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赖上我 第五章
离任穹苍成亲的日子愈来愈近,任家的成员也愈来愈忙碌。
自从到达任府后,任凌霄除了只带湘湘在府内逛过一回外,其余的时间,全都将她关在客房里不许她出门一步。
每日看任凌霄忙进忙出的,不是成天代任穹苍招待登门送礼的宾客,就是周旋于任家的女眷以及来访的女宾客中,这不但令湘湘很不满,也让她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湘湘倚着窗,没精神地看着窗外任府下人们来来去去的忙碌样,想到什么事也不准做的自己,她就忍不住叹口气。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结束这种半禁足状态?凌霄哥哥是打算在任大哥的婚礼结束前都把她成人犯,关得紧紧的吗?
这些日子连见也见不到凌霄哥哥,与他说上几句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再继续被他关在屋子里,搞不好她这名新任愚公都还没搬动凌霄哥哥这座山,他就已经为她找来了一大堆夫婿人选,随时准备嫁了她。
“好吧。”湘湘跳下窗边的躺椅,用力拍拍脸颊,“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但她该怎么去就山呢?湘湘抚着下巴思考;既然凌霄哥哥这么忙碌,那么只要她多帮他一点忙,让他不再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他不就有空闲把时间和心思花在她身上了?
“呵呵,我真是愈来愈聪明了。”湘湘沾沾自喜地笑着,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天才。
她信手整理好衣衫,兴匆匆地离开客房准备找些事情来做,好让任凌霄别再那么忙碌,可以拨点时间来关心关心她。
谁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任凌霄为了防范她走出屋子来帮倒忙,早就对任府所有的人下令,绝不许让她这名贵客用她那双手做任何事。
湘湘的脚才一踏进任府宽阔的厨房,里头的厨娘们便整齐地朝她摇着头,笑咪咪地将她推出门外并且关上门。
“拜托……”湘湘挫败地靠在被关紧的门扉上低喃,“不要这么了解我好不好?”她都还没开始行动,他就料到她会这么做了?
“湘湘?”一早就忙得不可开交的任穹苍,正想拿着新设计的宴客菜单给厨娘,却发现那个来府里头已好些日子却不出房门半步的湘湘,正愁眉不展地杵在厨房门前发愣。
“穹苍哥哥。”湘湘无精打-地向他打完招呼,又把额靠在门扉前叹息。
为了避免进出厨房的人会以门扉撞伤了她,任穹苍将她拉至廊上的长椅坐下。
“怎么站在这发呆?”见美人深深蹙眉,任穹苍好生不舍。
湘湘厢着小嘴,“我没事可做,每天待在客房里头都快闷死人了。”
“凌霄不陪-吗?”老弟不是挺宝贝她的,怎么舍得放弃与美人独处的大好良机?
“他只会把我关在房里,这些天也不知他跑去哪忙了。”湘湘素白的纤指缠卷着胸前的发丝,语气里有着丝丝的埋怨和孤寂。
任穹苍弯着两眉笑问:“想他吗?”看她这样子,似乎是正为相思所扰。
“穹苍哥哥,你很上道喔。”湘湘也很坦然,笑吟吟地以手肘撞撞他。
任穹苍以手指抚着脸颊,“嘿嘿,每个人都这么说。”
“唉……”湘湘捧着面颊幽幽轻叹,“我很担心凌霄哥哥的定力。”出入这里的美人众多,想要找个比她美的人绝不是难事,搞不好他的心会被别人拐走。
“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任穹苍大概明白这个小美人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了。
湘湘嗔怨地睨着他,“谁教你这里的大家闺秀特别多?他最喜欢那一款的女人了。”在这里,娴良德淑的大家闺秀可说俯抬皆是,走着走着不小心都会撞上一个。
“放心,那小子对美女通常都是视而不见的。”任穹苍仰天大笑,“他是个标准的睁眼瞎子。”老弟的眼睛有那么亮就行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
湘湘的眼底亮起冀望的光芒,“当真?”
“不然他怎会不对-这小美人神魂颠倒?”任穹苍含笑望着她无懈可击的容颜,心底再一次叹息她为何不在他决定要娶妻之前就出现。
想起那个睁眼瞎子任凌霄,湘湘的心就咚咚咚地掉落至谷底。
“他说对他一手带大的女乃娃没兴趣。”即使她已长大成人,但在任凌霄的心底,她永远都是他抱在怀里哄骗的小女圭女圭。
任穹苍为了不让肥水外流,殷勤地向她鼓吹,“-可以试着让他改变兴趣啊,最好是能把他给拐到手。”这么美的美人,留给老弟就好,不必图利其它的男人。
“我正是这么想,只是苦无机会下手。”湘湘无奈地摇头,“他把我克得死死的。”她是任凌霄这位如来佛租手心里的小小孙悟空,怎么飞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要不要穹苍哥哥给-当军师?”任穹苍笑搓着两掌,兴致勃勃地也想要在她的情事里参一脚。
“穹苍哥哥,我觉得你愈来愈亲切了。”湘湘美丽的脸庞上顿时漾出绝艳的笑容,讨好地握紧知音人的双手。
要命,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这种甜笑对任何男人的杀伤力都很大吗?害他差点就不想成亲以及对不起老弟了。
“湘湘……”任穹苍两颊微红,不自在地咳了咳,“凌霄有没有告诉过-不可以对人笑得这么甜?”
她老实地摇头,“没有。”他只会叫她不要惹祸,从来也不管她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模样。
“小痹乖,千万别这样对其他男人笑。”任穹苍拍拍她的头顶,“不要给我老弟找来一堆情敌。”可以想见的,假如她一个人走到外头去的话,只怕会引来数不尽的狼群,然后老弟得杀出重围才抢得回她。
湘湘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他才不会在乎我的牙齿有多白。”
“总有一天他会在乎的。”也许他该让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弟学学一门叫做嫉妒的学问才对。
湘湘期待地望着他,“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凌霄哥哥做?”再这样下去,凌霄哥哥也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又把注意力摆回她的身上。
“嗯……”任穹苍抚着下颚,“凌霄做的事恐怕-帮不上忙。”与宾客间的交际手腕她可能学不来,而她也不适合做些太过粗重的工作。
湘湘再度垂下螺首,彻底明白自己是个只能摆着好看的花瓶。
“不过呢,-可以帮我一点小忙。”任穹苍不忍见她这个样子,激励着她的士气。
“喔?”
“如果-不嫌弃的话,去帮下人们跑跑腿好不好?府里这个时候正缺人。”他记得老弟说过不能让她帮忙做任何事,不知道让她去做了会怎么样?也许老弟会担心得跟在她的后头监视她也说不定。
“我能做什么事?”湘湘早就放弃了,“凌霄哥哥一定是交代了所有的人,不准我去帮他们的忙。”
“他不准我准。”任穹苍用力地拍拍胸膛,“-想做什么就去做。”
“谢谢穹苍哥哥,我就等你这句话。”一收到解禁令,湘湘乐不可支地亲亲他的脸颊,随后蹦蹦跳跳地开始去找事情来做。
望着她窕窈婀娜的姿态似一朵涟漪般在花丛里荡漾,任穹苍抚着脸颊发愣,同时不禁深深感叹那个正经八百的老弟,怎会粗心得连这种美人都放过?
他的目光再次滑向那抹远去的身影,不觉升起了一股忧心。虽然他不知老弟不愿她出房门一步的理由,但他知道,这位小师妹生得这么美,迟早有一天会为老弟带来一大堆麻烦。
湘湘还未替任凌霄带来一大堆麻烦,就已足够让解除她禁足令的任穹苍后悔不已。
手持任穹苍的旨意,当湘湘走进喜宴大厅里,自告奋勇地要帮其它下人们做摆饰时,所有的人先是怀疑地瞥了她一眼,继而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不断手滑的将一具具名贵花瓶摔成粉碎,吓得下人们连忙将她赶出厅外,改请她至厨房里头帮忙添柴生火。
厨房里的厨娘们在炉灶里的火势过旺,连连烧坏了数口大锅后,心痛万分地再将她请出厨房,将她送至花圃里帮忙在娘摘取厅宴时所需的各色鲜花。
败快的,花娘们也如先前的下人们一般,在湘湘开始帮忙不久后即纷纷刷白了脸,无法置信的看着她将圃里的白菊摘个精光,准备将好好的一个婚礼布置成丧礼,于是她们赶紧将她请出花圃,再将她推给下一个准备遭殃的储酒房。
“凌霄!”收到下人们一一报来的惨讯后,任穹苍面无血色地冲进书房寻找目前唯一可以拯救他婚礼的救星。
“你把湘湘放出来?”正在执笔书写请帖的任凌霄头也没抬,一听见他凄惨的叫声便心底有数。
“你快去救救我的婚礼。”任穹苍一把抽开他手中的笔,直拖着他往外走。
任凌霄淡挑着剑眉,“我没警告过你别让她出来搅局吗?”都说过他想将这个婚礼的损失减到最小了,偏偏就是有人要自讨苦吃。
任穹苍无辜地摊着手大叫:“你又没告诉我湘湘的破坏力那么强!”
“她在哪里?”任凌霄习以为常地挽起衣袖,准备去收湘湘捅出来的楼子。
“储酒房的酒槽里……”心痛不已的任穹苍直捶着胸口,哀悼那些被糟蹋的美酒。
闻言,任凌霄脸色大变,紧张万分地握住他的肩,“酒槽?”
任穹苍玩味地盯着他的表情,“她去取酒时失足掉进去了。”
“她不会游水!”任凌霄惶急地扔下他,飞快赶去寻找那个快被淹死的小师妹。
任穹苍站在原地嘀嘀咕咕:“你该心疼的是我的美酒……不过,还是美女比较重要对不对?”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酒槽里储放的美酒,在她那么一下去后全都泡了汤,害他必须再去托人重新买过,可是嘛……能让老弟露出这么担心的神情,那些酒就算泡汤了也很值得。
心急如焚的任凌霄还未赶至储酒房,在远处就已闻到香气四溢的酒味,许多已被酒气醺醉的下人们,皆歪歪斜斜地醉倒在前去储酒房的路途上。
任凌霄冲进储酒房,心忧如焚地大叫:“湘湘!”
“二少爷?”一群围绕着酒槽,对着里头酣醉的人儿意乱情迷的男人,心神恍惚地回过头。
任凌霄不解地盯着他们脸上古怪的神情,他走近酒槽,看见槽里名副其实的醇酒美人景象,不觉目光一怔,彷佛眼前涌来一阵令他措手不及的粉色迷雾,使他恋恋地无法回过神来。
酒面上,湘湘的脸庞微靠在木槽边,身子借着浮力轻轻漂浮在淡红色的酒中,缤纷鲜丽的衣裳在酒中似朵盛开的花,而她原本就得逃诶厚的雪白面容,在酒色的衬托下,仿若剔透精巧的琉璃,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破碎似的。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她的笑意;细致醉人的笑意轻扬在她唇畔,彷佛正在作着美梦似的,令人渴望潜进她的梦中一窥梦境。
这是……令人害怕的湘湘?
任凌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俯看着她,酒槽中美得炫人眼的湘湘,似曾相识但又陌生得令他心惊。
他一直知道她的美丽,但他不知道,此刻他跳得又快又急的心,究竟是为了这份陌生的美,还是因他这双一直没留心的眼,在这一日终于真正见识到了她最真实的风情?
身旁长工们一声声的赞叹,猛地将出神的任凌霄唤醒,捉回他漫天飞散的思绪。
“湘湘?”任凌霄伸出双手将湘湘自酒槽里捞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脸。
得不到她的响应,再看向她紧闭着的眼睑,他才知湘湘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叫个女仆到她房里来帮她把这一身的酒洗干净。”任凌霄将她搅抱好,转身对其他们回不过神的长工们交代,才带着这个小麻烦回去客房。
当女仆在帮湘湘清洗时,任凌霄站在门外,手捧着等会儿准备喂湘湘的醒酒汤药发呆。
至今他还未从那冲击的一幕里走出来。她的美为什么会让他心惊不已?一股莫名所以的害怕,竟无端缠绕上他的心头。
湘湘的那张脸蛋,他不是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吗?为什么刚才地会陌生得连他也不太能辨识出来?她的每个笑容,他不也都已记得清清楚楚了吗?为什么他会不知道那朵笑是为了什么抑或是为了谁?
已将湘湘清洗完毕并将她送上床的女仆,扛着水桶鱼贯地走出客房,任凌霄这才收抬起心底的疑问,慢不轻心地踏入房内。
令人目不暇给的大批白菊映入他毫无防备的眼瞳里,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环顾整间客房,忍不住掩着脸感叹起来。
这些被摘错的花,十之八九又是她捅出来的楼子,府里的下人们在无处可摆的情况下,才会把这些丧礼用的花朵全都摆进她的房里来。
置身大片的花海里,任凌霄先前莫名的悸动转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纠结着眉心坐在床边瞪着老是让他头痛的湘湘。
湘湘酡红又美丽的醉脸,让他看了又气又怜。
也不知该不该数落她只会造成麻烦的好心……他叹口气,自怀中掏出已拟好的候选人名单,准备照原定计画将她给嫁出去,但在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她时,某种纷扰不安的情绪又在他的胸口翻腾,悄悄撩拨着他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朵朵涟漪。
那涟漪,是如此的美丽,是如此清脆的点点滴落在他的胸臆里,一圈又一圈,打乱了他二十八年来无波无澜的心。
头一回,他真的头一回发现他养育的湘湘,竟然美得令人忍不住动心。甘醇的美酒透过她的体温发散,若甜的味道丝丝缕缕地自她身上蒸腾出来,他合上眼潜心细闻,更觉得某种沁人欲醉的味道,透渗进他所有的知觉,将他醺得迷惑不清。
是她醉了,还是他醉了?
任凌霄睁开眼定定地凝视她,总变得她身上透着一道粉女敕女敕的迷雾,令他不能看清她真正的样子,也理不清此刻在他心头荡漾的涟漪是因何而起。
他八成也醉了。
“穹苍哥哥,我真的很抱歉……”湘湘低垂着头,再一次对损失不轻的任穹苍忏悔。
学了一次教训,却还是很不怕死的任穹苍,实在是忍不下心看湘湘可怜兮兮地被禁足在房内,于是再次趁着任凌霄不在,偷偷地将她带到外头晒晒太阳。
“唉……”遇上了这种无罪的罪人,任穹苍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气太差。
“我不是故意的。”她是很有心要帮忙的啊,谁知道她帮忙的结果会变成这样,她自己这些天来也是醉得很辛苦。
“勇于认错就好。”任穹苍抚着额,“凌霄也说那是意外。”这么会搞破坏又不注意自身安危……怪不得老弟要将她禁足。
“谢谢你把我放出来,我闷在房里都快闷得发霉了。”湘湘漾着讨好的笑脸,笑咪咪地在他的身边打转。
“我爱自找麻烦嘛,不让-出来的话,凌霄一定又会把-撇得远远的,让-孤单寂寞。”任穹苍两手握着她的肩向她拜托,“-想出房来没关系,不过-要乖乖的别乱动,别做任何事好吗?”
湘湘绞扭着裙-,“我捅出那么大的楼子后,还能做什么事?凌霄哥哥一定更讨厌我了。”她现在可能又离凌霄哥哥的标准更远了,而她也还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多注意她一点,多把心思花在她身上一点。
任穹苍却很乐观,“凌霄对-的父爱过剩,所以他这辈子绝不会讨厌-的-只要努力将他对-的父爱转变成另一种爱。”
“另一种爱?”湘湘全神贯注地望着他,把他当成指引方向的明灯。
“让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对-另眼相看啊。”老弟再这样继续把湘湘当成“女儿”看待的话,他们俩这辈子保证没希望,唯今之计就是赶快打破他们之间身分的藩篱。
湘湘皱着细细的柳眉,“恐怕很难……”
“这件事包在穹苍哥哥的身上。”任穹苍拍着胸脯打包票,“答应我,多和我亲近一些,故意和凌霄疏远一点,并且好好打扮自己,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喔。”
“穹苍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热心的帮我?”湘湘不解地盯着他,更对他如此积极的态度感到怀疑。
“因为……”任穹苍张大嘴想说明时,却倏地听见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他回首看向脚步声的来源处,远方正朝此处前来的人令他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他急急忙忙推着湘湘催促她离开,“湘湘,-去后院采些花来给我好吗?不过这次不要再采白菊了喔。”
“好。”湘湘柔顺地颔首,听话地转身前往后院。
湘湘才离开没多久,任凌霄便出现在他的身后,颇讶异地看着这个应该忙得无暇分身的大哥。
“你怎么在这?”任凌霄对他的偷懒颇有怨言。真没天理,准新郎居然躲在院子里晒太阳,把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给他。
“我在想湘湘。”任穹苍刻意抚着脸颊,一脸陶然迷醉的模样。
任凌霄的眉峰动了动,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已多了一抹严加防范的神色,眼底也写满了保护欲。
“-的小师妹很有意思。”任穹苍又是一副很有兴趣的口吻,等着看他将会有什么反应。
任凌霄淡淡冷哼,“是吗?”
“她呀,又甜又美,若细心装扮起来的话,姿色一定很撩人。”任穹苍故意色迷迷地朝着他笑,还一脸惋惜不已的样子,“很久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美人了,我不该这么早就准备成亲的,平白错失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任凌霄的声音明显地变冷,“你要是饿了,想吃什么都行,就是不准你把湘湘吞下肚。”这个大哥就要成亲了,还敢动湘湘的歪脑筋?
“我可没那个胆量。我怕我如果把她吞下肚,可能会被你打扁后再被你强迫把她吐出来。”任穹苍暧昧地朝他眨眨眼,“说真的,咱们兄弟一场,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地把她让给我如何?”
任凌霄毫不客气地一手提起他的衣领,“照顾她是我的责任,只要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
任穹苍假装怕怕地举高手,“有湘湘在,你这辈子恐怕会有得忙,我做个顺水人情帮你分担麻烦不好吗?”
“多谢好意,但以后要忙她的人不会是我。”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把湘湘交给这个大哥。
“会不会是你,这就很难讲了。”任穹苍啧啧有声地摇首,“虽然我们自小就不住在一块儿,但我还算是很了解我的弟弟。”
任凌霄没好气地松开他,“有多了解?”
“至少我知道你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辛苦。”光是那个麻烦姑娘就够他受了。
“我正打算找个人嫁了她。”他正是为了不要再继续把日子过得辛苦,所以才会下山来找人接替他的责任。
任穹苍倒是有些意外;原来他打算找个人嫁了湘湘?有个这么美的小师妹,他不但不满足还想把她往外送,他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是石头做的?
“你……要找谁?”他可不会坐视傻瓜老弟把他的现成弟媳送给别人。
“只要配得上她的人都行。”任凌霄早就打点好了,“我已经利用你宴请宾客的名单,在挑选饼后找出一批合适的人选。”
任穹苍思忖了半天后,冷不防地指着他的心口问:“你呢?”
“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任凌霄不仅是意外,一颗心也莫名其妙地急跳了起来。
任穹苍把目标直指向他,“你就是一个现成的好人选,何况你又这么了解她。”无论就哪一点来看,他都是与湘湘匹配的不二人选。
湘湘酡红美丽的醉脸猛地跃入任凌霄的脑海,令他又想起那一天他所见到的那个陌生的湘湘──那个使他感到莫名不安的湘湘,那个惑人心神、令他近来夜夜辗转反侧的……女人。
女人?他怎会将她当成女人?任凌霄甩甩头,试图用去脑海里不该出现的思想,并对自己出现这种思绪讶然不已。
他撇过脸,“她不是我所想要的。”
“是──吗?”看着他不自然的动作,任穹苍拉长了音调,心中对老弟的心事已有了八分谱。
听着他刺耳又不相信的嘲笑声,任凌霄拉长俊脸,不想再留下来与他讨论这些会弄乱他平静心湖的话题。
“上回湘湘掉进酒槽后的醉容把府里许多人迷得魂不守舍,现在对相湘着迷的人可是多得不胜枚举喔。”任穹苍在他转身欲走时一把拉住他,坏心地在他耳边轻喃。
有人对湘湘着迷?任凌霄吃惊地抚着胸口突然急跳的心,不明白这份震惊与不安是从何而来,以及是因何而起,他只觉得……
只觉得似有某种长久以来一直属于他的东西,在他并不乐意的情况之下,被迫与人分享;也像一手细心呵护的花朵,在不经由他的同意下,便将美艳的姿容在人前展现。
任穹苍在他耳边继续加深他的危机感,“除去她冒冒失失的个性和常惹麻烦的缺点,湘湘可是个会让男人抢破头的姑娘。”
任凌霄中止纷乱杂扰的思绪,冷眼往身旁一扫。
这个大哥……为什么像是要向他撂警告似的,一直在他的耳边吹捧着湘湘,还说她有多么抢手、多么令人着迷?难道他忘了害他婚礼筹备进度严重落后的人是谁?还有,为什么大哥要这么在意他对湘湘的感觉?难道说……大哥是真的对湘湘有意?
“你……”任穹苍又似不经意地问着,“难道看了没有一点点心动,连一丝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任凌霄一掌推开他靠得过近的脸庞,“我只是对你的损失很心痛,并不心动。”
“这样啊。”任穹苍还是笑得乱不怀好意一把的。
“你就要成亲了,别打湘湘的主意,我不会准的。”任凌霄板着脸冷声警告,全心全意将亲哥哥当成觊觎湘湘的头号对象。
“你担心什么?”任穹苍干脆坏人做到底,“就算我打她主意,你不是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反正她在-的心底又不重要,是不是?”
任凌霄的眼眸蓦然变得森冷。什么不重要?湘湘可是被放在他的手心里宝贝了十八年,谁要是对她心怀不轨,他就要让那个人后悔莫及……等等,事情不对劲。
他愈想愈不对,为什么大哥的表情会让他觉得……这好象是大哥惯用激将法时会出现的德行?
任凌霄不再受骗了,他两手环着胸冷笑,“有话就直说,少跟我拐弯抹角。”敢情这个爱当红娘的大哥是想把湘湘推给他?
被识破的任穹苍撇撇嘴角,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头,“我想告诉你,如果不好好珍惜,女人的春天可是很短暂的。”
“要珍惜她的人不会是我。”任凌霄不去体会心头因他这番话而产生的些微悸动,淡漠地扭过头。
“招子放亮点,别净把现成的人选往外推,不然你会后悔错过最美的春天。”任穹苍还是苦口婆心的在他身后说个不停。
“这些与我无关,我不会需要照顾她一辈子。”任凌霄听了不禁有些懊恼,也不信自己会倒霉得一辈子都放不开湘湘。
任穹苍却不以为然,反而此他更加笃定,“我说过,这很难讲。”
本来还不当一回事的任凌霄正想撇下任穹苍不再听他胡言乱语,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丝凉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首看向清朗明澈的蓝天,发觉在天边的远处,竟有一片浓密的乌云正朝他这个方向缓缓飘移,似乎就快抵达他的头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