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绅士 第六章
“少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为了不被踢出克雷拉奇，若管家只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面对着一脸莫测高深的雷傲凡，当管家开始解释看护“莎莉”的确就是颜欢，她是被雷吴宇拐来克雷拉奇的，但是在得知他眼睛受伤之后，她却愿意留下来照顾他，至于为什么要乔装成看护，则是不想刺激雷傲凡。
雷傲凡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平静，但是老管家仍然由雷傲凡紧握着拐杖的模样看出，其实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让少爷彻底地动摇了。
“多管闲事！”雷傲凡良久后才冷嗤一声。
“少爷，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老管家摇摇头，面对嘴硬的雷傲凡，他得多花点时间来说服。“少爷，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毕竟都过去了，现在是现在，就算一切从头来过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颜欢小姐一听到你生病，二话不说就留下来照顾你，这种好女孩要上哪里去找？”
雷傲凡仍旧沈默不语，若管家看得心里着急，再次刺激雷傲凡道：“我和昊宇少爷拚了命帮你争取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再不好好把握，就不是克雷拉奇家人！”
“一个月？”雷傲凡有些疑惑，抬起头等待解释。
“别……少爷-的眼睛下星期就可以拆绷带了，但是我和吴宇少爷为了帮你争取时间，所以……稍微夸大了-的病情。”老管家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扯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毖，让颜欢小姐在克雷拉奇待上一个月。”
老管家见雷傲凡没有开口骂人，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该说的话就说到这儿，这一个月你要怎么做自己决定，总之你可别拆穿我，颜欢小姐怎么也是为了照顾你而留下，你可别欺负她。”
“那么我们在大厅遇到的那些人，又是怎么一回事？”雷傲凡提出另一个问题。想起了刚才在大厅，那个口气不甚友善的日本人，言语之间似乎和颜欢有牵连，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人是颜欢小姐工作上的同事。”老管家忍不住巴他分享雷昊宇这个完美的计划，藉着克雷拉奇要改建这件事，说服颜欢来到了英国。“冲着颜欢小姐肯留下来照顾你，克雷拉奇改动几个房间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一个月吗？”雷傲凡沈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帮我确定和威廉医生下星期的约会。”
“少爷？”老管家面露喜色，知道雷傲凡终于想通了。
“别露出那种奸诈的笑容。”雷傲凡轻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老管家的脸上一定悬着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我只是要确定下星期我的绷带可以取下来，如此而已。”
“是，少爷，我这就去打电话。”老管家弊着笑，聪明地退出了房间，留给那个心高气傲的少爷一点时间去思考。
颜欢真的在这里？
直到老管家离开了房间，雷傲凡才认真开始思考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那个三年前离他而去的颜欢，真的肯为了照顾自己而留下？那么，她为什么肯这么做？整整二一年过去了，他让自己全心投入工作之中，让身心疲惫到无法想颜欢、无法去思考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既然颜欢选择了离去，他又何必费神去分析她当的决定，不是吗。
但是，三年后她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生命之中，还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颜欢还是对自己存有感情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小倍，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弄清楚的。”雷傲凡喃喃对自己保证道。
颜欢三年前骤然离去，让他一下子乱了方寸，被刺伤的不仅是心，还有他的自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放手让她离去。
他像个工作狂似的全心埋入工作三年，他以为他将伤痛掩饰得很好，一直到老管家说出颜欢人在这里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始终没能忘记她。
既然命运让颜欢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么这一次，他必须问出颜欢当年离开他的理由，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接下来的日子，雷傲凡不再像是刺猬般地难以相处，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就连老管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种情况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悬在颜欢的心头，隐隐透着不安。
与颜欢随行而来的王克天等人，也正式投入了改建克雷拉奇的工程，颜欢找了一个时间和王克天及助理们详谈，告诉他们自己在克雷拉奇有旧识，她必须照顾这一名生病的老朋友，不能与他们一起工作，再者，她一再保证公司之所以得到这个靠的是实力，要他们好好努力，争取自己的荣誉。
“莎莉，傲凡少爷要到花园去散步了，-准备一下。”这一天，管家来到颜欢的门口，和颜悦色地吩咐道。
“好，我现在就过去。”这几天的雷傲凡不再对她百般挑剔，或许他终于领悟到了他们的真心，也或许是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克雷拉奇吧！
“莎莉，明天威廉医生要来为少爷的眼睛做个检查，顺便检查一下复原的程度，我和少爷都很紧张，所以明天-还是别在场，免得少爷生气起来波及到。”在颜欢要进入雷傲凡的房间时，管家提醒道。
明天少爷就要拆绷带了，他得想一个理由暂时瞒过少爷就要复明的事实才行。
“可是我也想听医生怎么说。”老赏说她对护理一窍不通，但她若是在旁边，或多或少可以请教医生该注意的事项。
“不用啦！医生吩咐的每一件事老尼尔都会帮-仔细抄下来，这样-可以放心了吧！”老管家拍胸脯保证道。“好小姐，-就听我的，明天少爷要是发火，我可没把握护得了。”
“好吧！就听-的。”颜欢点点头，心想如果有任何异样情况，老管家都会告诉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明天-可以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吧！”老管家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聪明的主意感到骄傲不已。
老管家在和颜欢达成协议之后，微笑地推开了少爷的房门，微笑道：“对了，-扶少爷到花园，我还得先去准备一些东西。”
“好。”颜欢应了一声，看着老管家关起了房门。或许是因为雷傲凡的脾气不再阴阳怪气，所以老管家现在不再战战兢兢，反倒是越来越放心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雷先生？”颜欢抬头，并没有看到雷傲凡的身影，于是开口询问。
浴室里传出了些许的声响让颜欢举步向前，正想要敲门的时候，一只手又硬生生地停住。从里面隐约传出的水声判定，雷傲凡应该是在浴室里冲澡什么的，她这样贸然闯进去很失礼，但是，他现在眼睛不方便，她身为雷傲凡的看护，不是应该要时时注意他的安全吗？
“啊！”就在颜欢天人交战、举棋不定之际，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颜欢惊呼一声，被吓得退了一大步。
雷傲凡从满是雾气的浴室里走出，肌理分明、宽阔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水珠，他只在腰间绑了一条浴巾，几乎是半果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谁，是“莎莉”吗？”雷傲凡虽然从那一声惊呼中得知对方的身分，但仍是明知故问地开口。
“我……我是来带-到公园散步的。”颜欢有些结结巴巴，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她曾经与眼前这个俊美得可媲美阿波罗神的男子共同生活了一年，没理由看到他的，还会脸红得像个番茄似的。
“散步？”雷傲凡愣了愣，当下会意这一定又是老管家搞得鬼。他什么时候说要散步来着？
“是老管家告诉我的，看来我来得太早了，那么我先回去好了。”颜欢红着脸一步一步后退，羞愧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将视线从他线条优美的胸肌上移开。
“等等！先别急着走。”雷傲凡一声命令，让颜欢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
“出门前我想整理一下仪容。”为了留下颜欢，雷傲凡想出了个办法。“我需要有人替我刮胡子，既然尼尔不在，就只能请你代劳了。”
“呃？”颜欢瞪圆了双眼。帮他刮胡子？
“这些不是也包括在护理人员的工作范围内吗？”雷傲凡不耐烦地挑高一道眉，知道该以什么话来激她。
“当然。”颜欢果然-不下这口气。不过是刮个胡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踩着僵硬的脚步，扶着雷傲凡仍然泛着热气的手臂不甘愿道：“雷先生，在刮胡子之前，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雷傲凡咕脓了几声，但仍是按过了颜欢递给他的衬衫。
颜欢在雷傲凡穿上衣服的同时，到浴室拿了他的刮胡刀，还煞有介事地端了一盆肥皂水，她有些紧张地回到雷傲凡的身边。就算是在两人结婚的那一年里，她也没帮雷傲凡做过这么亲-的事情，实在不知道从何下手。
“雷先生，我准备好了。”颜欢紧张地咬着下唇，手还微微地颤抖着。
“小心，别划破我的脖子。”雷傲凡从颜欢的声音中听出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这个女人到底在逞强什么？如果她肯开口，他是不会强人所难的，偏偏她虽然害怕，却执意要把他当成实验品似的。
“我知道了。”什么嘛，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就算她没亲自刮过，也看过电视上的人刮过胡子啊！
雷傲凡感觉到锐利的刀锋已抵在自己的脸颊上，跟着就要划开他的脸颊了，就在千钧一发、脸上将要见血的时候，雷傲兄出手扣住了她的手。
“啊！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颜欢言不由衷地道歉。
“是啊！我不想莫名其妙死在克雷拉奇。”雷傲凡似笑非笑地撇嘴，跟着命令道：“站在我的身后。”
雷傲凡拉着颜欢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跟着将头微微向后仰，握着颜欢的手在空气中比划着正确的使用方法。“这样拿着刮胡刀，由下往上，顺着脸上的角度往上，知道吗？”
颜欢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集中，想努力忘记他的头正抵在自己柔软的胸口，也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握着自己的手带着惊人的热力，这种帮他刮胡子的姿势，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从雷傲凡熟练的手法看来，他一定教过很多人这么帮他刮胡子吧！
“我知道了！”颜欢镇定心神。要冷静啊！她现在可是一个看护，绝不能让雷傲凡察觉自己有一丝奇怪的地方。
“既然-是新手，第一次就由我来带着-好了。”雷傲凡等颜欢手上的刮胡刀放在正确的位置之后，再次握住她的手腕，开始由下往上、一次又一次，最后两人共同完成了刮胡子这项工作。
“好了。”当雷傲凡的脸上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光洁时，颜欢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她放下手中的刮胡刀，随即退后到了安全距离。
“以一个新手来说，-算是不错的了。”雷傲凡伸手抚模自己的下巴，满意地开口。
“现在你要去花园了吗？”颜欢打量雷傲凡一眼，发现他还没有换衣服，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换衣服这件事该不会也要她帮忙吧！
“对了，花园。”雷傲九点点头，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于是他比着床上摆好的一套衣裤道：“麻烦。”
就在颜欢胀红着脸下定决心要回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这几声敲门声对颜欢来说简直就像是天籁之音，她心想门外站的一定是等不及的老管家，于是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莎莉？怎么啦！-的脸为什么11”门外的老管家惊讶开口，还来不及问下去，他已经被扯进了房间里。
“我忽然想起来有事，剩下的工作你帮我吧！”颜欢匆忙地交代完这几句话，下一秒已经冲出了房间。
“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真可惜，他不该真跑去张罗东西，应该像以前一样贴在门上偷听的。
“帮我拿衣服过来。”雷傲凡淡淡一笑，比了比自己光洁的下巴道：“我只是请她帮我刮胡子而已。”
“刮胡子？”老管家怪叫一声，这不是这阵子他每天帮少爷做的、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吗？但是颜欢小姐为什么会脸红？
“就是刮胡子。”雷傲凡也只肯说这么多。
老管家摇摇头，仍是尽责地服侍着雷傲凡换衣服，虽然说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有预感，帮助他们复合这件事一定会顺利的。
＊＊＊
第二天早上，老管家准时地出现在颜欢的房门前，催促她换上一件美丽的衣服，再递给她一张金卡道：“来！老尼尔都帮-准备好了，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了，-今天放心好好玩，喜欢什么就买下来，傍晚再回来就可以了。”
“老管家，我真的不能留下？”颜欢再一次问道。她同样关心雷傲凡的眼睛，也想听听那个威廉医生的意见。
“不行！”老管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今天可是少爷复明的日子，要是让颜欢小姐知道了，她可能搭乘今晚的飞机就离开了。“好小姐，-就别为难我了，听我的一次好不好？-回英国之后哪儿都没去，不如就乘今天到处走一走。”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颜欢懂事地点头，不想再给老管家添麻烦。
来英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她一直待在克雷拉奇，甚至都还没去爸爸的墓前祭拜过，不如就乘今天到处看也好。
“别苦着一张脸，今天好好玩。”老管家露出笑脸，牵起她的手亲自护送她到门口，送上了那一辆加长型的礼车。
颜欢巧笑嫣然、在老管家扶持下上车的这一幕，刚巧被从电梯里走出的富田山郎给看见了，他磨起两道浓眉，眼中陡然升起一抹危险的光芒。
＊＊＊
威廉医生是一名年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不但是医院里的眼科权威，更是克雷拉奇家族的专属医生，他在中午时间抵达克雷拉奇饭店，在详细检查过后，他小心地解开了雷傲凡脸上的纱布。
“好，现在慢慢睁开-的眼睛。”威廉医生温和地开口。“刚开始可能有些刺痛，但是不要紧，慢慢睁开，不要怕……”
雷傲凡遵照着威廉医生的指示，在绷带完全解下之后，他可以感觉出眼前有一片白色的光亮，就像是有数不尽的灿亮小针在戳刺着自己的双眼，他知道这表示双眼对亮光有了反应，也表示他的双眼的确如同威廉医生所说，已经痊-得差不多了。
“慢慢来，一点一点地睁开。”威廉医生继续指导。
白色灿光的威力似乎慢慢在减退，仍然强烈但是慢慢地不刺眼了，雷傲凡又将眼睛睁开一些，在那一片光亮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两团模糊的身影，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想将眼前的人影看清楚。慢慢地，眼前蒙陇的身影有了更确切的形象，幻化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约两道身影。
“尼尔，威廉医生，我总算看到你们了。”唬珀色的眼珠精准无误地对上两人。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也很重要，你的眼睛虽然已经复原，但是这半年内还是不可以照射到强光，否则会对你的视力造成损伤。我会留下几瓶药水和处方，以后只要点这几瓶药水就够了，一个月后我再来复检，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联络。”威廉医生点头微笑，跟着收拾自己的医疗器材。
“谢谢你。”老管家不住道谢，领着威廉医生离开了克雷拉奇。
当老管家再一次回到房间，他看到雷傲凡独自一人坐在靠近窗外的沙发上，张目凝视着落地窗，似乎在找寻什么似的。
“少爷，应该戴着墨镜比较好，你的眼睛才刚痊-，还是不要直接让阳光照到才好。”老管家尽责地递上一副墨镜。
“她在哪里？”雷傲凡侧过身子戴上墨镜，跟着以漫不经心的语调询问颜欢的下落。
“谁？少爷是指颜欢小姐吗？”老管家小心地控制脸上的表情，现在少爷的眼睛已经痊-了，他再也不能随便乱笑了，唉，真是可惜。“一大早，我就要司机送她出克雷拉奇，大概要傍晚才会回来。”
“为什么这么做？”雷傲凡疑惑地抬眼。在恢复视力之后，他最渴望见到的人是颜欢，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相同。
“少爷，我支开颜欢小姐也是为了你好。”老管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到雷傲凡的对面开口道。“如果让颜欢小姐知道少爷眼睛已经复明了，说不定她今晚就搭飞机跑掉了，那不是什么都完了？”
“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少爷应该把握每一分机会，要想让颜欢小姐重新接受你这需要时间，我建议少爷假装失明，让小姐留下来照顾你，这样你赢的机会不是大了很多吗？”老管家将自己大胆的提议说了出来。
“假装失明？”雷傲凡以手撑着额头无助她摇头，第一次对这个亦父亦友的老管家感到无力。假装失明？这是什么鬼方法。
“少爷，你可要想清楚，颜欢小姐之所以还留在这儿，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若是她知道你的眼睛已经痊-了，她一定会马上离开的，你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吗？”老管家加重语气，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这是你赢回颜欢小姐的最后机会，我已经帮你帮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是再赢不回颜欢小姐，我就要老爷将你自克雷拉奇家族中除名！”
雷傲凡不语，内心开始评估这整件事情；他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他无法赢回颜欢，也必须知道当年她执意离去的理由是什么，而这所有的解答，都在颜欢一个人身上。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雷傲凡不再犹豫，抬起头平视老管家的眼，表明了他自己的决心。
“这样子才对。”老管家例齿一笑。“第一步，你必须习惯……”
＊＊＊
颜欢在傍晚的时候准时回到克雷拉奇，这一整天她除了到父亲的坟前祭拜一番之外，根本无心到其他的地方去，她一心牵挂着雷傲凡的双眼，刚踏入饭店，就焦急地来到了老管家身边。
“老管家，医生怎么说？傲凡的眼睛复原的程度怎么样？”一看到老管家，颜欢就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询问。
“颜欢小姐……”老管家欲言又止，还不忘举起刚才特地去切洋葱的手抹抹眼，等几秒钟之后，果然成功地流下了几滴泪水。“到底是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老管家的反应让颜欢吓了一大跳。
“情况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老管家以一种哀痛的语调开口。“医生将少爷的纱布取下后检查眼睛，但是检查的结果，少爷的瞳孔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话是什么意思？”颜欢一张俏脸已经变得惨白，身子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有些摇摇欲坠。
“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明白，总之，医生说必须再观察一个月，如果情况仍然没有改善，就必须回医院再开一次刀。”老管家跟着紧握颜欢的手恳求道：“我没有对少爷说这个坏消息，我怕他变得更沮丧，这件事我只告诉-一个人，但是在下个月开刀以前，记得什么也别对少爷说，否则……我怕他会无法承受这个消息。”
“我知道。”颜欢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离下个月开刀时间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医生吩咐我一定要让少爷保持愉快的心情。”戏演到这里差不多就够了，老管家握住颜欢微凉的手心，最后一次恳求。“请你一定要待在少爷的身边，好吗？”
“我会的。”颜欢郑重地点头。她绝不会在雷傲凡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她必须留下，直到他眼睛完全痊-的那一天为止。
颜欢离开后，若管家急忙转身洗去手上的洋葱气味，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全靠少爷一个人褛！
＊＊＊
虽然说颜欢的房间和雷傲凡的房间只隔着一面墙，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提不起勇气走到隔壁探视他。她想见雷傲凡、想知道他是否很沮丧，更想到他的身边去安慰他，但她就是无法成功地踏出第一步。
倘若真见到了雷傲凡，她该说什么呢？要他别伤心、别气馁？还是对他坦白自己的真实身分，告诉他不管他的眼睛看得见或是看不见，她都会一直在他的身边陪伴他？
颜欢抬眼看了一眼时钟，上面的指针清楚地标示着十二点，或许雷傲凡已经睡了，也许还没有，但是她已经无法克制心里的冲动，无论如何她就是想看雷傲凡一眼，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披上睡袍，手中握着可以进入雷傲凡房间的备份钥匙，鼓起所有的勇气来到了隔壁的房间前，轻轻地打开了门锁——
门口传来的细小声响惊醒了躺在床上的雷傲凡，这些日子拜眼睛受伤所赐，他的听力变得比以前好很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感觉得到，他躺在床上不动声色，微微抬起了双眼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是颜欢！当门口那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逐渐向自己靠近的时候，雷傲凡几乎屏住了呼吸。整整三年了，这一抹身影始终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出现，而现在，却是真实完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造成任何的改变，及肩的长发柔顺地挂在纤细的肩头，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赤着双脚，纯真得像个天使，蛟好的面容仍旧和记忆中一样美丽，明亮的双眼此时有着些许的怯意，贝齿紧咬着下唇，他不知道颜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到他的房间，他只能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用眼睛吞噬她的美丽。
“雷傲凡？”颜欢轻声呼唤着，在微黄的夜灯下，她看到了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的雷傲凡。
雷傲凡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在颜欢接近时迅速闭上眼睛装睡。
“雷傲凡？”颜欢又唤了一次，还弯子再次确认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当她看到雷傲凡紧闭的双眼、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时，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跪坐在他的床前，凝望着他熟睡中的俊脸。
拆下绷带之后的傲凡和以前并没有两样，五官依旧俊美，神采依旧迷人，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以一种极轻极缓的动作触碰着他约五官。
雷傲凡只能屏住棒吸，地想睁开眼睛和她说话，或是直接将她揽入怀中，但是他又怕吓坏颜欢，只能握紧拳头拚命压抑住想楼住她的念头。
她温柔徐缓的触模让雷傲凡终于忍不住地申吟出声，那轻微声响却吓得颜欢连忙抽回手，张大了眼看他是不是被自己吵醒了。一直到确定他还是沈睡的，颜欢才松了一口气。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傲凡。”颜欢以再坚定不过的声音低语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就是有这种笃定，雷傲凡一向是坚强、无所不能的，她相信他的眼睛一定会复原的。
颜欢最后倾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再次无声地退出了雷傲凡的房间。
一直到颜欢重新关上了房门，雷傲凡才重新睁开自己的眼睛，他从床上起身，不自觉地伸手轻抚自己的额头，上面还残留着颜欢的温热和淡香，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总是带来一股淡淡的温暖。
雷傲凡的心里从在此刻一样肯定，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再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