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第 四 章 九 龙 冠
一直望着海贝勒那魁伟身形不见，郭璞才转身循原路行向自己卧室，刚走到半路，迎面走来了海腾。
海腾冲着他一哈腰，道：“郭爷，您还没睡？”
冰璞含笑说道：“还没有，海腾，你现在有事么？”
海腾道：“没事儿，您有差遣请吩咐？”
冰璞道：“那么，劳你驾把库房清册拿到我房里来。”
海腾应了一声，道：“郭爷，您要点点藏宝？”
冰璞摇头说道：“不，明天是‘怡亲王’的四十整寿，海爷要我预备一份礼送去，我要先瞧瞧府里有些什么现成的东西。”
海腾“哦”的一声，道：“郭爷，不提‘怡亲王’的四十整寿我还忘了呢？明天‘怡亲王’府热闹着呢，北京城的名厨全被招进了‘怡亲王’府，戏有三台，全是内廷供奉的名角，到时候您瞧吧，皇族亲贵，王公大臣，亲王、郡王、贝勒、贝子、格格……全会去，尤其是那些亲贵格格，及王公大臣的那些姑娘们，那儿像去拜寿祝嘏，简直就像去比比谁漂亮、谁标致……”
冰璞失笑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海腾道：“去年我跟着海爷去过，简直瞧得我眼花缭乱，爷忙着跟大臣们招呼谈笑，我则溜着去看堂戏，真过瘾……”
冰璞笑道：“敢情你还是个戏迷！”
海腾道：“谁说不是？从小我就爱看戏，记得有一回我跟着戏班子一跑就几十里，回家后挨了好一顿揍……”
冰璞笑道：“这一顿揍揍好了点？”
海腾道：“要是揍好了，我如今就称不得戏迷了！”
冰璞忍不住炳哈大笑。
海腾自己也笑了，但是忽地他敛去笑容，道：“郭爷，您听爷说过没有……”
冰璞一怔住了笑，道：“什么？”
海腾道：“去年‘怡亲王’府闹飞贼，那是跟着那些名厨、戏班子混进去的，差点没出了大乱子闹了人命……”
冰璞“哦”的一声，道：“有这回事儿？”
海腾道：“可不是么，像今年，找的名厨全是在北京各处大酒楼里干了多少年的，生面孔一个不要，连个打杂的都不许带，戏班子也换了内廷供奉的，八成儿是为了防再来一次。”
冰璞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安稳多了，其实这飞贼也是，既有高来高去的本领，什么日子不好闹？偏偏选上了那一天……”
海腾道：“您哪儿知道，那飞贼可不是为了偷金银珠宝……”
冰璞微愕说道：“那是为什么？”
海腾手一比，道：“行刺！”
冰璞吓了一跳，轻呼说道：“行刺？”
海腾道：“可不是行刺么，要不是爷在场，‘血滴子’及‘侍卫营’的人来得快，当时准出大乱子，就这样那戏班子的班主及北京城的各大酒楼掌柜还倒楣了好几个呢！”
冰璞眉锋一皱，道：“这能怪他们么？”
海腾道：“说得是呀，可是飞贼跑了，不找他们怎能交差呀！”
冰璞摇了摇头，道：“那飞贼也是个笨贼，‘怡亲王’是个清闲人，既未当权也未参与军国机要，干什么冒险行刺他呀？”
海腾道：“这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内城里这些个大府邸哪一年没有几家做寿的，可就从没出过乱子。”
冰璞皱眉沉吟，道：“这倒是件怪事儿，我怎么就没听海爷提过？”
他这里沉思不解，海腾却突然笑道：“您瞧，我这一扯耽误了您交待的差事儿，郭爷，您请回屋候着，我这就去给您拿清册去。”说着，转身飞步而去。
海腾一走，郭璞也迈了步，但他却一路沉思着……
到了房里，刚点上灯，门口已走来了海腾，他一哈腰道：“郭爷，海腾告进！”
冰璞忙道：“别那么多礼，快请进来！”
海腾应声走了进来，近前双手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然后垂手侍立桌旁。
冰璞忙摆手说道：“海腾，别跟我客气，随便坐。”
海腾应了一声，却未动。
冰璞眉锋微皱，道：“海腾，你腿比人粗？”
海腾赧然失笑，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冰璞坐在灯下，伸手翻开了第一页，自然，那上面列的全是些价值连城的玉器古玩、珍珠玛瑙、名人字画等等！
当郭璞翻开了第二页时，他突然目闪异采，指着其中一行，抬眼向海腾，道：“海腾，这是什么意思？”
他手指处，上写着“第三十四号九龙冠”字样，那行字上划了一条红杠，下面还写着一个“廉”字！
海腾看了一眼，忙道：“郭爷，那顶冠去年送给‘廉亲王’了！”
冰璞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海腾，海爷何来此物？”
海腾道：“怎么，您是说……”
冰璞道：“这‘九龙冠’是前明崇祯皇帝的遗物，闯贼破北京时，太监曹化淳把它献给闯贼，却怎会落在了‘贝勒府’？”
海腾吃了一惊，道：“原来那是前明皇帝的遗物，怪不得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上面的珠子每颗都有拇指般大小……”顿了顿，接道：“只是，郭爷，那是年大将军送给爷的！”
冰璞一怔，道：“年大将军又何来此物？”
海腾道：“我听说是当年年大将军平定青海的时候，从青海一个部落酋长那儿夺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冰璞皱眉说道：“海爷怎会将这般贵重的东西轻易送人？”
海腾道：“郭爷那很贵重么？”
冰璞道：“我说不出它值多少，不过库房里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抵不上这一顶‘九龙冠’，你想想它值多少！”
海腾一脸惊容伸了舌头，道：“郭爷，真的？”
冰璞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海腾“叭”地一巴掌拍上大腿，道：“那就要怪爷了，他从来就不把库房里的东西当回事，有时候‘血滴子’们来，他一高兴就让他们自己拿去。”
冰璞道：“那是海爷胸襟洒月兑，豪迈英雄本色，常人难及！”
海腾道：“可是一顶‘九龙冠’却白白送了人。”
冰璞笑了笑，道：“难不成你还能去要回来？”
海腾赧然失笑，道：“要能的话，我可真愿意跑这一趟。”
冰璞笑道：“玩笑归玩笑，海腾，把清册收起来吧！”
海腾一怔，道：“怎么，您已经决定送什么了？”
冰璞含笑点头，道：“不错，我已经决定了。”
海腾忍不住问道：“您打算送什么？”
冰璞笑道：“明天你看哪一号上划了红杠，那就是那一号送了人，我总不会再送出一顶‘九龙冠’去。”
海腾笑了，未再问，收起册子，道：“郭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冰璞笑道：“有，早些睡觉去！”
海腾又笑了，哈了个腰，出门而去。
海腾走后不久，郭璞房中倏地熄了灯……
这里熄灯没一会儿，外城中的一处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那是“八大胡同”的“怡红院”。
如今“怡红院”那梅心梅姑娘的西楼上，客厅里，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清丽若仙的梅心，一个则是位俊美青衫客。
那该是郭璞的本来面目“燕南来”。
看样子，郭璞是刚来，也刚坐定，因为他身旁茶几上那杯香茗还冒着热气儿，未饮一口。
丙然，听！
“燕爷这时候光临，令我颇感意外！”是梅心那甜美话声。
冰璞笑了笑道：“我有两件事要就教于姑娘，等不及！”
梅心“哦”的一声，笑问：“燕爷有什么事儿这么急？”
冰璞道：“梅姑娘可知道，明天是‘怡亲王’的四十整寿？”
梅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冰璞道：“姑娘明天也要去拜寿么？”
梅心道：“自然要去，那有什么办法？说起来，我是‘廉亲王’-晋的干格格，还得称呼‘怡亲王’一声叔叔，况且，他那位五格格德玉早几天前就说过了。”
冰璞双眉微扬，望了梅心一眼，道：“姑娘去年也去过么？”
梅心忽地笑道：“我明白了，燕爷是问去年‘怡亲王’府闹飞贼的事儿。”
冰璞点头说道：“不错，是贵会……”
梅心摇头说道：“燕爷-错了，跟‘洪门天地会’无关。”
冰璞为之一怔，道：“跟‘洪门天地会’无关？”
梅心点头说道：“是的，燕爷，跟‘洪门天地会’无关。”
冰璞好不诧异，沉吟了一下，道：“那么，姑娘是否知道那是……”
梅心摇头说道：“不知道，这是我一直感到困惑的事，自去年事后开始，我曾下令所属查明此事回报，可是至今查不出那是哪一路的人？”
冰璞禁不住皱了眉，道：“怎么？连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人？”
梅心道：“事实上，每一路的人我都考虑过，我也都派人去问过，可是所得的答覆是他们也不知道！”
冰璞道：“以姑娘看，那是否有隐留不说、秘而不宣的可能？”
梅心摇头说道：“不会的，燕爷，这几路的人，我都熟得很。”
冰璞皱眉说道：“这就怪了……”抬眼接道：“姑娘该知道，刺杀胤祥（怡亲王）毫无价值。”
梅心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燕爷，他既未当权，也未参与军国机要，胤祯给他个亲王头衔，就是让他吃闲饭。”
冰璞道：“可是为什么有人要刺杀他呢？”
梅心道：“燕爷，这也是我一直难明所以的事。”
冰璞道：“这，姑娘也不知道？”
梅心面有羞愧之色，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燕爷！”
冰璞沉吟了一下，道：“姑娘可还记得当时的情形？”
梅心点头说道：“记得，燕爷可是要听听？”
冰璞道：“正想麻烦姑娘！”
“好说！”梅心道：“去年乱子出在那些做宴席的京城名厨及唱戏的身上，燕爷该知道，那些人都很惜命，也够小心，在宴客的时候，每一道菜，每一壶酒，都有专人先以银簪试过然后才准上桌的……”
冰璞点头说道：“那是必然的道理。”
梅心道：“那一天宴席百桌，头几道菜没有什么，但那第六道菜却迟迟未上，原来那第六道菜已被试出有毒，所幸那‘怡亲王’府办事人的能力还不太差，只把这件事禀报了‘怡亲王’一人，并未声张……”
冰璞道：“那些个名厨……”
梅心道：“等到那些亲随亲兵赶到厨房的时候，那些个名厨已经少了三个人，显然他们已经走了……”
冰璞道：“倒是很机警！”
梅心道：“这一波已平，拜寿与宴的人都被蒙在鼓里，可是等到宴罢看戏的时候，又出了乱子……”
冰璞道：“这乱子恐怕瞒不了人了！”
“正是！”梅心点头说道：“燕爷该知道，能坐在那儿看戏的，全是皇族亲贵、王公大臣，等闲一点的只能站在远处看，那头几排坐的是‘怡亲王’与‘廉亲王’，还有他两个的-晋、侧-晋、格格等，再后而是郡王、贝勒、贝子、诸大臣……”
冰璞道：“正好一网打尽！”
“本该如此！”梅心道：“当时戏码是‘蟠桃大会’麻姑献寿，可是当那‘终南八仙’齐列台口之际，他们却突然扬手向台下打出了一蓬淬毒暗器，然后那位吕洞宾与铁拐李双双掠下，一剑一拐单袭‘怡亲王’胤祥……”
冰璞道：“这一下恐怕死伤不少！”
梅心摇头说道：“不，坐在那儿的安然无恙，倒是那站得远的死了好几个。”
冰璞扬眉说道：“想必是海青出了手。”
“不错！”梅心点头说道：“但不只他一个，燕爷该知道，胤祥、胤祀（廉亲王）各有一身不俗的武学，海青以罡气掌力将那满天的暗器震向一旁，胤祥、胤祀联手击退了那两名刺客……”
冰璞道：“是他们命大！”
梅心道：“这一来‘怡亲王’府大乱，尤其那戏台前乘着这纷乱，八名刺客跑得一个不剩，全都安然月兑了身，那些个王公大臣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顶子掉了，朝珠不见了，而且有好几个格格事后吓出了病，躺了十几天下不了床……”
冰璞道：“虽未中也够满虏丧胆了，姑娘，事后现场可曾遗有蛛丝马迹？”
梅心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事后我在戏班子里打听，打听出两点可循的线索，而我根据线索查询，却一无所获。”
冰璞道：“那两个线索？”
梅心道：“第一，那饰演吕洞宾的生角，在戏里所使用的那柄剑，是他自己的，而不是戏班子里的，叫‘青霜剑’……”
冰璞沉吟说道：“‘青霜剑’……”
梅心道：“是的，燕爷，‘青霜剑’。”
冰璞道：“第二个线索呢？”
梅心道：“那饰演铁拐李的，原本当真地缺了一条右腿。”
冰璞轩了轩眉，道：“那就该不难找了。”
梅心道：“事实上，近一年的查访，我未能有丝毫收获。”
冰璞想了想，道：“那八个人原是那个戏班子里的么？”
梅心道：“听那班主说，原本不是，而是在半年前才加入的。”
冰璞道：“普通一个戏班子，会要那断了腿的人么？”
梅心道：“说得是，燕爷，据班主说，那八个是一起加入的，那八个不要钱，唯一的条件是让他们全加入。”
冰璞摇头说道：“这内情就复杂了，他们既以八个全加入那戏班为条件而不要钱，那就表示他们预知那戏班子必然会到‘怡亲王’府唱戏，可是，姑娘，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梅心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燕爷高明，对……”
冰璞道：“姑娘可知那戏班是何处的戏班？”
梅心道：“原是这儿的，在这儿唱了多年了。”
冰璞道：“‘怡亲王’府当日办事的人是谁？我的意思是说，是谁找那个戏班子进‘怡亲王’府演戏的？”
梅心道：“这个我知道，那是‘怡亲王’府的总管查尔。”
冰璞道：“此人如今仍任‘怡亲王’府总管么？”
梅心点头说道：“此人是个旗人，似乎颇有来头。”
冰璞“哦”的一声，道：“怎见得？”
梅小道：“‘怡亲王’府出那么大乱子，按说他不无失职之嫌，可是他并未受到任何责罚，而且总管职位稳固至今。”
冰璞点头沉吟未语。
梅心望了他一眼，道：“燕爷是打算……”
冰璞道：“我打算跟他谈谈。”
梅心道：“燕爷以为毛病出在此人身上！”
冰璞摇头说道：“谁知道，很难说……”
梅心沉默了一下，道：“燕爷要找他，恐怕不大容易，他平日很难得出门一步。”
冰璞道：“明天我跟海青去拜寿，见他谅必不太难。”
梅小道：“燕爷，此人是胤祥的亲信。”
冰璞道：“那必然是，要不然岂会高居总管？”
梅心未再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始道：“燕爷，那第二件事……”
冰璞“哦”了一声，道：“姑娘可听说过‘九龙冠’此物？”
梅心微颔螓首，道：“我知道，那是先皇帝的遗物，闯贼破北京时，太监曹化淳以此献闯贼邀功讨好，闯贼被平定之后，便不知流落在何方了！”
冰璞道：“我知道它现在落在何处！”
梅心呆了一呆，讶然说道：“怎么，燕爷知道它落在何处？”
冰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我知道！”
梅心道：“那么燕爷说说看。”
冰璞道：“‘九龙冠’原流落青海某部落中，在年羹尧平青海时把它夺了来送给了海青，如今却在‘廉亲王’府中。”
梅心神情震动，道：“经过了年羹尧、海青之手落在了胤祀手中，这是怎么回事？燕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冰璞遂把发现“九龙冠”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梅心惋惜地道：“可惜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要从海青那儿把它要过来，我以为那该不难。”
冰璞摇头说道：“只是晚了一步。”
梅心道：“说的是，燕爷跟我提这是……”
冰璞截口说道：“我想请姑娘帮我打听一下，那‘九龙冠’藏在‘廉亲王’府何处。”
梅心神情一震，道：“燕爷是要……”
冰璞扬眉说道：“‘九龙冠’是先皇帝遗物，不可任它长沦满虏之手，苦大师也曾交待过我，要我寻访九龙冠下落。”
梅心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来得可全不费工夫。”
冰璞道：“我不怕费工夫，也不惜一切，誓要夺回这顶‘九龙冠’。”
梅心道：“我竭尽棉薄，燕爷什么时候要回话？”
冰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但不必操之过急。”
梅心道：“燕爷，我遵命了。”
“姑娘这是骂我！”郭璞笑了笑，道：“姑娘，我提个人姑娘可知道？”
梅心道：“谁，燕爷且说说看？我知道的人不多。”
冰璞道：“‘粉金刚玉霸王’金玉楼！”
梅心道：“‘粉金刚玉霸王’金玉楼？此人我知道，怎么？”
冰璞道：“此人现在北京，而且是宝亲王弘历的人。”
梅心吃了一惊，道：“他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冰璞道：“这就是此人神秘、机警之处，他虽是冲着我来的，但此人性情浮而不定，姑娘也要提高警觉。”
梅心道：“谢谢燕爷，但他怎是冲着燕爷……”
冰璞道：“此人跟江南郭璞有大过节。”
梅心道：“这么说来，他是找错了人。”
冰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梅心道：“燕爷，那位真正的江南郭璞……”
冰璞道：“真正的江南郭璞，尸骨已随草木同朽了。”
梅心美目一转，道：“是燕爷……”
冰璞道：“是的，姑娘，此人是个败类，所以我杀了他。”
梅心道：“那么燕爷的真姓名是……”
冰璞含笑说道：“燕南来，姑娘！”
梅心眉锋微皱，道：“燕爷，现在还不能说么？”
冰璞道：“原谅我，姑娘，我只能说这么多。”
梅心道：“那要等什么时候？”
冰璞道：“等到功成身退之日，姑娘！”
梅心目中异采闪动，道：“燕爷，我能等！”
冰璞心头一震，站了起来，含笑说道：“我该走了，姑娘，别让海青找我……”
梅心未挽留，跟着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我要不说这一句，燕爷或许会多坐一会儿。”
冰璞脸一红，方待再说，梅心已然又道：“燕爷，小心金玉楼，我怕他识破……”
冰璞眉梢儿双挑，道：。“谢谢姑娘，万一被他识破，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去的！”
梅心一震，道：“那么燕爷好走，我不远送了！”
冰璞道：“不敢当，别客气，姑娘！”
微一拱手，转身行出客厅。
虽说不送，梅心到底送客到了楼梯口，望着那颀长背影下了楼不见，娇靥上神色忽黯，缓缓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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