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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血泪情 第 十三 章

作者:独孤红

这是一辆马车,普通的马车,单套,一辆普通的单套马车。

但是,它到那儿都惹眼。

为什么?

只因为那高坐马辕,挥鞭控马赶车的车把式是个女的,一个刚健婀娜的大姑娘,长得还挺不错。

其实,姑娘赶车,不只惹眼,还惹事,眼前这位女车把式就惹了事了。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挺荒凉,原本就是个容易出事的地方,这位女车把式就在这容易出事的地方惹了事了。

六个中年壮汉围住了马车,挡住了去路。

六个壮汉一式黑衣,打扮俐落,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壮的壮,长得都不一样,可有一样相同,那就是个个一脸横肉,目闪凶光。

女车把式胆大,没当回事,高坐车辕,扬声发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马脸中年汉子说了话:

“问得多余,干什么,你还不明白?”

女车把式道:

“这么多男人,想欺负一个女人?”

马脸中年汉子道:

“别往脸上抹粉,爷们儿对女人没有兴致。”

女车把式道:

“那你们干嘛拦我的车?”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我明白了,你们的兴致在我车里的东西。”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我当然是个明白人,可是你们不够明白。”

“这话怎么说?”

“你们打听过没有,我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何用打听,你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瞒不过爷们儿过几双招子。”

“只怕这回你们走眼了,真说起来,我车里装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多少回了,凡是爷们儿拦住的,都这么说。”

“听这话你们不信?”

“爷们儿信,那岂不正好,丢了你不会心疼。”

“看来你们还是不信。”

“少-嗦了,你给爷们儿滚下车来吧!”

“不行,虽然说我车里的东西不值钱,可也不能说你们要我就得给你们。”

“这不就结了么?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

马脸中年汉子一打手势,六个人就要上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女车把式挥起了长鞭,鞭稍儿一声脆响,长鞭灵蛇也似的直袭马脸中年汉子。

女车把式在用鞭上颇见功力,奈何她碰上的不是庸手,马脸中年汉子伸手就抓住了鞭稍儿,女车把式一惊,沉腕收鞭,没扯动。

只听马脸中年汉子道:

“丫头,爷们儿原本对女人没有兴致,可是你长得标致,使得爷们儿改变了心意,你,还是车里的东西,你总得舍一样。”

“闭上你的狗嘴,姑女乃女乃一样都不舍。”

“只怕由不得你。”

马脸中年汉子猛然沉腕扯鞭,他是想把女车把式扯下车辕。

但,他这里刚沉腕,只听“叭”地一声,长鞭竟然断了,高坐在车辕上的女车把式纹风未动,马脸中年汉子身躯却为之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也就在这时候,六个黑衣中年汉子跟马车之间多了个人,在场七个人,没一个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燕翎。

他背向女车把式,女车把式看不见他的脸。

只听马脸中年汉子道:“鞭是你弄断的?”

燕翎道:“不错。”

原来长鞭是这么断的!

“你什么意思?”

“你不该有此一问。”

“你想管闲事?”

“你算是个明白人。”

“你管得了么?”

“你们何妨试试?”

燕翎说完这话,一名中年壮汉扑向了他,燕翎只一抬手,中年壮汉断线风筝似的摔了回去,砰然一声,正落在原处。

燕翎道:“怎么样,还差强人意么?”

剩下的五个一起扑向燕翎,兵刃都已在抓手中。

燕翎往后一伸手:“姑娘,长鞭借用一下。”

女车把式忙把鞭柄扔向燕翎:“接住!”

燕翎像背后长了眼,一把接住了鞭柄,顺势一抖,长鞭卷了出去,马脸汉子挨上了头一鞭,兵刃掉了,抱腕急退,其他的四个接着挨鞭,挨鞭的地方都在两腿膝盖,都摔了下去,兵刃也都月兑手丢了。

女车把式在车辕上喝道:“好鞭!”

燕翎道:“像这样的身手,也敢拦路打劫?”

那六个,一声没吭,爬起来跑了,飞快,转眼没了影儿。

女车把式道:“这位,多谢援手!”

燕翎转过了身:“韦姑娘,还认识我么?”

女车把式原来是韦凰。

只听她叫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我看着背影眼熟。”

她跳下车辕到了燕翎面前。

燕翎把长鞭递了过去。

韦凰接过长鞭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路过,赶巧了。”

“不是你赶巧了,我恐怕难以幸免,幸亏当初没跟你结仇,不然你今天一定不会管我。”

“韦姑娘这是……”燕翎把话岔开了。

“替人家送货,人总要活,是不是?”

“难为姑娘了。”

还真是,一个姑娘家,替人送货,跑江湖、担风险。

“不要这么说,其实你不知道,我送的货一点都不值钱,根本一点风险都没有,偏偏有这种笨东西打听都不打听就拦路打劫。”

“既然不值钱,姑娘何不干脆给他们?”

“不行啊!这东西虽不值钱,可是挺稀奇,做起来也麻烦,而且是人家订的,我怎么能随便给人。”

燕翎“呃!”了一声!

“包你没见过,你要不要看看?”

韦凰说着,转身行向车辕。

傍什家送的东西,燕翎怎么好看?

他当即道:“不用了!”

韦凰回过头来道:

“别人想看还看不着呢!你要是不看,会后悔一辈子。”

说着话,她上了马车,伸手掀开了车帘,然后冲燕翎招手:“来呀!”

燕翎也好奇,当即走到了车前,只见车里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漆木匣子,长短宽窄足可以装一个人。

只听韦凰又叫:

“上来呀!在下头不得看。”

燕翎登上了马车:

“韦姑娘,究竟是什么?”

“别问,看了你就知道了。”韦凰就要去掀木匣子盖:“先跟你说一声,你可别吓一跳。”

木匣子盖掀开了,燕翎真吓一跳!

木匣子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赫然竟是个人,一个清瞿老人,穿一件青袍,当然,他应该是个死人,只是他两眼睁着,显然死不瞑目。

燕翎轻叫出声:

“韦姑娘,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个人。”韦凰道。

“是啊!”

“我刚告诉过你,本来就稀奇,是不是?”

“不错,你还说做起来很麻烦,而且是人家订的。”

“是啊!”

“韦姑娘,怎么会……”

“你没看出来呀?”

“什么我没看出来?”

“你伸手模模匣子里的人。”

燕翎胆子可不小,他伸手入匣,模了模老人的手,只觉老人的手不但凉凉的,而且还挺硬,他道:“韦姑娘,这位的肌肤怎么这么硬?”

“本来就硬,只是你再模模看,那是肌肤么?”

不是肌肤,那是什么?

燕翎留了意,忙伸手再模,这回他模出来了,的确,触手硬硬的,一点弹性都没有,不像肌肤。

他忙道:“韦姑娘,这是……”

“像肌肤么?”

“不像。”

“本来就不是,假的。”

燕翎讶然道:“假的?”

“那不是真人,是蜡做的人像。”

“蜡做的人像!”

叫声中,燕翎再看,仔细看,这回他看出来了,的确不是真人,真是蜡做的,只是真像,只比真人少口气而已。

他又叫出了声:“天,我真是开了眼界了!韦姑娘,这是……”

“这就叫蜡像。”

“我知道,我是问这是那位巧匠做的,简直神乎其技!”

“这个人不是江湖人……”

“应该不是,否则我会知道。”

“他住在‘泰山’脚下,姓秦叫秦巧手。”

“秦巧手?”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秦巧手。”

“人如其名,不愧为巧手;这是谁订的,订这么一尊蜡像干什么?”

“这是离这儿不远‘赵庄’一户大户订的,这是那户大户他爹的像,他爹已经过世了,他凭着他爹的一幅画像,订做了这么一尊蜡像,以慰思念。”

“没想到这户大户是位孝子,这主意不错,仍可以时刻看到老人家。”

“说得就是。”

“韦姑娘没说错,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不看看真会遗憾。”

“是吧!当初老师傅做的时候,我惊奇得不得了,真想拜他老人家为师,学学这门绝艺,可惜人家不愿意外传。”

“他的子女一定都还年轻,年轻人有这份耐心做这个么?”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做这个可是真麻烦,老师傅自接了这门手艺以来,前后也不过才做了三尊,这一尊就是第三尊。”

“前两尊也都是为思念亲人订做的么?”

“那就不知道了,前两尊订做人不愿让人知道,所以连老师傅也不知道订做的人是谁?”

“天这么热,蜡像的东西不会软么?”

“妙就妙在这里,老师傅在里头掺了一种药物,使得这种蜡热不会软,冷不会裂,除非用火烤,否则就只有用一种药物。”

“药物?”

“那种药物一沾上去,这种蜡很快就化,而且化得一点不剩,比火烤得还干净。”

“原来如此,我不但开了眼界,还增长了不少见闻,都是姑娘所赐。”

“不要跟我客气,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是熟人,我还不会给你看呢!”

这话应该不假。

“不管怎么说,谢谢姑娘。”

“又来了,我这么说,又不是要你谢……”

顿了顿,韦凰接道:“怎么样,你发现了华玉书的真面目了么?”

燕翎道:“还没有,难道姑娘还准备……”

“找不到他,我还能怎么样?”

“韦姑娘,华大人是位好官。”

“难道我会冤枉他?”

“我想过了,一定别有内情。”

“等着吧,等找到他,让他自己说是不是别有内情,要是他该死,上天一定会让我找到他的。”

燕翎没说话,但脑际忽然灵光一闪,他心头也为之猛一跳,忙道:“姑娘,记得我告诉过你,华大人他只是诈死,后来离奇失了踪。”

“记得。”

“记得我告诉过你,那在华姑娘给他服用过某种药物,想让他醒转以后。”

“记得,怎么?”

“后来我在华大人躺地的床上,发现了一片疑似蜡油的痕迹。”

“怎么样?”

“你说做蜡油的这种蜡,只沾上一种药物,很快就化,不留一点痕迹!”

韦凰瞪圆了一双美目:

“你是说,那个华玉画是尊蜡像?”

“他是在服过药后离奇不见的,姑娘还说,在此之前也有人订做过两尊蜡像。”

“你认为其中之一会是华玉书!”

“我忽发奇想。”

“会么?”

“秦老师傅虽不知道订做那两尊蜡像的是何许人,他总应该记得,他亲手做的那两尊蜡像是什么样子。”

“这我倒听老师傅说过,他说那两尊蜡像一尊是个女的,那个男的则是个清瞿瘦削老人。”

“华大人就是位清瞿瘦削老人。”

“可是清瞿瘦削的老人不少,眼前就有一个,仍不知道是不是?”

“这倒是。”

“华玉书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有,江湖人无所不用其极,鬼蜮伎俩也多得很,这么做可以避过毁尸之险,实际上也就是杀身之险。”

“要真是这样,他的女儿应该知道。”

“事先华姑娘连他诈死都不知道。”

“他知道有人会毁他的尸,可见他也知道他自己伤人多重。”

燕翎迟疑了一下:“韦姑娘,事实上后来我发现,要下手华大人的,都跟一个外邦有关。”

“外邦?”

“姑娘知道‘金邦’?”

“知道啊!住必外白山黑水间,他们的狼主姓完颜。”

“不错,就是他们派来潜入中原的‘敢死军’?”

“他们派来潜入中原的‘敢死军’?究竟怎么回事?”

燕翎把他的发现告诉了韦凰。

听毕,韦凰叫出了声: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想干什么?”

“我正在查!”

“他们怎么会下手华玉书?华玉书跟他们沾不上!”

“这就不知道了。”

“难道华玉书知道他们什么秘密?”

“若是如此,华大人一定会往上报。”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往上报?”

“若是华大人不会往上报,他何来的杀身之险?”

“你是说,就是因为华玉书知道他们这个秘密!”

“应该是。”

“那么华玉书并没有往上报。”

“姑娘怎么知道?”

“你算算时候,倘若华玉书已经往上报了,中原那还有他们‘金’邦‘敢死军’存身的地方?”倘若朝廷采取了某种行动,江湖上是不是也早已知道了。

燕翎怔了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饼了一下,他才道:“我不能不承认,姑娘说有是理,只是,华大人有什么理由不往上报?”

“华玉书一定有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理由,恐怕你只有当面问他了。”

“若是华大人没有上报,他就不会有杀身之险。”

“或许‘金’邦的‘敢死军’不知道他不会上报,不能不防,事实上现在已经证明华玉书根本没有上报,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

“有时候,有些事,官里是秘密行动,以免闹得人心惶惶。”

“你不用替华玉书辩了,我承认你说的是实情,只是,那瞒得了一般百姓,绝瞒不了江湖道,是不是?”

燕翎又没能说上话来。

他再一次的不能不承认,韦凰说的是理,是实情,只是他就是想不出,那位华大人有什么理由不上报?除非……

韦凰道:“你替华玉书找不出不上报的理由,是不?”

燕翎道:“或许,他的杀身之险不是为这!”

“你还替他辩,你自己说的,要下手华玉书的,都跟‘金’邦的‘敢死军’有关,你再想想,华玉书既然有这种诈死之举,足证他知道有人要杀他,是不是……”

“那当然。”

“就算他不知‘金’邦‘敢死军’的任何秘密,至少他知道要杀他的是‘金’邦‘敢死军’,是不是?”

“不错。”

“这还不够么?这他还不该上报么?他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他还不知道利害?”

燕翎又一次的一时说不上话来。

事实上韦凰说的句句是理,不容他再为那位华大人辩,话说到了这儿,他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那位华大人对该上报的事没有上报,而且是攸关朝廷安危这么重大的事,他只是想不出来那华大人不上报的理由。

只听韦凤道:

“你所以告诉我,要杀华玉书的都跟‘金’邦的‘敢死军’有关,目的只是为让我知道,要杀他的不是咱们自己的人,跟他为人、做官的好坏无关,其实你没有想到,一个不顾国家安危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官?”

韦凰又一次说的是理。

燕翎沉默了一下,肃然道:

“韦姑娘,也许你对了,我错了。”

韦凰一阵激动,道:“是么?你真这么想么?”

“韦姑娘,一个理字,两是事实,让我不能不这么想。”

“幸亏我碰上的,是你这个讲理的人,我没有白认识你!”

“好说,我该谢谢姑娘。”

“怎么谢我?”

“姑娘让我知道了好坏是非。”

“你说笑了!”

燕翎正色道:

“我没有说笑。”

“你又怎么会是个不知好坏是非的人!”

“因为我过于相信耳闻,过于相信众说,忽略了姑娘是个亲身经历、亲身感受的人。”

“耳闻是虚,眼见是实,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要你知道,我就心满意足,感到安慰了。”

“韦姑娘,我总希望自己再求证一下。”

韦风目光一凝:“你是说……”

“我本来不管他父女的事了,他父女也不要我再管了,让他父女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密处平静过活,可是现在我要找他们了。”

韦凰“呃!”地一声,道:“上那儿找?怎么个找法?”

“我再在还不知道……”

这是实情实话。

“你大概不愿意有人跟着!”

谁都知道这个“人”字何指?

“姑娘要是信得过我,我会秉公处理。”

“你能怎么秉公处理?替我手刃亲仇?”

“他若是个该杀的人,人人都可以杀他,是不是?”

“他只有一条命,他若是一死,任何的仇债也都清偿了!”

“姑娘能这么想,不容易。”

“那我就把我的事,托付给你了。”

“姑娘交给我就是,只是有件事我必须明说在先。”

“我知道,他不一定该死。”

“不错。”

“我很放心,你也不会为难。”

“怎么说?”

“他绝对该死!”

“韦姑娘,凡事不能不防万一。”

“那么你放心,倘若果真如你所说,我不会怪你。”

“谢谢姑娘。”

燕翎站了起来。

韦风跟着站起:“你要走了么?”

“我该走了。”

“但愿很快再见到你。”

“但愿再见到姑娘的时候,能告诉姑娘好讯息。”

“谢谢你!”

“那我走了,姑娘请赶路吧!”

燕翎就从马车上长身而起,飞射而去。

韦凰望着燕翎逝去处,神色有点异样,那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

这是一座茶棚,搭建在一棵大树的一片浓荫下,坐在茶棚里喝茶解渴,外头吹进来的风是凉的,在这种日子里,实在是一大享受。

燕翎如今就正在这座茶棚里享受着。

享受归享受,他可没闲着,他在想,当前他要做的事,是找“金”邦那些“敢死军”,还有那位华大人父女。

只是,他从何找起?上那儿找?

他曾经托祖冲、侯老三那帮“鼠辈”找过,“金”邦那些“敢死军”像是从中原消失了,一夕之间不知去向?华大人父女似乎也躲藏得很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从何找起?上那儿找?

燕翎不由皱起眉锋。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出一个熟悉话声:“卖茶的,快!茶!喉咙都快着火了。”

这是谁?这么渴!

燕翎看见人了,人已到了他桌前,两个,正是祖冲跟侯老三,两个人一在燕翎两边坐了下来。

卖茶的手脚也真快,两碗茶立即送到了。

燕翎道:“要是找别人也像找我一样该多好!”

祖冲一口气把一大碗茶喝下大半碗去,一抹嘴道:“我的妈呀!饿还好,渴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天儿……”一顿,接道:“兄弟呀!你跟别人不同,你没躲没藏,当然好找。”

燕翎道:“两位怎么走着回来了,坐骑呢?”

祖冲道:“那是人家贾姑娘的,贾姑娘倒是非让我们两骑回来不可,我们俩怎么好意思?再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两匹坐骑总是钱,还是让她带回去的好。”

燕翎转了话锋:“两位送她到那儿?”

“不近,再往前不远就到了长城了,她也说什么都不让再送了。”

“可以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是个姑娘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燕翎没说话,他早想到了,只是他能怎么说?又能怎么办?”

侯老三忽然转了话锋:“回来的路上,我们碰见个人,兄弟!你猜我们碰见了谁了?”

燕翎那有心情猜?也不知道该从何猜起,他道:“两位碰见谁了?”

祖冲道:“一个老驼子。”

燕翎一怔,忙道:“葛雷?”

“除了他还有谁?”

燕翎忙问:“两位在那儿碰见他的?”

“一个小村子里的小酒肆里,他去打酒,一顶大草帽都快把脸遮没了,可是没用还是让我们俩认出来了,不是听你说不管那位华大人的事,我们俩就盯住他,看看他住那儿了。”

“我想知道他住那儿,不过幸好两位没有盯他。”

祖冲一怔:“怎么,兄弟!你想知道他住那儿?”

“不错,只知道他住那儿,那位华大人父女虽不见得会跟他在一处,谅也不会离太远。”

侯老三讶然道:“华大人父女?兄弟,你不是不管他们父女的事了么?”

“恐怕我还是得伸手管管。”

祖冲动着一双老眼:“怎么回事?兄弟!”

燕翎当即把他碰见韦凰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祖冲跟侯老三诧异欲绝!

祖冲叫出了声:“有这种事,能把蜡像做得跟真人一样?”

燕翎道:“可不!”

侯老三道:“真的么?兄弟!”

“侯三哥,不怪你不信,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信。”

祖冲道:“怎么有这种事,怎么有这种能人?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我可是头一回听说。”

侯老三道:“兄弟,要照你这么说,华姑娘当初车里装的,九成九不是诈死的华大人,而是一尊蜡像……”

祖冲道:“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那位能人可真是神乎其技了。”

侯老三道:“从那位华大人醒来以后离奇失踪这件事,就可知道了,他不会武,更不是高手,怎么可能那么样失踪法?蜡一化,整尊像不见了,才是有可能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燕翎道:“这就是我要找他的道理所在,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为什么知道‘金’邦的‘敢死军’而不上报。”

“对!”祖冲一点头:“照他的做法,他的确知道‘金’邦‘敢死军’潜入中原。”

侯老三道:“他知道而没有上报,也是实情。”

祖冲道:“他该上报,他跟咱们不同,咱们都会管,他绝对该上报。”

侯老三道:“可是他偏偏没上报,反倒自己躲起来了。”

燕翎道:“所以我要查明,所以我又要管他的事了。”

“兄弟!”祖冲道:“说不定他父女当初让你不要再管了,就是怕你发现这件事。”

燕翎呆了一呆:“这我倒没想到。”

侯老三道:“兄弟,你刚说我们俩幸好没盯葛雷……”

燕翎道:“请恕我直言,那位葛老不是庸手,他为了卫护华大人父女,会不择手段,我担心两位会有杀身之险,而且一个不好也会打草惊蛇。”

祖冲点头道:“还真是,我们俩幸好没盯葛雷。”

燕翎道:“走吧!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

侯老三道:“上那儿去?”

燕翎道:“找葛雷去!”

侯老三道:“兄弟,我们俩没盯他,不知道他住那儿。”

“不要紧。”燕翎道:“葛雷既然上酒肆打酒,就绝不止上一回,他背上有个驼峰,酒肆的人不会不记得他,打听一声或许会有所获。”

侯老三道:“未必,兄弟别忘了,他们是躲藏。”

“我知道,可是总要试试咱们的运气。”

祖冲一点头:“对,去试试咱们的运气。”

祖冲跟侯老三带路,到了那个小村子里,进了那家小酒肆。

这时候还早,客人还没上座,伙计-勤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三位请坐!”

要是真为吃喝,这时候来不算早,小酒肆真够小的,总共没有几张桌子,来晚了只怕没地方坐。

燕翎、祖冲、侯老三不是来吃喝的,没有坐,燕翎道:“小二哥,我们跟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

“有个常上这儿打酒的老驼子……”

“老驼子?他怎么了?”

“他住那儿?”

伙计刚一犹豫,祖冲一块碎银塞了过去,伙计马上抬手往后一指:“他就住在山里,可是山里那儿我就不知道了。”

燕翎道:“山里,远么?”

“不远,出门儿就看见了。”

三个人出了门,来的时候没留意,如今一眼就看见了。

就在酒肆后头方向,一座青山座落着,好在是一座,不是一脉,范围不大,不然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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