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夜二 第六章
暴啦!
把手伸进水槽里,冰淇淋很粘腻,真一从双手到臂弯,反复冲洗了好一阵,才彻底洗掉了那种黏滑的触感。
必上水笼头后,心情也平静了下来,除了嗒嗒地,从手指上滑落到方砖地上的轻微水滴声,周围还真是一点声嫌诩没有。
“纸巾……嗯?在这。”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谁会在晚上使用男洗手间呢?这里可是女子学校,这唯一的一间男洗手间,也只是为了方便访客,以及极少数的男教师而设置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的人实在太少,还是为了避嫌,这个洗手间的位置有够偏僻的,要不是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位女巡逻员,真一还真不知道在电梯的后面,还有这样一间男厕所。
不过不愧是贵族学校,从洗手液、纸巾到烘干机什么的一应俱全,只是处于这个洗手间的位置,既看不到前面的教室,也看不见后面的大教室,还真是角落地带。
真一抬头看着墙上的镜子,昏暗的灯光下,它照出他身后敞开的洗手间门,门外就是一堵灰白色的弧形墙壁,两边延伸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也许是角度的关系,他有种墙壁随时会挤压过来,把门口堵死的错觉。
下意识很快擦干了手,把纸巾扔进洗手台下的废纸篓,真一急着离开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嗒嗒、滴嗒!
滴水的声音十分清晰,可是他的手已经擦干了啊!那富有节奏的水滴声,让真一有些弄不清声音是来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还是别的地方?
彬者说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某个地方才开始漏水?
“喂,别什么时候都来缠我啊。”真一惶惶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脚步,突然发现脚下的防滑地毯已经吸满了水,发出了噗嗤的响声,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干的,那么说,是在他洗手的时候,有个地方在漏水,并且水淌过来了吗?
顺着地砖上莹莹发亮的痕迹,真一点点地看过去,水流不算小,从最里面的一间厕格里流出来。
这里总共也只有四间厕格,红色的门都是敞开的,惟有最后一间是半开半闭的,水就是从那里流淌出来的。
有可能只是抽水马桶的水箱坏了,水从水管里流了出来,真一这么想到,他完全可以无视地走开,但是现在一定没有水管工人来修理吧?这样流下去,很快会漫延到走廊上。
这样想着,真一就走了过去。
在推开门的瞬间,真一有种想要问,“请问有没有人在?”的冲动,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在呢?真一很紧张!
焙缓地推开门,真一就被一颗头颅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蓬乱如人类头发的东西,不过是倒竖起来的棉织拖把而已。
“呼!是谁这样乱放东西啊?”长长地叹了口气,真一环视了一圈,这里与其说是厕所,更像杂物间,马桶盖上堆放着完整的卫生卷纸,一直堆到水箱盖上,角落里放着两个塑胶桶,几张被水浸透了的废报纸,堵住了排水孔。
“这间洗手间那么小,也难怪清洁工会占用一间厕格来放东西了。”真一转念想道,他弯腰检查了一下水箱,问题不大,拧紧底端松开的水管接口就好了。
“只要清理掉报纸,下水道也就会通了吧。”修理好水箱后,真一又看着堵塞得严重的下水口,那里除了破碎的报纸外,还有一些从拖把上掉下来的布条,他蹲,开始疏通起来。
“好脏,不会有人偷懒在这里清洗拖把了吧?”一张张的报纸被泡得太软了,一捞就成了纸浆,真一用手指抠出一堆后,甩了甩手,可是那些黑一块红一块的纸糊怎么也甩不掉。
懊象有了生命一样的粘在了真一的手指上,但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下水口“咕噜”地冒了几个泡,似乎快要通畅了,于是又埋头干了起来。
“唔!”在一股恶臭冲上来的同时,水滩也打着转儿地流了下去,真一已经是满头冒汗了,他抬头一看旁边的水桶,快存了半桶的垃圾。
“到底是些什么呀?”真一又揉搓了一下手,粘糊糊的,但是和那种冰淇淋的黏度不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存在纸糊里,但是凑近看的时候,除了那股令人头昏的臭气,什么都看不见。
真一放弃一样地站了起来,然后去洗脸池冲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背后一阵寒冷,可是又不知道那种恐惧从何而来。
他本能地从镜子里再度看了一下那第四间的厕格,盯了片刻,也没有任何地不妥,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快地清洗干净双手后,离开了洗手间。
然而,就在真一离开,并顺手关上洗手间的门后,第四格厕门缓缓地开合起来,就像荡秋千时发出地吱嘎吱嘎地噪音,轰隆隆!一番冲水的声音,积水又满了起来,紧接着砰地一声,厕格的门猛地关闭了……
***
穿过笔直的走廊,澄澈的月光从一排排的窗户里透射进来,那种水色的光明,让真一暂时忘记了刚才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他看着清晰的班级牌号,找回了他要待上一整晚的教室——A-4班。
贬在这么多间教室中选中这里,是因为一楼比较方便,而青鸾也留下来,是觉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他是高僧,又是讲经师的身份,能得到青鸾的鼎力协助,校长自然很高兴,只有真一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川崎千代子和一队七人的女巡逻员,听说她们其中还有做过职业摔跤手的,一起住在靠近楼梯口的A-1班教室,要是发生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逃起来也快点,这是真一替她们选择这个教室的原因。
“我进来了。”尽避有千百个不愿意和青鸾共处一室,但真一在拉开教室门的时候,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你好慢啊,我们什么事情都做完了。”川崎千代子坐在课桌上,双脚踩着椅子,那张墨绿色的面膜,让她灿烂的笑脸看上去就好比绿巨人一样地悚人,但是真一知道她并没有喝醉,这几瓶啤酒对她来说,只是饮料。
“什么什么事情?”真一走了进去,在川崎千代子回答前,他就看到了那摊开了的橘红色睡袋,“你帮他铺好的吗?”
“是啊,能为青鸾大人做事,我是相当的荣幸哦。”川崎千代子笑道,一旁的青鸾也是微微地一笑。
“嗯……?”真一看着似乎很柔软又温暖的棉织睡袋,很快就知道哪里不同了,虽然颜色是一样的,但是青鸾的睡袋足有自己的两倍大,样式就像一张大信封,首尾都很宽阔,西崇雅子偏心到连睡袋都为他准备豪华版的?
“我要睡觉了,你们慢慢吃吧。”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真一又看了眼差不多都底朝天的零食盒子后,绕过课桌排起来的方阵,走向自己休息的那块空地。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走了。”川崎千代子跳下了课桌,在出去的时候,她又回头道,“你们好好休息哦!才有干劲捉鬼!”
在川崎千代子关门离开时,真一本打算道声晚安的,但是他不由地愣住了,低头看着原本放着睡袋的地方,现在除了一盏应急灯和水瓶外,睡袋不翼而飞?
“川崎小姐说,同一款的睡袋都有左右拉链,可以拼合成一张双人睡袋,真一你不觉得这样更舒适吗?”青鸾说道,解释了睡袋的去向。
呲!
空气里顿时涌起一股异常凶猛的热流,就好象汽油之类的东西被点燃后,熊熊燃烧起来一样,砰!清酒瓷瓶裂开了,还未喝完的酒瞬间被蒸发干净,青鸾封住了真一针对他的攻击,所以毫发无伤。
不过气归气,真一这次还是很有理智的,他没有真的放出火焰,只是身体自发弹出的气波而已,他很快收住了暴走的灵力,怒瞪着青鸾,“一点也不舒适!!你马上给我拆开来!不然我烧了它们!”
真一的眼角都吊了起来,这个龇睚咧嘴的样子,和川崎千代子的恐怖面膜有的一比。
“我拒绝。”青鸾优雅地月兑下黑色西服,轻快地道,“这样会浪费川崎小姐的好意。”
“还不是你叫她这么做的?!”你这变态还在装蒜!真一更恼火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让她把睡袋铺得尽量舒服点,水泥地太硬了,还有,真一,睡袋可是学校的公共财物,你可不能随便烧掉它们。”青鸾抑扬顿挫地声音,一下子就掐住了真一的弱点。
真一就是那种正义感十足,又很守规矩的家伙。
“你那么想死吗?!”虽说火焰没有效果,但是拳脚还是派得上用场的,真一捏得拳头咯咯地响。
青鸾已经拿下了钻石做的领带夹,然后松开白格花纹的真丝领带,他斜睨了眼真一,似乎在笑。
“妈的!你那是什么表情?”真一很不爽地吼道。
“次次都被我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人,还敢在这里叫嚣,真一,我该说你实在是迟钝得可爱呢?还是你在故意引起我的?”青鸾低沉地说道,并把解下来的领带搁在一旁的椅背上。
——匡磴!
一张课桌被一股强大的蛮力高举在了空中,真一的两眼簇着怒火,随时都会扔课桌出去,目标自然是那一脸怡然地解着袖扣的青鸾。
“太可恶了!这个变态和尚!我要砸扁你,拆穿你的假面具!”真一怒气冲天的脑袋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些话。
因为旁人在场的时候,青鸾就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又举止优雅的住持模样来,实际上却是个爱对同性出手的色魔!
“不过真一,今晚会很忙,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在真一快要掷桌子的时候,青鸾幽然地说道。
“什么?!”
“今晚的这种夜色,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青鸾轻叹道,就算不看窗外的夜空,也可以感受到月光就像水银一样皎洁,乌云退散开了,满月显得耀眼无比,真一不知不觉地放下课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月亮。
“你知道什么?”真一问道。
“在本来就大凶的地方建了女子学校,不仅有地缚灵出没,天上还有血色的圆月,”青鸾沉吟了一下,“我觉得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而最最糟糕的事情是……你出现在这里。”
“什么意思?!”真一瞪着他!
“打个比方,就像一群发情的公猫突然遇上了一只很对胃口的母猫,今晚必定会热闹非凡。”
“等等!”真一皱着眉头打断道,“你以前说过,我的灵能力尚未觉醒,所以对那些厉鬼来说,吞噬我之后,可以让它们变得无比强大,所以我才会时不时地招惹到那东西,但是什么叫‘很对胃口的母猫’?!”
“因为那是历经好几百年,才能碰到的‘珍品’啊,真一,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美味吗?”青鸾说到这里,凝视着真一,那种眼神让真一浑身发烫。
而且青鸾一点也不介意在真一面前月兑衣服,在交谈的时候,他已经解开了衬衫全部的扣子,西裤上的黑皮带也拿了下来。
他有着一百九十公分的颀长身材,而且很健硕,是那种穿上衣服觉得很儒雅,实际上很强壮的男人。
惫有由于他是僧侣的特殊身份,总给人一种禁欲般的……性感,这点是最让真一抓狂的,昨晚自慰的时候,就是想到这个才……!
真一心脏怦怦地狂跳着,怕被察觉到什么一样地,避开了青鸾的视线。
“我先睡了,你要待在那里也没关系。”青鸾像是没有注意到真一绯红的脸色,打开睡袋,迳自躺了进去。
真一看见他背对着这边,侧躺着,正想坐下来的时候,又听到青鸾用一种捉模不定的声音说道,“不过我建议你换个位置,你坐的方向是大凶位,而且太靠近角落,如果有人突然拍你两下肩膀,可别回头哦,那是鬼婆婆,她的手腐烂又发臭,一般都在教室里活动。”
“鬼才会信你,而且就算有什么烂手出现,我也会立即烧掉……”
“来不及的,你一回头,就会被剁掉脑袋。”
“什么?!”真一跳了起来,走了几步,青鸾又喃喃地道,“要是跟在你身后的鬼倒还好,当你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你后脑的时候,只要说声‘请先走’,那它就会超过你……”
“……?!”真一原本还打算靠来回走动,来驱散不知是何时聚拢来的寒意,被青鸾这么一说,根本就不得动弹了。
“喂!哪里有你说的有这么多鬼!”真一的声音有点发颤,是因为青鸾突然沉默了,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吞了口唾沫,真一盯着青鸾那边,但是课桌阻断了月光,太黑了,不知道他是真的睡了,还是故意吓唬他而不出声。
比起早些时候一阵阵席卷云团的强风,现在的只能算是微风徐徐了,窗帘不时地抖动一下,但是吹到身上的感觉似乎更阴冷了。
真一没来由地连打了两下寒颤,月色很澄澈是没错,但总显得惨白,顺着月光,他看到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像一尊随时会倾倒的雕像,脑袋和脖子看上去都很薄弱,似乎会断掉的样子……!
无声又迅捷地绕过一排排课桌,来到那看上去很温暖的睡袋前,真一还是犹豫了一下。
青鸾依然背对着他侧躺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只是睡我的那半,如果你敢逾界,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不管青鸾有没有睡着,真一都这样警告道,而且让青鸾霸占两张睡袋也太便宜他了。
没有月兑衣服,真一就这样压在睡袋上面,也限制了青鸾的行动力,在脸孔和四肢同柔软的睡袋亲密地接触后,一阵浓浓地倦意也席卷了上来。
“唔?”不是真的要睡觉才躺下来的,为了克制住困意,真一打开手机,一看才八点半,玩会儿接龙游戏吧。
拇指正按着Start,开始游戏画面时,旁边的青鸾突然翻了个身,然后一条胳膊刷地伸了出来,那只手就盖住了真一的手机屏。
“喂!你干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挥开他的大手,因为不单是手机,连自己的手都被紧握住了,他挣扎了几下,还抬脚踹了一下,可是非但没有挣月兑,两个人反贴得更近了!
“太亮,而且吵人。”从背后传来青鸾的声音,那种带着一丝傲慢,及细微甜蜜感的嗓音,强烈地震动着真一的耳膜,如果说什么声音可以一下子射穿心脏,就是此刻听到的声音。
“胡说!我已经关闭了音频!这么点蓝光算什么太亮?!”真一控制不住音量一样地咆哮道,他觉得好热,被这样从背后抱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既然躺下来了,就老实点睡觉。”青鸾的头低了下来,真一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碰到自己的耳朵,说不上不愉快,但绝对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放开……!”真一使劲想抽出手臂,但是青鸾索性夺下了他的手机,扔在了一旁,又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你那么想做些会发出声响的动作,我会满足你,让你做些不同的‘运动’。”青鸾低沉地道,那语气并不是在说笑。
真一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只有被青鸾抓住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对,听话就好。”青鸾在他耳边低咛道。
“哼,你就不怕睡过头,被鬼吃掉!”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和自尊,真一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设了结界。”青鸾说着,松开了真一的手,转而搂紧他的腰,“快点睡,以免我改变主意。”
一瞬间,真一想问他是什么主意,不过还是打消了念头,总之不会是好事情。
青鸾抱着他,气息逐渐地平稳下来,真一比起刚才更加不想睡觉了,他胡思乱想着,从无聊的哲学理论作业,到攀岩社的训练项目,还有隔壁邻居的胖猫,总之只要不想着自己正被青鸾抱着就好。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几点睡着的。
梦境,虚幻,感觉却那样的真实……
从中岛车站到“不灭”事务所有一段千米长的上坡路,现在逃诩黑了,不赶快走的话,就要错过准备晚餐的时间了。
铺着黑色柏油的路很长,不亚于登山,听说百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密林,只有做木材生意的村民居住,后来被源赖氏家族买下,在昭和时期开辟为欧式住宅区,一时间地价猛涨,现在这样的建筑依然保留着,但是三分之二都有翻新重建。
“不灭”事务所是这片高级住宅区里地势最高,最古老,面积也最大的别墅,它没有经过修缮,很多房间无人居住,花园里耸立着落满树叶的罗马喷泉,看上去既诡秘又萧条,可是对真一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我回来了!”打开铁门,一路小跑过花园,因为源赖忍一直待在家中,所以玄关的门也就从来没有反锁过,握着螺旋纹的黄铜把手,真一一边急切地打着招呼,一边推开了大门。
“——啊?!”一阵强烈的白光猛地刺了过来,眼睛好痛,双手立刻反射性地护住了脸,等好不容易适应过来了,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
完全陌生的环境,天花板、墙壁和地面全都是雪白色的,只有房间中央的男人有一点别的颜色,他的头发是耀眼的金色,皮肤很白,还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不知是否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真一始终看不清楚男人的样子,他走前一步,刚想问话——
“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晚呢?”男人却抢先开口了,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小的声音出现在身体旁边。
“在姐姐……那里。”是个小男孩,六、七岁大,头低垂着,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样啊,又去麻烦姐姐了吗?”男人的头微倾了一下,似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不……并没有……”仍旧是怯声怯气的稚女敕嗓音,男孩的头更低了,他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一条绣着棕熊的蓝色牛仔裤,柔软的黑发长长地垂在白皙的脖子上,要不是一身男孩的打扮,一定会被人误会为是女孩。
“你很喜欢姐姐吧?”男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镜片很薄,真一怀疑那是不是平光眼镜,镜架也是陶瓷白,衬托出他的金发。
“嗯。”这次男孩没有犹豫,他点了点头,双手不觉握成了小拳。
“呵呵,少见的坦率呢。”男人笑了,柔和的声音似乎抚慰了男孩的紧张,他伸出了手来,
“算了,不过下次不可以这么晚回来哦,把门关好,过来吧。
因为男人说了关门,所以真一也不觉回头看去,结果却愕然地看到一堵固若金汤的栏杆墙,就像监狱那样,粗铁的栏杆焊接得十分紧密,在栏杆外的白色走廊上,还装着一部黑色的监控摄像机。
砰地一声,男孩动作熟练地关上了铁门,然后哒哒哒地跑向金发男子。
“好孩子。”男人称赞地道,小男孩似乎想要去抓男人的手,但是犹豫了一下,于是男人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小手。
“走吧。”男人对小男孩微微一笑,男孩也很乖巧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人温柔的举动,尤其是他低头握住小男孩手的姿势,真一有种自己也被轻轻握住的感觉,右手暖呼呼的,可是内心感觉依旧冰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又要去哪里?真一觉得他们看不到,或者说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个房间似乎没有尽头,到处都是晃眼的白色。
“那是……?”小男孩的牛仔裤口袋里塞着条白色手帕,不小心掉了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真一立刻追了过去,捡起手帕,小小的很可爱,右下角还绣着花纹……
“嗯?”他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小男孩已经来到自己跟前,稍稍吓了一跳,他友好地递出手帕,“给你。”
“不是我的。”小男孩摇了摇头,他好象很怕生,头一直低低的,只看见漆黑发亮的头发,和小巧白皙的下巴。
“可是,这是你刚才掉……”真一不明白,男孩突然抬起头来,“不是我的,是你的。”
别红色的瞳孔!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真一大吃一惊,突然感觉双手黏糊糊地,很热,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包括那手帕都染满了血!
真一猛地把手帕丢掉,但是却有更多的血滴滴嗒嗒地沿手肘流淌下来,一股很浓重刺鼻的血腥,以及腐尸般恶臭味也弥漫上来,他越是惊慌地想甩掉手帕,也就越弄不下来,
“我说过那是你的东西,”男孩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真一,脸上缓缓地淌下血红色的泪水,喃喃着,“你的……我的……我们的……你逃不掉的……!”
“啊啊啊!”再也忍受不了心中急剧膨胀的痛苦,真一浑身颤抖着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