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别生气! 第二章
静谧的夜里,除了放置在床头的怀表发出的“滴答滴答”声响之外,再也听不到第二种声音。
他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微微侧过身、注意到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的西泽尔背对着自己动也不动,看来睡得很沉。
“这家伙是少了根神经吗?居然睡得这么熟?!”佟少华不自觉地蹙起两道眉,死瞪着西泽尔的背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距今不到三十个小时前,他和西泽尔搭乘着火车南下杭州,没想到在火车上却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拿着枪逼着他交出“货”,不然就要当场开枪射杀他,后来幸亏事西泽尔用计逃月兑,他们两人这才顺利从火车上跳下,虽然摔得有些狼狈,但都是皮肉伤,一条小命总算也保住了。
两人跳车之后并没有返回上海、也没有继续前往杭州,而是采用了西泽尔建议的“混淆追兵”方式,先徒步到附近城镇,然后改采水路搭船到“宁波”,在那里停留一晚再出发到杭州。
冰于以上原因,所以两人现在才会躺在宁波旅馆的客床上,但不管如何数羊、调整睡姿,他就是睡不着。
反观邻床的西泽尔,才躺下不到半小时就一动也不动了,呼吸声既平稳又规律,明明一样都是才历经过生死关头的人,为什么他可以一躺下就开始呼呼大睡?
“没神经!”佟少华喃喃自语。除此之外,不会有其它解释了。
彬许是明白了就算瞪着西泽尔的背直到天明,对方也不会有第二种反应,佟少华转过身,双手交握在胸前,回想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遭遇……
如今回想起火车上那场膘乱,依旧让人心有余悸;那个穿得西装笔挺的家伙,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分了吧!所以才会伪装成旅客进入包厢,甚至像牛皮糖一样跟随自己到用餐车厢,而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整节车厢里的人都是他的同伙,坐在那里伪装成旅客守株待兔,想来能够一口气调动这么多人、而且只冲着他佟少华而来,如果不是对他有很深的仇恨,那就是他们针的相信自己身上有他们要的东西!
“啧!逼问我货藏在哪里?我连你们要什么货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货在哪里?”佟少华抽出右手枕在脑后嘀咕着。说实在的,那群人的脑筋真不灵光,既然要讨东西,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所谓的“货”,到底是黄金、珠宝,还是丝绸、古董?他旗下洋行经手的货物有百来样,单说一个“货”,谁知道是什么,难道他看起来像是未卜先知的活神仙吗?
卑说回来,自从回来上海以后,还真多人向自己讨东西啊!金色龙门俱乐部的女主人白雪,向自己讨远在杭州的父亲;洋行的南田先生向自己讨父亲经手的军火;现在连搭一趟火车,都有陌生人向自己讨货!
“货——等等!”某种意念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闪过,更让佟少华情绪激动地自床上坐了起来。“莫非……他们要的是南田提到的那批军火?!”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唯有军火这种结合了暴力、危险的“货”,才会让人不顾一切地拼命,甚至领着大批手下追上火车。
但,那些人是谁?在上海除了南田之外,是不是还有人知道他的父亲佟宣怀私下交易军火?又有谁知道他要道杭州呢?能够立刻跟上火车,那表示对方时时刻刻在留意自己的行踪,但,对方到底是谁?
“看来得和西泽尔商量……喝!”佟少华直觉地想叫醒西泽尔询问,才一转头,就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绿色的眼瞳微微眯起,俊脸凝满了被人吵醒的不悦。
“口夏?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声,想吓死我吗?”佟少华丝毫没有歉意的开口,还不忘澄清说道:“我只是自言自语,不是在和你说话。”
“自言自语?”西泽尔嘴角一撇,嘲弄道。“前面在摆几张椅子你都可以当场演讲了。”
西泽尔抱怨的同时,顺手拿起床头上的怀表,在看到时间显示半夜三点十五分时,两道眉毛紧紧地蹙起,目光扫了一眼佟少华的脸,这才注意到他根本没睡着这件事。
“少爷,半夜三点钟,睁着一双眼不睡,你是会认床,还是会认枕头?”西泽尔漫不经心的问,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果然是任性少爷才会做的事。
“我认床?!”佟少华觉得饱受污辱地瞪大眼,直接开口反击:“谁说我会认床,我看你才有“恋床”的毛病咧!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谁像你神经粗得像树干一样,躺在床上只会呼呼大睡,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那么敢问少爷,这就是你想出来应付危机的方法?”西泽尔似笑非笑的反问。“在敌人半夜闯入的时候,睁大着眼睛吓死他们吗?”
“西泽尔!”无端被嘲笑,佟少华气得胀红了脸,就算先前有事情想和西泽尔商量,也被他这种浓烈嘲讽的态度搅乱了。“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敌暗我明,我提高警觉难道不对吗?”
“真的这么担心,拿把枪到外面守着不是比较实际吗?”西泽尔却认定佟少华只是在耍少爷脾气,不客气地继续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少爷你不会用枪对不对?我看你还是乖乖躺着睡觉,明天我们就要到杭州了,在那之前别再惹麻烦了!”
稍早的火车事件证明,有人从上海就盯上他们了,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未来事必得更小心。在无法确定敌人身分之前,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佟少华找到老爷,这是他身为管家应尽的职责,但就算有这样的认知,偏偏这位佟少爷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进入状况,或许该说,因为从小道大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凶险,自然不会有什么警觉心了。
“你……”“别惹麻烦了?”佟少华瞪大眼,听西泽尔的口气,好象一切的麻烦都是他自找似的!
“还有其它事吗?”西泽尔双手环胸问道。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到杭州,路途中难保不会再出意外,他得把握时间多睡一点、补充精神和体力。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佟少华冷啐一声,抓着棉被蒙住头躺下,宁愿面对墙也不愿多看西泽尔一眼。
斑!死西泽尔!臭西泽尔!什么东西嘛,只会对自己趾高气昂的混帐!有什么好骄傲的!等明天到了杭州见到老头后,一定叫他滚得越远越好,自己在也不想和西泽尔有任何牵连了!可恶!可恶!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得动身,无论如何你试着睡一觉吧。”西泽尔放缓语气,改以哄小阿的声调开口。
“……”背对西泽尔的佟少华一动也不动,明确地表示他的不悦。
西泽尔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不再多说什么。明日的杭州之行依旧充满危机,他必须打起精神全心应付,没时间应付佟少华孩子般的脾气了……
早晨七点整,西泽尔在随意用过早餐后,回到房间唤醒了依旧睡眼惺忪、双眼通红的佟少华,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他的一张脸又黑又臭。
“这里不比上海,只好请少爷将就点了。”西泽尔无视他难看的脸色,递上他从饭厅带回的一碗小米粥。
原本以为佟少华会任性地不吃、或是开口嫌弃寒酸什么的,但他只是安静地接过小米粥,二话不说地就将它喝完了。
“干么?没看过本少爷吃东西吗?还是你对我又有什么意见?”放下晚的同时,佟少华才注意到西泽尔绿瞳里的小小诧异。
西泽尔聪明地选择不回嘴,只是摇摇头说道:“我还打包了一些饼,等会儿可以在路上吃。”
“嗯,我知道了。”佟少华点头。虽说对于昨晚无端被西泽尔奚落这件事,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看在对方起得早、又将一切准备好的分上,自己若是再挑剔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反正,只要今天到了杭州、见到了父亲,他就可以摆月兑西泽尔了。相对的,始终看他不顺眼的西泽尔,再也无须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了,这对他们两人来说,应该都是一种解月兑吧!
“好了,可以出发了。”佟少华深吸一口气。没错!快点到杭州,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全都结束吧!
***
“杭州”
两人自宁波搭船到杭州,抵达的时间已经将近傍晚,他们在码头的接驳站拦下一辆人力车。
“两位想上哪去?”人力车夫殷勤询问。
西泽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念出一串地址,车夫对于一个洋人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感到新奇,原本想称赞几句,却在看到佟少华一张冷脸后,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人力车在街道上奔驰了起来,佟少华舒服地托着下颚欣赏沿途风景;杭州和上海几乎是两个极端的城市,放眼看去不管是矮房、或是走在街道上的人们,都带有一股悠闲、慵懒的气息。不像上海,时时刻刻都是繁华喧嚣、充满异国风情的,应该算是全中国最缺乏中国味的城市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还特地在宁波买了便宜的衬衫、长裤,但即便是如此,西泽尔的绿眼、深邃的五官在这里依旧引人注目,当人力车经过行人,依旧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连带的也会多看他身边的佟少华几眼,然后在内心猜测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啧!我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佟少华心里虽然充满不满,但却忍着不发作,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就快解月兑了……就快解月兑了……
当车夫在街道上左拐几个弯、右拐几个弯以后,车速突然慢了下来,西泽尔和佟少华直觉地抬头观望,这才注意到前方约莫两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冒着浓烟,而且还聚集了许多人潮。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是哪里失火了吗?”佟少华蹙眉疑问。不停窜升的浓烟看来像是某处失火了,所以才会引得一群人在那里围观吧!
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往那里聚集,车夫干脆停了下来。
“唉!两位真抱歉,你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失火的附近,但现在那里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我这车可没办法过去。”车夫回头对两人解释。“实在是对不住,只得请两位下来自己走过去了。”
“没关系,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西泽尔率先下车,付了车资后拿气简单的行李对车夫道谢。
“喂!怎么我们要去的地方刚好就失火了呢?这未免太凑巧了吧!”车夫将人力车掉头拉走后,佟少华有些不安地开口。“你说,失火的地方会不会是——”
“我不知道,总之我们过去看看。”西泽尔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两人不再浪费时间,各自迈开步伐往失火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别光炽烈,烧亮了橙红色的天空,佟少华两人还没靠近,就闻到空气中浓呛的烟味,也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微微灼热感。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西泽尔走在前面,伸手推开前方挤成一团的人潮,试图想走得更靠近一点。
“喂!西泽尔,等等我!”一不留神,后面的佟少华已经被拥挤的人群挤散,走在前头的西泽尔像是随时就要隐没不见似的,他心里着急,只得放声大喊他的名字。“西泽——”
“我在这里。”霍地,一只手从人群中探出,牢牢抓住了佟少华的手。
一颗心在手被握住的瞬间平静了下来,但佟少华还是挑高一道眉,嘴上不忘咕哝。“干么走这么快?”
挤在火灾现场看热闹的至少上百人,要是在这里和西泽尔走散,他身上不但没钱,对杭州也是人生地不熟,虽然说小时后曾经住饼,但儿时记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抓好了,我们挤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西泽尔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佟少华的手,带着他穿越一道又一道的人墙,缓慢地往前推进。
“好了!不准在前进了!”当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却被几名像是执行公务的男子以木棍挡住了,他们一方面阻挡试图向前的人,令一方面则是指挥其它人进行灭火抢救的工作。
“发生了什么事?!”佟少华主动询问。眼看在烈焰中相继倒塌的房屋、木柱,可知是一场非常严重的火灾。
“你是住在巷子里面的人吗?”对方见佟少华一脸担忧,认定他是住在巷子里的一户人家。
“是,到底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为了得到情报,佟少华顺其自然的撒谎了。
“这是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巷子里有一户人家莫名其妙地着火了,不知道是家里没人还是怎么着,一下子就向两旁蔓延开来了。”男子大略地说明。“烧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我看这整条巷子的房子都保不住了!”
“那……里面的人都逃出来了吗?”佟少华着急问道。
“不清楚,这场别来得太突然、太离奇,现在有多少人在里面,又有多少人逃出来都不知道,只有等火灭了再说。”他十分遗憾地开口。“不过看这种火势,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整条巷子的房子都保不住了?!没来得及逃出来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佟少华闻言脸色一变,转头望向西泽尔,声音略为颤抖地问道:“我父亲……他在杭州的房子真的在这条巷子里面?”
始终跟随在佟少华身边的西泽尔,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沉思片刻,再次伸手拉住佟少华,倾身在他耳边低语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离开。”
佟少华也未表示反对的意思,只是任由西泽尔拉着他再次离开,此客的他根本没有心思想其它的事情,整个人早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灾全乱了!
如果……父亲住的房子真的就是着火的其中一间……如果……父亲没有及时逃出来……如果……如果他现在还在里面逃不出来,那怎么办?
案亲!与自己十一年没见面的父亲现在正受困于大火里面……
“父亲!”佟少华脸色惨白地喊出声,反手抓住西泽尔说道:“不行!我们不能走,一定要确定父亲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两人置身于喧闹的人群之中,西泽尔先确定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特别引人注意后,一把将佟少华拉近,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但如果火车上那班人也追来了,此刻说不定也被这场大火给引了过来,我们得先找各地方安顿,然后再做打算。”
“可是……”佟少华左右为难。
“你听见他们说的,现在到底谁逃出来、谁还没逃出来都不能确定。”西泽尔安慰着,继续以平稳的声音分析着。“或许老爷一早就出了门,又或许老爷及时跑出来了,在消息都还没确定之前,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听我的话,现在先找各地方安顿下来。”西泽尔保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打探到老爷的消息的。”
“我……”佟少华抬头,从西泽尔那双沉稳的绿瞳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好,我听你的。”
佟少华温驯颔首的模样,让西泽尔直觉地伸手轻拍他的肩头打气,总是扬着一双猫眼的少爷,此刻黑童的任性和挑衅全部都不见了,流露出孩子般的脆弱和不安,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模样看起还无辜又无助。
“少爷,我相信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西泽尔对他绽开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微笑。
“嗯。”佟少华点点头。现在除了相信西泽尔之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少爷,喝杯热茶再休息吧!”西泽尔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等安置好一切以后,一杯热茶递给了自从踏入房间就失魂落魄坐在床上的佟少华。
“喔,谢谢。”佟少华只是凭着声音做出反应,接过茶杯后也不喝,只是捧着茶杯发呆。
“少爷。”西泽尔轻叹一口气,走道佟少华面前将他手上的茶杯取走、放置到床头,跟着坐到佟少华的身边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在没有确定任何情况下先别沮丧啊!”
佟少华沉默不语,在西泽尔以为他根本没听进去时,他以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口了:“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什么?”西泽尔低下头,试图听得更仔细一些。
“在英国的那时一年里,头几年……每天睡觉前我都会祷告,祷告父亲明天就会出现,然后把我接回去……”佟少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悲伤的微笑。“但一年、两年、三年,一年又过了一年以后,我就不在这么做了,我不再祷告父亲会奇迹似的出现,反而……反而开始诅咒,诅咒把我扔在英国、早就遗忘我的父亲,如果他真的忘了我,一定会遭遇到不好的事情……”
西泽尔不语,只是充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的角色。
被父亲留在英国整整十一年的自己,从悲伤、渴望、日夜祈祷,到最后终于死心,再慢慢演变成怨恨,表面上他隐藏得很好、像是根本不在乎,但内心深处,却被这种情绪反复煎熬、折磨着。
绑来好不容易回到了上海,虽然嘴硬说不稀氨与父亲见面,但事实上他渴望来杭州与佟宣怀见一面的心情,就和六岁那年母亲带他到上海,与父亲第一次见面的心情一样,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但现在,不但没见到佟宣怀,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确定,这让佟少华整个人被震摄住了,根本无法接受或许再也见不到父亲这种残忍的事实。
“但那些只是没经过脑子的浑话,全都不是认真的……”佟少华抬头,黑瞳盈满了自责与慌乱。“西泽尔,真的,那些希望父亲发生不好事情的话,我真的不是真心这么说的……”
“我知道。”
“如果……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佟少华苍白着脸说。“那都是我的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少爷,这一切和你无关。”西泽尔柔声安慰。对于当年老爷的决定,他无权做出什么评论,但不可否认的,自己对佟少华的感觉中添增了许多同情。
表面上,佟少华是衔着金汤匙出世,他行事狂浪,骄纵浪费,完完全全是一个在温室成长的贵公子,但在内心,他却也是一个寂寞孤单、只会以任性掩饰不安的孩子。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探探消息。”西泽尔知道此刻唯一能让佟少华心情好转的,唯有老爷的好消息了。
佟少华不置可否地耸肩,西泽尔无奈,只得伸出双手,像是照顾小阿似地按住佟少华的肩膀、强制将他压倒在床上,然后拉了被子盖上,同时说道:“试着睡一觉,我一会儿就回来。”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佟少华,西泽尔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