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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痴有理 第三章

作者:孟华

──九百九十九天除以九十九次的,需要平均每十点零九天做一次爱,当然省事一点,撇去那零点零九天,只要每十天做一次爱,就可以完成这个目标。

而在没有的日子,我要跟他谈恋爱。──

“跟陈杰信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

“很棒!”新的呼善珍友善地对好奇询问她的同学说道。

“怎么个棒法?说嘛!说嘛!”眼中有着嫉妒和羡慕的同学们不停追问道。

新的呼善珍掩住嘴轻笑道:“他就很棒呀!对我很温柔、很体贴,都会带着我跟他一起参加活动,假日时就带我去看球赛、看电影呀!反正一有空,我们就黏在一起呀!”

“噢!懊好唷!”有人发出惊羡声。

“这没什么吧?男女朋友不都是这样吗?”有人不以为然说道。

新的呼善珍抬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谈恋爱不也就是这个样子!我跟陈杰信当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啰!唉唷!不要说我跟他了,妳们也赶快去谈个恋爱、找男朋友,感觉很棒喔……”

新的呼善珍现在是恋爱教主,大力、用力的鼓吹大家一起来──谈恋爱!

***

我一直往下走,阶梯像走不完似的,一直绵延下去。

走的很累了,但没办法停止,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好不容易──终于没有楼梯了。

我沿着廊道慢慢向前走,然后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房间中空无一物,我一人站在那,环视这四周。

“有人在吗?”我开口问道。

“我在这。”一个声音清楚的响应了我。

我转向声音的来源,是从地面下发出来的。

蹲子,开始挖掘,那些泥土扒开,直到挖出一张脸,我和“我”面面相觑。

“嗨!”我微笑道。

“嗨!”“我”也笑着打招呼。

“妳好吗?”

“我很好,妳呢?觉得快乐吗?”“我”笑着问道。

“快乐呀……”我想了一下。“……应该吧!”

“埋了我,新的妳应该要快乐的。”“我”的语气带点指责。

我点点头。“对呀!真的要“应该”。”

“那是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我拍拍胸口。“这里──空空的。”

“是……因为他吗?”

我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空。”某种虚无,总是在最不经意时就突然占据了整个心灵,让人突然茫然,突然忘我。

“妳为了他而将我埋了,这样还不够吗?”“我”幽幽地说道。

我低头看着“我”。“不知道……或许还不够,我还要再付出更多、更多……”说完后,我微微一笑,再度将泥土往“我”覆盖。

“再见……”我对“我”说道。

***

每和他做完一次爱,色彩便开始一点一滴的在我的世界里恢复,先是绿色、再来是黄色、再来是蓝色……

饼不久,相信会有更多的色彩可以看得见,而不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混合色。

唯独──我,当我看着镜中人时,依旧是黑白的。

我也不急,看得到也罢,看不到也行,现在我所关心的事是该如何在九百九十九天用完之后,还可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将头发梳好,别上一根粉红色的发夹,镜中的呼善珍,看起来还不差,将身上的制服理好,确认书包课本都带齐了。

走出房门,意外地看到父亲站在厨房弄早餐,而不见母亲的身影。

将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

“妈妈呢?”

“妳妈身体不舒服,还在床上休息。”父亲打着手中的面糊。“我在煎松饼,妳要不要吃?”

“嗯!”望向看着爸妈曾共享的主卧房,那房门正紧闭着。

必于爸妈的事,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视而不见,不问也不关切,可即使如此,我也很清楚,原本说要离婚、各自散开的两人,全都是因为我而被锁在同一个屋檐下。

只要我不允许,他们就别想离开………

而两人早已分房而睡,父亲已搬到书房去,对此,我也始终故意当做不知道……

“妈……人要紧吗?”喉咙莫名的发紧。

“有些发烧,我待会会出去帮她买一些退烧药回来。”

“不去看医生吗?”

“妳妈不肯呢!……唉!都这把年纪,还是不爱看医生。”

案亲的话勾起我旧有的记忆,只要我一打喷嚏,稍微咳嗽几声,她便紧张的要命,一定会押我去看医生,但──如果她自己不舒服,总推说多睡、多喝水就没事了。

心再度抽了一下,无言的转过身子走到主卧房门前,想打开房门,探望母亲的状况,可手握到门把后,却无法转开。

这时听到房内传来了几声咳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不想看!

不想看到母亲病恹恹的模样,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是很强、很强的!强到主控一切,而不是让病毒控制她,甚至连婚姻亦然。

脑海中浮起那一日母亲宣告离婚的模样,我扭过头走回餐桌,低头吃着热呼呼、刚出炉的煎饼。

“别担心,妳尽避去上学,我会照顾妳妈的。”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背影一会,有些愕然。

许多关于他们之间现今关系的互动和感情的问题,堆积至喉头,可──就是问不出口。

不重要!不重要!他们对新的呼善珍不重要!新的呼善珍绝对不会让他们有再能伤害她的能力呢!绝不允许。

匆忙的,将松饼塞入口中,将牛女乃饮下,把杯子洗好。

“我先走了,快迟到。”

“好!小心点!再见!”父亲温柔的声音如芒刺在背。

几乎是用逃的逃离开那屋子。

不敢再期待了!因为有了期待就会产生希望和……失望,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另一次失望,所以选择……不期待。

走到陈杰信的家,看着表,已超过他出门的时间五分钟了,心一惊,立刻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失望涌起。

已习惯早上和他一起上学,所以总会刻意提早出门绕到他家,偏偏今天……

心很乱,低下头慢慢走过他家。

“妳怎么那么慢?”

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咚地一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居然站在街口!这是……在等我?!

一悟及此,眼泪立刻涌上来,好开心呵!他在等我呢!

我跑过去揽住他的手臂,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想将闷了一早的心事都朝他发泄。

“喂!妳到底怎么了?不要一大早就这样啦!”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推开我,表情不自在的看向四周,这里住的都是他的邻居,怕引来闲言闲语。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紧紧抓住他,他是我的救赎天使!

拿我无可奈何,他只有尽快地拖着我离开,直到离开他家的范围后,才放慢脚步,而我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眼,不辨方向,任由他带领。

在学校前面有个小鲍园,他带我走了进去。

“喂!妳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语气中有明显的慌乱。

我摇摇头,只是眼泪仍一直的掉。

“我没有先走,有等妳呀!”他急道。

他以为我在生气,但──不是呀!我真的太高兴、太开心了!这是他第一次等我,可见他开始重视我了,这怎能叫我不感动呢?

我偎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

“我……很高兴。”我哑着声音说道。

他顿了顿,最后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着我的肩膀。“哪有人高兴会哭成这个样子?”

“就是有嘛!”我更加紧的抱住他,在他怀中磨蹭着,恨不得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内。

可我没有忘形到忘记要上学的事,我自己是无所谓,如果害他迟到被老师骂,那我可不允许。

纵容自己再赖几下,默数从一到五后,才用尽气力把自己从他怀中“拔”开,掏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对他笑道:“走吧!不要迟到了。”

“妳……真的没事吧?”我今天的异常大概把他吓到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戒慎恐惧起来。

一个想法突然窜过脑子,我看向他。“我们今天逃学,好不好?”话说出来后,我心突地跳的飞快。

当了快十一年的学生,从幼儿园到现在,一向都是乖乖上学,从来没有逃学过,只有生病才会请假的。

可当话说出口后,竟有种奇妙的解月兑感。

他听了吓了一跳。“逃学?妳不上课要干嘛?”

“我们来!”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妳……”他一脸“妳疯了”的表情瞪着我。“别……别乱开玩笑。”

“好不好嘛?”我贴近他,搂住他的颈子,刻意将贴近他的,轻摇摆动磨擦他的。

他的反应很迅速,立刻被我撩拨起来。

“妳别这样啊!”他将我用力推开,我没想到他力道会出那么大,整个人被他推出去后还跌坐在地上。

他本来要向前扶我,可大概被我的提议吓到了,他缩回手,瞪着我好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理妳了,赶快去学校啦!”说完,他转过身大步伐离开。

我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伤心,知道玩笑开大了,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此时此刻想要紧紧抱他和被他拥抱的是那样强烈,一点都无法控制呀!

我坐在地上好一会,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动,望向公园中间那座蒋公的塑像,不知道……我变成雕像会如何?碑文会怎么刻着关于我?

棒善珍,她是个………

……???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接不下去?只能用点点点?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怎么了?

想到那个被我埋在地底下的那个“我”……

对了对了!现在是新的呼善珍时代,要做的,以及正在努力的,不就是要继续塑造一个新的呼善珍出来?干嘛还要缅怀那个旧的呢?……都怪早上那一场,弄乱了我的思绪。

我得要把另一个“我”尽快做出来才是──一个以陈杰信为世界中心的呼善珍,而不是再依赖父母的那个笨女娃。

我伸手捡起落在旁边的书包,将沾惹在上面的土尘拍去,正打算站起来时,陈杰信又回来了。

我抬头看他,看到他脸上的无奈和……一种会让我看了整个心都会揪起的感情,我将手伸向他,他迟疑了一会才接过,并将我拉起来。

我拍拍裙上的灰尘,再一次对他说道:“走吧!”我开朗地说道。

“去哪?”语气充满了防备。

微微一笑。“去上学呀!不然──你想去哪?”不敢看他的表情,怕看了之后会很没形象的疯狂大笑出来。

听到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我们快走吧!再过几分钟教官就要抓迟到了。”

“嗯!”

再一次任由他抓领着我往学校冲去。

凝着他的侧影,心口涌出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独享的甜蜜。

无论他去哪里?即使是天涯海角,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跟着他去闯。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放学后不用再去补习,送陈杰信回去后,也不刻意到处闲逛便直接回家了。

我站在公寓楼下,仰头看着那间已在那生活快十八年的屋子,灯光亮着,告诉我家里有人在。

以前,对“家里有人在”这件事,我视为理所当然,母亲就是会在家里,等着我放学,让我回家不会找不到人……

可如今──我只是在等待,等待哪一天,抬起头来时,终于看不到亮着的屋子……

左腕上的刀疤突然变的火热,我忙右手紧紧握住,深深吸进一口气。

至少──今天还是看得到的。

打开门,走进屋子里。

灯虽亮着,但却没有人在客厅和厨房。

望向母亲卧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今天一整天,这门紧闭的影像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母亲……情况怎么样了?无法不去挂念。

曾经恨极她对父亲提出解除婚姻的要求,甚至诅咒她去死!

但──一旦她病了,想到那坚毅的身躯,一向是守着这个家的人倒下时,我的心竟如火焚一般。

原以为不在意的……

我走近那房门,房间内一片静悄悄的,伸出去触碰门把的手竟在发抖,有种想转身冲回房间的冲动。

但──

惫是转开那门把。

房间暗沉沉的,只有床头柜的小灯亮着,可以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影。

我直直盯着瞧,确定那身影仍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这才将一直憋在胸口的闷气吐出来。

“妈……”我轻声唤道。

身影动了动,母亲慢慢转过身子来,脸上是明显的病容。

“妳……回来啦?”声音嘎哑,说完之后还忍不住咳了出来。

“妳──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嗯……没事!睡了一整天,好多了…咳咳!……都那么晚了,我来煮点东西……”母亲慢慢坐起身。

“不用!我来煮晚餐,妳不要起来了……”

彬许是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再度倒回床上。“嗯……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菜,咳…咳……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了。”

“好!……我煮稀饭给妳吃,好不好?”

“妳会煮吗?”

“嗯!妳以前教过我的。”我很少下厨房煮过东西给爸妈吃过,但是自从和陈杰信在一起后,便很勤下厨煮东西给他吃。

“那就……麻烦妳了。”说完后,母亲便又疲倦的闭上眼。

听到“麻烦”二字,再度有针扎心之感。

哪来的麻烦呀?母亲竟对我如此客气……

当我洗好米将之放在电饭锅,并按下开关时,泪水突然占据了眼,整个人不禁蹲在厨房,靠着冰箱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悲伤?

也不想知道呵……

***

在更深入接近陈杰信后,愈来愈看到更多不同的面貌和个性,对他的了解和认知,有时候会像是熟悉另一个自己一般。

他个子虽高,长的又俊帅,个性像阳光男孩,令人能轻易的喜爱,总是看着他带笑与人打成一片,但──他本身其实还蛮迟钝的,知道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可他从未清楚的去了解、认识那是什么样的情感?

喜欢等于接近,不喜欢等于不接近……

这是男生和女生不同的一面吧,女生从小就会开始去想关于爱情、关于结婚的事,也许是受到白雪公主或睡美人等故事的影响,总相信会有个白马王子来解救公主,然后再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男生,在国中之后,透过、书刊,他们自然而然将爱情和画上了等号。

他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当他以为他可以用那一招把我给“吓跑”,结果却弄假成真,后来更不知道该怎么摆月兑我,所以就任由我这样黏住。

──

算他倒霉吧?

可是我真的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将让他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一定会让他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我会好好的宠爱他,将我的爱情毫不保留给他……

只是──

有时候会困惑,要爱多少才叫够?

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够更彻底表现出我对他的爱呢?

即使已经将我在这个世上所能给予的有形之物都奉献出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还不够呢?

如果天上的星星摘的下来,我也会想尽办法摘下来送给他,只要他喜欢。

我坐在麦当劳,透过玻璃景窗看着外面往来的人潮,双双对对的情侣是我注目的焦点。

看着他们相处的模样,则在想我跟他的情况,想知道和其它人有何不同?

情侣间手牵手,不停交换亲密的耳语,吃吃笑着,或是──互相推来打去,态度自然的嘻闹着。

相对的,我和他不是太过静,就是太过动。

静静的一起做功课,看着他打篮球,一起相伴上下学,到了周末,只要他的家人不在,我就会到他的家去消磨一整个下午。

多半的动──都是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进行。

这样──还不行吗?

在我们交往的期限只剩九百天,只能做九十次的爱时。

我无法满足现状,不能!

原本我以为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就够了,但──不够。

原本我以为只要跟他上了床就够了,但──不够。

原本我以为他愿意认真的跟我交往之后就够了,但──不够。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才会达到那份够,才可以填满心中那莫名的空虚?

这时,我看到他了,他站在马路另一头,正在等红绿灯。

他是来赴我们的约会,今天是周末,但是他家人都在家,所以我们决定到外面聚头。

在绿灯亮起前,有个捧着玫瑰花束的阿婆走向他兜售着。

突地,我心跳的很快,想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向那个阿婆买花送我呢?

我双手握紧,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敢渴望,但内心强烈的嘶喊着……

他……没有买,在绿灯亮起时,他飞快的穿越斑马线,朝麦当劳这边走来。

看到这一幕,蓦地明白,心被刀划过的剎那,是不会有知觉的……

不行!此时此刻我无法面对他,因为我已被莫名奇妙涌上的强烈悲伤和失落给攫住。

我抓起了包包,飞快地冲到楼上的盥洗室,躲进厕所中,坐在放下盖子的马桶上,毫不在意的放声哭了出来。

十分钟后,我才打开厕所走出来,外面的人无不对我投以异样的眼光,我视若无睹的走向洗手台。

掬水泼向我的脸,洗净之后,拿出口红重新补妆,虽仍掩不住办肿的眼睛,但我还是挺起胸膛走了出去。

他人已站在麦当劳门口,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妳人已经到了?”

“嗯!”

“我刚刚进去没看到妳……”

“你真的有找我?”

“对呀!我也有到楼上去。”

我摇摇头。“你找的不够仔细,所以根本就没看到我。”存心为难他。

“可是……”他张口还想辩,却又因不确定而闭上了嘴。

所以说,如果──他真的有用过心找,他一定可以有力驳倒我,但他不能……

我调了调皮包的袋子。“你饿吗?要不要吃麦当劳?”

“不了!我吃过饭才出来。”

“嗯!”我看了看四周。“那──我们到处走走吧!”

“要去哪里?”

去哪?怎么玩?要干嘛?

这些问题,在我们外出约会时,他总是会很绅士的将决定全交给我。

罢开始我觉得这样很好,总是兴高采烈的安排我们难得会出去的约会计划。

前几次,我安排了我们去游乐场、看电影、逛计算机信息广场……,不可否认的,我都是以他的喜好为主,我希望他可以玩的开心,只要他快乐,我就会快乐。

可是今天……虽然我早已计划好了,要再去看一场目前最热门的电影,但──我却不想这么做了。

“你想去哪呢?”把决定权丢给他。“你会想带我去哪里玩?”

他愣了愣,随即面露困惑,皱眉思索着。

我转过头,看见透明的玻璃景窗反映出我俩的身影。

即使只是倒影,他依旧是那样亮眼出色,而我在他的身边,仍是黑白的影子。

我悲哀地望着反映出的“我”,一阵带着悲伤的静默笼罩在我们之间。

怎么办?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无力、好累,好想要逃离这样教人厌恶的情绪……

突地,我发现“我”从玻璃中走出来,然后静静地融进了我。

接着我听到“我”在说话了。

“如果我们没有一起出来,你都会做什么呀?”

“嗯!大概就一直看电视啦!也没做什么,或者是跟以前国中同学出来玩、打电动。”

我微微一惊,他是这样的吗?

“你是不是好像很久都没跟你国中同学联络?”

“……”

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可是无奈?而且很明显的躲开我的注视。

是我的关系吗?

“那我们去找他们吧!”从“我”的口中吐出这句话来。

“啊?……不好啦!他们可能都已经有其它计划了……”他的语气有着迟疑。

“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我”催促道。

笨蛋!你干嘛做这样的要求?为什么要他去找其它同学,他现在是我的!他应该要专心跟我在一起!我不禁对“我”生气了。

宾开!“我”!不要说出这种假惺惺的话!

“可是……妳…”

“我没关系呀!”才怪!口是心非的家伙。

“那──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我注视他走到旁边拿出手机拨打着,火大的转过头瞪着如今只反映我一人的玻璃窗。

妳在做什么?我愤怒的问道。

妳真昏了头啦?妳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更了解他,才会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样让他更快乐的,不是吗?回到玻璃窗的“我”淡淡地说道。

我哑然。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要让他快乐,喜欢跟我在一起,霸占着他所有的时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因为跟我交往的关系,而改变了原先的生活型态。

但是除了周末假日,我可以完全的霸占他以外,其它时间,我都将他让给了学校、同学了,这样还不够吗?我们只剩下九百天了。

妳想要他快乐,不是吗?

我闭了闭眼,如果他感到快乐了,也就愿意……送我玫瑰花了吗?

讲完电话,他走回来。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红茶店……”

“都是男生的聚会吗?”

“嗯……”

我微微一笑。“那你去吧!”

他露出讶异。“那妳呢?”

“不用管我了,你去吧!今天我们就……各自行动吧!不过──只限今逃邙已,下个礼拜再好好陪我。”

他听完默不做声良久,最后──“妳这样……好怪。”他表情不自在地说道。

敝?

男生才奇怪,让他们放假一天,不用陪女生玩,可以跟同性朋友玩乐,还不好吗?

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交往以来,我头一次让他这么“自由”,在没有我的陪伴下,可以去和他原先所熟悉的社交圈中打转。

他虽然很惊讶,却也没有拒绝这项“好意”,再一次打电话和朋友确认后,便带着开心的表情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我转过头和玻璃窗的“我”再度对视。

他是因为可以摆月兑我的陪伴而感到高兴吗?我问道。

……“我”沉默着。

只要他快乐就好了!是吗?我问道。

这不是妳的希望吗?“我”回问道。

但是我希望是我带给他快乐的!我说道。

也许有些快乐不需要妳给他。“我”残酷地说道。

我想也不想的就朝玻璃击了一拳。

痛从我的拳头传遍了我全身,直达我的心……

“我”动也不动的回视着我。

“小姐!妳要干嘛?”麦当劳的工读生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过了好一会才转头看他。“我在打“我”,不行吗?”

堡读生像见鬼似退了一步,面露惊惶。

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我的身上,甚至连在走路的行人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我,在失控抓狂大叫前,我抓紧包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的又快又急,直到呼吸感到困难才停下。

当我抬起头,只觉得一道道白色光芒袭了过来,令人头晕目眩。

懊痛苦呀!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想到此刻他因为跟别人在一起感到快乐,我就觉得好痛苦。

怎么可以如此呢?他感到快乐了,可我却不快乐!

喔!我痛恨“我”,“我”的理智令我做呕。

我想杀了“我”,让“我”彻彻底底的消失,不会再从沟底的秽泥中爬出来干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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