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 第二十八章 施　毒　计

此后的几天里，大的方面算是平静了，众家阿哥表面上都停止了活动，谁也不敢再胡来！

可是在暗地里，每个人都不肯松懈一步，结交大臣，树立党羽，反而比以前更为激烈，更为加紧！

另外，在小的方面，“雍王府”的人仍不停在城内外各处搜寻高人荣的下落，当然，那是一天松懈一天！

这两天，关山月心情很愉快，也很轻松，结交权贵，那是雍郡王自己的事，他插不上手。

至于训练“血滴子”一事，雍郡王似于没工夫顾这么多，他绝口不提，关山月也乐得不问。

而，关山月心里明白，雍郡王是另请高明，觅地秘密走了，足见这位阴鸷，奸诈，狠毒的四皇子胤祯，对他关山月是另怀鬼胎，打着别的主意。

必山月不在乎，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高警觉。

他明白，这倒不是“雍郡王”对他的忠心有了怀疑，而是这位心智深沉的四皇子对人的一贯作风，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他也时时对你怀疑，时加提防，小事可以马虎，也乐得显示对你的信任，大事则是能瞒你一分，就瞒你一分。

这，就连他对两个福晋也不例外。

这两天，雍郡王往年羹尧那儿跑得很勤，原因外人不知道，福晋钮钴禄氏心中雪亮，她知道，那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把年羹尧那位如花似玉的如夫人小萍性情如何和顺，长得如何美貌这件事告诉了雍郡王！

于是，雍郡王往年羹尧那儿跑得更勤了。

没过两天，雍郡王突然不往年羹尧那儿跑了，原来年羹尧十分慷慨，乐得顺水人情，一辆香车把他的如夫人小萍送进了“雍王府”！

虽然雍郡王不往那儿跑了，可是两个人的交情是如此益见深厚。

雍郡王自从得了这位美人儿之后，真宠得是眼皮上供养，手掌上高拿起来，可巧这时候福晋钮钴禄氏有了身孕，大月复便便正在待产，这位雍郡王就越发有空闲服侍这位新宠了。

可巧这时候他的死党陈阁老的夫人也怀了身孕，更巧的是没隔几天，“雍王府”跟陈阁老府都有了喜事，雍王的福晋生了，陈阁老的夫人也生了。

据说，福晋生的是小王爷，陈夫人生了位千金，但却不知怎地，没过两天福晋派人往陈府送了一份厚礼。

这份厚礼异常之贵重，包括大珍珠十二粒，金刚钻六粒，琥珀猫儿眼，白玉怀招珠钏，宝石环，珠子，翡翠，宝石耳环，全是大内贵重宝物。

而，陈夫人捧着这箱贺礼没笑，却一直哭，再看陈阁老却在旁边不住地慰劝。

这件事别人不懂，也难窥内情，只有雍王的福晋钮钻禄氏跟陈阁老夫妇二人明白。

不过，不管怎么说，“雍王府”宴请来道贺的满朝文武，是着实大大地热闹了一阵子。

当然，关山月也是座上客，他冷眼旁观，心中明白，九分九，陈阁老吃了哑巴亏，好好的一个儿子硬被人换了去，还不敢有丝毫声张。

没多久，陈阁老告老还乡了，雍郡王虽然得了个儿子，却失去了一个亲信，心中好生不乐。

当然，关山月也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显然，陈阁老是怕事机败露，拖累了他的全家，因此才一再上书，恳求放归田里的。

又过了几天，雍郡王派人把关山月找进了他书房，见面劈头便问：“小必！这些日子以来，你松闲够了吧！”

必山月道：“天知道，王爷，您哪一天没见我？”

雍郡王笑了，道：“小必，逗着玩的，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在忙，我本来打算让你真歇息几天的，可是事实上我却反而加重你的任务，给你一件事去做做！”

必山月道：“王爷，什么事？”

雍郡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小必！别说我不知道体恤……”

必山月道：“王爷，我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吩咐吧！”

雍郡王笑道：“小必，你可死不得，将来我大封功臣的时候少不了你。”

必山月道：“只怕我福薄。”

雍郡王一摆手道：“小必，说笑归说笑，正经归正经，说正经的，这些日子以来，我跟他们一样，暗地里都在拉拢人，可是他们不知我的成就大，去了一个陈世倌，我另外得了一个鄂尔恭，算不得什么损失，而且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现在很听我的话，等于跟我站在了一条线上，可是有几个却仍然跟我作对，甚至于越来越厉害……”

必山月道：“王爷，您是指哪几位？”

雍郡王道：“胤祉，胤祺，胤祜，胤禳，胤祧，胤掏，胤显这七个，他七个一直活动很激烈，一方面又在皇上面前讨好，这次韦凤进宫告发老大，就是跟老三胤祉一起去的，如今他几个神了，胤祉，胤祺是亲王，胤祜，胤禳是郡王，胤祧，胤掏，胤显是贝子，这里面胤禳跟胤祧并不见有什么动静，一天到晚跟几个内监还有些妃嫔们鬼混，不知道他俩在搞些什么……”

必山月道：“王爷的意思是要我去打听这两位……”

雍郡王道：“不！这是我的事，我要你去对付一个人。”

必山月道：“谁？”

雍郡王道：“胤禳！”

必山月“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位，王爷刚才不是说过这位不见什么动静么？为什么会不对付行动激烈的，反而对付这没什么动静的？”

雍郡王冷笑一声道：“有句俗话你可知道，会逮耗子的猫不叫，真要以我看，我的最大劲敌是胤禳而不是别个！”

必山月讶然说道：“王爷，他有什么可怕的？”

雍郡王道：“你对他了解的不够，也难怪，他平日很少活动，这些兄弟之中没一个把他放在眼内，其实他们是错了，我知道，唯有胤禳实力庞大最厉害！”

必山月道：“有这种事？”

雍郡王道：“你不信是不？我就知道你不信，其实也难怪，这话就是说给谁听只怕谁都不会信，他们不知道我知道，胤禳是‘少林寺’的嫡派弟子，二三十个高手休想近他，以前每次跟他比武，我每次都吃他的亏……”

必山月“哦！”地一声道：“原来这位是‘少林寺’嫡派弟子，那就难怪了……”

雍郡王道：“你信了是不？别忘了，我也是‘少林寺’的嫡派弟子，论起来教我武艺的那老和尚，是他那位少林和尚师父的师弟，我没学完就受不了苦离开了‘少林寺’，他不同，他能吃苦，他把‘少林寺’武艺全学会了，所以我比不上他！”

必山月道：“王爷，您不该，学武本就不是一件享福的事！”

雍郡王道：“还有，胤禳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近……”

必山月目光一凝，道：“这也是您不及他……”

雍郡王摆手说道：“好了，别埋怨我了，现在不是埋怨我的时候，再说现在埋怨我也嫌太迟了，说正经的！”

必山月道：“王爷，您要我干些什么？”

雍郡王道：“胤禳在外面有个实力庞大的秘密机关，这机关实力之庞大，就是我们这几个的机关实力加起来，也不及那机关实力的一半，想想看，吓人不？”

必山月道：“真如您所说，那的确是够吓人的，您的意思是要我……”

雍郡王道：“真要如我所说？小必，我还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替他说大话骗你不成，我要你先把这机关挑了！”

必山月心头一震，道：“王爷，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位如今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先除去他，然后再……”

雍郡王微微一笑，道：“小必，这你就不懂了，好比一只老虎，你要是先不去掉它的爪牙就去动它，它的爪牙不但可以自卫而且可以伤人，假如先去掉他的爪牙那情形就绝然不同了，您想怎么摆布它就可以怎样摆布它，你想想看，哪个办法好？”

必山月心神一震，表面上他淡然一笑道：“王爷心智令人叹服！”

雍郡王微微一笑道：“还有点令人害怕，是不？小必，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没办法，我怕当你对付他的时候他的爪牙会来伤我，所以我只有让你想办法除去他的爪牙！”

必山月道：“这该是王爷第一次亲手……”

“不！”雍郡王摇头说道：“算不得我亲手，我从不亲手对付他们，别将来让人说我这个皇上杀害自己的亲兄弟，满手都是血腥，你知道，史官们虽不敢记我一笔，可是百姓的话一代代往下传，那比史官的笔述厉害！”

必山月倏然-笑，道：“王爷打的好主意，好算盘，只是恐怕那行不通！”

雍郡王愕然说道：“小必，你说说看，怎么行不通？”

必山月笑了笑道：“晋，董孤书曰‘赵盾弑其君’，其实赵盾何曾弑其君？李世民除建成、元吉，李世民又何曾亲手杀建成、元吉？”

雍郡王脸色一变，道：“不错，归根究底，满手血腥的仍是我……”

倏然一笑，摇头接道：“不管了，谁爱怎么说就让他怎么说，又拿他怎么样了？贞观之治，太平盛世，文事成功，国威远扬，还不是照样是个有口皆碑的皇帝？”

必山月笑道：“敢莫爷也打算来个‘贞观之治’？”

雍郡王道：“小必，你小觑我了，我不做便罢，只要我做，就做得像样点，又何止仅像‘贞观之治’？”

必山月笑道：“这建议您千万别不做便罢！”

雍郡王目射阴鸷，微微一笑道：“谁敢把我怎么样？我就是不做便罢，谁敢揭我的短，泄我的底，说我杀弟？你看着好了，我有这把握，将来只要谁敢背着我诽谤我一句，绝逃不过我的耳目，我要他马上掉脑袋，杀一儆百，在那种人人但求自保的情形下，我要看看，谁长了多少脑袋敢说我！”

必山月听得心神连连撼动，容得雍郡王把话说完，他淡然一笑，刚要说话，雍郡王跟着又是一句：“所以，有一天我打算警告所有的人，别在背后乱捣勾当，尤其别生心叛我，要不然倒下的是他不是我！”

必山月听得心里又一跳，笑道：“王爷，好怕人，我现在就想辞职不干，卷铺盖回到我的江湖去，别到时候……”

雍郡王一笑摇头，道：“小必，晚了，迟了，你这只脚已经陷进泥沼里去了！”

这话似真似假，也可真可假，关山月目光一湛，道：“王爷，我记得在我来的当初曾经面陈王爷，一旦成功……”

雍郡王笑道：“小必，那得等功成呀，现在功既未成，你急什么？”

必山月失笑说道：“王爷，现在我并没有真走，在王爷大功未成之前，哪怕是为山已然九仞，杀了我我也不肯走！”

雍郡王笑道：“这我还信得过，因为你有个心愿，在心愿还没有完成，目的还没有达到前，你怎肯轻易言去？”

必山月心神猛地一震，他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毕竟他镇定超人，他未动声色地笑问道：“王爷，我有什么心愿，有什么目的？”

雍郡王看了他一眼，笑道：“用你的功搭成一座高台，把你的那位拜把兄巴不韦送上去呀，到时候好让我封他一封，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必山月心中微松，倏然笑道：“王爷永远是那么厉害，总算还好，王爷没忘记我那位拜兄，我先谢谢王爷，您的恩我感同身受！”

雍郡王一摆手，笑道：“小必，对你的事，我会特别放在心上的，行了，别扯了，简直越扯越远，跟我谈谈眼前的事吧！”

必山月道：“王爷，您只告诉我那秘密机关在何处……”

雍郡王道：“小必，我要知道胤禳的秘密机关在何处，你就不会费那么大的事了！”

必山月呆了一呆，道：“怎么？这么说您不知道他那秘密机关在何处？”

雍郡王点头说道：“我不知道胤禳这实力吓人的秘密机关会在何处，不过我知道他这处秘密机关绝不会在‘北京城’里，甚至于出了京畿一带，离这儿还不太近！”

必山月“哦！”地一声道：“您既然不知道他这秘密机关在何处，怎么知道……”

雍郡王道：“因为胤禳最近时常出京，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你想，假如他这秘密机关在‘北京城’内，他干什么老往外跑，假如他这秘密机关就在附近，也用不着一去就一两个月呀！”

必山月点头说道：“王爷分析得有道理，有道理……”

雍郡王道：“有道理就行，你快去给我查出来它在哪里，叫什么名堂，里面都有些什么人，然后一下子把它毁了，要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一个也不许漏网，回过头来咱就立刻下手胤禳！”

好狠的心肠，好毒的手法！

读书论坛独家首发潇湘子扫描风云潜龙OCR必山月道：“我遵命，王爷，什么时候开始？”

雍郡王道：“急虽急，但并非急在这一刻，我给你点工夫料理私事……”

必山月道：“王爷，我没有什么私事好料理的！”

雍郡王微微一笑道：“是么？那要问你自己！”

必山月心里一跳，为之微微一惊，道：“王爷，您何指？”

雍郡王道：“还跟我装糊涂，你的她真走了么？”

必山月微然一笑道：“看来我连私事也瞒不过王爷这双锐利的眼……”

雍郡王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凡事都得提高警觉多留神！”

必山月很不安，他有意地转了话锋，道：“王爷，这倒没什么，只是我是‘侍卫营’的人，统带那儿……”

雍郡王道：“自有我去给你请假，其实，那并不必要，可是在礼貌上该跟他打个招呼是对的……”

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包袱，往茶几上一放，格然有声，看样子很重也很硬，他道：“你这次是秘密行动，为免泄露你是‘雍王府’的人，官家的银票不能用，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别的，绝对够你几个用的了！”

必山月道：“王爷，我几个？”

雍郡王道：“是啊，难道你不打算带几个人，独自一人儿去……”

必山月淡然一笑，道：“王爷，‘侍卫营’的，就连您这府里的都算上，我能带谁？”

雍郡王道：“谁让你带他们了，‘侍卫营’的不能随便往外带，也挑不出几个能干这件事的好手，至于我这府里的，都是些个酒囊饭桶，除了一个高人荣……”

一顿，摇头接道：“不提他了，我只当没他这个人，我的意思是叫你到郭玉龙那儿去找几个能办这件事的人……”

必山月一怔说道：“王爷，到郭玉龙那儿去找……”

雍郡王道：“是啊，要不上他那儿找，你上哪儿去找去？难不成你想上胡家去调兵借将？”

必山月笑道：“那何异与虎谋皮？也等于敲着锣去对付那一位！”

雍郡王道：“所以我让你去找郭玉龙……”

必山月道：“王爷，您知道，整个郭家，除郭玉龙之外，不是女流就是半大孩子……”

雍郡王道：“兵在精而不在多，谁要找郭家的女流跟半大孩子了，固然，郭家的女流不让须眉，半大孩子也个个一流身手，可是我怎好意思找他们披挂上阵为我厮杀去？你找郭玉龙一个就够了，他那柄‘八宝铜刘’能横扫千军，有一个你，再加上一个他，胤禳那秘密机关何愁不灭？也该是举手投足间，易如反掌吹灰，探囊取物！”

必山月眉锋微皱，道：“王爷，话是不错，能邀得一个郭玉龙，足抵千百高手，只是，怕只怕他不会答应，您知道他如今的身份，他是完全中立，不问世事，谁都不……”

雍郡王道：“小必，你不是说他心向着我么？”

必山月道：“是不错，王爷，也有事实证明，可是他只能在暗地里秘密行动，却不能明白地心向着你……”

雍郡王道：“那没关系，他不必怕得罪谁，大势已定，只除去一个胤禳，我就稳可登上帝位了，到那时候我把‘南海’正式地划给他，他可以逍遥自在做他的‘南海王’去！”

必山月道：“王爷，大势已定……”

雍郡王摆手说道：“你别多问，只替我邀郭玉龙去！”

必山月留了意，可是他没再问，迟疑了一下，道：“王爷，我遵命，可是我只能说勉力以赴，却没有绝对的把握……”

“怎么？”雍郡王不高兴地扬了眉，道：“我这个未来的皇上调个人都调不动，小必，你告诉他一声，去不去随他，我绝不勉强！”

必山月双眉也一扬，但旋即他点头说道：“好吧，王爷，我尽力邀他就是……”

雍郡王刹时间又换了一付脸色，苦着脸说：“小必，有道是：‘养兵千日，用于一时’，我虽然谈不上养他郭家，可是现在我亲口许诺，将来我会还他好处，只请他帮我这一次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难道就这个面子他都不给，小必，无论如何你要帮我这个大忙，只要能邀得他鼎力之助除去我这最大劲敌，你跟他要什么我都给什么……”

必山月不敢再多说，他明白雍郡王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怕真惹翻了这位老四，给郭家惹大麻烦，他当即说道：“王爷，这件事交给我就是！”

雍郡王吁了一口气，道：“小必，我知道这件事的轻重！”

雍郡王像是卸了重负，也像在这刹那间完成了一件最大的心愿，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又道：“那行了，小必，祝你马到成功……”

必山月道：“我知道，王爷，这件事只许成不许败！”

雍郡王道：“小必，真要败了，那也是没办法，是天意……”

必山月双眉一扬道：“王爷，可要我立下军令状？”

雍郡王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小必，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做，只要你尽心尽力就行了！”

必山月道：“王爷，您放心，不成功我提头来见……”霍地站了起来，道：“王爷，我走了！”

雍郡王没挽留，道：“好吧，小必，走之前不必再来见我了，只记住，我还要你，能成最好，不成我要你好好地给我回来！”

必山月道：“王爷，我会有以覆命的！”一欠身，提着小包袱大步行了出去！

雍郡王站在那儿没动，但他那阴鸷的双眼之中，闪起了异采，那异采，望之怕人……

必山月离开了“雍王府”后，他没往别处走，提着雍王给他的那小包袱就直奔郭家。

他到郭家，在书房门口见着了郭玉龙，郭玉龙是听说他来了，出来迎接的，两人没说一句话就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关山月把那包袱往桌上一放，然后坐了下去，郭玉龙望了望桌上的小包袱，把目光移注关山月脸上，含笑说道：“兄弟，干什么啊，还给我来上这么一份重礼。”

必山月勉强笑了笑，道：“大哥，那是我的。”

冰玉龙试了试小包袱，讶然说道：“足够吃喝半辈子的，哪儿来的？”

必山月道：“你想还有谁出手这么阔绰！”

冰玉龙道：“老四？”

必山月点了点头！

冰玉龙道：“什么意思，他辞退了你，还是你不干了？”

必山月道：“正好相反，他要我去给他办件大事，这是一路上的吃用盘缠！”

冰玉龙轻“哦！”了一声道：“有这回事，想必不是一两天！”

必山月道：“自然不是，一两天哪用得了这许多！”

冰玉龙道：“恐怕路也不近！”

必山月道：“那就难说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

冰玉龙呆了一呆，道：“兄弟，这话怎么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必山月勉强一笑，遂把雍郡王交待他的说了一遍！

听毕，郭玉龙皱着眉坐了下去，沉吟说道：“兄弟，你没听错么？他是说胤禳。”

必山月道：“绝错不了，大哥！”

冰玉龙摇头说道：“这件事耐人玩味！”

必山月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冰玉龙道：“不是你听错了，就是我消息不够灵通，据我所知，胤禳一向独来独往，手下没有死士，更没有设置什么机关！”

必山月道：“大哥，机关既称秘密……”

冰玉龙平伸手掌，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掌心，道：“兄弟，不瞒你说，他们之中虽有秘密机关，甚至于有哪些党羽，哪些人，尽在你大哥指掌之间！”

必山月眉锋微皱，诧声说道：“那他怎么要我……”

双眉一展，抬眼接道：“大哥，你看胤禳这秘密机关会不会是刚设置的？”

冰玉龙一点头，道：“也许，这倒有可能，你用不着愁，这件事我替你去办，你在家里住着，正好趁这机会跟绡红、心畹两个聚聚，要不你整天在外面跑，忙这忙那，不来就是不来，来了也坐不一会儿，有时候甚至不跟她俩见面，她俩是你的人了，这哪像话……”

必山月赧然笑道：“大哥，你知道我，有时候我也想常来，来了也想多留一会儿，可是没办法，我不能老……”

“老什么？”郭玉龙道：“老住在这儿，长困于儿女柔情？兄弟，固然，你双肩担着艰巨的任务，大丈夫也不能老困于儿女柔情之中，可是你要知道，小聚慰芳心，温存抚孤寂，有时候是必要的，隔那么一段日子．就要来上那么一回，你不是个庸俗的人，难道连这都不懂？”

必山月红脸窘笑说道：“大哥，就因为我不是个庸俗的人，所以我不愿意做出庸俗的事让人讨厌，惹人笑话。”

冰玉龙呆了-呆，摇头笑笑，道：“好话，好说辞，谁讨厌你，谁又会笑话你，天大的笑活，兄弟醒醒吧，别老在梦中说话了，我不以为你不知道，你已明白，她俩巴不得你时刻不离地伴在身边，陪她们谈谈，笑笑，喝喝酒，下下棋，甚至于吟诗对对、琴、棋、书、画，这岂不是既风雅又甜美，一举两得么？就拿我来说吧，我忙得很，可是我总得千方百计找点空闹去陪你大嫂、二嫂，你大嫂还好，你二嫂要是三天见不着我，她会拍桌子，摔东西……”

必山月失笑说道：“大哥，我明白，你是个难得的多情种子好丈夫，情场上的能手，只是你这些话我该跟二嫂提一提去！”

冰玉龙笑道：“好，兄弟，你竟然打起我的趣来了。你去提吧，别以为我季常之癖惧内，那是笑话，男子汉，大丈夫，我会怕老婆，想当年纵横南海，称王称霸……”

必山月笑道：“却是二嫂裙下不贰之臣！”

冰玉龙道：“我这叫忍让，兄弟，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你笑我是不是，过两年等你成了亲，你就会领略到那滋味了，阃令重于军令，杀头好过，不让进房苦煞人，你等着吧，这叫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必山月抚掌叫道：“大哥，绝妙好辞，好譬喻！”

冰玉龙摇头一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许你永远尝不到那种泼辣刁蛮滋味，绡红，我看得出，极温顺，固然，她内刚，那是对事不是对人，更不是对你，至于心畹，她跟你二嫂是亲姐妹，可是性情却有天地之别，她柔婉出了名，可是，兄弟……”微微一笑，接道：“有时候看看娇妻泼辣，那该是一种享受！”

必山月哈哈大笑，一连叫妙！

冰玉龙那里一摇头，道：“够了，兄弟，咱们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我这家里有得是拿人钱替人做事的密探，要是风声走漏，被他们听去了，在你二嫂面前打个小报告，那我就吃不完兜着走，至少半个月惨兮兮的……”

必山月又笑了！

冰玉龙一摆手，道：“谈正经的，至于这件事，我派人去查，过不了三天准有回报，胤禳有没有新设置的秘密机关，叫什么名堂，在什么地方，一切就可知晓。”

必山月道：“有你这么一位大哥，看来我可以在家里蒙头睡大觉！”

冰玉龙笑了！

必山月猛然脸一红，道：“阁下最好别会错人心意，往歪处想！”

冰玉龙眨了眨眼道：“我说了什么？”

必山月摇头赧笑，没说话。

“兄弟！”郭玉龙肩锋忽地一皱，道：“别又离了谱儿，还有一件耐人玩味的事……”

必山月凝目说道：“大哥，什么事？”

冰玉龙道：“为什么要你来找我！”

必山月道：“这似乎没什么耐人玩味的，他怕凭我一人之力不足以办这件事，可是‘侍卫营’，他‘雍王府’没有我可带之人，于是很快地就想到了你……”

冰玉龙道：“似乎顺理成章！”

必山月道：“怎么不？郭、胡、傅三家，只有你这位‘南海王’郭玉龙心向着他，他当然要我来求助于你了！”

冰玉龙道：“天知道，兄弟，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你不该不知道我，我所以由‘南海’搬到这儿来住，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过问这些事……”

必山月道：“我知道，他更知道！”

冰玉龙道：“那他为什么还……”

必山月道：“事实上我一人之力不够，他又没有别处好求助，你不是心向着他么，他自然找你！”

冰玉龙道：“那是他的想法，可是你该为我推……”

必山月道：“大哥，他已经有点不高兴了，我能一再推拒为你惹麻烦，让他动疑？他说得好，这是第一次用你，也是最后-次！”

冰玉龙目光一凝，道：“最后一次？他想干什么？用过这一次后就永远不再用我了，这表示什么，要杀我？”

必山月道：“不会吧，大哥，他该除的是胡、傅两家而不是你这郭家，再说，目下正值用人之期，他不是个糊涂人，怎会做这种糊涂事？”

冰玉龙摇了摇头，道：“但愿我是多疑，不过他像只狼，还是防着点好……”

忽地站了起来，道：“兄弟，你坐着，我这就颁下‘玉龙令’，着他们火速将这件事回报，别让人家整了咱们，咱们还蒙在鼓里，死得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然后我让你见见两个人……”

必山月入耳最后一句，刚要问，郭玉龙已然喝道：“来人！”

只听一声答应，一名家人快步走进，近前哈下腰去：“爷，您吩咐！”

冰玉龙道：“找燕翎来一趟，就说我有紧要大事！”

那家人应声而去，有顷，大少燕翎在书房外告进。

冰玉龙轻喝一声：“进来！”

大少燕翎走了进来，一眼瞥见关山月在座，一怔忙见了个礼，请了个安：“关叔，您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必山月道：“来了一会儿了，近来好么？”

燕翎脸上堆着笑，恭谨地道：“谢谢您！托您的福！”然后他转望乃父，道：“爹，您找我？”

冰玉龙点了点头。

燕翎紧跟着问了一句：“有事么？”

冰玉龙道：“正是有急要大事要你去跑一趟……”

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枚“玉龙令”递了过去，道：“传我‘玉龙令’，限期三天查明他们谁新设置了什么秘密机关，在什么地方，由谁主持，火速回报！”

燕翎一脸肃穆地双手接过“玉龙令”！

“还有！”郭玉龙道：“先到后面坐一下，请两位客人到书房来坐坐，告诉你二娘，就说关叔来了，有急要大事相商！”

燕翎答应一声，向关山月欠身一礼：“关叔，您坐着！”转身出门而去！

必山月笑道：“敢情拿我做了挡箭牌！”

冰玉龙笑道：“我的面子没有你大，我怕你二嫂不放客人，到那时候再说你来了，岂不是多费一番事么？”

必山月笑了，笑了笑之后，他问道：“大哥，是谁？”

冰玉龙道：“你是问两位客人？”

必山月点了点头。

冰玉龙微微一笑，道：“别急，也别问，等待会儿见了面你就会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这两位是一对才成亲没多久的夫妇！”

必山月听了这句话心里一跳，忙道：“犬哥！是不是飞兄弟跟海珠……”

“不，差不远了！”郭玉龙摇头笑道：“你一心就惦念着飞兄弟，他跟海珠怎么能算成亲不久？再说这时候他夫妇能到京里来么？”

必山月道：“那……难道是人荣跟……”

冰玉龙又摇摇头，道：“不，这一对固然可以算刚成亲不久，可是有什么理由能使他俩不往‘南海’去，半途又回来了！”

必山月道：“那……那会是谁呢？”

冰玉龙笑了笑道：“这么说吧，这一对你听说过，甚至于对他们也很熟，可是却一直没跟他见过……”

必山月呆了一呆，失笑说道：“那我怎猜得出，大哥，够了，别故作神秘卖关子了……”

通廊上传来了一阵轻促的步履声。

冰玉龙笑着站了起来，道：“来了，你自己瞧吧！”

必山月也忙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轻捷的步履声到了书房门口，郭玉龙当即带笑说道：“贤伉俪请进！”

“晚辈夫妻不敢当！”

是一个清朗话声，书房门被推开了，书房里并肩走进一男一女，男的是位廿多岁的年轻人，剑眉，星目，极其英武俊朗，穿一袭长袍，袖口微卷着，益显气宇轩昂，还带着几分飘逸洒月兑。

女的比较年轻些，但也已廿出了头，长得很清秀，眉宇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身着劲装，外罩风氅，脚登鹿皮蛮靴，一条大辫子拖在腰后，娇躯婀娜刚健，流露着一种少妇特有的成熟美！

他二人一进书房，双双向郭玉龙见了一礼，叫了声：“前辈！”

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关山月！

冰玉龙在一旁笑道：“对这位，谅必不需我介绍了吧！”

那英俊年轻人含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当世唯一能使前辈敬服的关……”

必山月含笑抱拳，道：“正是关山月，恕我眼拙……”

冰玉龙道：“兄弟，跟你说话的姓桂，单名一个武字！”

必山月“哦！”地一声，动容说道：“原来是纵横川陕的‘峨嵋’高弟桂少侠，关山月失敬……”

别武深深施了一礼，诚恳地道：“关前辈，以前，晚辈只知道袁大将军麾下有位关将军，如今，桂武多知道了京师‘侍卫营’有位关领班，胤祯倚为左右有位关护卫，晚辈心仪仰慕之至，晚辈夫妇到郭前辈这儿来有半日工夫了，这半日工夫中极想能拜识关前辈，一听郭前辈说您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心中正感难过，不想……这是晚辈夫妇俩的福，造化，更是无上的荣宠，足慰平生了！”

必山月道：“桂少侠，郭大哥这张快嘴使我很尴尬，你这番话也颇令我汗颜……”

冰玉龙一旁笑道：“兄弟，可别怪我，人家在路上碰见了甘凤池，甘凤池把你和盘托给他俩了！”

必山月目光一凝，道：“贤伉俪跟甘凤池……”

冰玉龙含笑指着那位少妇道：“这位是西南甘家的人，甘瘤子的掌珠甘联珠甘姑娘！”

必山月“哦！”地一声，再度动容，道：“姑娘原来是……”

笆联珠盈盈施下礼去：“晚辈甘联珠见过关前辈！”

必山月忙答一礼，道：“彼此年纪差不多，关山月不敢当二位这声……”

冰玉龙笑道：“躲不了的，真要论起来，他夫妇该叫你一声姑丈哪！”

必山月一怔说道：“大哥，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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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龙道：“待会儿又怪我快嘴，让桂武说吧！”

别武含笑说道：“前辈，柳爷爷跟家祖有八拜之交……”

必山月愕然说道：“柳爷爷……”

冰玉龙道：“我忍不住了，兄弟奈何如此糊涂，就是绡红的爹呀！”

必山月明白了，“哦！”地一声红了脸，道：“原来……咳，咳，原来……”

冰玉龙一旁解了围，道：“别原来了，大伙儿坐吧，待会儿又说我怠慢客人了！”

于是，四个人含笑落了座！

坐定，桂武向着郭玉龙微一欠身，道：“前辈召唤晚辈夫妻……”

冰玉龙一指关山月，道：“一则为贤伉俪见见我这位令我引为毕生傲事的兄弟，二则我希望二位把来意告诉他，让他做个主……”

必山月忙道：“大哥，什么事让我做主？”

冰玉龙微微一笑，道：“放心，兄弟，不会让你吃亏的！”

必山月道：“我倒不是怕吃亏，而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郭玉龙一拍手，道：“这件事只有你才配做主，连我这‘南海王’都不够资格！”

必山月凝目要问，郭玉龙紧接着又是一句：“我问你，兄弟，当日你逼走甘凤池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什么话？”

必山月道：“当时我说的话不少……”

冰玉龙道：“我提醒你一句，甘凤池跟西南甘家有渊源！”

必山月想起来了，“哦！”地一声道：“大哥原来是指……我曾要甘凤池忠告西南甘家，别为满虏所用，更不能为胤祯效力……”

冰玉龙道：“那就不错了，这件事正该做主，再说，你是袁大将军麾下一员上将，袁大将军又是先朝重臣虎将，他能代表先朝，你也能代表先朝……”

必山月讶然说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冰玉龙淡然一笑道：“剩下的该由他夫妇说了！”

别武转望爱妻，道：“联珠，还是由你先报告关前辈吧！”

笆联珠微颔螓首，望关山月道：“前辈，这件事该由晚辈当初招亲时说起……”

必山月道：“姑娘请慢慢的说！”

笆联珠道：“晚辈遵命，当初家父所以招桂武为婿，一非看重他的家声，二非爱他的人品，他的侠义作为，而是看重了他的一身所学，晚辈不敢否认事实，甘家是一个强梁世家，到了家父这一辈，作为更是变本加厉，家父所以看重桂武的一身所学，乃是想利用他这身所学为甘家多加一分实力……”

顿了一顿，然后接着说道：“晚辈明白家父的心意，一方面不满家父这种做法，另一方面也极力反对，奈何桂武并不知道甘家的真相，他答应，晚辈逼于父命，也爱桂武的人品、所学，更佩服他年少英雄，侠义作为，后来也答应了……”

必山月道：“我以为二位是联珠璧合……”

“多谢前辈！”甘联珠道：“成亲之后未三日，家父命晚辈说动桂武，参与甘家的为非作歹，但晚辈不愿这么做，家父催逼越紧，晚辈也就越发痛苦，最后被桂武看出来了，他几经追问，晚辈只有尽吐实情，桂武当时很气愤，但碍于晚辈却不便发作，也顾念夫妻之情不忍愤而他去……”

必山月道：“桂少侠令人敬佩！”

别武欠身说道：“前辈夸奖！”

笆联珠接着说道：“所以，桂武也一直强自隐忍，每当甘家作案，他总是找个藉口推拒，有时甚至不惜割伤自己的右手，而这一次，晚辈跟桂武实在无法忍耐了，只有甘冒不孝之名离家出走，到京里来拜见郭前辈求赐对策……”

必山月道：“姑娘，这”关山月双眉-扬，道：“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笆联珠道：“就是半个月前，晚辈跟桂武悲愤之下，毅然双双月兑离甘家，在路上曾遇见凤池叔，凤池叔就把遇见关前辈的事告诉了晚辈夫妇，并要往甘家去忠告家父，经晚辈告知凤池叔家父已投入胤祯门中时，凤池叔认为迟了一步，遂也未再往甘家去……”

必山月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他的一双眉梢扬得很高！

只听甘联珠道：“晚辈说完了！”

冰玉龙道：“兄弟，你看……”

必山月抬眼望向甘联珠，道：“姑娘，令尊如今可在甘家？”

笆联珠摇头说道：“可能不在了，晚辈跟桂武在路上听说他带着几个甘家高手离开了家，但并不知道他往哪儿去了！”

必山月道：“甘家远在西南，令尊之所以投入胤祯门中，必是有人前往西南跟令尊接过头，说动了令尊！”

笆联珠“哦！”地道：“是的，前辈，那一天是有人到甘家来，晚辈起先只知道那人是从京里来的！可是并不知道他是胤祯的手下，是奉胤祯所差，等到那人跟家父半天密谈离去之后，家父把晚辈唤进密室，告诉晚辈已投入胤祯门中，从此可以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并说不日要举家前往某地，晚辈听了之后，悲怒异常，当即苦劝哀求，谁知家父不但不听，反而把晚辈骂了一顿，逐出密室……”她眼圈儿一红，没有再说下去。

必山月道：“于是姑娘便跟桂少侠离家出走了？”

笆联珠点了点头，悲凄地道：“晚辈跟桂武是经过几番拼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家父也曾派人追杀晚辈跟桂武，都让桂武力敌挡了回去，晚辈恐怕几位叔叔亲自追赶，故一路上未敢稍留，并改名换姓，乔妆易容才逃了出来，平安抵达京畿！”

必山月道：“看来令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及女婿也不要了！”

笆联珠道：“这是甘家的家法，只要有人叛离，便格杀无论，不管是谁，家父也是这种脾气，从不许有人反抗他！”

必山月道：“二位触犯了甘家的家法，他却昧于民族大义，叛了先朝，触犯了我炎黄世胄，汉家的家法。”

笆联珠脸色一变，道：“前辈意思是……”

必山月道：“姑娘千里迢迢，尝尽风霜苦，一路躲躲藏藏，冒杀身之险偕夫婿前来京畿投奔郭玉龙，目的何在？”

笆联珠道：“晚辈想请郭前辈以领袖武林，称尊‘南海’的威名阻拦家父！”

必山月道：“姑娘只想阻拦令尊么？”

笆联珠黯然说道：“晚辈不是不明大义的女儿家，要不然晚辈不会偕夫婿离家出走，一路吃尽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找上京畿，然而血浓于水，他总是晚辈的生身之父，有廿年养育之恩……”

必山月微微点头说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无如令尊的脾气姑娘深知，以姑娘看，令尊既决定了一件事，是可以阻拦的么？”

笆联珠道：“别的我不能阻拦，可是郭前辈领袖武林，称尊‘南海’……”

“不错！泵娘！”关山月道：“郭玉龙固然称王‘南海’，武林人人尊仰，可是令尊纵横西南，也俨然一方霸主，只怕他……”

笆联珠道：“前辈有所不知，家父生平怕的就是郭前辈那尊‘八宝铜刘’跟威震武林，所向臣服的‘玉龙令’！”

必山月道：“真要这样，郭玉龙是可以阻拦令尊，然而，姑娘，也许你已经知道了，郭玉龙以及他任何一位‘南海’部属，都有理由不能出面阻拦令尊！”

笆联珠诧异地道：“前辈是指……”

必山月道：“令尊假如听了，那还好，以我看令尊在这个时候惑于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他不会听信任何人的，或许，表面上他不敢不唯唯，那么他阴奉阳违，或许根本不听郭玉龙的，把郭玉龙曾经出面阻拦他的事密报胤祯，其后果，是任何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笆联珠呆了一呆，道：“晚辈现在明白了……”把目光转向了郭玉龙！

冰玉龙淡然一笑道：“姑娘，我这位兄弟的所说所做，都能代表我。”

笆联珠神情一黯，忧虑地道：“那么我跟桂武这一趟……这如何是好……”

必山月道：“姑娘，很简单，不必阻拦令尊！”

笆联珠讶然说道：“前辈怎么说，不必阻拦他？”

必山月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最大的一个理由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笆联珠道：“前辈，怎么来不及了？”

必山月道：“甘家远在西南，派人前往阻拦也要多日工夫，何况令尊已经带着甘家高手离开了甘家！”

笆联珠呆了一呆，默然未语！

别武突然说道：“前辈，家岳既然投奔胤祯，他该是要往京里来！”

必山月道：“桂少侠有什么高见？”

别武道：“假如在他进城之前挡他回去，是否……”

冰玉龙道：“这倒不失为唯一可行的办法！”

必山月道：“问题只是在谁去挡他！”

冰玉龙道：“恐怕只有兄弟你了！”

必山月沉默了半晌才一点头道：“好吧，到时候由我化装挡他就是，只是……”抬眼凝注甘联珠，道：“姑娘，令尊倘有醒悟之心，我可以让他回头，万一他不听忠言，不受阻拦，姑娘以为我该怎么办？”

笆联珠花容变色，犹豫良久，始毅然说道：“前辈受袁大将军遗命，代表着先朝，全凭前辈做主了！”

别武惊声说道：“联珠，你……”

笆联珠道：“我别无选择！”一颗乌云螓首倏然垂下！

别武色变，默然不语！

冰玉龙动容说道：“姑娘大义，令人敬佩！”

笆联珠低头悲笑说道：“前辈夸奖，晚辈愧不敢当，仅仅是不敢因私情而昧于民族大义而已！”

冰玉龙连连点头，没再说话！

必山月却道：“大哥，请再颁一枚‘玉龙令’！”

冰玉龙道：“怎么，兄弟？”

必山月道：“着他们严密监视四城，一有甘家人踪迹立即回报，我要在他未进入内城之前拦住他，挡他回去！”

冰玉龙微一点头道：“好吧！”

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玉龙令”，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出去了，屋里这三位都没有说话，桂武跟甘联珠小夫妻俩的心情是够沉重的！

未几，郭玉龙转了回来，道：“我已经派人把‘玉龙令’传了下去，咱们都耐心地等他们回报吧，兄弟，你到后面去见见你大嫂、二嫂吧，别让她们久盼，要不然她们又会怪我‘霸占’了你！”

必山月倏然一笑，站起来向桂武、甘联珠夫妇俩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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