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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情贵公子 第九章

作者:莫颜

亲亲吾爱早春时节,冰凉的空气还留有残冬的冷意,等不及绽放的花朵,透露了大地回春的讯息。

一向迷糊的季典雅,从P大毕业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从事秘书的工作,成绩优秀不代表她的能力强,秘书该具备的伶俐干练她一项也没有,唯一可取的是她的认真踏实,勤能补拙之下,这份工作倒也还算胜任。

她所工作的这家贸易公司,主要从事欧洲市场进出口贸易,需要十几位通晓欧洲语言的秘书,当然也包括法语,因此法语系的她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进来公司才半年,一切还在学习当中。

“季秘书,对这儿的一切还习惯吗?”

“很习惯。”她恭敬地朝经理微微颔首,规矩的上衣搭配及膝的短裙,衬托出一个秘书该有的气质,大学毕业才半年的她,身上仍留有专属于学生的纯真味道。

“习惯就好,有什么问题尽避提出来,不要客气。”

说话的男子是她的直属上司,一位严谨却不失亲切的中年人,由于他的提拔,公司才会破例录用毫无社会经验的她,对于经理的细心栽培,她感激在心,因此对他就像对自己的父亲一样尊敬。

不谈公事时,私底下经理是非常和善的,也十分幽默。

“不限于公事上的,其它方面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提出来喔,例如有别课的男同事骚扰你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

典雅微红着脸失笑道:“一切都很顺利,谢谢经理关心。”

抱送经理出门洽谈公事后,秘书课里资格最老的大秘书程秀华,人称华姊,立刻凑了过来。

“经理是不是对你说,如果有人骚扰你就告诉他?”

“是呀,你怎么知道?”

豹姊立即绽出一抹好诡异的笑容。“不用想也知道,他老人家在公司里有个鼎鼎大名的绰号,可知叫什么?告诉你吧,叫“月下老人”。”

“咦?为什么?”

“这绰号的由来可不是说他好心帮人家牵红线,相反的,他怕死了自己的秘书嫁出去。”

豹姊看看左右没人,自己的上司又出国考察,难得偷闲,便把这个甫进公司还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后辈给拉进了茶水室。

“这件事可是有历史的,待我细细道来。”

鲍司里有五位经理,分别负责不同国家的业务往来,每位经理身旁皆有自己挑选的能干秘书,典雅的上司主要负责法国业务相关事宜。

说也奇怪,打从他接任法国业务经理一职后,前后任用的女秘书超过十位,每个秘书离职的原因只有一个——结婚。

秘书是经理最重要的左右手,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秘书,最后却花落人家,辞去工作洗手做羹汤,这打击实在太大,使得他惋叹错失一位得力助手之际,不得不另外招募新人,一切重新来过。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然而才上任一年半,前后共换了十位秘书,这种比率也未免高得太吓人了。总之凡是他任用的秘书,不出两个月便给人追走当老婆,因此公司上下戏称他是月老再世,还说想要嫁人,当他的秘书就对了,包准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准新娘。

在痛失那么多爱将后,不信邪的他开始严格筛选人手,能力不再是他考虑的重点,如何保住秘书才是首要之务,毫无经验的典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公司破格录用的。

以往录用的秘书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以上,都是已届结婚年龄的女子,倘若找个年纪尚轻,才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孩,至少还可以撑个两、三年吧!这也是为什么经理肯用她的原因,除了看中她虚心上进的优点外,主要还是因为她才二十三岁的关系,年轻女孩心未定,比较不会考虑结婚这档事,就算有男友也不用担心她会立刻嫁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经理仍按照例行公事,时时关心她的交友状况。

“哈哈,放心啦,我不会那么快结婚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对典雅而言,一边工作一边学东西是当务之急,至于结婚,是好遥远以后的事。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把你的心给擒走,爱到昏头时想不结婚都难。”

“不会啦,华姊,我才二十三岁而已。”

豹姊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告诉你多少次,没事别提岁数,要知道,我们公司还有好多女人急着想出嫁呢。”

鲍司里的职员阴盛阳衰,女人多于男人,而且巧的是,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说不想结婚是骗人的,偏偏公司的男同事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已经死会,仅存的未婚年轻男同事当中,条件好的早有了对象,不好的她们又看不上眼。

女人太热衷工作的代价便是如此,一到三十岁的关卡,未婚的身份反而变得尴尬,在家人及亲友面前都不好交代,若再加上身边的好友一个一个出阁,自己的落单反而会惹来一些闲言闲语或猜测什么的。

结婚,成了自己不是没人要的证明。

“华姊,你别太担心,因为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

赞美地驻颜有术的同时,也道出了她的老,这种似褒又贬的说法让她实在哭笑不得,偏偏这个季典雅又有让人气不起来的好本事。

“我倒希望你赶快嫁出去,那么我就有机会递补位子了。”

她身为总经理秘书,职位虽然比其它秘书高一阶,不过她现在宁愿降级做个小经理秘书就好,待嫁女儿心,有谁能够了解呢?

“连个对象都没有,我找谁嫁去?”

“少来了,听说你有两个追求者,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

“他们都只是普通朋友。”

“再过一段时间就不普通啦,随便挑一个,都是不错的长期饭票。”

典雅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任凭华姊发泄女人三十的寂寞心情,当个安静的听众。

与华姊的哈拉暂告结束后,出了茶水室,她们又各自回复秘书该有的谨慎态度,在上司面前谦和有礼,在其它同事面前谨言慎行。

抱着手中的文件,典雅还有两份资料要整理,想起适才华姊说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她目前没有固定的对象,虽然有一、两位追求者,对方条件也不错,不过她一直和他们保持朋友的关系,并不想太早定下感情。

出了社会,眼界也开了,有个稳定的工作才是当务之急,至于男人嘛……同事们鼓励她选医生,生活比较有保障;同学们则建议她选老师,除了长相比较正点之外,生活也稳定。

选男友似乎只是为了提供未来一个保障,这样的想法对吗?她不知道,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也许她要的是一份热情、一份刻骨铭心的悸动,而这份悸动,不管是医生或老师,她在他们身上都尚未发现这点,也因此她踌躇不前,决定暂将感情放一边。

不知怎么的,在她内心某个角落一段被遗忘许久的记忆突然苏醒,想起那个霸道狂妄的殷尚恭,她没来由的全身紧绷。

她对他最后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狂乱的吻中,她不由自主地摇头,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夺去了初吻,这不算悸动,只是一种……激动罢了。

这一生就这么一次,她的初吻被他夺走了,毫无招架之力、彻彻底底地失陷在他的攻略下,害她事后有三天时间,整个人都处于浑沌状态。

两年多了,他应该早退伍了,也许他早忘了她,也忘了当初的誓言,说什么不准她交男友、她是他的。

真好笑,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限制她?

她耸耸肩,甩开混乱的思绪。不过是学生时代的疯狂行为罢了,她从没当真过,何来挂念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回到在外租赁的住处,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给了出租车车资后,她徒步走入巷子里。

她好累,连续忙了好几天,此刻真恨不得能赶快卸下这身累赘的衣服及高跟鞋,泡个热水澡后痛快地睡个觉。进入社会后,才知当学生的幸福,才毕业半年,她便开始怀念起大学生活了。

走着走着,一个身影掠过身旁,她顿了下,竟然觉得自己彷佛看见了殷尚恭。

一定是太累了!她告诉自己,再怎么怀念大学生活,出现的幻影也绝不该是他才对。

摘下眼镜揉揉,她再度往前面仔细看了一眼,殷尚恭的幻影正对她绽出俊酷的笑容,真实得让她不敢相信,僵住了身子怔在原地。

“好久不见。”双手插着口袋的殷尚恭缓缓地吐出四个字,一身闲适地靠在墙上,炽热不减的炯眸锁住她惊吓的花容,他在这里已等候她多时。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一副要来讨什么的模样?她不敢问,只是呆呆地瞪着他从暗处缓缓地走出,那张英俊的面孔,在路灯的照射下逐渐变得清晰。

他变得更有男人味了,不是粗犷那种,而是属于成熟稳重的,两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划出坚毅的痕迹,眼神不似学生时代那般狂放,然而内敛中却又隐含着收放自如的鸾猛,他无须任何动作,却能教她深深感受到,自己正被他强势的气息所包围着。

“怎么不说话?是太感动了?”就连声音都蕴涵着一股威严,低沉而富含磁性。

“学、学长……”

“不恭喜我退伍了?我可是用了一年又六个月的时间去报效国家。”

“啊……恭、恭喜你……”

他抬起她的脸,细细审视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颜,迷人的无辜模样不变,反而还多了分女人的韵味,脸上的红晕散发出一种专属女人的羞涩情怀。

“你……怎么会来?”

“我为什么来,原因你应该知道。”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不会吧?他来是为了……为了实践他宣誓的诺言?!

他摘下她的眼镜,这举动让她由呆愣中猛地回神,少了眼镜的遮掩,她心中升起一股被看透的危机意识,然而还来不及躲开,下一刻已失陷在他强健有力的臂弯中,唇舌的掠夺盖住了她的低呼。

此时此刻,彷佛有一条时光隧道连接了两年前被他夺去初吻的那一刻,同样的震撼与迷乱,侵袭了她平静的心湖,再次掀起了波涛汹涌。

他的唇仍是这般火热,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冷却,甚至更加霸道而坚持,似要吻尽两年来折磨心臆的思念,吻到她因缺乏空气而娇喘着,他才终于放过她的唇,但臂弯仍是圈住她的身子。

她像是缺氧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热热烫烫的,厘不清这团混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四肢无力,整个身子全靠他的力量撑着。

殷尚恭眷恋地抚着她红肿的嘴唇,上头有他的味道和印记,娇艳欲滴的脸蛋染上了他给予的臊红,他是这么地渴望她,两年多来,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半年前他就退伍了,没有立刻来见她,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为了让自己因当兵剪成平头的短发,有机会留长。

他循序渐进地安排一切计划,一个为了得到她的计划,待时机成熟,他才出现在她眼前。

凝视她无辜迷茫的大眼,意犹未尽地再度印下点点亲吻。

“不——等等——”

她猛地推开他,差点迷失在那销魂的臂弯里。

“你怎么可以一见面就吻我?”捂着被吻痛的唇,她双颊羞红地抗议。

“抱歉,我太心急了,不如我们先上楼好好聊聊,从头慢慢来。”

“我不是说这个!”

“不然是什么,嗯?”

他等着地的回答,脸上的笑意不改从前的顽皮。

“你不可以侵犯我。”

“这不是侵犯,是情不自禁。”他更正。

“我们毫无关系,又不是……情侣。”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心虚。

“从现在开始是。”

她瞪大眼,哪有人径自宣布的?别说她不了解他,就算大学时同校,他们也仅止于朋友关系啊,连个前奏都没有,就直接跳到主旋律了,合理吗?!

“我又没答应!”

“那么告诉我,你要怎样才答应?”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我们两年多没见,我也不了解你,几乎可以说认识你不久,你突然平空出现,教人家……怎能接受?”

认识他不久?亏她说得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他瞇细的锐眸令她绷紧了神经。好熟悉的感觉喔,她嗅出一丝危险味。

“你认识我不久?我可是认识了你十年。”

“你在说什么?”

“骑着脚踏车把人撞下山谷而浑然不知的人,这世界上也只有独一无二的你了,南青国中一年七班季典雅。”

他的话令人纳闷,典雅搞不清他这话什么意思,蒙尘的记忆忽隐忽现,就差那么一点,她还需要一点提示。

“我就是那个被你骑脚踏车冲下斜坡而撞得骨折住院的人。”

当时的画面在她脑海一一重新放映,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整个人都傻住了。

殷尚恭邪魅的笑容在她眼前逐渐扩大。他老早认识她,并追缉了她十年?!在剎那间,她了悟了一切。

OH——MY——GOOD——她混乱的脑袋里,只有这三个字。

织梦方舟扫校他说,那是她欠他的。

债务一,她害他骨折住院,包了一个月的石膏。

债务二,她转学一走了之,害他苦等五个小时。

债务三,她给了他毕生最大的侮辱,把他当成乞丐施舍。

这罪无可赦的三笔债,她积欠了十年未还,连本带利,她得一次还清,还清的方式,便是做他的女朋友。

季典雅欲哭无泪地拍打着桌子。她怎么会意上这么可怕的人?昨夜在他威胁利诱下,她糊里胡涂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季秘书,你不舒服吗?”

“嗯……不,我没事。”

她差点忘了现在是工作时间,身为秘书,必须全神贯注才行。

即将开始的工作会报,由几位前辈秘书打理,她只要负责倒茶水就好。

照道理说,像这种场跋,经理会优先选择有经验的秘书一起陪同,资历不深的典雅尚无法应付这种场跋,经理让她跟着,主要是给她机会学习。

昨天一夜没睡好,额际隐隐作痛的她,正极需一颗阿司匹林。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好象有些魂不守舍?”同在秘书课的几位同事,关心地问。

“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

“你该不会是遇上鬼压床吧?”

她苦笑。要这么说也可以,殷尚恭的影子强占了她整个晚上的思绪,侵扰她睡眠不说,还让她忐忑不安了一夜。

要说鬼压床,殷尚恭就是那鬼,不,他比鬼还可怕。

她始终无法忘怀他临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时时刻刻在你左右。”

卑中似有暗喻,她有不好的预感,一向迟钝的神经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敏感起来,忙完了这阵子,她决定要放自己一个假好好休息。

吞下阿司匹林,她接过旁人递来的白开水。

“谢谢。”地道了声谢,喝了一半的水,在对上殷尚恭无害的笑脸后,猛地喷出。

“小心点,瞧你咳的,喝个水也会哈到。”他摇摇头,宠爱地轻拍她的背。

“你——”

“你常吃阿司匹林?不舒服?嗯?”

大庭广众之下,他毫不避讳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水,展现两人的亲密。

典雅这下可慌了。“你不可以随便进来这里呀!”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轻斥她的行为。

“这药少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拿在手上的药罐,被他准确无误地丢进垃圾桶。

他怎么可以闯进她公司?他昨夜突然出现将她吓得魂飞魄散不说,今天又擅自闯入她工作的场所,就算她再好欺负,也不可能会任他如此胆大妄为。

“我警告你,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他微笑地等着她的答案,完全不觉得自已有何不对。

“否则我就叫警卫!”

不畏恶势力威胁,瞪着有迎榜住的他,她撂下狠话。哼!怕了吧?

“季秘书!你怎么可以对殷先生如此无礼?!”赶过来招呼的华姊,慌忙数落典雅的不是。

“华姊,这个人……未经允许闯入公司。”

“怎么能说闯入?殷先生是公司聘请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师,公司的软件程序,还得靠殷先生来规划呢!”

计算机程序设计师?公司聘请?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震撼,冲击着她已经混乱的思考回路。

我会时时刻刻在你左右。

典雅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句话的意思是指他将成为她的同事,也就是说,今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想不到殷尚恭不是开玩笑的,对于他的诺言,他绝对说到做到。

突地,他搂她入怀,完全不顾众人惊愕的瞪视。

“没关系,典雅是故意跟我闹着玩的。”

“咦?殷先生……你们认识?”华姊问。

“当然认识,典雅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为了她才进公司的。”

“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步田地?上自经理,下至一票同事,全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们俩,在大家目光灼灼的瞪视下,她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里,怕是风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天爷——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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