他早已住在她的心里了,是不是?
倾身上床睡好,再将她结实地拥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发直至她又睡着后,心房里塞满比酒香更甜蜜滋味的封浩,再满足不过地拥紧她,低声在她耳边轻应。
“嗯,我知道了。”
真糟……
为何他人常说,在酒醉后发生之事他们啥子都不记得,偏偏她却从头到尾,无论是大小事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天犹未亮,领了酬劳就带着半醉半醒的她离开了小镇,继续一路做生意回家的封浩,也不管此刻的花楚是否还宿醉未醒,在卖完了一遭的解热青草茶回来野店里与她会合后,就只是漾着她八百年没见过的快乐笑意,仔仔细细地点算着他今儿个的收入。
神情萎靡的花楚,半趴在桌上,有些不敢直视封浩那张过于开怀而显得有些此言的脸庞,已喝了数盏茶水的她,总觉得,她的脑袋至今仍是不太听从使唤,还是一个劲地沉醉在她渴望已久的醉梦里不肯醒来。
彬许,她真该戒戒男色了……尤其是眼前这号,最近总会出现在她梦里与她纠纠缠缠得男色。
因为,这张令她魂绕梦牵的面庞、她渴望能够时时听到的清亮嗓音、总盼望着能够时时紧牵着她的掌心、漾在他面上的温柔笑容,就如此近在她的眼前,再也不是远在她够不着天边,虽然说,这让她彻底的感到心安与愉快,可也不时让她想起盛守业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看得到也模得着,却失踪无法牢牢握在掌心裹的这种感觉,很糟是不?
那位盛家公子说的也太含蓄了,这种感觉岂止是糟而已?如果说,只要将封浩给吃了下月复,就得以解决这阵子来她满心满肚的不足感,那她想,她应该会很乐意将封浩给拆了吃下月复的……喷,她不会是老了吧?才会在大白日里就备感物体不满足来着?
开心点完一早的收入,正打算好好享用这顿丰盛的午饭,封浩在距起筷子时,忽地警觉性地坐直了身子,并在环首看了看四下后,以一副大难临头的眼神看着向趴在桌面上似是宿醉未醒的花楚。
他怀疑地开口。“小报,我好像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有吗?”她精神不济地应着,总觉得脑袋瓜里还是痛得像是有人在撞钟。
“你是不是又下毒了?”对于这种再熟识不过的情况的封浩,在野店里的情况愈来愈诡异时,忍不住把她拉来他的怀里一策她与他人的安全。
“我哪有--”不是很清醒的她才想反驳,猛地,她愕然地低首看着自个儿的掌指,再忙不迭地看向临桌反应剧烈的两位彪形大汉。
不忍看向一旁的封浩,强硬地灌了她几盏醒酒茶并摇了摇她后,他一手指向邻桌要她再看清楚点。
“你确定没有?”要她相信她没下手,那才有鬼。
眉目含情的眼波,醉人欲滴的媚笑,此时此刻就在他们邻桌的两位大汉身上上演着,花楚怔愣地瞧着他们彼此严重漾满春花朵朵开的目光,这才玩了一步察觉,方才救灾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之时,她已在无意中将他脑中所构筑的想象,化为货真价实的现实去实行了。
“啊。”这下可好。
“这毒的毒名是?”大肆都不肯看向邻桌那对状似火热爱侣的封浩,在她一味地低着头反省着自个儿时,一手支起她的脸庞要她给个交代。
她怯怯地缩着两肩,“春心荡漾……”惨了,她没记错的话,这间店里好像只坐了她一个女人而已,在女人人数严重不足的这等情况下,待会整间店里的男人该不会只好随便凑合凑合,或是干脆就来个集体捉对厮杀?
“为何要使出来?”深陷水深火热地地狱中的封浩,力持镇定地再问。
她转着手指头,“我也不知道……”她哪知她想着想着,她的手就动起来了?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嘛。
“在我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瞎了前,你最好快点解毒。”很怕自个儿将会沦为下一个受害者的封浩,连忙翻着她的两袖试图寻找她总是不知藏到哪儿去的解药。
任他去搜的花楚,在隔壁桌的两位仁兄已按捺不住朝彼此愈做愈近时,她百思不解地瞧着封浩看似正常的模样。
“你怎完全不受影响?”按理说,这毒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应该足以迷倒整间野店里的男人们才是啊。
“我可是打小就吃你的毒虫大餐长大的,你忘了你立志要把我给喂成百毒不侵吗?”找得满头大汗偏又找不着解药的他,在身后的那一桌客人也开始眨着眼四处眉目传情时,更是紧张地再去搜她的行李。
她点点头,“这么说来,就算是我的毒,也并不是每样都对你有效?”
封浩频频闪躲着店内四处乱飘的媚眼,以及偶尔会因投掷方向错误,而不小心朝他射来的爱慕眸光。
“别同我闲聊了,你究竟把解药摆哪去了?你是想让我走不出这间野店吗?”不想看不想看……他一点也不想看一群长满肥肉的男人集体相亲相爱啊。
在他的催促下,花楚慢条斯理地扭开腕间的银环,在掌心倒出了点粉末后,站起身朝掌中吹了口气。
原以为她会乖乖照办的封浩,在一阵寒意忽地由他的背后袭来,令他打了个大大的冷颤时,百般不想看到回让他作恶梦情景的他,在鼓起了全副的勇气后,胆战心惊地往身后看去。
“我很肯定,你方才绝对不是在解毒……”完……完了,有人已经忍不住把以上给拉下肩头,婬笑地对人勾着手指,或是开始抱着廊柱上下磨蹭了。
“嗯。”心中抱着一丝期待的花楚,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上表情的变化,没空去理会其他人的下场。
“这回又是什么毒?”馒头冷汗抹不完的封浩,在店内的客人与店家都因身子燥热而纷纷月兑起衣裳时,有些害怕地缩躲到她的身后去避难。
“无双。”
他边躲边问:“为什么你的毒名统统都取得这么怪?”后面这桌上只剩件裤子的仁兄们,千万别朝他这边靠过来呀。
报楚搔着发,“笔画好嘛。”她只的毒不下数百种,不取得明白点她哪全记得住?
“那……这回下毒的理由是?”牵头那桌别月兑、别再月兑了……天啊,他的眼睛都快瞎了。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也跟着中招。”那样的话,也许日后再软的不行时,她就可以对他来硬的了。
她想害他一人,那也不必拖了一大票壮汉当陪葬呀。
“姓花名楚的,在他们集体铸下大错前,快把解药给我!”良心备受谴责的封浩,在店内以快成为乐园时,气急败坏地朝她伸出一掌。
“咯。”大抵探知药这类的毒都对封浩不管用后,花楚毫无异议地奉上解药,好让他去拯救那些九块在欲海里灭了顶的男人。
一脚将她踢出野店后,封浩脸色铁青地对她下达指示。
“去三里外的地方等我,在我赶去前,不许你再对任何人伸出魔爪!”
向来只负责捅娄子而不负责收烂摊子的他,也有今日的下场?要是轩辕如相此刻在这的话,说不定他在踹破店门探头进取一昙一看后,会大喊上一声:咦,何妨妖孽?
罪魁祸首不情不愿地上路,“有那么严重吗……”反正那些中原人看起来各个都像是压抑很久的样子,适时地助他们解放一、心不也挺好的?
炎热又潮湿的南风,自小径两旁的草原上吹了过来,飞扬在风中的乌丝,闪烁着亮眼的光泽。花楚扬起一掌遮避烈日仰首看向晴苍,但在那片有着深蓝青空与胖胖白云的天际里,在她眼中看来,全市浮映着那一张她求之不得?偏偏又是唯一只记得的脸庞。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他给弄到手呢?
眼看着花村就快到了,在仅剩的路程里,她要是再不多加把劲,恐怕她回到家也没法对他说出口。要是她今年又什么都没有做,任着他探万亲就回中原,那明年她岂不是又得再追着他跑一回?她好不容易打算破釜沉舟摆月兑那桩烦人的亲事,决定将封浩给吞下月复再说,因此她得再卖力点,不然,她岂不是太对不起她的东家哥哥和卖力谢恩的盛守业?
既然天助不如人助,人助又不如自助,那么这一回,她说什么都得自个儿努力去试试,不然任由他人再如何卖力帮她,只怕他俩之间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更不要说是乖乖让封浩兑现小时候的那个诺言,并达成她的心愿了。
走了约莫三里远后,蹲坐在树下一个劲地想着该怎么行凶才能达成目标的花楚,在封浩赶来与她会合,并一手抬起她的脸庞打算好好数落她一番时,她漾出了个大大的笑脸,一骨碌地投进他的怀里对他磨磨蹭蹭。
“封浩”
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你反省了吗?”拜她所赐,今晚在到了落脚的地方后,他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盆水洗眼睛。
“没有。”毫无愧色的她摇摇头,“我在想,到底我该用什么手段才能够实现我的愿望。”与其继续烦恼下去,她干脆来个泽日不如撞日,就挑今儿个同他豁出去了。
“你有什么愿望?”很少听见她有想要什么的封浩,好奇地看着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更碧绿的眼眸。
“我想要——”欲说出深藏在她心底已是多年的话语,却在下一刻遭封浩扬起手截断。
一把将花楚给拉到身后,封浩仔细地瞧着自小路两旁跳出来的十来个壮汉,在他们二话不说就朝他亮刀亮枪时,他百思不解地问。
“这位大哥,我应当没有吭过你的钱是不?”在他的印象里,他没做过这位冤大头的生意呀。
“你是没有。”领头的抢匪头子,扬起刀尖指向他,“但你的荷包与我们有点小饼节。”打从知道他终于又路过此地去卖酒后,他们这班兄弟可是在这路上埋伏好些天了。
他鄙视地皱着眉,“好手好脚的不去工作赚钱,却在这拦路打劫?”真是的,怎么每年他在回家的路上,都得遇上好几回这种好吃懒做的?
“我们这班兄弟等你去卖酒可是等了整整一年。”丝毫不掩的贪婪目光,全数集中在封浩肩上所背的行囊上。
封浩习以为常地耸耸肩,“很抱歉,我这人向来就是没定性,一年只做同一种生意一回。”
“因此我们决定不再等上个一年!”站在前头说话的抢匪头子,在一只浑身长满刺的肥虫突然迎面朝他飞来时,话都来不及说完的他赶紧蹲子闪避。
正事只说了一半却遭人打断的花楚,两手环着胸踱至了封浩的前头,神色不善地朝那班人警告。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或什么急死人的借口,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算开始对他采取行动了,识相的就别挑在这节骨眼来坏我的事。”难得气候好、时辰佳,方才的气氛也满适合的,他们就不能等她说完再冒出来吗?
“就凭你?”十几个大男人瞧了瞧她后,不给面子地在她面前放声大笑。
“我最喜欢有人同我挑衅了。”就等这句话的花楚,再期待不过地扳了扳十指。
“慢着,小报——”急忙想要阻止她的封浩,在一骨碌扑上前却还是迟了一步扑了空后,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所害怕的噩梦,一日之内又重临人间第三回。
稍稍发泄了点怒气后,感到全身通体畅快的花楚,在拍着两掌回到他的身边后,一脸满意地瞧着那些不再拦路,也不再来打扰她正事大业的阻扰者。
“你又下了什么毒?”正确来说,其实他想问的是她究竟又造了什么孽,才会让那些男人个个涨紫了脸,并都摆出一副甚想直奔欲海,且一刻也不能等的神情。
报楚得意地张握着五指,“极乐销魂九重天。”不是她要自夸,但在有了这味毒药后,保证连八十岁的老头子都可以变成一尾活龙,赖在床上三日三夜不下床也都不嫌累话说回来,为了这味毒而特地来花村向她花大笔钱的男人,可是多到得排队呢。
扁听那毒名,就打心底可怜起这票男人的封浩,在看了看他们在毒效法作后个个都饥渴难耐、掩着重要部位一脸欲火攻心的模样后,这辈子,他从不曾这么庆幸他是站在花楚这一边的。
“我问你,”他一手搭着她的肩,站在同为男人的立场上,他忍不住想掬一把同情泪,“倘若这些人没有解药,又不能及时找到对象想办法消消火的话,会怎样?”
在这荒郊野岭里,不要说有个村庄,就连离方才那间野店也有好段距离,那这些已毒发的人
事前没想到这一点的花楚,在想起她这回出门时并未带上这款毒的解药后,她先是扬首看向那一大票在今日之前仍在私底下称兄道弟,却可能在今日之后亲上加亲的男人,而后她再看了看四下正在草原上悠闲吃草的马匹与牛羊,接着,打心底感到有些愧疚的她,诚实地皱起了眉心。
“那问题就会很大了。”
危害人间多年,封浩头一回在想,倘若他真有什么天谴的话,那大概指的就是现下这样吧?
卑说几日前,在他及时抢救了一整个野店的男人后,接着为了顾及他那颗不知为啥最近常跑出来与他打招呼的良心,不得不再出手拯救一班抢匪的他,再将他们一个个扔进河里冷静直到毒性退去。结果,那些行抢不成的抢匪,虽是没因此在日后造成什么精神上的污点,或是人格上的创伤,却全都染上了风寒而集体卧病在床。
不过往好处想,对他们来说,患上个小风寒,总比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失贞,或是对那些长了四只脚的失节来得划算多了。
为免接下来总会按惯例,每年都在他回家路上堵他的那些老仇家,全都在中了花楚不知为何所施出来的毒后,也跟着变成不清不纯的欲男继续残害他的双眼,很懂得做人要认分的他,便识相地暂停返家的路程,也停止了所有工作,绕路将花楚给带至早些年前他买来充当落脚处的房子里避风头,以免在外头风波平静前她又再生事端。
唉这实在是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解救苍生这种事,向来不就是盟主大叔和左家小捕头的终身职志吗?怎么这下倒换成了他在行善?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是要昧着良心和天谴那类的东西,努力赚钱发大财才对啊。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也只维持到今儿个的午膳时分而已。
端坐在饭桌前不敢拿碗也不敢动筷的封浩,一头雾水地紧盯着自个人碗里犹在蠕动的东西。
“小报,这是什么玩意儿?”今日是逢年过节还是谁过八十大寿?有必要加菜加成这样吗?
“我细心照料的蛊虫,今年三岁。”抢回掌厨大权的花楚,边吃着午饭边若无其事地向他介绍。
无端端的人祸突然降临在眼前,他不禁觉得两际开始隐隐作疼。
“我想再请问一下,它为什么会躺在我的碗里?”坏了,该不会是他前阵子阻止她四处危害男人,所以这会儿她就把帐全都算到他的头上来了吧?
性子向来就是直来直往的花楚,说得十分单刀直入?“因为我希望你能把它吞下去。”
“就算是偷偷模模,这条肥虫也未免太大了吧?”气结的封浩,直等着她那颗最近不知在想啥的脑袋瓜,“下回你若想让我中招的话,麻烦请换小只点的成吗?”浑身又红又白还肥得占据了半个饭碗,别说是有长眼睛的,他就算是瞎了也不会吞下去。
报楚瞄了瞄他,“不上当?”原来做坏事是需要经验的啊。
“你得再高明一点才成。”
“我会记取教训的。”好吧,下毒也不行,想暗地里坑他他又不买账,那这下她也只有来硬的了。
“慢着,为何你突然想对我下蛊?”望着她那双看起来似是十分认真的眼瞳,很怕她真会再努力个十次八次的他,忍不住想先问个清楚。
“因为我——”花楚顿了顿,连忙掩住自己差点说溜的嘴,“不能说。”
“我要去忙了,记着,绝对不许进来。”相交于食不下咽的封浩,已经吃饱的花楚在下一刻推椅站起,在走入她的房里前还不忘回头对他叮咛。
跋在她进入房里前,紧急拦住她的封浩,愈想愈不对劲地问。
“等等,这些天你都在里头做些什么?”以往她不是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他吗?怎么在来到这后,她就来个避不见面?
报楚落落大方供出实情,“施咒。”既然下毒与下蛊都不行,她决定就采取最快也最擅长的手段。
当下只觉得头顶上劈下数道响雷的他,不怎么想证实地问。
“请问被你诅咒的对象是?”别人就算了,对于他她没那么狠心吧?
“你。”心情甚好的她,还对他笑得灿烂无比。
他头痛万分地抚着额,“虽然你行为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我能不能恳请你告诉我,我莫名其妙被你诅咒的原因是?”
“我别有目的。”她偏过芳颊来个不看不理,口风仍是紧得很。
“你当然别有目的,而那个目的是?”
她含笑地拍拍他的面颊,“不能告诉你。”
“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透露一点点?”装乖扮可怜的他,以清纯无比的目光对她眨了眨眼。
“我想要把你”
等着下文的他,在她迟迟不把话说完,反而还守口如瓶地闭上嘴时,不禁心急地问。
“然后呢?把我怎么样?”
她不负责任地两手一摊,“是你说透露一点点的,我已经透露完了。”
打小就待在她的身旁,从不认为她会把他的性命给玩掉,因此从不曾有过蔺言口中说过的危机感的封浩,在她邪恶的目光下,忽然体会到,原来待在她的身边,就与站在悬崖边无异,得要有随时都有可能会陷入险境的觉悟。
他大大叹了口气,“小报,算我求你了,你想做什么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别再这样拐弯抹角的来整我了行不?”不知为何,今日他忽然很能够体会东翁在与众房客八仙过海多年后的心境了。
“老实说就能达成我的目的吗?”用上直接进攻这一招,怎么从来就没有人告诉她这种手法也可以?
他抬起一掌,“只要你不再对我做怪,我保证我会实现你的心愿。”
“绝不食言?”打心底怀疑他人格的她,看向他的目光可一点也不包含什么信任。
“我发誓。”
不吃他这套的花楚朝他摇摇指,“可誓言这类的东西往往不具什么效力,尤其是你这骗子的。”她可没忘了这一路上他是怎么如鱼得水的。
“不然你想怎样?”左右都无法攻克,而她又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满心懊恼的他粗声粗气地问。
“只要你愿吞了这只蛊虫,我就相信你。”花楚也不多啰嗦,一把拖着他走至饭桌边,一手指着方才那条她心爱的宠物。
封浩白着一张脸,“能不能换小只点的?”
“这只如何?”宽容度还满大的她,转身到房里找出一只小竹筒,再将里头一条个头小了一大截的蛊虫给倒至桌上的空碗里。
“勉强可以接受。”也也好啦,至少大小有差。
趴在桌边的花楚?静看着他站在原地与蛊虫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而后终于深吸了口气,拿起竹筷将蛊虫给夹起,但就在他张大了嘴即将把它给吞进去前,他忽地紧急喊停。
“慢着,吞了这玩意儿后,若我不遵守誓言会怎样?”满怀疑心的封浩,直在脑海中回想着以前他曾看过的下场,“我是会有性命危险,还是贞操那类的危险?”这问题很严重,不讲清楚可不行,因他一点也不想把自己捆了跳进河里再染上风寒。
报楚很慎重地思考着,“这个嘛”该两样都一块成全他吗?
看了她诚实的反应后,满额大汗一滴接一滴落下的他,握在手里的竹筷当下显得更加踌躇了。
“真要我吞?”不会吧,这么不讲道义?
报楚大大地点了个头,“嗯。”不要拉倒,反正她有的是替代方案。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有没有打折的余地?”
“没有。”花楚豁然一把推桌站起,回首瞧着没诚意的他,“不想吞的话,那就不要打扰我施咒,我就快诅咒完成了。”
“好好好,我吞我吞”封浩连忙一手拉回她,并当着她的面,张大了嘴一鼓作气将筷上的蛊虫给咽进月复里,并连连灌了三大杯热茶下月复。
“真难得你会说话算话。”花楚拍着两掌,没想到从没学过‘诚’这一字的他,这回竟也会屈服在她的诅咒底下。
“现在”已先付出代价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了吧?”
她不疾不徐地亮出前言,“我要把你”
“下一句是?”他睁大了两眼,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她从不曾说出口的心愿。
“娶回家。”
懊半天过去,小屋里听不到半点人声话语,也无任何动静。结结实实呆在原地的封浩,无法言语地看着花楚那在得逞之后似是再满意不过的侧脸。
“你答应过的,记得要实现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